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對於和親這種手段怎麽看?”


    穆建明麵色不自然起來。


    前幾天,楊恪可是言之鑿鑿不會同意南楚聯姻的,現在又詢問自己的意見。


    可隨即穆建明注意到,楊恪說的是和親手段。


    整理了下思路,穆建明才說道:“和親嘛,國力強盛的國家用不著和親,周圍弱小的國家會上趕著把女子送來。可就算這樣,該打的時候還是要打,送去的那些女子下場也可想而知。這種把一國的安危係於一個女人身上的做法,陛下用不著我多說什麽吧。”


    “可若是實力不濟,適當的低頭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適當的低頭換來的是更多的折辱!”


    穆建明認真的迴答道,想了想前世的曆史,又說道:“我那位師傅曾說過,一國如能做到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就算是國滅,也會被無數後人讚其錚錚鐵骨。”


    楊恪沉默了。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良久才揮了揮手。


    穆建明識趣的行禮後,退出禦書房。


    離開皇宮,穆建明把沈兮瑤的馬扔在宮門口,自己溜達著朝著研究院的方向而去。


    走進研究院,凡是見到穆建明的人,無不關心的紛紛問候。


    沒辦法!不管是沈兮瑤還是他穆建明,被關了三天,並不知道外邊的情況。


    現在的茶樓酒肆中,“沈常侍鴻賓館痛毆南楚使”,都成了一出話本,被說書先生生動形象反複講說,個個都宛如親眼所見一般。研究院中的眾人哪還有不知道的。


    穆建明一一迴應著眾人的問候,然後走到連廊下一排黑板前,看著上麵的懸賞。


    這也是穆建明讓人設立的。


    當初他簡單粗暴的把研究院分成了機械加工、金屬冶煉,技術研究,印刷術等數個研究小組,並且也都對這些小組做了些指點。


    可是理論歸理論,實踐是實踐。


    在理論轉化為實踐的過程中,會遇到無數的難題。有些問題,各自小組通過討論研究,能自己解決。可有些問題就沒辦法處理了。畢竟尺有所長,寸有所短。


    穆建明便讓人設立了這些黑板,把遇到的難題寫在黑板上,並給出懸賞。


    其他研究小組的人如果能解決這些難題,設置懸賞的小組就要從自己的經費中,支付懸賞的金額。


    當然,如果最後一直沒能解決,為了不影響進度以及研究小組內眾人的心氣兒,穆建明就會出手。不過,他可賺不走一文銅錢。


    對於這項製度,研究院上下都很歡迎。各研究小組能完成穆建明留下的任務,拿走懸賞的人也能小賺一筆。


    拿起一旁的粉筆。


    對,沒錯!研究院中早就不用石灰塊了。包括粉筆,鉛筆,都是穆建明命人在第一時間完成的小物件。別看都是些小東西,研究院眾人對這些無不喜歡。


    這可比原來的那些墨筆,毛筆的用的趁手多了。


    穆建明解答了幾個設置已久的問題,拍拍手迴了自己的公廳。


    當沈兮瑤看完穆建明留下的消息後,眉眼彎彎,翹起的一隻腳還一顛一顛的,甚是高興。


    之前一直被那個家夥指使著做這做那。甚至自作主張的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為了自身安全不得不與其虛與委蛇。


    現在好了,終於找到一個能反製他的辦法了。


    眼瞅著快到午時,沈兮瑤心情愉悅的準備離開研究院。隻不過,剛一出門,沈兮瑤的心情就開始變壞了。


    門口的拴馬樁上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真是蠢笨無比,居然還沒有學會騎馬。”


    沈兮瑤咬著後槽牙恨恨地暗罵一聲。


    不知是穆建明的話起了作用,還是楊恪認為留著沈兮瑤對魏國會更有利,或者是看出了南楚包藏的禍心。總之,楊恪下旨令胡世昌限期離開大魏。


    等宣旨太監離開後,一直奉命在鴻賓館作陪的李桓略帶愧疚的上前幾步。


    “胡兄此番出使,在下卻沒幫上什麽忙。”


    胡世昌一抬手。


    “廣直兄不用妄自菲薄。臨來之時我便知此事尚在兩可之間。不過大魏的皇帝的確有些魄力,麵對如此讓步都能忍著不動心。”


    李桓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胡世昌又道:“聽說沈兮瑤現在主持一部新的衙門?”


    “對,名為研究院。”


    “哪究竟是研究何物?”


    李桓搖搖頭,不屑的道:“想來不過是些機關技巧之術吧。”


    胡世昌想起了什麽,嗬笑一聲不以為意。


    “原來如此!是不是她之前進貢的白瓷,煙花那類的東西。”


    “應是如此吧。”


    李桓不確定的說。


    “那廣直兄能否替我打探一下其中的消息。”


    李桓輕笑一聲。


    “胡兄,你是重視這研究院呢還是重視沈兮瑤?


    據我所知,研究院成立至今,朝中調撥錢糧無數,卻一點兒成效也沒有見到。繼續如此的話,用不了多久,必會引起朝臣不滿,離取締也就不遠了。


    如果是重視沈兮瑤這個人,胡兄也不用過於擔心。沈兮瑤年近二九,年紀已經不小了。沈候對於沈兮瑤的婚事也很著急。依大魏律法,女官一旦成婚,便會退出朝堂。此次胡兄替太子求親不成。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可行。”


    “哦,說來聽聽。”


    胡世昌來了興趣。


    “胡兄可找一位貌比出眾之人,主動上門。隻要能入沈候的眼,並能答應入贅沈家……”


    還沒等李桓說完,胡世昌便哈哈大笑。


    “還是廣直兄你毒啊。女子的婚事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時候沈兮瑤依著沈侯之命成婚。之後就隻能相夫教子,就算沈兮瑤一身本事,也施展不出來。”


    “沒錯。胡兄你我、英雄所見略同。”


    二人又是一陣不懷好意的大笑。


    “胡兄準備什麽時候南下。”


    笑了一陣,李桓問道。


    胡世昌冷哼了一聲。


    “明日就動身。限時讓本公子離開?本公子還不願呆著呢。這兒的天氣寒冷,哪能與臨安相比。”


    “江南風光確實令人向往。”


    李桓附和了一句,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


    “既然胡兄要迴去了,我這裏有封信想托胡兄帶給……”


    “依依姑娘是吧?”


    胡世昌搶先說道。


    “沒問題,這事就交給我了。”


    “多謝胡兄。”


    李桓行了一禮。


    “胡兄明日動身,想來今日便要收拾行囊,我就不打擾胡兄了,在下告辭。”


    最關心的事情有了著落,李桓便要告辭離開。


    “廣直兄要走,我也不便挽留。廣直兄慢走。”


    李桓衝胡世昌拱拱手,便走了出去。


    “廣直兄慢走啊。”


    胡世昌笑嘻嘻的衝李桓說著客氣話。手裏卻慢慢的把李桓的信一點兒一點兒的撕碎。


    洛京城南的十裏亭。


    這一次可沒有大魏朝臣來送胡世昌了,隻有王維仁一個前來,越發凸顯的王維仁和胡世昌孤零零的。


    再加上現在可不是兩個月前的金秋九月。現在樹上的葉子都快掉光了,西北風一吹,悲涼的氣氛越顯濃重。


    “總有一天我要讓大魏的皇帝親自出城來迎。”


    胡世昌指著洛京的南城門撂下狠話,也沒顧及王維仁,帶著手下起身迴返。


    胡世昌對自己的無視,王維仁臉色不是很好看。冷哼一聲。


    “癡心妄想!”


    一甩袍袖,王維仁帶著他身邊那兩三隻小貓迴到城中。


    剛踏進鴻賓館,就有人笑著用蜀地的語言說道上前拱手道。


    “恭喜公子,事情已經結束,能離開大魏了。”


    王維仁愣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一臉欣喜的道


    “可是福王殿下到了?”


    那人並沒有迴答王維仁的問題。繼續說著恭維的話。


    “公子鴻福齊天,受些磨難也是好的。孟子怎麽說來著,苦其心誌對吧,公子也是天降大任之人。”


    王維仁已經顧不上來人的奉承了,忙向內跑去。


    現在鴻賓館內有的是地方,孟常洵挑了一處最大的院落住了進來。王維仁衝進來的時候,孟常洵的身邊的管事正指揮著下人收拾東西。


    王維仁之前不覺得如何。現在再看見這些人,聽著熟悉的聲音都有些見到親人般的激動。


    “福王殿下在哪?”


    拽住一名管事,王維仁問道。


    “王爺旅途勞頓,正在房中休息。”


    王維仁平複了一下心情。


    “等王爺起來,還請告知王爺,在下求見。”


    “是維仁嗎?進來吧。”


    正房中傳來孟常洵的聲音。


    王維仁忙走到門口,恭恭敬敬的行禮道:“晚輩王維仁拜見殿下。”


    “進來吧。”


    等王維仁進入房中,數月不見的孟常洵一身便服,腳上隻穿著足衣,正仰靠在座位上。


    “拜見殿下。”


    王維仁又行了一禮。


    孟常洵擺了擺手,語氣溫和的問道:“不用多禮。這些日子過的可還好?”


    王維仁都有些感動了。


    “多謝王爺掛懷,大魏並未為難於我,一應用度並未削減。”


    孟常洵歎了口氣。


    “當然不會削減了,這些都是要錢的。當初沈家那丫頭不是說過麽,跟著你的那隊士卒,伺候你的人,還有你的所有花銷,大魏可都是算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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