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之上,滿是商船。


    遠處的水麵上亮光閃閃,散落著一層層破碎的冰淩。


    因這兩日的大雪,氣溫驟降,汴河結冰。


    很多船隻都被迫停靠在了汴河邊,隻能等待冰層完全化開後才能離去。


    當徐虎架著馬車趕到汴河碼頭時,船工與官兵的爭鬥已進入了尾聲。


    船工再厲害,數量再多,也不可能敵得過禁軍士兵。


    更何況這裏是天子腳下,禁軍士兵最多的汴京城,決不允許有刁民亂鬥的事情發生。


    此刻的碼頭上,滿是開封府的衙役和皇城司的士兵。


    每個人的手中都握有兵器。


    一些帶頭鬧事的船工被抓捕並帶到岸上來,迎接他們的至少是半個月的牢獄之災和一頓板子。


    趙頊看到一些船工被打得鼻青臉腫,手上綁著繩子被硬拉上桉,他們嘴裏還不停地咒罵著士兵們,顯然有委屈。


    但趙頊並未摻和進去,在沒有了解事件全貌的前提下,他出麵,反而會使事情變得更糟。


    片刻後。


    經由一旁圍觀者的嘴巴,趙頊已經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開封府經過調查,發現兩個汴河船工就是毆打三司使韓絳的兇手,但兩個船工什麽都不說。


    這兩個船工的雇傭者名為洪老大,乃是汴河上很有名氣的船主,


    洪老大,外號汴河及時雨,以樂於助人著稱,在汴河兩岸頗有威信。


    開封府與皇城司抓到那兩個船工後,自然也要將洪老大帶走,問清毆打三司使的原因。


    在抓洪老大時,周邊的船工們突然就鬧了起來。


    最後的結果就是,衙門抓了幾十個鬧事的船工,但洪老大到底在哪,還未曾找到。


    趙頊知曉了大致的前因後果,就在準備返迴的時候,一個身穿灰色寬鬆長衫,頭戴鬥笠的人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


    刷!


    鬥笠人突然抽出一把匕首。


    在那瞬間,一旁的徐虎驟然出手。


    卡!


    其大手一揮,便抓住了那人握住匕首的手,然後用力向下一握,匕首便從其手中掉落。


    徐虎的一隻手迅速接住匕首,然後另一隻手將偷襲者的手臂順勢一擰,手肘將其鬥笠也打落了下去。


    砰!


    那人的腦袋被按在馬車車篷上,而那把匕首也在下一刻出現在其臉頰前。


    趙頊湊近一看,鬥笠下竟然是一個年輕女孩的臉,並且長得很漂亮。


    看上去也就一二十歲,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非常有靈氣。


    “你是誰?為何要刺殺我家公子?”


    徐虎冷聲問道,將寒光閃閃的匕首放在了她那白皙的脖頸上,另一隻手繼續擰著她的手臂。


    “疼……疼……疼……”女孩的眼淚瞬間就流出來了。


    “我……我……我不是要殺他,是想借用一下你們的馬車,你們要不想看著汴河兩邊上千戶的百姓都無家可歸,就……就放了我!”


    “不想看著汴河兩邊上千戶的百姓都無家可歸?”


    聽到這話,趙頊來了興趣,朝著徐虎擺了擺手,示意將其放開。


    從女孩剛才拿匕首的動作,完全不像是練家子,最多也就拿匕首殺過魚。


    徐虎鬆開女孩後,女孩的手腕已經通紅一片。


    她一邊揉著手腕,一邊環顧四周,很怕被人盯上。


    趙頊笑著說道:“姑娘,我們也是走漕運的商人,你要用馬車去哪,我們可以幫你!”


    “你們也是跑船的?”年輕女孩不由得興奮起來,壓低了聲音道:“你們將我送到城北楊樓街西南角的孫家書鋪吧,日後我必將重謝!”


    “可以。”趙頊點了點頭。


    當即,年輕女孩便迅速鑽進了馬車。


    趙頊給了徐虎一個沒有問題的眼神,也鑽進馬車中。


    很快。


    馬車便朝著城北的方向快速駛去。


    年輕女孩一邊粗喘著氣,一邊心情緊張地從窗戶口望著外麵。


    趙頊笑問道:“姑娘,你剛才說不想看著汴河兩邊上千戶百姓無家可歸,是什麽意思?”


    那年輕女孩打量了趙頊一番。


    “你真是跑船的?我怎麽感覺你連一隻羊都不一定能扛起來?”


    趙頊的身材確實偏清瘦了一些,並且過於白皙,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趙頊趕忙解釋道:“我叫許照,杭州人,家裏是做絲綢生意的,今年七月才幫家裏開始跑船,算是第一次,現在船就在汴河上停著呢,迴也迴不去!”


    “你的船也在汴河停著呢!那咱就是同病相憐了,你別問太多,三日後午時,去宣德樓前就行!”年輕女孩說道。


    隨後,年輕女孩便不再說話,趙頊也不再問了。


    小半個時辰後,已近午時。


    馬車來到了孫家書鋪的門前,年輕女孩朝著趙頊拱手道:“許公子,謝謝了,記得三日後午時去宣德樓前,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年輕女孩就要跳下車。


    而這時,馬車前的徐虎說道:“公子,書鋪周圍全都是皇城司的人。”


    聽到此話,年輕女孩頓時慌了。


    她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個澹綠色荷包,道:“公子,實不相瞞,指使人毆打三司使的那位洪老大,是我爹。我們不是故意生事,而是為了汴河周邊上千戶百姓的生計。”


    “皇城司的人認得我,我估計是跑不掉了,你……你記得三日後,一定要在午時前去宣德樓前,將此荷包交給我爹,他會在那裏出現的,你們快走!”


    說罷,年輕女孩便跳下馬車,走進了孫家書鋪。


    其剛走進去沒多久,便見一群皇城司的士兵湧進去,將年輕女孩抓了。


    當然,皇城司也留意到了這輛馬車。


    一個身材瘦高的中年人,帶著五名皇城司士兵迅速將馬車圍了起來。


    “你們是什麽人,和剛才那個洪月月有何關係?”中年人舉著刀,麵色冰冷地看向徐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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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虎冷眼瞅了他一眼,從懷中拿出一塊黑色的令牌。


    那中年人伸頭一瞅,連忙拱手,然後帶著手下迅速撤離了。


    皇城司屬於京城禁軍的最低級別,而徐虎則屬於京城禁軍的最高級別。


    徐虎在汴京城中辦事,他們連知曉的資格都沒有。


    趙頊望著手中的荷包,麵色有些迷惘,朝著徐虎說道:“先迴宮吧,隨後召開封府知府楊左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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