褚清瑩眼睛一亮,抱著竹安的胳膊一連串地問道:“郡主姐姐,是不是又有新東西了?是兮瑤姐弄出來的嗎?兮瑤姐最近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直都不見蹤影。郡主姐姐你也不知道嘛?”


    竹安郡主無奈地甩脫褚清瑩的糾纏。


    “據說是出去替陛下辦差事了,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褚清瑩歎了口氣,馬上又抱住竹安的手臂道:“郡主你快說,新弄出來的是什麽?”


    竹安郡主搖搖頭,任由褚清瑩抱住自己的胳膊。


    “兮瑤臨走前確實給我留了件東西,可是現在沒辦法製作。”


    “為什麽?”


    “自然是缺少原料。”


    褚清瑩不樂意了,抱著竹安的胳膊又是一陣搖晃。


    “郡主姐姐,你不要賣關子了。快說到底是什麽。”


    雲安郡主看著褚清瑩撒嬌時嬌憨可愛的模樣,開心地笑了笑。


    “好好好,我告訴你。”


    終究敵不過褚清瑩的攻勢,竹安郡主隻能認輸。


    “所需要的東西就是花。月季、牡丹、薔薇等等各種各樣的花。不但種類要不同,更重要的是量要大。”


    褚清瑩等人都疑惑地看著竹安郡主。


    “兮瑤姐姐到底要幹什麽?”


    竹安郡主走到自己的梳妝台前,從一個抽屜裏拿出一個隻有小孩兒拳頭大小的瓷瓶。


    然後迴到幾人近前,拔開瓶塞,在瓶口上輕輕扇了扇。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便飄散開。幾人不由得使勁吸著鼻子。


    “這是什麽?”


    這迴說話的不是褚清瑩,而是孔蓁。語氣中驚異還帶著一絲急迫。


    “兮瑤說這名為香水。比之熏香或者香囊要好用得多。”


    頓了頓,竹安郡主繼續道:“做香水要以花朵為原料。這一小瓶就是我根據兮瑤所留下的方法,將我府內積攢下來的所有幹花全用完,做出這麽一點兒。


    不過若要發賣,所用的花朵若隻靠野外采集怕是遠遠不夠。


    我準備在我的封地內大量種植鮮花。可我的封地有限,怕是供不上所需的數量。今日請你們來正是為了此事。”


    說完,竹安郡主又看向雲安和孔蓁道:“要做出香水,光有花兒還不夠。關鍵一步還需要進行調香,確定各種香精的比例。這也是件需要耐心,細致的事情。到時候,還要請你們來幫忙。”


    這麽一說,雲安郡主來了興趣。焚香本就是件雅事,平時她也靠此來打發時間。對於竹安所說的調香,也有些興趣。


    “若是能出些力,我自是不會推辭。而且我的封地雖也不大,也願意拿出來與姐姐一起做此事。”


    褚清瑩皺著眉頭,有些不開心地道:“你們或大或小都有封地。可我就隻有些錢財。”


    說話間,褚清瑩臉色又明媚起來。


    “不過,我能纏著祖父讓他調撥一些田地給我用。”


    孔蓁有些落寞地道:“或許隻有我什麽忙也幫不上。”


    竹安郡主笑道:“調香隻靠雲安一人怕是有些緊迫,還需你出份力。一應的章程我已和兮瑤商量好了,你們每個人都有份。”


    東市的穀計雜貨行,李桓不安地坐在一間靜室內,這間屋子不大,更像是從一間大屋子裏隔出的一部分,顯得有些逼仄。


    這靜室內無床無桌無榻。隻有一張小幾,兩耳蒲團。


    他麵前的小幾上依次擺放著好幾張借據。


    原本和和氣氣的嶽掌櫃坐在對麵,麵帶著一絲嘲諷、不屑,如一隻捕獲到獵物的惡獸一般盯著李桓。


    “李公子,你前前後後從我們這裏拿走上千貫的錢財。雖說世昌提前打過招唿,可我們這畢竟也不是開善堂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您這多少也應該歸還一些吧。”


    “還請嶽掌櫃的寬限幾日,我想辦法去弄錢。”


    李桓局促地道。


    嶽掌櫃皮笑肉不笑地嗬嗬兩聲。


    “據我所知,貴府給您的那點兒月例,加上您的俸祿可沒多少錢。而李公子在天香閣卻豪爽大方一擲千金。您去哪弄錢還給我們?”


    “這……”


    李桓一時語塞。


    托詞被人當麵點破,也是挺羞愧的。


    嶽掌櫃挨個拿起每一張借據調笑似的看了看,挑出最少的一張放在李桓的麵前。


    “也罷,世昌公子的麵子不能不給,我這裏有份東西,李公子若是能幫我看出是什麽意思,我就當這些錢李公子已經還了。”


    “什麽東西。”


    李桓看到了一絲希望,急切地道。


    嶽掌櫃從袖中摸出一張紙遞給李桓。


    “請李公子上眼,這裏麵到底隱藏了什麽?”


    李桓忙接過來,打開以後也愣住了。


    紙上寫的全是朝廷推行使用的新體數字。


    現在這種數字,在大魏朝野上下都極受歡迎。


    畢竟對照以前的文字,你剛寫個壹字,人家已經一串數字寫完了,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李桓看了一眼。


    “這不就是一些數字麽。現在朝中各個衙門都在使用。你們既是開買賣的,少不了和一些衙門打交道,應該也開始使用了,還需要問我麽?”


    嶽掌櫃哼哼了兩聲。


    “李公子,別把我們當傻子混弄。這麽多數字你能告訴我是什麽意思嗎。”


    李桓無奈,又拿起來仔細端詳。


    這些數字一排排一列列寫得整整齊齊,不知是從哪抄來的,一行字在下麵還有很多空餘的情況下直接換行。


    李桓橫看豎看了半天,無奈地搖搖頭。


    “我實在是看不出這裏麵還包含著其他的內容。你這是從哪弄來的,別是你們隨便寫的,卻硬要讓我瞧出什麽。”


    嶽掌櫃眼珠轉了轉。


    “實不相瞞,這些是從大魏密諜手中截下來的。一字不差轉謄下來的。我們很確定這上麵應該是寫了些情報,可具體是什麽內容,誰都無法看破。”


    李桓唰地一下站起來,大驚失色地道:“你們,你們是……”


    嶽掌櫃冷笑幾聲。


    “李公子何必如此惺惺作態呢,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們南楚諜子的的身份麽。”


    李桓臉色大變。


    “胡說,我哪裏知道你們的身份。”


    “哼!你不知道?”


    嶽掌櫃嗲這絲嘲諷的笑意。


    “世昌公子既然告訴你這個地方,還可以讓你從這兒拿錢,你會不知道我們的身份?不過掩耳盜鈴而已。”


    “我……”


    李桓我了半天,也沒有說出。


    嶽掌櫃說得沒錯。


    既然胡世昌已經告訴他可以來這裏拿錢,那這裏是什麽地方,不是明擺著了麽。


    嶽掌櫃歎了口氣。


    “李公子其實不必為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我們南楚三大世家聯手,占據著江南半壁江山。又與蜀秦結盟,這區區魏國轉眼便可讓其滅亡。


    再說了,公子不也曾說過,你與後秦李氏也算同族之人,也是世家後裔。同為世家大族,本應同氣連枝,你我本就為一體。為自己家族做些事,不是理所應當的麽。”


    李桓沉默不語。


    “若是李公子為難,倒也不必如此,隻需將欠的這些錢財盡數歸還。看在世昌公子的麵上,利錢我就不要了。如何?”


    李桓垂著腦袋,額頭已經沁出一層汗水。


    嶽掌櫃繼續道:“或者,我去禦史中丞府上,與令尊說道說道?”


    “不……不要。”


    李桓驚慌下,失聲叫道。然後像失去所有力氣般,委頓在座位上狠狠地喘了幾口氣。


    “可我真的看不出這裏邊寫的是什麽。”


    “那李公子就要想辦法打聽打聽,有什麽辦法破解或者是誰能破解。你是不知道,這種明知道對手在傳遞消息,卻不知道傳遞的是什麽,實在是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


    李桓為難地道:“你們也應知道,大魏密諜統歸內侍處。破解的辦法和破解的人都在那裏。可那地方是隨便能進去的麽?”


    嶽掌櫃點點頭。


    “說得不錯。那誰還可能知道?”


    李桓的右手一會兒捏緊,一會鬆開,不安分地搓來搓去。


    嶽掌櫃斜掃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看來李公子已經想到了。”


    李桓沒有開口,臉上仍有著一絲掙紮。


    嶽掌櫃也不急,臉上帶著一絲嘲弄,右手劍指夾著那張借據,慢慢地在李桓眼前晃了晃。


    李桓咬咬牙。


    “要說除了內侍處還有人能解開的話,那可能隻有一個半人。”


    嶽掌櫃有了些興趣。


    “李公子這麽說,倒是有點兒意思,願聞高見。”


    “有可能解開其中秘密的隻有沈兮瑤及其侍女。沈兮瑤是那一個,那侍女是那半個。畢竟這種數字最先就是從她們那裏流傳出來的。雖然是那名侍女去個衙門傳授,可她是被沈兮瑤推出去的。”


    嶽掌櫃讚賞地嗯了一聲。


    “不錯。然後呢?”


    “沈兮瑤現在不在洛京,就隻有她的那名侍女了。”


    “好!”


    嶽掌櫃將手中的那張借據拍到李桓懷裏。


    “你看,這不是算還上了一部分錢了麽。”


    李桓急忙把借據住在手裏,三兩下撕了個粉碎。


    嶽掌櫃哈哈大笑。


    似貓捉老鼠這般戲弄像李桓這樣的人,嶽掌櫃覺得無比開心。


    右手還是劍指,在剩餘的幾張借據上慢慢滑過,嶽掌櫃又挑出一張來,在李桓麵前晃了晃。


    “李公子可還有什麽事能告訴我?”


    這迴李桓就幹脆多了。


    “沈兮瑤離京據說是替皇帝辦差。可去哪了沒人知道。朝中案牘庫中也沒有相關旨意留存。而且我還發現太子殿下似乎也不在京中。他們二人有可能是結伴離開的。”


    說完李桓期盼的看著對方手中的那張借據,眼神也隨著那張借據晃來晃去。


    這迴,嶽掌櫃卻沒有把借據還給李桓,有些遺憾的搖搖頭。


    “李公子,隻有這點兒,好像不太夠啊。”


    李桓又急忙補充。


    “還是沈兮瑤的那名侍女。她是沈兮瑤的貼身侍女,沈兮瑤瞞誰都不能瞞著她。”


    “所以,李公子能否幫我們一下?”


    李桓飛快的搖頭。


    “我與沈兮瑤雖有舊,確實舊怨。”


    嶽掌櫃嗯了一聲,捏著借據的右手懸了好久,戲謔的看著李桓,嗬笑了一聲。一鬆手,借據飄蕩著落在地上。


    李桓急忙彎腰把它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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