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潮爆牛王請假的過程極其簡單, 星野鈴直截了當發信息說想幫朋友過生日, 請假一天。

    潮爆牛王很快迴複:【ok, 今天的任務是去養老院照顧老人,兩人一組, 你的任務都交給爆豪同學了,明天你要誇誇他。】

    星野鈴:“???”

    為什麽職場訓練會有照顧老人這種活動?

    而且讓爆豪勝己去照顧老人……這種事,難以想象啊。不會出什麽意外吧。

    不過星野鈴可顧不上那麽多,她正在賣力的……賣傻。

    “樹袋熊, 是很可愛的一種動物, 新來動物園的,就兩隻, 小小的,這麽大,比烏龜懶。”星野鈴捧著臉看著轟冷, “阿姨很想去看吧, 是吧是吧。”

    轟冷:“……”

    星野鈴又看向轟冬美:“冬美很喜歡樹袋熊吧, 很可愛, 萌萌的。”

    轟冬美:“……”

    再看向轟夏雄:“樹袋熊的手,比女朋友的手更加毛茸茸喲。”

    轟夏雄被她灼熱的視線盯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心說女朋友的手要是像樹袋熊一樣毛茸茸,得多嚇人啊。

    最後星野鈴看向了轟焦凍:“轟君——”

    轟焦凍望著她亮晶晶的黑色眼睛, 那裏麵包含的情緒過於直白, 恨不得立刻摁著他的頭同意。

    他別開臉, 說:“好的, 我沒問題,但是你不去潮爆牛王那裏,真的沒關係嗎?”

    星野鈴聽到他說同意,頃刻間心花怒放:“沒關係沒關係,潮爆牛王說今天是去養老院照顧老人,我的份安排給爆豪同學做了。”

    轟焦凍:“……爆豪,他,照顧老人??”

    怎麽有種讓人很擔心的感覺呢。不過要是他對爆豪這方麵的能力表示懷疑,後者肯定會扯著嗓子吼他:“陰陽臉,你敢看不起我!信不信我把他們這些老家夥養得白白胖胖健步如飛!”

    “我們要相信爆豪同學,他還是很能幹的。”星野鈴握住轟焦凍的一隻手,“轟君,我們去動物園看樹袋熊吧。”

    轟焦凍嚐試著抽迴自己的手,抽了一下,沒抽動。

    有這麽一瞬間,他感覺到,之前那個智障鈴好像迴來了。

    “好。”

    轟焦凍在星野鈴先走出病房後,將口袋裏準備好的幾張電影票往裏麵推了推。

    轟夏雄偷偷問他:“不是說好去看電影票的嗎?你不是期待了很久嗎?”

    “下次再看吧。”轟焦凍看向轟冷,“媽,抱歉,說好的安排,又突然變更了。”

    “媽沒關係的,都可以的,我還沒有看過樹袋熊呢。”轟冷笑著說道,“焦凍也要開心一點。”

    “是。”

    非休息日的動物園是一個好去處,人不多,也沒有太多吵鬧的小朋友。

    星野鈴帶著幾人直奔樹袋熊主題館。

    樹袋熊館門口,站著一個穿著樹袋熊娃娃服的人,星野鈴的目光在他身上略過,他舉著【歡迎來看我們】的牌子,看上去既可愛又滑稽。

    星野鈴憋住笑,對轟冷說:“阿姨,我們進去看樹袋熊吧。”

    其實這隻穿樹袋熊娃娃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荼毘。

    這種事他是極其不情願的,奈何被星野鈴性轉了,現在上個廁所都不能站著,尷尬的一筆,不來就不給恢複性別……還小白花呢,整個一霸王花。

    唯一讓他覺得心情好的是安德瓦沒有出現,不然他分分鍾現場表演火燒動物園。

    荼毘是冷體質,很怕熱,被樹袋熊的衣服包裹住全身,隻有兩隻眼睛和半張嘴露在外麵,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星野鈴他們很快就從樹袋熊館裏出來了,因為樹袋熊可愛歸可愛,但是半天都不會動一下,看幾分鍾就覺得無聊了。

    連轟冬美都吐槽道:“這個動物要是養在家裏,會被爸爸打死的吧。”

    轟夏雄點頭讚同:“按照他的性格,絕對會打死的。”

    “呃,請問你是——”

    轟冷偏過臉,抬頭,正好對上荼毘放空的視線。

    這雙冰藍色的眼睛,讓她感覺很熟悉。

    她竟有一種摘下樹袋熊頭套的衝動。

    荼毘也愣住了,這是自從轟燈矢“死掉”之後,轟冷第一次對他說話。轟冷的手已經抬起,朝他的臉摸來,他應該躲開的,但是他卻像被定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不行,不能讓她看到的……她的長子,如今已經變成了社會罪犯,並且再也不會迴頭了。

    不行啊……

    “阿姨,不可以哦。”星野鈴握住了轟冷的手腕,又指了指樹袋熊招牌下的攝像頭,“他們這裏有規定,工作時間脫工作服,要扣薪水的。”

    “這樣啊……”轟冷也發覺有些失態了,趕緊向荼毘道歉,“對不起,我剛才覺得你的眼睛像我……認識的人。”

    荼毘垂下了眼眸。

    轟夏雄笑著說道:“媽,你太久沒見外麵的人了,是不是看誰都像你認識的人啊?”

    “這樣啊,不好意思啊。”

    轟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臉有些微紅,她因她的失態而感到輕微的窘迫,她也覺得自己是太久沒接觸外麵的世界了,所以才會覺得外邊的一切對她來說陌生又熟悉。

    她的唇角噙著些許笑意,白色頭發在陽光下顯得毛茸茸的,灰色的眼睛帶著探究的意味觀察著這個色彩斑斕的世界。

    “……沒事。”他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又很溫柔。

    星野鈴給他戴了變聲器,他關了,又怕被轟冷認出聲音,所以說話很輕。

    轟冷沒有發現他的異常,隻是朝他微笑:“沒影響你就好。”

    “……”他不知道他是以什麽樣的心情點頭的。

    他想說,你從來沒有影響我。

    ——記憶裏的她,似乎也常常說,沒影響到你就好。

    那記憶太過遙遠了。有些模糊了。他記得那時連轟冬美都還沒有出生,他也還沒有覺醒個性。安德瓦終日忙於工作,家中隻有他和轟冷兩人相依作伴。

    那時候的轟冷年紀還很小,身上有著少女的青春明媚。她總是笑著,笑著給他講英雄的故事,笑著給他掛兒童節的鯉魚旗,笑著教他折彩色的千紙鶴,笑著為他烤香脆的曲奇……直到,他覺醒了個性。

    她看到他手上的紅色火焰,灰色的眼眸裏湧出了恐懼。

    他還沒來得及要求表揚,就看到她哭了。

    “你會變得像他一樣!”

    她口中那個“他”,他知道是自己的父親,他不解:“像爸爸一樣不好嗎?”

    “不好!”

    她的眼淚,是從他覺醒個性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再停過了。

    為他哭,為他的妹妹哭,為他的弟弟哭,為他們所有人的命運哭,為她自己的命運哭。

    後來離開了轟家,他在無數次午夜夢迴的時候,耳畔還迴響著她的哭聲,猶如夢魘。

    而現在,能再一次看到她發自內心的微笑,看到她對這個世界讓然心懷期待,他覺得很美好。

    他眼眸微斂,深深地凝視著她,這一眼,仿佛定格了歲月,再也移不開了。

    星野鈴見此情景,立刻上前抱住了荼毘的一隻胳膊,衝轟冷擠眉弄眼道:“不過我問過工作人員了,我們可以領一隻樹袋熊,帶我們參觀動物園。”

    轟冷猶豫道:“不會影響他的工作嗎?”

    星野鈴很肯定地說:“這是他工作的一部分,隻要讓我們滿意了,我們給好評的話,他能拿到這個月的獎金。”

    荼毘瞥了星野鈴一眼,心想她可真能編,這說謊說得順口的跟真的一樣。

    轟夏雄疑惑道:“我剛才怎麽沒聽裏麵人說啊?”

    星野鈴解釋道:“我是事先問過的,因為做足了功課,才敢帶你們過來呀。”論說謊,她連跡部都能騙過去,還會擔心騙不過麵前這幾個小家夥?頓了頓,又接著編下一個謊言,“其實,我是自己最近有點煩惱啦,女生到了青春期都會有吧,說起來有點害羞。我在網上聽說擁抱人形樹袋熊,可以獲得幸福。”

    轟夏雄忍不住吐槽道:“這種說法一聽就是騙人的吧,抱熊就可以獲得幸福的話,那天底下所有不幸的人都過來抱熊不就行了?”

    標準的直男迴答,還有點杠,轟冬美立刻一巴掌蓋在了他的頭上:“你怎麽這麽不懂浪漫啊,小鈴這麽說當然是有科學依據的。”

    轟夏雄:“……”科學依據個屁咧!

    星野鈴咬著嘴唇再接再厲:“我也想要……轟君獲得幸福。”她的聲音刻意放得很輕,還偷偷看了轟焦凍一眼,隨即就移開了視線。

    在場的人也都不約而同看向了轟焦凍,看得他有點懵。

    咳……女孩子的煩惱,青春期,想要轟君獲得幸福,這一個個的詞串起來,所有人都能猜到她的心意。

    轟夏雄摸著下巴說:“看來焦凍也大了。”

    轟冬美也感慨道:“春天快到了呢。”

    “夏哥,冬姐——”轟焦凍終於猜到他們在想什麽了。他雖從未思考過感情上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也知道他們是什麽意思了。他抬頭看了星野鈴一眼,發現後者還在偷看她,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麽了,“有點渴。我去前麵買幾瓶綠茶,你們先逛,我等會兒追上來。”

    時常因為談戀愛而被轟冬美打趣的轟夏雄終於不用站在食物鏈的底端了,有了可以打趣的對象:“焦凍,你慌什麽,男子漢可不能逃避啊。”

    轟焦凍沒理睬他,朝著賣飲料的蘑菇小店走去。

    “……”星野鈴疼得想齜牙咧嘴,卻不得不強裝嬌羞。荼毘的手在她的後腰上狠狠掐著,套著那麽厚的手套,居然還能掐得動。

    她瞪他一眼,他竟然迴瞪。

    還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當麵綠我,嗯?”

    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綠你個頭!別自說自話了!跟你在一起了嗎?

    而且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是為了混淆視聽啊!昨天都拒絕了,今天又臨時帶他們來看樹袋熊,已經很讓轟焦凍起疑心了,轟冷對樹袋熊的態度讓他更加困惑,而他又不像轟冬美和轟夏雄那樣好糊弄,她必須讓他的注意力從樹袋熊身上轉移一部分到自己身上。

    星野鈴卻不能多說一句。自己安排的戲,怎麽也得演完。

    隻低聲對荼毘說道:“陪陪你媽媽吧,雖然是我自作主張的,但你也別生氣,你也看到了,她今天很高興。”

    說罷她從後腰上扯開荼毘的手,朝他們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又小聲說:“轟冷阿姨,你們先和樹袋熊去參觀吧,前麵是長頸鹿館。我去看看轟君,那麽多飲料,我怕他不好拿。”

    轟夏雄揶揄道:“你的轟君又不是紙糊的,還怕他不好拿啊?”

    腦袋上立馬又挨了轟冬美的小巴掌,轟冬美朝星野鈴善意地笑道:“小鈴,你去吧,那我們先去長頸鹿館了。”

    星野鈴頂著荼毘的死亡凝視,離開了他們幾人,朝著轟焦凍的方向走去。她心想,她最好還是多拖住轟焦凍一會兒,多留一些時間給荼毘和轟冷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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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荼毘說她多管閑事,說她自作主張,但他終究沒有真正拒絕啊。

    “轟君,我想單獨和你談談。”

    星野鈴攔住了抱著綠茶的轟焦凍,指了指遠處的斑馬館,“我們去那邊吧,我想看斑馬。”

    看到轟焦凍略微複雜的表情,她又低下了眼眸:“……我想和你單獨相處。”

    轟焦凍看著她。

    她的眸色和頭發都是純黑色,黑色到了極致,隱隱透出些許溫柔。

    她眼眸低垂著,眼睛裏蓄了一層層……不清不楚的軟,櫻色的唇瓣抿著,隱隱約約是上揚的弧度。

    “一會兒,就一會兒,可以嗎?”

    聲音很軟、很輕,帶著發嗲似的撒嬌。

    他喉嚨一緊,幾乎是本能的“嗯”了一聲。

    他想,他再也不能把麵前的少女當成以前的智障鈴了。

    斑馬館是動物園裏星野鈴來得最多的地方。她其實並沒有話和轟焦凍講,她隻能邊走邊編:“轟君,你為什麽想成為一個英雄呢?是為了超越你的父親安德瓦先生嗎?”

    轟焦凍倒也沒隱瞞她,很實誠地說:“以前想過否定他,現在隻想成為能幫助別人的英雄。”

    星野鈴點頭:“我也覺得比起一味的超越和否定,還是做自己比較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讓自己覺得快樂的事、值得的事。有人執著地把目標定為超越歐爾麥特,因為他是第一,可是得到第一又能怎樣?”

    “況且也很難超越吧,就像我,無個性,能力也很弱。如果我想要超越轟君,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吧,因為我的極限可能都達不到你的起點。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就會放棄自己的目標。”星野鈴的表情變得無比認真,“我在做我想做的事,這讓我覺得快樂,也很值得,我覺得就算不是最強的,我也不能算作毫無意義。”

    轟焦凍沉默了片刻,淡聲說:“因人而異,你有這種心態,很好。但我的目標是最強。”頓了頓,他又說,“我想要成為最強。”

    麵前的少女曾經在他的懷裏慘死過一次,他在那一刻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渺小和不足。到那一刻才真正發覺,光是盡力還不行,無能為力的感受太痛苦,他必須足夠強大,成為最強,才能保護自己……珍視的一切。

    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柔軟,他察覺到自己的目光落在星野鈴身上過久,尷尬地移開了視線,還好他平日裏麵無表情比較多,也沒讓她看出他的情緒變化。

    星野鈴微微笑道:“轟君,伸手。”

    他還沒有伸手,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握住了他的手,往上麵放了一個東西,他覺得掌心有涼意傳來。

    他低下視線,他的掌心放著一張神符,上麵的字是【大吉】,神符被用透明的小塑料袋封好了,可以防水。

    她表情虔誠地看著他的掌心,說:“生日快樂,轟君。神明會庇佑你,在實現夢想的這條路上,平安順心,無病息災。你一定會成為最棒的英雄。”

    他不禁想起了除夜那晚,她陪他聆聽新年的鍾聲,她也對他說過最後一句話。

    【你一定會成為最棒的英雄……】

    盡管前綴句變了,但是這份心意,始終沒有變過啊……

    轟焦凍迴過神,認真地道謝:“謝謝,我會努力。”

    像是作出了某種承諾一般鄭重。

    *

    星野鈴算著時間帶轟焦凍和轟冷他們會合,幾人在動物園的餐館裏吃了一頓簡餐,將動物園的每一處場景都看了一遍,直至日落西山。

    轟冬美有些遺憾:“要是爸爸今天有空一起來就好了。”

    轟夏雄撇了撇嘴:“還是別了,他來會掃興。”

    “夏,你怎麽可以這麽說爸爸!”

    轟冷微笑著看著兒女們吵成一團,迴頭對仍然穿著樹袋熊娃娃服的荼毘說:“今天過得很愉快,謝謝你,樹袋熊。”

    荼毘低聲道:“……我也很愉快,謝謝——”

    他停住了聲,全身一顫。

    因為轟冷擁抱了他。

    隔著厚厚的娃娃服,他壓根體會不到她身上的溫度。

    或者說這種溫度很模糊。

    他隻能帶著點想象去感受。

    但是這是從轟燈矢“死亡”後,他就不曾體會過的溫度了。不,或者說更早以前,轟冷還沒有哭的時候。

    那個時候轟冷抱著小小的他,帶他看日出日落,帶他找屋簷下的蝸牛,為他哼唱古老的歌謠。

    她是冷體質,身上總是冰涼,他卻能從那種冰涼裏感受到溫暖。

    ——你信嗎?這世上有一種冰冷,是能讓人感到溫暖的。

    ——真的,不騙你。

    “媽,你怎麽隨便抱人家?”轟夏雄有些尷尬,“人家是男孩子啊。”

    “哦,對不起,我是聽小鈴說抱樹袋熊可以獲得幸福。”

    轟冷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麽會這麽做,有些失態,但很開心,麵前的樹袋熊讓她心情平靜,給她很奇怪的熟悉感,她把這種感覺歸於緣分。

    “怎麽可能有那種說法?”轟夏雄還是不信抱樹袋熊能獲得幸福的說法。

    轟冬美倒是興致勃勃地湊過去,給了荼毘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麽棒,那我要抱一下,樹袋熊保佑我獲得幸福!”

    荼毘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笑得一臉滿足的妹妹,唇角也忍不住上揚,輕輕拍了拍她的前額,說:“好。”

    星野鈴趁機揚了揚脖子上的相機,說:“大家來和樹袋熊合照吧,我幫你們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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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轟冷出人意料第一個答應了。

    星野鈴給他們拍了很多照片,有單人照也有合照,但是堅持自己不拍照片,拗不過去就說自己害羞不上鏡之類的。她心想,這是轟家的片場,她還是不要參與了。

    她在拍下最後一張五人合照的時候,有一點悵然若失,她和跡部景吾,有多少年沒拍過合照了呢?

    還有,她也從來沒和自己的……父母拍過合照誒。

    “夫人,請你幸福。”荼毘在迴到樹袋熊館時,對轟冷道別。

    事實上他很想再和她相處片刻,可天色已經很晚了,動物園很快就要關門,他們都要離開這裏。

    脫下了樹袋熊的衣服,他就不能再見她了。

    ……沒辦法的。

    轟冷禮貌地道謝:“謝謝,你也是。”

    “我會努力的,再……”

    再見二字,如鯁在喉,說不出口。

    “阿姨,我哥哥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星野鈴適時地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氛圍,趁機遞過了一款銀色的手機,“我哥哥聽冬美姐說,你和轟君他們都是用寫信來溝通的,雖然很複古很優秀,但是有時候聯係不及時,我哥哥為了感謝你們曾經照顧過我,特意讓我給你帶來這份禮物,是心意,所以請你不要迴絕。”

    “這——”轟冷有些犯難,讓小輩送貴重的禮物總歸是不好的。

    星野鈴眨了眨眼睛:“我諮詢過你的醫生了,他說你恢複的很好,也鼓勵你嚐試使用手機,接觸外界新鮮的事物。如果你有不會使用的地方,可以問冬美。”她打開手機,劃到上麵的line說,“這個軟件很好用,我已經幫你注冊了一個賬號,加了轟君和冬美他們在裏麵,當然我也在你的好友列表裏了,還有這位樹袋熊少年的,剛才也問他要了……嗯,下次你再想來動物園,可以問他要優惠券,內部價能打折。”說罷她用胳膊肘捅了捅荼毘,揶揄道,“樹袋熊,你可千萬別對美女小氣啊。”

    荼毘看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沒得到附和的星野鈴有點尷尬,但戲精向來皮厚,繼續自說自話:“總之,阿姨你如果不收手機,可就聯係不到我咯。”

    六分示好,三分撒嬌,還帶有一分威脅。星野鈴知道對待轟冷這樣善良又溫柔的女人用什麽招。

    “這是我哥哥對轟家的感謝,請務必收下——”

    在星野鈴再三的要求下,轟冷隻能收下了她的手機,並尋思著找個時機讓轟焦凍把錢還給人家。

    她看著星野鈴穿著破洞牛仔褲,有點心酸,這個手機恐怕花費了他們家很多錢,可以給她買很多條牛仔褲穿了。

    星野鈴當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否則恐怕要拖著她去參觀跡部家的白金漢宮。

    她拒絕了去轟家吃晚飯的邀請,畢竟那裏有安德瓦在。

    她現在不是智障鈴了,萬一看到安德瓦那個倒黴樣子,忍不住習慣性捉弄他,露出了馬腳,那她豈不是要穿幫了?

    現在還是減少接觸的好,她最好還是早點趕去潮爆牛王那裏,看看爆豪勝己照顧老人照顧得怎麽樣了……總覺得很玄乎啊。

    *

    星野鈴送走轟家母子,剛準備離開,摸到了口袋裏的另一個新手機,想到了荼毘,立刻轉身迴了動物園。

    荼毘仍然在樹袋熊館,隻不過已經脫下了頭套,獨自一人坐在長椅下,嘴裏叼著根棒棒糖。

    他看到星野鈴折返迴來,竟然也不意外,挑了挑眉:“讓本大爺白做一天義工,給錢了嗎?”

    星野鈴嘴角一抽,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照片我打印出來會給一份給你。這個給你,新手機,新注冊的line賬號,已經添加了你媽媽為好友。你可以用這個賬號和她聊天,她住在醫院很久,很長時間沒有接觸外界了,應該很願意有人陪她聊。你也不用別扭了,就算憎恨安德瓦,憎恨這個社會,但你媽沒錯,你妹你弟也沒錯,你不必放棄他們,你得把自己的生活過過好,別整天苦大仇深的,你看人家黑霧,和中年婦女網戀,還做假酒騙老太太們的錢,多樂觀多開心……算了算了,心靈雞湯不灌了,我特麽都要成雞湯導師了,你不想聯係可以把手機處理了,隨你的便。”

    她隻是做點順手的好事,至於別人領不領情,她就不管了。

    荼毘接過手機,手機上line賬號的頭像是一隻樹袋熊,昵稱是“樹袋熊天天笑”。

    他笑罵:“什麽鬼名字,幼稚!”

    星野鈴以為他是真嫌棄這個名字,立刻解釋道:“你原來那個賬號肯定不能跟她聊天啊,那個太不符合你在她心中新的人設了。我可是思考了很久才想出了這個辦法。”她不禁為自己的小聰明有些得意,“你鈴總別的沒有,頭腦還不錯,下次你想再見到他們,我還會有別的辦法。”

    “鈴總?”他笑著叫了一聲,“什麽鬼名字,比剛才的那個還幼稚!”

    “你這人怎麽這麽欠?!”星野鈴扁了扁嘴,“算了,不跟你計較了,我得去潮爆牛王那裏報道了,下次見了——”

    她剛要走,被身後的人用力一拉,扯進了懷裏,還穩穩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樹袋熊的衣服軟軟的,他們的姿勢有點不雅,路過的兩個遊客都在對他們偷笑,以為他們是偷情的小情侶。

    “剛才騙你的,我很高興啦……”荼毘在她的耳邊吹了吹氣,“謝啦,鈴總。”

    “知道感謝就放我下來,饒你不死。”

    “昨天我太粗暴了,對不起。”

    “……誒?”星野鈴沒想到荼毘居然會為昨天的事道歉,她以為他會破罐子破摔橫到底,居然真的知道道歉了,“哦,我原諒你了,不過我這幾年不準備談戀愛。”

    “那樣粗暴的,怎麽能算是初吻呢。”他低聲呢喃。

    “誒?”

    他轉過星野鈴的臉,在她終於明了隨即想要掙紮的目光中,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對準那兩片櫻色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吻得很深情,很專注,絲毫不管她在他身上又掐又捶。

    冰藍色的眼睛像是穿透了時間和空間,隔過了這麽多年的黑暗與過往糾纏不息的洪流,牢牢地鎖住她,落在了尚不明確但已蓄積足夠期待的未來。

    ……這樣,才算是初吻啊。鈴總。

    ※※※※※※※※※※※※※※※※※※※※

    好了,荼股暫時漲停,轟家兩兄弟今天應該都挺開心的。

    但是有人不開心,養老院那位很生氣——好了,和哢醬為期六天的“同居”生活,開啟。

    潮爆牛王:兩個問題學生,真難帶( ̄- ̄) 幹脆放在一起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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