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日,陽光燦爛。


    天剛蒙蒙亮,宣德門附近便擠滿了人。


    今日,是科舉金榜公布的日子,也是處決開封府前推官周正的日子。


    往屆。


    科舉金榜都是貼在貢院門前,而這一屆卻是貼在宣德門前,其中的意味,眾人皆知。


    近午時。


    張貼金榜的牆壁附近便擠滿了人,在西側二百米處,便是周正的斷頭台。


    還有很多富商手拿麻繩,帶著妝容精致的女兒站在一旁。


    這就是大宋最有名的榜下捉婿。


    富商若有女兒未嫁,榜上進士又無婚配,富商帶著女兒就會拿著繩子去捉婿,若被捉的進士不反抗,那這門婚事便十有八九成了。


    十年苦讀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這就是讀書人的最高光時刻,當你上了金榜,便是鯉魚躍龍門,社會地位徹底改變。


    女人、金錢、名聲,皆可輕易得之。


    而此刻,在保康門街,門可羅雀的梁秀才書齋中。


    梁秀才坐在桌前,一邊飲酒,一邊流淚。


    “唉,當年我若是再努努力,也不會此生隻能守在這方書齋之中。心有報國之誌,怎奈何實力不足啊!”


    說罷,梁秀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每到科舉放榜之日,他都會大哭一頓,然後喝得酩酊大醉。


    不多時。


    四名差差役鳴鑼,八名差役開道,兩名官員手提金榜榜單,走到牆壁下,將其貼了上去。


    眾人紛紛踮起腳來圍觀。


    一甲第一名:許安世


    一甲第二名:蔡京


    一甲第三名:張拱辰


    ……


    金榜公布後,還會有官員在禦街唱名,起鼓樂。


    進士們將著紅袍,戴紅花,騎著高頭大馬繞汴京城一圈,甚是榮耀。


    進士名錄還會被編入《大宋月刊》,供全民瞻仰。位列一甲、二甲的進士當日便會給分配官職。


    “我中了,我中了,我終於中了!”


    有人狂喜而奔。


    “二甲第八名,哈哈,是我,是我,就是我!”


    “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兄長嫂嫂,我……我終於為咱們王家爭光了!”


    有人看到自己的名字時,激動之餘,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還有人從頭到尾遍尋自己的名字都找不到,黯然神傷,如丟了魂般朝客棧走去。


    可能是來年再戰。


    也有可能選擇迴家當個教諭或去種地,自此麵朝黃土,終此一生。


    科舉,就是這麽殘酷,但也是全天下最公平的官員選拔製度。


    不遠處。


    榜下捉婿的商人們也開始行動了,紛紛拿起麻繩,朝著自己的目標狂奔而去。


    一些未曾婚配的大齡進士,挺胸抬頭,一臉驕傲。


    他們本月去勾欄瓦舍裏玩,店家都不會收取他們任何費用。


    宣德樓前,愈發熱鬧。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


    不遠處的斷頭台上。


    周正麵色臘白,老淚縱橫,望著不遠處進士們那幸福的笑容,瞬間就迴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那時,他也是春風得意,滿麵春風,覺得憑借自己的努力,未來拜相也大有可能。


    哪曾想,竟會成為大宋朝名聲最臭的一位士大夫官員。


    在他剛落難時,他的三百老鄉還夜奔汴京為其喊冤。


    但在他要被殺的這一刻,竟無人為其收屍。


    “午時已到,斬!”


    隨著監斬官的一聲令下,大刀劈下。


    周正的一行熱淚滑落在斷頭台上。


    不遠處。


    觀看周正斬刑的考生進士並不多,反觀三十餘名身著便服的官員正遠遠地望著周正,看著他最後一行淚水滑落,心中滿是感慨,然後默默走開了。


    ……


    自此,此屆科舉圓滿結束,而引得百姓討論最多的的,不是考生們的故事,而是當今官家的那兩句話。


    一句為: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一句為:文官不愛錢,武將不惜死,則天下太平矣!


    這兩句話成為了無數士子官員的座右銘。


    一些心思細膩的官員,更是看出了當今官家變革改新,要讓大宋強盛起來的遠大抱負。


    而此刻,在一處深宅大院中。


    富家公子哥兒鄭東行望著前方的四個中年人,一臉怒火。


    “你們不是號稱汴京的百事通嗎?不是號稱全汴京城的事情都瞞不過你們的眼睛嗎?怎麽讓你們查一個人都查不來,一群廢物,別讓本公子再看到你們!”


    四位中年人,麵色狼狽,慌慌張張地退了出去。


    鄭東行想要打聽的人,正是趙頊。


    但“許照”之名,除了蘇家,其他人根本沒聽過。


    再加上趙頊鮮有露麵,他自然查不出任何線索。


    “奇了怪了,他能拿出那種成色的鳳頭釵,且讓蘇家如此恭敬,不應該是無名之輩呀!”鄭東行甚是困惑。


    他暗查趙頊也並非要尋麻煩,而是想了解一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竟然讓心比天高的蘇有則稱他都惹不起,讓脾氣暴躁的蘇家大小姐溫順的如一隻小綿羊。


    他還沒查到趙頊,三司使韓絳便知曉他去查趙頊了。


    官家的身份,豈能讓他人知曉,豈能讓他人一直探查。


    韓絳派人一查,發現鄭東行不但調查官家,還在追求蘇家蘇晴,不由得甚是氣憤。


    “竟然敢和官家搶女人,這個娃娃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韓絳並不認識鄭東行,但卻和他爹,江南船舶行會總把頭鄭萬山很熟悉。


    鄭萬山本是江南漕運的老大,在運河上打打殺殺,後來漂白做了正經生意,也為大宋官府的船舶產業做了一些貢獻。


    韓絳曾與他有過兩麵之緣。


    韓絳當即給鄭萬山寫了一封信,告知他,鄭東行在汴京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讓其立即將他帶迴江南,否則整個鄭家都可能有血光之災。


    韓絳說的甚是誇張。


    鄭萬山收到信後,當場就急了。


    能讓三司使韓絳寫信的事情,哪能是小事兒。


    他當即飛鴿傳書給在汴京城的家仆,令他們立即帶鄭東行迴江南,綁也要將其綁迴去。


    然後,鄭東行就在一臉懵逼的情況下,被家中仆人強綁上了商船,被動離開了汴京。


    如果趙頊知曉韓絳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默默為他付出了那麽多,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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