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壞理?”

    星野鈴盯著郵件上的名字看了許久, 閉上眼睛, 在腦海裏搜羅著有關這個名字的印象。

    她收到了琴酒的郵件, 是第一次收到他老人家親自發的郵件,一次還收到了兩封。

    第一封裏隻有一個名字:[eri]。

    第二封她打開, 隻看了一眼,就毫不猶豫地設置了雙重密碼。然後轉頭思考起第一封裏的“壞理”。

    現在是雄英的晚餐時間,她沒去食堂吃飯,在房間裏專心地喂魚。

    跡部景吾送給她的魚名為白火, 被她養在天花板上的魚缸裏。她按下手裏遙控器上的另一個開關, 房間的裝置就順時針移動了一格。

    魚缸也移動到了牆壁上。

    這是一個特殊的魚缸,因為白火是生長在兩極深海的魚類, 隻能在特殊的環境裏才能存活。

    星野鈴打開魚缸,將手伸進去,一條溫順的小白火遊到了她的手邊, 親昵地碰著她的手指。

    “壞理, 治琦廻的養女啊。”

    星野鈴想起壞理似乎也曾是敵聯盟的目標, 現在敵聯盟那邊, 和她最熟的是荼毘。

    她給荼毘打了個電話。這些天周圍地區經常發生藍色火災,雖然沒有親眼所見, 但她在網上看過剪輯版的視頻,應該是荼毘沒錯。

    他有點偏激了。

    不管是出於敵聯盟的目的, 還是他個人的目的。

    “鈴總, 晚上找我, 是想我了嗎?這樣的話, 不見個麵不行哦。”荼毘的電話很快接通,騷話一如既往的一套一套。

    星野鈴直接進入正題:“壞理現在人在哪裏?”

    荼毘愣了一下:“誰?”

    “死穢八齋會前任首領治琦廻的養女。”

    “哦,個性很危險的那個小姑娘啊。原先我們也是想要抓她的,但是後來時間估算失誤,嘛,她應該被雄英暫時看管了。具體一點,我猜是橡皮頭,因為隻有他能暫時控製小姑娘的個性,她還不會使用自己的個性呢。”荼毘說到此處,語速也放慢了,“畢竟變異出的危險個性,在幼年時可是能給身邊人帶來滅頂之災呢。”

    星野鈴一頓,想起了死柄木弔。

    他的個性也是家族中變異出來的極其危險的存在。他在遇到all for one之前的記憶十分混亂,沒有邏輯。星野鈴在剛遇到他時,他隻會守著一堆手不說話。

    後來開口講話了,也沒什麽好講的,世界對於他來說陌生又殘酷,他混亂又痛苦地告訴星野鈴,他的家人都是他自己的手殺死的。他生了一場病之後,記憶又發生了混亂,告訴她殺死他家人的是仇家,而英雄卻沒有來救他。

    恨意就在那一刻,一天天,一夜夜中醞釀。

    星野鈴知道他的個性危險,卻也仍然和他做朋友的原因,是all for one。

    all for one說:“鈴,和他做好朋友吧。”

    all for one說:“鈴,給他講外麵的故事吧。”

    all for one說:“鈴,想辦法讓他把家裏人戴在身上吧。”

    她一一照做。

    原因隻有一個,不照做的話,all for one就送她迴家了。

    她知道all for one的很強大,但是沒有想到他能強大到經常性地將她從跡部公館裏偷出,並且瞞過包括跡部景吾在內的所有人。

    在他身邊的時候,她自由得像風一樣,幾乎可以滿世界瘋跑。

    也正是all for one告訴了她,她的父親沒有死於車禍,而是死於英雄安德瓦之手。

    可惜她沒有如all for one的願,對英雄產生強烈的憎恨之情。

    她隻是想見一見星野櫻溪。

    “鈴總,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荼毘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迴,她手指輕移,指尖冒出橙色火焰,迅速裹住了與她親昵的白火。小白火立刻痛苦地掙紮著,全身被迅速點燃,發出了極其耀眼的白光。

    這是星野鈴迄今為止見過最純淨的白色。

    ……真的很美。

    荼毘的藍色火焰是詭異冷豔的漂亮,而白火燃燒時的白光卻是純淨聖潔的。

    真不愧是那個世界的七大美色之一。

    “沒什麽,還有幾天我姑姑和星野凜就要迴來日本了,到時候和你見麵可能會有點麻煩。”

    “什麽!”荼毘失聲驚唿,“難道不是見麵頻繁嗎?見家長什麽的。”

    “……”

    荼毘懊惱道:“一點準備時間都沒有啊啊啊,我還得先搶兩身好衣服呢,我穿西裝會好看嗎?”

    “荼毘!”

    “好啦,知道了,我開個玩笑。不過那個星野凜是誰?沒聽說過你有兄弟姐妹嘛。”

    “不是兄弟姐妹,他是我爸的另一個小號。”

    “另一個?”荼毘發出一聲嗤笑,“還有一個是誰?”

    “是我啊。”星野鈴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地說道,“我是被當成星野櫻溪的繼承人培養的,但是我……不太聽話,所以他們又開發出了一個新的小號。”

    “你這形容真夠別具一格的。”荼毘對星野鈴的家事知道的並不多,事實上他也從來沒把自己認識星野櫻溪的事告訴過星野鈴。

    “他是我姑姑的一個朋友,擅自將一個五歲的小朋友修改了全身基因,做出的最接近我爸的小號。他不僅和我爸長得一樣,連個性也一樣。”

    荼毘驚呆了:“聽著比轟炎司那貨還混賬,這特麽是改人吧,跟死柄木的腦無差不多。”

    “算是這樣吧。”

    “真可憐。”

    “他的存在分擔了很多原本屬於我的壓力,所以在我哥才能將我帶迴日本,遠離星野家族。”

    “那就好。哪天見了麵,我得好好謝謝他。”荼毘頓了頓,說,“鈴總,你不是誰的小號,你是你自己。就像我也絕對不是轟炎司那家夥的小號。”

    難得聽荼毘正經地說著不騷的話,星野鈴反倒有點不習慣了,不過……感覺也不錯。

    “是,我們是我們自己,不是別人的小號。”

    終其一生,也不過是為了擺脫旁人的束縛和目光,從內心肯定自己,走自己想走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

    若問自由,將迴答,對現實說不的勇氣,加上對現實說不的能力。

    “掛電話了,我準備去樓下找點東西吃。幫我問一下死柄木,那些設計圖還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需要就趕緊跟我說,接下來我會很忙。”

    “鈴總。”

    “嗯?還有什麽事?”

    “我好喜歡你呀——”

    荼毘的聲音低沉沙啞,語氣卻是輕快活潑的。

    星野鈴想起他偶爾也會停止殺人放火胡作非為,停止放空人生的日子,像個普通的青年那樣,穿著寬大的沒有什麽審美的格子短褲,在晴朗的午後蹲在飄窗上,抱著把破木吉他,沙啞而快樂的吟唱。一曲結束後,他一邊痛快地喝著鹽汽水,一邊打著飽嗝說這樣爽的日子他能再過一百年。

    到現在,究竟哪種,才是他想要的人生呢?

    ……算了,那是他自己的事。

    星野鈴在掛了電話之後,右手掌感受到一陣劇烈的疼痛,低頭一看,是那條燃燒殆盡的小白火,用盡最後的力氣,用骨骸刮開了她的掌心。

    鮮血滴在了水裏,吸引了其他的白火,為了防止被大麵積咬傷,她立刻將魚缸關上了。

    白火有毒,雖並不是什麽要命的毒,但是傷口看著有點嚇人,還有白色的骨灰沾在上麵。

    她房間的淋水裝置壞了,於是她帶上鑰匙鎖上門,下樓去廚房找個水龍頭衝洗,順便再找點東西吃。

    就在她用著冷水衝完傷口,拿起一個蘋果就準備啃的時候,蘋果沒到嘴就被人搶走了。

    “你是豬嗎,就這麽餓?”

    一抬頭,是爆豪勝己那張蘊含著薄怒的臉,他盯著星野鈴雖然已經衝洗幹淨但仍然在滲血的傷口,皺眉道:“包一下再吃會餓死?不削皮你咽的下去?”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

    星野鈴撇了撇嘴,心想白火的毒早就滲透到血液裏了,就算包上傷口,也沒什麽用。

    但看少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她立刻伸出了右手,語氣也由溫柔平淡變得軟糯:“爆豪君,我一隻手不好弄,你能幫我包一下嗎?”

    爆豪眉毛微微下耷,星野鈴知道他同意了。

    一樓的客廳就有急救藥箱,爆豪擺出一副專業人士的姿態,先用酒精給星野鈴消毒。

    酒精一碰觸傷口,星野鈴吸氣道:“疼疼疼疼——你輕點——”

    “誰叫你這麽蠢還能劃到手!不疼不長記性啊!”

    話雖如此,他的動作卻輕了許多。

    星野鈴見他拿綁帶給自己包紮,指了指說道:“爆豪君,我要包一個蝴蝶結。”

    “不會!”

    “要蝴蝶結!”

    “你哪來那麽多要求?做展覽呐?”

    爆豪話音剛落,就覺得懷裏一重,星野鈴的嘴唇擦過他的鼻尖,在距離他的嘴唇不到半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如果不是轟焦凍及時伸手拉住了她的後衣領,她就會親下來——

    爆豪隻覺得鼻尖很癢,發紅、發燙。

    他看到星野鈴正注視著自己,漆黑的眼眸裏仿佛積聚了一層淡薄的水汽,霧一般朦朧。

    爆豪意識到自己被人捉弄了,立刻轉頭看向罪魁禍首——剛才推了星野鈴一下的瀨呂範太。

    瀨呂吹了吹口哨:“爆豪君,我也要小蝴蝶結,要可愛的喲~”

    “混蛋,我宰了你!”

    轟焦凍扶起星野鈴,麵無表情地對瀨呂說道:“開玩笑可以,不要太過。”

    瀨呂聳了聳肩:“轟,這好像和你沒什麽關係——”話還沒說完,他就被爆豪捏住了頭,然後被現場來了個怒搓狗頭的表演。

    轟焦凍盯著星野鈴沒包完的手掌看了看,伸手拉過繃帶,動作利落地係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轟焦凍認真地說道:“以後有事,直接找我。”想了想,補充道,“不必找他們,他們不會綁蝴蝶結。”

    星野鈴點了點頭:“好。”

    “喂,死陰陽臉,你什麽意思?”正在搓瀨呂的頭的爆豪一聽這話,停下了手,“你以為就你會啊,我包的比你好看一百遍!”

    瀨呂趁機拔出頭,說道:“爆豪你看,轟當眾想挖你牆角呢。”

    轟焦凍並不理睬兩人,拿起星野鈴的蘋果:“你手不方便,我幫你削。”

    其實這不是手方不方便的問題,是根本就不會啊。

    星野鈴還未作答,已經有人從轟焦凍手裏搶走了蘋果。

    爆豪拿起水果刀,像要殺蘋果似的,迅速削完了一個蘋果,長長的一串蘋果皮一點都沒斷。

    他把削好的蘋果扔給了星野鈴,罵道:“吃吧,怕你給餓死。”

    “謝謝。”

    星野鈴隻覺得有點好笑。

    *

    深夜,當星野鈴畫好死柄木發來的圖時,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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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火有毒,雖然會蔓延至全身,但發個燒躺一躺就好了。她並不想去找校醫,並不是怕麻煩別人,而是怕別人發現端倪。

    【暫且先這樣吧,發你看看。有要改的你發給我,我明天幫你改。我先睡了。】

    她將設計圖拍了個照片,發給死柄木之後,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十分鍾後。

    一個悄無聲息的黑影從展示架上的一把折扇旁憑空出現了,然後兩腳穩穩地踏在了地板上。

    他低眉,環顧四周,最終定格在床上睡著的人身上。

    ……她換了新發型,還挺適合她。

    要不是剛才她發給他的照片裏,拍到了她手掌上的繃帶,他也不會知道她受傷了。

    ……她這麽狡猾壞心眼的家夥,也會受傷啊。

    嗯,好像是會的,上次就是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地去找他,求著他救她的。

    “麻煩死了。”

    死柄木弔小聲吐槽了一句,走到了星野鈴的床邊。

    她睡得很不踏實,嘴裏還不知道在咕噥著什麽。

    他心裏想,要是她現在醒來看到他,估計會被嚇死。

    折扇有坐標功能,也有傳送他的功能。隻可惜範圍太小,他不能離開降落地點太遠,也不能停留超過五分鍾。

    否則他早就在雄英大肆破壞了。

    ……其實,他早就知道她來雄英高中讀書了。

    生氣是生氣,但他沒有想象中那麽生氣。

    ……隻要,不為敵就好。

    不為敵,他就不會弄死她。

    他默默地盯了她一分鍾,才伸手覆在她的手上。

    他已經搶來了治療的個性,不出一分鍾就治好了她。

    說來也是神奇,以前他的手隻能破壞,如今也能治療了。

    小時候,他討厭自己的個性,無論碰到什麽都會捏成粉末。

    零星的記憶告訴他,他的家人可能也是被他害死的。他不願意麵對,寧願相信是被仇家殺死的。

    不得不承認,他在控製個性方麵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年幼的星野鈴卻朝他伸出了手。

    他磕磕巴巴問:“你不怕被我捏碎嗎?”

    “不怕,捏碎了我的手,我也會砍了你的手。”

    “捏碎了你,我也會捏碎我自己的。”

    “那你怕我把你變性嗎?”

    “我也不怕,能小便就行。”

    那天起,她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他終於學會了控製自己的個性。

    他想過,不管怎樣……隻要有一個人還在,就好。

    五分鍾很快就要到了。

    他最後迴頭看了星野鈴一眼,伸手將她露在外麵的手放進了被子裏,替她掖好了被子。

    【做個好夢。】他心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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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難得四人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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