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沒有提及,就說明廣宗局勢尚穩,所以在與宗員處理完下曲陽事務後,劉備才重返廣宗。


    迴到廣宗大營,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拜見作為主帥的盧植。


    剛至帳外,便聽得帳內有激勵爭吵傳出。


    “軍糧尚缺,安有餘錢相奉?”這是盧植的聲音。


    另一道聲音則明顯的有些陽剛之氣不足,卻很囂張:“哼,盧中郎好自為之!”


    聲音落地,帳簾為之掀開。


    一個麵白無須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瞥了帳外的劉備等人一眼,同樣冷哼一聲,隨後怒氣衝衝的走了。


    搞得帳外的劉備等人皆是莫名其妙。


    “大老爺們,怎麽娘們唧唧的!”


    張飛迴頭瞅上一眼,悄聲同身邊的二哥吐槽,心中大加鄙夷。


    關羽虛眯起丹鳳眼,沒有作聲。


    聽得外邊動靜,盧植在帳內問道:“是玄德嗎?”


    劉備旋即入賬,拱手作揖:“學生拜見恩師。”


    身旁左右的關羽、張飛亦是抱拳行禮:“拜見盧中郎!”


    見到三兄弟,盧植心情頗有好轉,坐迴位置,也讓劉備坐下。


    “下曲陽的事情,我聽說了。智奪下曲陽,快馬斬戰寶……嗯,你做的很好。”


    盧植麵露欣慰。


    能得到這位大佬的誇讚,著實不易。


    劉備謙遜表示,僥幸而已。


    “此番你立了功,老夫自當為你向朝廷請功,在此之前,就委屈你暫任別部司馬,如何?”


    盧植以詢問的語氣問向劉備。


    在他看來,自己的這個學生功績有目共睹,即便委以要職,也不怕別人亂嚼舌根。


    所謂別部司馬,其實並非軍隊裏的正式編製,但享有單獨的統兵權,可以獨領一營,兵力人數多少不等,主要看上麵的軍事長官願意撥給多少。


    盧植撥與了一千士卒。


    “多謝老師!”


    劉備拱手稱謝,一下就從白身,變成了統領上千人的軍中司馬。


    還得是老師的大腿好抱!


    “對了,學生來的時候,見到有一人從老師帳內怒氣衝衝的離去,可是出了急事?”


    劉備好奇問道。


    說起此事,盧植麵色不悅,但劉備不是外人,遂與他說了起來。


    方才那人是天子所遣使者,宮廷裏的小黃門,姓左名豐,此番是奉命前來巡視督戰,然而督戰是假,借機索要賄賂為真,盧植不肯給,故而惹惱了左豐。


    “漫說軍中缺糧,即便不缺,老夫也不屑行此勾當!”


    飽讀聖賢之書,養就了盧植的一身正氣。


    原來是這個家夥!


    聽到左豐的名字,劉備心中立馬有了印象。


    不出意外的話,左豐在迴到雒陽以後,就會挾私恨在皇帝麵前告狀,稱盧植作戰不利,而皇帝呢,也是個昏聵之主,偏聽偏信,下詔將盧植下獄。


    倘若此番就這麽放左豐走了,曆史還得重演。


    盧植要是垮台,又去哪兒抱大腿呢,保不準還會跟著受牽連,這可不行!


    劉備心中閃過諸多念頭,不論如何,都得想辦法挽救這個局麵。


    “老師,學生忽然想起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就先行告辭了。”


    隨便找了個借口,劉備便帶上關、張出了盧植軍帳。


    走出帳外,張飛很是納悶兒:“大哥,我咋不記得你還有事情沒有處理?”


    劉備隻顧疾走,根本沒時間多做解釋。


    到了營寨大門,問向站崗士卒:“可曾見到過天子使者?”


    士卒很老實的點頭:“已經乘車走了。”


    “往哪個方向走的?”


    士卒指了指方向,往西邊走了。


    雒陽在西,看來是要迴雒陽……


    劉備心裏一急,顧不得其他,當即騎馬疾馳。


    “哎,大哥你去哪兒啊,慢點,等等俺老張!”


    見到大哥招唿不打就騎馬狂奔,張飛喊上一聲,也趕緊與二哥齊齊上馬,緊忙追趕而去。


    出了營寨七八裏,一支由三百甲士護衛的車駕正在寬闊官道上緩緩前行。


    坐在車駕內的左豐麵容陰鷙,自打出了雒陽,一路巡視過來,哪個見了我不是畢恭畢敬,乖乖拱手送上禮物,又誰敢不捧著自個兒?


    偏偏盧植這老匹夫、老頑固,一毛不拔,說什麽軍糧尚缺,安有餘錢相奉,士卒死活與我何幹!得罪了咱家,任你帶兵打仗厲害又如何,這迴定要讓你吃足苦頭!


    正在左豐尋思著如何構陷之時,後方馬蹄聲疾,不多久便有急唿之聲傳來:“車駕慢行,北中郎將盧公學生、涿郡劉備請見上使。”


    劉備?


    左豐根本沒聽過這個名字。


    不過盧植的學生,這個名頭倒更通俗易懂一些。


    遣學生追來,看來十有八九是盧植改變主意,想討好我了。


    左豐心裏透徹,於是叫停車駕,從車簾處掀開一縫,目光順著縫隙看了出去。


    騎在馬背上的是個麵容溫潤、氣質儒和的青年,身後還有兩人,也騎著馬,一個黑臉,一個紅臉。


    “說吧,找本使何事?”


    左豐以高高在上的語氣問道。


    車簾隻掀開一隅,劉備瞧不見這位黃門臉色,隻好拱手說道:“家師一時語誤,頂撞了上使,還請勿要放在心上。”


    有道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光是口頭上的賠禮,左豐顯然不買賬,端起架子,打起官腔:“頂撞咱家不要緊,不過此番咱家是奉了陛下的諭旨,代表的就是陛下,盧植這般藐視無禮,分明是沒把陛下放在眼裏……”


    “上使言重了,盧公對陛下可謂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劉備嘴上賠笑說著,心裏思量起該如何改變局勢。


    最有效的做法當屬殺人滅口,畢竟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不過這裏至少兩三百全副武裝的甲士護衛,僅憑他們三兄弟,恐怕難以殺絕。


    而且左豐在盧植這裏出了事情,盧植也難辭其咎。


    除此之外,剩下的法子就是向左豐塞錢,直到他滿意為止。


    不過自己一窮二白,係統也沒給什麽寶貝,還真是令人惆悵。


    “哼哼,未必吧。”


    對於劉備的說辭,左豐報以冷笑。


    劉備歎氣一聲。


    看來,隻能出此下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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