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許晉元走上火行小平台,所有劍手無人出手,反觀許晉元身後,“畫地劍禮”連成了一邊。


    薑茹煙一直揪心的看著許晉元走過第四段,她不時對郜羽菲等人說道:


    “你們說這些化勁劍手會不會突然偷襲許晉元啊?”


    “許晉元怎麽膽子這麽大呢,那些劍手可是化勁啊,就在他身邊呢,要是突然發難,他都來不及躲開。”


    “哎呀,這就上去了嗎?這個平台上劍手有十幾人呢,會不會集中起來對付他啊!”


    “菲菲姐,真的好緊張。”


    夏磊之前剛拍下“指天劍禮”的特寫鏡頭,現在又拍下了“畫地劍禮”的特寫鏡頭,他對自己抓拍的鏡頭非常滿意,聽到薑茹煙這麽擔心,好笑的說道:


    “薑小姐,你是關心則亂了,他們打不起來的。”


    薑茹煙聽到“關心”這個字眼,有點不好意思,說道:


    “才不是關心他呢,是這個局勢太令人緊張了。”


    夏磊招唿薑茹煙過來看剛才拍下的特寫鏡頭,然後說道:


    “薑小姐,你看到了吧,這些劍禮場麵,一定是八卦門的特意安排,這第八陣,登天梯其實隻是保持一種儀式感而已,不會真打起來的。”


    薑茹煙杏眼圓睜,說道:


    “怎麽會呢,他們在第一段和第二段,上百人在圍攻許晉元呢?”


    郜羽菲噗嗤一笑,她其實也看明白了,八卦門確實是在表演了,她對薑茹煙說道:


    “前兩段台階上圍攻許晉元的都是些年輕人,八卦門讓他們去和許晉元交流一下的,你看連梁鎮蒲和尹二十三都上去打了,雖然看起來人多,真正攻擊的不超過五十人,很多人隻是在那兒助威起哄而已。”


    薑茹煙想想也覺得很有道理,再把夏磊拍攝的鏡頭撥弄了幾下,看了看,心裏已然信了,於是說道:


    “哇,許晉元好帥,這麽嚴肅的劍禮場麵,我從來沒有見過耶,夏導,八卦門請你可請對了,你把他們的儀式感拍的畫麵感十足呢!”


    夏磊“嗬嗬”自得一笑,他作為大導演,對於鏡頭的捕捉可不僅僅靠拍攝技巧,而是靠想象力提前構圖。


    例如在“指天畫地”這些劍禮出現之前,相關劍手的表情,拔劍的突兀感,劍禮群集、蔓延成一片的過程,都要提前預設,這樣才能保證拍到最好的畫麵。


    隻有提前預知了劍禮畫麵的形成,才能防止“道心不穩”,要是以為這些暗勁和化勁的劍手會突襲圍殺許晉元,從而把鏡頭捕捉,放到某些可能對許晉元形成重大威脅的位置或者劍手上麵,那這個拍攝過程基本要宣告失敗了。


    這對於夏磊這樣的大導演和偉大攝影家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當然,在八卦門沒有正式告知夏磊內情的情況下,他做這種預判是有可能失敗的,但結果證明,他賭對了。


    今天這場拍攝,在八卦門眾多內門弟子以及不同地位、不同分支劍手的參與下,發展趨勢是會發生巨大變化的。


    因為在任何一關,都有可能由於許晉元挑戰失敗而終止拍攝,但夏磊在洞察到喬彬的主觀意願、聽雨樓內眾人的反應,以及許晉元的超常規實力發揮之後,他抓住了核心:


    八卦門開天門之舉,其實是掌門喬彬的一場豪賭,賭的是八卦門門人弟子的榮耀與血性未失,相反,許晉元的實力,喬彬很可能早就進行了測試,他意圖通過七門八陣規則的彈性,來賭掌陣人會讓許晉元過關,而喬彬與許晉元隻怕提前做好了通關的計劃。


    這是喬彬設局,許晉元又以身入局,最終勝天半子,做局成功了。


    現場觀眾眾多,很多人都意識到了今天八卦門開天門,很可能是一場“表演”,但由於參與者眾多,大家對許晉元的實力又無法猜測,甚少有人能夠像夏磊這樣早早洞悉這是一場賭博,所以今天這場“表演”同樣是一場裹挾現場觀眾的陽謀。


    隻能說,八卦門邀請夏磊來做攝影,確實也賭對了,該拍攝的好鏡頭,一個都沒落下,以後八卦門弟子,全部能看到這些記錄重要曆史的珍貴鏡頭。


    第五段台階上,站立的劍手不多,十二支的掌劍人分立兩側,土行小平台之上,站著此前出過場的教習程夫子、劉夫子等人,還有傳功長老喬睿。


    看著許晉元已然通過了指天畫地之劍禮,正準備登上第五段土行的台階,喬睿大聲說道:


    “且慢!”


    許晉元一愣,不知喬睿有何說法,場上觀眾也交頭接耳,紛紛猜測,難道最後關頭,八卦門變卦了,要給許晉元加點難度?


    畢竟此前六合陣上,明明該是六名掌劍人上陣,卻隻上了一名梁氏的掌劍人,難保其他十一名掌劍人沒有意見,這“百人天梯”之陣,本就是讓八卦內門弟子,對許氏加入內門表達異義的場合。


    各分支的掌劍人,一定是八卦門每一支的代表性武力,如果紛紛出手,許晉元隻怕吃不了兜著走了。


    很多關心許晉元的人,都緊張了起來。


    皇甫雅的琴聲都急促起來,可見她此時心情同樣緊張。


    隻有許晉元默默看著喬長老,等他說話。


    喬睿鄭重宣布:“傳掌門令,經長老會多數同意,授予許氏子弟許晉元,為許氏‘掌劍人’稱號,允許許晉元劍披黃巾,厚德載物,護我傳承。”


    許晉元動容,抱拳行禮道:“謝掌門,謝長老!”


    說話間,從旁邊走出兩個小夥子,正是梁鎮蒲和尹二十三,兩人一起捧著一條五尺長黃巾,走到許晉元身邊,對許晉元說道:


    “請容我等為掌劍人披巾掛劍!”


    許晉元拔劍,斜指向天,梁鎮蒲和尹二十三將黃色絲巾掛到劍身上纏繞好,對許晉元行了禮後,快速退場了。


    喬睿繼而說道:“香已過半,許晉元,你抓緊闖陣吧。”


    他這句話說完,現場觀眾都笑了:


    “太假了,這還闖陣呢,劍上都掛了黃巾了,還怎麽打?拳打腳踢嗎?”


    “醒醒吧,早就是八卦門的儀式表演了,你還真以為能看到一堆化勁高手在這台階上混戰啊。”


    “這英雄帖就前半場值迴票價,後半段玄乎的很,到最後,感覺八卦門就是在搞儀式了。”


    “淺薄了啊,今天八卦門這個開天門儀式,非同小可啊,你以後會以此為榮的。”


    “嗬嗬,居然不震驚許晉元十六歲成為掌劍人,你們神經很大條啊。”


    “有啥好震驚的,你以為是三流話本啊,動不動就震驚來震驚去,老子迴家講給兒子聽,讓他震驚震驚。”


    “哈哈,懂了,懂了,有道理啊。”


    隨著許晉元舉步向前,每一處台階上的掌劍人紛紛拔劍,與此同時,早已備好的黃色絲巾被掛上劍身。他一路走過,黃色絲巾隨風飄舞,整個台階猶如被金色的浪潮淹沒,蔚為壯觀。


    待到許晉元走過第五段台階,踏上土行小平台之際,喬睿抬手示意他邁向最後四級台階,隨後,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渾厚而悠揚地開始吟唱:


    “第一步,七門八陣古風映,內門歸心似海吟。”


    “第二步,風攜龍吟繞石階,八卦魂脈永不絕。”


    “第三步,星輝照耀祖師殿,門徒誓約共長天。”


    “第四步,雷動蒼穹天門越,為君高吟歸元訣。”


    琴聲悠悠,風送歌謠,聲震蒼穹,眾人皆肅穆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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