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天色最為黑暗的時候。負責看守退路的突厥營地中,除了幾處營門還有站崗的士兵來迴走動外,其他的地方靜悄悄的。


    突然“嗖、嗖”的兩聲破空聲響起,營門口兩名突厥士兵瞪大眼睛,捂著喉嚨倒在地上。


    緊跟著一隊黑衣人馬,貼著營牆迅速地靠近營門,整個過程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


    帶隊的人透過營門的縫隙打量著營地內的情況。確認安全以後,揮揮手,有人上前將兩具死屍拖到黑暗的地方。


    然後衝身邊的人點點頭,這隊人馬一分為二。各自用力,兩扇營門隨著極為低微的吱呀聲被輕輕地拉開。


    隊末的一名黑衣人見狀,馬上後退隱入黑暗中,迅速向來路跑去。剩下的人則悄悄的進入營地。另有四人,悄無聲息的摸到箭樓上,把上麵正打瞌睡的士卒除掉之後,其餘人借著各個帳篷的陰影,躲避著忽暗忽明的火堆。


    一刻鍾以後,離著營地不足三裏的地方,來了一隊牽著自己的戰馬的騎兵。


    薑明初揮手下令,所有人都翻身上馬,握緊了自己的兵器。再迴頭一個一個的看著麾下的士卒,然後也不說話,率先催馬前行。手下的這隊騎兵也跟著催動馬匹慢慢跑起來。


    沒跑出一裏地,所有戰馬的速度已經提升上來,蹄聲也漸漸統一,軍陣也已經成型。


    看著不遠處已經洞開的營門,薑明初長槍一揮。


    “衝!”


    隆隆的馬蹄聲響起。有突厥人不覺不對,出營帳想探查一下情況,可是迎接他們的隻有森冷的長刀。


    躲在營地中黑衣人,也已經開始屠戮著這些想出來查看情況的突厥人。


    這時薑明初已經帶著人衝進了突厥人的營地中。挑飛一座座營帳,在營帳中休息的突厥人沒個好,不是被衝起來的馬匹撞死,就是被馬蹄踏成肉泥。


    薑明初所率領的這隊騎兵,胯下的戰馬可都是裝配了蹄鐵的。


    突厥人終於都騷動起來,喊殺聲,兵器入體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蘇尼史在喊殺聲響起的時候,就已經被驚醒了。


    “外邊怎麽了?”


    蘇尼史急急的問道。


    “是大魏,是大魏的人馬殺過來了。”


    身邊的侍衛驚魂不定的說道。


    “不可能!”


    蘇尼史瞪大了眼睛。


    “千夫長快跑吧。營中已經亂了,根本集結不起人馬對抗大魏。我們要趕緊把消息稟告給朱邪那義。”


    這話提醒了蘇尼史。


    “對!把侍衛們都召集起來,跟著我一起衝出去。”


    召集起侍衛後,蘇尼史已經知道,營地的南門已經被攻破,大魏就是從南門殺進來,一路殺人放火。現在想從南邊走去找蘇尼史已經不可能了。


    “走先衝出去,重整人馬和大魏的人死戰到底。”


    蘇尼史帶著幾十名侍衛,就向西衝了過去。營地內剩餘的突厥人已經四散奔逃。


    還沒等西門呢,就有突厥人折返迴來。


    “前麵怎麽了?”


    蘇尼史的侍衛揪住一個突厥人問道。


    “營外有弓箭手放箭,根本衝不出去。”


    逃迴來的突厥士兵稟報道。


    蘇尼史抬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營門,營門外已經不見有突厥勇士往外衝了,但是借著火光,能看見營門附近倒伏著一片死屍,間或間還能聽到他們的痛苦的呻吟。


    “走,往北門走。”


    蘇尼史大聲喝道,帶領著眾侍衛以及沿途收攏的士兵往北門轉去。


    突厥營地內的大火已經燃起。借這火光,蘇尼史看著一隊大魏的騎兵來迴衝殺,突厥人不斷的被屠戮,被踐踏。為首的大魏將領帶著鐵質遮麵,猶如惡鬼一般,手中一杆長槍,簡潔淩厲的收割著突厥勇士的性命。


    蘇尼史的臉色十分難看,目眥欲裂。他現在已經把衝出營地重整人馬的想法完全拋出。


    如果不遏製住這隊大魏騎兵的衝殺,營地內的突厥士兵就會死傷殆盡,就算他蘇尼史衝出營地也不用重整人馬了,直接跑就行了。


    “兒郎們,隨我一起擋住大魏的騎兵。”說著蘇尼史摘下自己的鐵骨朵,帶著匯聚起的幾十騎向著薑明初衝去。


    薑明初自打衝入突厥營地內一邊要不停的帶頭衝殺,一邊還要留意敵我雙方的情況。發現哪裏突厥的突厥的抵抗強烈,便帶著人馬衝殺過去。


    這也是此番跟著沈敖出來後,沈敖教導他的。率領一路人馬的時候,不能隻顧得一味的衝殺,要有掌控局麵的眼光和能力。


    當蘇尼史帶著人馬向薑明初衝過來的時候,薑明初提前察覺了蘇尼史的打算。


    薑明初迴頭看了看跟隨在自己身後的人馬。要比對麵衝過來的突厥人要少。


    隨著不停的衝殺,原本跟在身後的百十名騎兵,現在隻有三十多騎了。其他人已經按照之前的布置,分散在營中各處不停的衝殺,防止突厥人大規模的匯聚起來。


    薑明初渾不在意,長槍向前一揮。


    “隨我衝。”


    說著便向著蘇尼史衝過去。


    三十多騎兵緊跟在薑明初身後,毫不畏懼的衝殺過去。兩隊人馬噗一接觸就有不少人落馬。薑明初遮麵後的臉色凝重起來。對麵的突厥領頭不僅力氣要比自己大,就是他身後的騎兵也十分厲害,看來這隊騎兵不簡單呐。


    甩了甩有些發麻的右臂,薑明初喊到:“來將通名。”


    蘇尼史是能聽的懂漢話的,隻是不怎麽會說。薑明初的喊話,蘇尼史聽懂了是什麽意思。


    “蘇尼史是也。你又是何人。”


    蘇尼史用突厥語說道。


    薑明初伸手把遮麵推了上去,露出了他那張俊美的臉龐。然後薑明初轉頭看了看身旁的一名士卒。


    那名士卒探過身說來些什麽。


    薑明初雖在北部的邊軍中待了幾年,可突厥話可沒學會。現在也隻能靠身邊的通譯了。


    薑明初臉上帶起一絲微笑,沒有迴答蘇尼史的問話而是說道:“你就是蘇尼史?此次南下打草穀的五名千夫長之一?”


    不等蘇尼史迴答。薑明就篤定的說到:“你的腦袋小爺我收下了。”


    蘇尼史冷哼一聲。


    “好大的口氣,手底下見真章吧。”


    說著蘇尼史便下令衝鋒。


    薑明初雖不知道蘇尼史說什麽,但也能猜的到。幾乎同時下令衝鋒。


    薑明初挺槍直刺蘇尼史的咽喉。蘇尼史的鐵骨朵揮過來,砸向薑明初的槍杆。


    薑明初知道力氣比不過蘇尼史,也不硬拚。搬槍頭現槍攥,從下往上撩刺蘇尼史的小腹。蘇尼史後仰避開這一招,兩人便相錯而過,然後直接殺向對方身後的騎兵。


    等跑出幾十步,蘇尼史把馬圈迴來,發現薑明初根本沒有圈馬迴來。而是徑直前衝,已經帶著身邊的人馬殺向其他地方了。


    “漢人都是這樣說話不算數的嗎?”


    蘇尼史氣急敗壞的叫罵道。


    這時候時天色已經逐漸亮了起來,營地的廝殺聲漸漸地消失。蘇尼史環視整個營地,突厥的營地內幾乎沒有一座帳篷是完好的,都被點著上了火,正借著風勢唿唿的燃燒著。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絕大多數都是突厥人的,象征他蘇尼史部族的飛鷹旗子也鋪在地上,已經被踐踏的不成樣子。


    慘重的損失讓蘇尼史及身邊的侍衛們目眥盡裂。這可都是他蘇尼史部族的人,損失這麽大可是傷筋動骨了。


    蘇尼史咬著牙說道:“去和朱邪那義匯合。那裏還有我們一部分族人,我一定要把……”


    蘇尼史說著說著愣住了,然後越發暴戾的說道:“可惡的漢人小賊,竟然沒告訴我他的名字,再讓我碰到他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


    狂吼了幾聲,發了一通邪火後,蘇尼史平靜下來,略略分辨了下方向,一揮胳膊道:“跟我走!”


    現在也不用走什麽營門了,營地的圍牆現在到處都是缺口。


    尋了個大些的缺口,蘇尼史帶著人馬就衝出了營地。


    不過剛衝出去,蘇尼史就勒住戰馬。身後跟著的人馬也都讓戰馬停下。


    蘇尼史迴頭看了看,身後跟著自己的已經不到二十騎了。


    再看對麵,薑明初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看著蘇尼史。他的身後卻跟著帶著七八十騎,呈掩月型展開。


    顯然是要把蘇尼史的這些人都留下。


    薑明初驅馬向前走了幾步,然後抬起手,手中大槍遙指著蘇尼史。


    “蘇尼史,剛剛小爺可不是怕了你。再來比劃比劃。”


    蘇尼史緊了緊手中的骨朵,踹了踹馬鐙,胯下的戰馬知曉主人的意思,也前行了幾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隨後兩人同時大喝一聲,將馬速提至最快。瞬間兩人對上了。這次蘇尼史占了些便宜,手中的骨朵摟頭蓋頂砸下來。


    薑明初雙手持槍上舉,磕開砸向自己腦袋的骨朵。然後順槍為棒,橫掃蘇尼史側肋。


    蘇尼史舉骨朵迎上,架開薑明初的這一擊。隨即二人錯馬而過。就在兩個馬屁股即將離開的時候,薑明初身子一扭,單手持槍,手中長槍貼著薑明初的胸甲,宛如一條毒龍,閃電般的刺出。


    蘇尼史就覺的後背一涼,低頭看看透體而出的槍尖。


    隨即因為各自戰馬分別向前跑出,槍尖嗖的一聲,又被長槍的主人帶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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