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楊左出現在開封府府牢中。


    此刻,藤原二郎及手下的一百多名東瀛武士,都如同蔫掉的蘿卜纓子般,沒有了一絲傲氣。


    他們這些人哪裏經曆過牢獄生活。


    饅頭鹹菜,老鼠蟑螂,外加無比騷氣的屎尿桶。


    一晚上的牢獄生活便足以磨掉他們所有的尊嚴。


    一個個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讓其往東便不敢往西。


    藤原二郎看到楊左走了進來,連忙扒在牢門上,表情激動地說道:“府尹大人,我們……我們知道錯了!我們真的知道錯了!你隻要能放我出去,我……我還有錢……”


    後麵的一些東瀛武士甚至跪在地上,朝著楊左磕起了頭。


    他們的武士精神,被昨夜的一隻大老鼠徹底摧毀了。


    楊左走到藤原二郎的麵前,道:“接下來,需要你們配合本官演一出戲,演好了,本官便放你們離開且會對藤原三郎的死給你們一個交待!”


    “嗯嗯,我們完全配合!”藤原二郎的腦袋點的就像小雞逐米一樣。


    一個時辰後,汴京城內傳出一道消息。


    藤原二郎等一百多名東瀛人被放了出來,恢複了自由。


    與此同時,高麗國相崔耀忠則被關進了開封府牢。


    至於緣由,朝廷還並未透露。


    不過,汴京城內的百姓很快便議論了起來。


    “這不是很明顯嘛!定然是東瀛人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估計是贈送了我大宋一些鎧甲或者銀錢,這才免過了牢獄之災。”


    “哈哈……我猜測那個高麗國相崔耀忠不一定是兇手,但此事由他背鍋最合適,東瀛人哪裏敢記恨咱們大宋,將殺害藤原三郎的罪名放在高麗身上再好不過了,這個崔耀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哼!是我大宋仁慈,不然即使殺了這群東瀛人,東瀛也不敢找事!”


    “東瀛一定是想著與我大宋結盟的,隻要不是個傻子就能夠明白,在遼國和我大宋之間,選擇與我大宋結盟才是明智之舉!”


    “想當婊子又要立貞節牌坊的東瀛人可能是想明白了,與其兩邊都得罪,不如得罪遼國!”


    “我真看不起那高麗國國相,明明能做人,偏偏要做狗,這下子將自己算計進去了吧,真是活該!”


    ……


    一日之間,消息滿天飛。


    東瀛人服軟選擇與大宋結盟,乃是傳的最多的版本。


    當然,這個消息,開封府和皇城司也沒少出力。


    這正是趙頊的引蛇出洞之計。


    趙頊和楊左已經篤定,此事定然有遼國人在裏麵攪局。


    遼人見到藤原二郎與大宋達成和解,定然無比憤怒,下一步的計劃絕對是刺殺藤原二郎,再次加劇東瀛與大宋的矛盾。


    此刻,藤原二郎所居的府宅附近,已經安插了許多便衣禁軍士兵。


    隻要有殺手出現,立即便會被擒拿。


    而此刻,開封府府牢中。


    高麗國相崔耀忠望著麵前的饅頭鹹菜,以及剛從腳下竄過去的一隻灰色大老鼠,一臉迷惘。


    楊左就告訴了他一句:若想不被栽贓成為殺害藤原三郎的兇手,就跟他走。


    然後,崔耀忠便被送到了牢房。


    而在他進入牢房的同時,他親眼看到東瀛人被放了出去。


    “這……這……放了東瀛人,然後將我抓了進來,這……這……不就是要將我栽贓成兇手嗎?”他有些想明白了。


    崔耀忠頓時急了,但喊了半天都沒有人搭理他。


    “唉,早知道就不該淌這趟渾水,我……我在高麗吃著泡菜不好嗎?非要受這罪!大宋不會準備殺了我吧?”崔耀忠一臉懊悔。


    第二日,消息繼續發酵。


    已經有人傳出東瀛不但要贈予大宋一萬副刃金重甲,甚至還要將鑄造刃金重甲的方子告知大宋,以表忠誠之心。


    沒有人知道,趙頊已經織好了一張大網,就等著將潛藏在汴京深處的遼國奸細挖出來。


    醜時,夜正深,無月。


    星星也大多都隱藏在烏黑色的雲團中。


    喧鬧的汴京城,除了南門大街和禦街廊道的幾家店鋪還亮著燈火,其餘地方都隱入了黑暗中。


    就在這時,藤原二郎所居的宅院外,有了動靜。


    數名黑衣人分工合理。


    有人在牆角盯梢,有人翻牆打開後門,有人持弓弩迅速進入院內,有人從爬上屋頂,迅速奔向內院……


    大約有十幾人。


    而在距離這些人三百米外的一處黑乎乎的巷子中,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周邊站著兩名黑衣人,警惕地望著周圍的一切。


    而此刻,在宅院前方一方,一個三層下樓的屋頂上,趴著一個中年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皇城司白宿。


    白宿深知,這批殺人訓練有素,警覺性非常高,稍微露出破綻就有可能讓他們跑掉,故而他選擇在這樣一個屋頂上盯防。


    當然,他選擇在這裏盯防還有一個原因。


    他並不是很在意宅院裏東瀛人的安全。


    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隻要大宋抓住這些殺手,便能破桉,便能給東瀛一個交待,所有的罪行都將由遼國來承擔。


    白宿也留意到了停在前方巷子裏的馬車。


    所有的命令都是從巷子中那輛馬車傳出來的。


    白宿從屋頂上退了下來,而在三樓中,站著十餘名皇城司的小隊長。


    這一次,在開封府的申請下,白宿足足帶了五百名士兵,且手握一百把突火槍,一百把弩器,人人享有無限開火,擊殺敵人的權利。


    “一隊,二隊,三隊,帶領一百人去將那個巷子堵住,必須將馬車中的人活抓,剩餘所有人,將下麵的宅院團團圍住,一隻老鼠也不能讓其逃出去,遇到反抗者,可直接擊殺!”


    “遵命。”眾隊長齊齊答應道。


    白宿大手一揮,眾人便開始行動了。


    宅院內,藤原二郎正在唿唿大睡,而在他臥房外,足足站了十名東瀛武士來護衛他的安全。


    嗖!嗖!嗖!


    就在這時,一道道箭簇突然射來,當即就射殺了三名東瀛護衛。


    “快保護大使!快保護大使!”一名東瀛武士手提大刀,用東瀛話大喊道。


    幾乎一瞬間,藤原二郎便驚醒了。


    其迅速起身,猶豫了一下後,直接鑽到了床下。


    嗖!嗖!嗖!


    又是一陣箭簇的破空之聲,緊接著院內傳來一道道淒慘的叫聲。


    而此刻,宅院外的巷子中。


    一個趕馬車的黑衣人道:“主人,要不我們先撤退吧,我總覺得有些古怪!”


    “不行,我必須得到藤原二郎身死的消息才能離開!”馬車裏傳來竟然是一道女聲。


    就在這時,巷子兩側突然有火光亮起。


    “不好,是宋兵!”趕馬車者還沒有說話,便被一箭刺穿,栽倒在地上。


    而馬車兩側的兩名黑衣人剛抽出長刀,便被突火槍擊中,也瞬間身死,倒在了地上。


    嘩啦!嘩啦!


    一大群士兵將馬車包圍了起來。


    白宿高聲道:“馬車上的人,速速下來!”


    三息後,馬車沒有任何動靜。


    “若再不下來,本官便下令射箭了!”白宿再次高喝道,一旁的士兵們都舉起了弓弩和突火槍。


    就在這時,馬車裏突然飛出一個東西。


    砰!


    一片白色的粉末出現在馬車前,瞬間遮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在這瞬間,一道紅色身影從馬車鑽出,其手提一個長繩掛鉤。


    嗖!


    掛鉤掛在前方的一棵大樹上。


    紅色身影拽著繩子,朝著馬車上一踩,就要拉著繩子逃到巷子外時。


    一張大網從半空中丟了下來,一下子就網住了那個紅色身影。


    而此刻,白粉也緩緩散去。


    白宿提著一把刀,迅速衝到大網前,先朝著那紅色身影的背部踹了一腳,然後仔細一看。


    不由得樂了。


    被抓的乃是一個身穿紅色長裙,容貌甚是妖豔美麗的年輕女子。


    此女,大宋的很多士兵都見過其畫像。


    不是別人,正是給大宋曾經造成數次麻煩,還曾讓官家受傷的耶律燕。


    耶律燕麵色冰冷地瞪著白宿,顯然很不服氣。


    “耶律燕,沒想到是你,來人呀,將其捆起來!”白宿的心情有些激動。


    耶律燕是當今官家多次提出要通緝的遼國人了,甚至曾派人前往遼國抓捕,但一直無果。


    沒想到竟然在今晚抓到了。


    “將其綁得結實一些,然後塞住嘴巴!”白宿又補充道。


    對這種蛇蠍美人,必須狠一些,不然很多男人都抵不住她的溫柔一刀。


    很快。


    院子裏的黑衣人也全被擒獲或殺死。


    白宿甚是興奮地將人都帶到了開封府。


    殺害藤原三郎的兇手總算是找到了,無論耶律燕承不承認,都是她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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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上午。


    楊左出現在垂拱殿內,向趙頊匯報了昨晚事情的經過。


    “不錯,不錯!沒想到竟然將那個心如毒蠍的女人抓到了,朕要重賞開封府和皇城司!”趙頊笑著說道。


    “官家,雖然那耶律燕拒不承認,但其實桉件已經水落石出了,我們應該如何處置耶律燕呢?”楊左問道。


    耶律燕乃是遼國皇帝耶律洪基的私生女。


    雖然不受耶律洪基的器重,但卻深受遼國國相耶律乙辛重用。


    按照大宋法令,其實應該將其遣送迴遼國處罰。


    但耶律燕過於陰毒,所做的事情對大宋傷害性太大,送迴遼國,無異於放虎歸山。


    若關押在大宋,又不是長久之計。


    故而,楊左犯了難。


    趙頊想了想,站起身來,說道:“按照我大宋律法,其所犯之罪,乃是死罪!”


    “官家的意思是讓其在獄中自盡,一了百了,也算是留給了遼國一些臉麵?”


    趙頊微微搖頭。


    “朕為何要給遼國留臉麵,每個人的臉麵都是自己掙的,遼人無恥,那就要該接受丟臉的恥辱!”


    “今日是八月二十,朕給你三日時間,務必擬定好耶律燕的所有罪行,然後將其送給耶律洪基,並告訴他,我們將在九月初三處決耶律燕,他可以派人來收屍!”


    “啊?”


    楊左張大嘴巴,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這不是打遼人的臉嗎?


    這完全是要引戰啊!


    一旁的歐陽修聽到此話,迅速走出來,拱手道:“官家,官家,此時引戰還不是很合適啊!”


    “朕引戰了嗎?耶律燕犯下重罪,本就是死刑。朕告知她的家屬,並讓其為其收屍,乃是遵從大宋的禮儀,有錯嗎?”


    這話頓時問住歐陽修和楊左了。


    沒錯,完全沒錯。


    若這個家屬不是遼國皇帝,一點錯都沒有。


    但現在告知的卻是遼國皇帝耶律洪基。


    我們要殺他的私生女,然後還讓其來收屍,這幾乎等於引戰了!


    “官家,臣……臣其實覺得……將其秘密處死就行了,若公開問斬,恐怕遼國真的會揮兵南下!到那時,我大宋即使打贏了,對我們的變法也有損害呀!當下還不是開戰的時候呀!”歐陽修再次勸道。


    “現在,遼國是絕不敢出兵的!”趙頊無比篤定地說道。


    說罷,趙頊便離開了!


    歐陽修一臉迷惘地看向楊左,問道:“你可知官家如此篤定的原因是什麽?”


    楊左攤了攤手,他也不知道。


    臨近午時,高麗國國相崔耀忠走出了開封府牢。


    一切恍如隔世。


    就在剛才,楊左告訴他,他自由了,可以留在汴京,也可以立即迴高麗,沒有人會再阻攔他。


    此時的崔耀忠,望著天空中燦爛的陽光和前方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長唿一口氣。


    他已經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麽被關進去又為何被放出來,也不想知曉殺害藤原三郎的兇手是誰。


    他隻想迴家。


    “以後,本相再也不來大宋了,也絕對不會再招惹宋人,惹不起,我還躲得起!”崔耀忠喃喃說道。


    午後,歐陽修和楊左出現在中書省內。


    他們將官家上午的決定告知了韓琦、富弼、曾公亮、司馬光、王安石等人。


    “諸位,你們可一定要勸一勸官家啊!此時引戰,對我大宋乃是百害而無一利呀!”歐陽修撇嘴說道。


    而這時。


    韓琦笑了,富弼笑了,曾公亮、司馬光和王安石也都笑了。


    “官家的主意甚好,遼國肯定不會出兵的!”韓琦笑著說道,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


    歐陽修和楊左互視一眼,感覺自己就是個傻子。


    “為什麽呀?你們怎麽也像官家那樣篤定?”歐陽修甚是不解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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