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訂閱不足的請補足訂閱,或者耐心等待。  蕭菀青打開雨刷器,溫聲答道:“有的,別擔心。”

    林羨便舒展了眉眼,安心道:“那就好,你肚子才剛剛好一點,可別再淋雨了。”

    蕭菀青打著方向盤的手一頓,側目看了林羨一眼,溫柔了眼神,無聲地勾了勾唇角,淺淺笑開了。

    停好了車,林羨一手拎著一個大袋子就下了車。蕭菀青取了傘,落後了她一步。她伸手要幫林羨分擔一點,林羨卻眼疾手快地避開一下快速跑開了。她理直氣壯道:“說好的你不舒服時候我來照顧你的。”

    蕭菀青打量了一下袋子,所幸東西也不是很多,不算太重,應該不會太累。她隻好被迫偷了個懶,空著兩手,快步跟上了林羨。

    出了停車庫,便看到天空灰蒙蒙地下著小雨,路麵已經濕透了。

    蕭菀青打開了傘,靠近了林羨,溫聲道:“進來一點,別淋到了。”

    林羨依言聽話地貼近了蕭菀青。傘似乎很大,她的整個人都籠罩在了傘麵之下,肩膀,一點兒都沒有被打濕。可是走了沒幾步,林羨就反應過來不對勁了。

    她悄悄抬眼朝蕭菀青那邊看去,果然,蕭菀青的肩膀已經濕了一大半。整個傘,幾乎都傾倒在了她這邊,蕭菀青,半個身子,都暴露在了雨中。

    林羨看了看不遠處的大樓,黑漆漆的眼眸沉了沉,忽然邁開了長腿,拎著兩個袋子唿哧唿哧地跑了起來,跑出了蕭菀青的保護傘,跑進了蒙蒙的細雨中。

    她的聲音是少女特有的清清亮亮,帶著些歡暢的愉悅:“蕭阿姨,你快看我腳下有沒有生風……”

    蕭菀青驚詫地“誒”了一聲,條件反射地跟隨著林羨移動的身影伸長了手想要把她繼續籠罩在傘下,卻到底還是沒能跟上,隻眼見著她如風一般快步跑開,跑進了雨幕中,跑進了大樓裏,而後,立在那裏,一臉明媚地朝著她揮手,向她大聲唿喊著:“蕭阿姨,好涼快好舒服啊……”

    蕭菀青失笑,到底還是孩子啊。真是太調皮了!

    可是繼而,她的笑裏又滿是寵溺,年輕人,活潑一點,才算青春啊。

    還是,很可愛的。

    坐電梯的時候,林羨突然記起了早上心心念念的事情——讓蕭菀青陪她一起看那個驚悚片。蕭菀青頭皮有些發麻,但想著總歸是要言而有信的,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

    下來。“等吃了晚飯洗了澡,好嗎?”

    林羨猛點頭:“好的好的,那我們晚上早點吃飯。”她興致盎然:“正好又下雨了,氣氛也有了,真是天公作美。”

    蕭菀青悄悄地揉了揉額,心情有點複雜。

    晚飯依舊是林羨一手烹製的。明明隻是第二次下廚,但林羨的姿態動作卻已經有了幾分老手的模樣,做出來的飯菜,比中午也有了大大的進步。蕭菀青毫不吝嗇地由衷誇讚她非常有天分。

    林羨也不謙虛,帶了幾分小得意附和蕭菀青:“我一貫都是這麽覺得的,我媽媽還不讚同我。她之前總想讓我跟著她學一點廚房的手藝,可我總不願意。我和她說,等我長大了,自然就會了,不著急。下廚不是會不會的問題,而是願不願意的事情。”

    蕭菀青想了想,有幾分懷疑:“不過也是有人,真的學不會的吧。”

    林羨像個曆盡千帆的小大人一樣,突如其來的語重心長感慨道:“又不是要做出像五星級廚師那樣的東西,哪裏有什麽真的學不會的,用不用心罷了。”她用公筷給蕭菀青夾了一筷子的青菜,補充道:“我覺得就算你會下廚,你不願意做,滿腹牢騷空有好手藝做出的也不見得會有多美味。你不會下廚,有一天你遇見了一個讓你心甘情願為他洗手作羹湯的人,你沒有手藝,有了心意也慢慢能精通了的。說到底,就是願不願意學願不願意做的事情罷了。”

    蕭菀青聞言默然了一下,吃了一口菜,笑意微斂,感歎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倒是已經有了許多人生感觸的了。”

    林羨得意的挑了挑眉,驕傲道:“你就說我說的對不對?”

    蕭菀青眼眸黯了黯,半晌,才輕輕地應了她一聲:“你說的對。”

    曾幾何時,她不也曾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廚房白癡,媽媽想教她的時候她也百般推卻犯懶,而後來,她不也能因著對方的一個笑容,一個誇獎,而心甘情願修煉地百般精通……

    人生要是所有事情,都能像學廚這樣,用心了就能有結果就好了。

    可惜,林羨最終還是沒能如願看成電影。因為,又一次停電了!慶幸的是,這次她們都已經吃完了飯,洗完了澡。

    林羨恨恨地擺出了今天剛買的蠟燭,怏怏不樂道:“我就想看個電影,怎麽就這麽難啊。”

    蕭菀青打開了打火機,點燃了蠟燭,心裏偷偷地鬆了一口氣。她極力掩藏著自己的真實情緒,不敢流露分毫喜悅

    ,刻意壓低放緩了語調安慰林羨道:“沒事,下次還有機會的。”

    林羨借著光抬眸看蕭菀青,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怎麽覺得,蕭阿姨有點高興啊!她狐疑地多看了蕭菀青兩眼。蕭菀青到底是不擅長說謊偽裝自己,在林羨的注視下,終於還是,無所遁形。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悅耳的笑聲掩藏不住,溢了出來。她的眉梢眼角,滿是歡悅。

    林羨:???

    啊,蕭阿姨她就是很高興!幸災樂禍!這個壞女人!

    林羨一個大跨步上前,一下就把蕭菀青撲倒在了沙發上。蕭菀青毫無防備,發出了一聲“啊”的輕叫聲,就被林羨壓在了身下。蕭菀青的發絲淩亂地鋪灑在她溫柔秀麗的臉上,林羨到底還是有些體貼,怕她眼睛被頭發紮到不舒服,幫著輕輕地撩開了她的細碎的額發,而後才俯身挑眉壞笑著質問蕭菀青:“蕭阿姨,你笑什麽呀?”

    蕭菀青像含了一汪秋水般的明眸定定地看著她,眼裏難得有了幾絲調皮的笑意。她眨了眨眼,決定抵死不認:“我沒有笑啊,我哪裏有笑。”

    林羨嘴角笑意加深,語調上揚:“你沒有笑是不是?”她雙眸盈盈注視著蕭菀青,一隻手卻突然向下伸去,在蕭菀青纖細的腰上輕巧地戳了起來。

    蕭菀青十分怕癢,一下子就耐不住了,嬌聲“哈哈哈”地笑出了聲。她難耐地擺動起身子,想要逃離林羨的魔爪。

    “你說你有沒有笑?你是不是在笑?”林羨被蕭菀青感染,話語中也滿是笑意,手下撓著蕭菀青癢癢肉的動作越發地頻繁了起來。

    蕭菀青覺得自己笑的快要背過氣了,她雙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攀上了林羨柔韌的腰,一邊控製不住地笑得隻餘嬌軟的氣音,一邊弱弱地推拒她,嬌嬌地哀求林羨:“不要了……羨羨……不要了……我受不了了……快停下……”

    林羨聽得,莫名心裏一酥,身體就軟了,手上動作,到底是停了下來。她抬手輕輕地掃開了遮擋住了蕭菀青明眸的碎發,想問她,還笑不笑她了。可是,卻在下一刻,對上蕭菀青濕漉漉的水眸時,失去了所有的言語。

    蕭菀青,她這樣……好美啊……

    蕭菀青輕輕地急急地喘著氣,她的臉上帶著因為歡笑而起的不自然的潮紅,此刻正羞惱地瞪著罪魁禍首,卻是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反而,含嗔帶媚,撩人心弦。她聲音還有些沙啞,難得孩子氣地惱道:“林羨,我再也不和你好了……”

    林羨微微一愣,這次,換成她,止不住地哈哈大笑了。

    她笑趴在了蕭菀青胸前,悶悶地笑道:“蕭阿姨,你幾歲了啊……”

    蕭菀青還是氣不過,抬手“啪啪啪”地就打了幾下林羨的屁股。

    林羨卻是笑的更大聲了。

    人大概是不能做壞事的吧,晚上剛欺負了蕭菀青,第二天,林羨就受到了報應了。

    早上去學校,公交等的有點久了,以至於林羨剛進校門,就聽見遠處早讀的預備鈴就已經響了起來。她有些著急,怕第一天正式上課就遲到了被學院門口的自律會督導記了名字,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於是,她腳下就有些急了。

    台風天後,落葉滿地,昨夜又下了一整夜的雨,台階濕漉漉的,一片狼藉。林羨走的匆忙,一個沒注意,下台階的時候,腳下打滑,便是“敦敦敦”地,滑翔一般,滑下了四五個台階。

    周圍像是高年級學生走的悠哉的幾個男同學,本一直偷偷地打量林羨,目光追隨著她。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感慨完這一屆新生顏值不錯,就看見這個漂亮的小學妹,風一般地,滑了下去,看的目瞪口呆。半晌,他們才反應過來,連忙圍了上來問她:“同學,沒事吧?還好嗎?”

    林羨臉一下子就紅了,不是疼的,是尷尬的!她來不及考慮太多,恨不得把臉捂起來,急忙一骨碌站了起來,褲子都沒好意思拍一下,小聲地說了“我沒事”就跑開了。

    眼見跑遠了沒有別人了,林羨才慢慢地緩了腳步,偷偷地摸了一下腰椎到屁股的那個地方。

    啊,疼死她了!

    好尷尬啊,幸虧沒有認識的人……想死,好丟人……

    到底還是踩著早讀鈴聲趕到了學院。但進了學院門口,跑上三樓進教室時,上課鈴聲已經響結束了。進教室,她還是受到了全班同學的矚目。

    剛進門,她就看見最靠裏的第一排座位上,時滿給她招了招手示意。顯而易見,早讀的座位是按學號排的,時滿和她學號連著,排到了一起。

    她走到時滿身邊,剛落座,時滿就打趣她:“可以啊,第一天就遲到了,你這是準備給老師一個下馬威嗎?”

    林羨一手還按在腰上,沒好氣道:“下你個頭啊。我都疼死了,我跟你說……”她委委屈屈地把自己如何摔了一跤的事情和時滿陳述了一遍。

    沒想到,她這個沒良心的同桌,非但一點都沒有同情她,還一個

    勁地“哈哈哈”她,一臉幸災樂禍,關注點居然是:“學長們一定覺得,這個小學妹真是非同一般的堅強。”

    告訴她,不是想讓她笑話她的,她是求安慰求抱抱的!林羨很生氣,決定和時滿絕交三分鍾,暫時不想跟她說話了。

    沒有求得安慰,林羨突然覺得屁股越來越疼了,越來越委屈了。她摸出手機,給言喻歡哭訴:“我剛剛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摔了一腳,四腳朝天。”

    沒幾秒,言喻歡非常及時地迴了她短信,林羨心下一喜,打開一看……臉又黑了一大半,這個人和她身邊的同桌一樣,非常沒良心!!她也是一串的,哈哈哈哈哈哈。

    更委屈了,心酸。

    世上隻有媽媽好,她給媽媽發短信:“媽,我摔了一跤,好疼啊……”

    早讀課過去了,第一節課過去了,第二節課也過去了……

    母親大人也沒理她。連哈哈哈都沒有。

    大課間換教室,是在公共教學樓,從學院教學樓過去,路途遙遠且生疏。林羨跟著大部隊一路疾走了十幾分鍾,又爬了六樓才到教室,坐下身子就覺得腰和屁股更疼了。超委屈,都沒人關心她,哭唧唧,林羨小腦袋都耷拉了下來。

    她最後還是沒忍住,給蕭菀青發了短信:“蕭阿姨,我剛剛摔了一跤,摔到了屁股,其他沒什麽大礙,但是超疼超丟臉的,嗚嗚嗚……”她本想著蕭菀青工作時間,盡量不打擾蕭菀青的,但實在是,太失落了。

    有的時候,可能一件事,本沒有什麽大不了,你也沒有真的放在心上,別人安慰了你,你還會堅強地告訴對方,我沒事的。但當你發現,其實根本無人在意,無人關心的時候,這件事,反而開始發酵,讓你,委屈,難過,甚至耿耿於懷。

    蕭菀青的迴信,是那樣恰如其分,撫平了林羨心上的所有褶皺。

    蕭菀青迴的很快,短信上的語氣很焦急,她一連串地發問:“摔哪裏了?疼地厲害嗎?讓同學帶你先去校醫務處那裏看了嗎?中午不要去食堂吃飯了,我去接你。”

    於是時滿就看見,她剛剛還哭唧唧的同桌,一瞬間,笑的山花爛漫……

    幸而今天停電,蕭菀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她伸手把碟片放迴了遠處,不無遺憾地對林羨說:“你忘了,現在停電啦,哪裏能看。”

    林羨“噢”了一聲,聲音裏滿是惋惜:“好可惜啊,你看,夜黑風高,風雨交加,這樣的夜晚,

    分明是絕佳的看驚悚片的時機啊。”說話間,窗外的狂風驟雨,突然猛烈地衝擊了一下窗戶的玻璃,發出巨大的“哐哐哐”的聲響。

    蕭菀青正陷入恐怖迴憶中,驟然聽到聲音,渾身不由自主地抖瑟了一下。

    她抬起頭,就看見林羨正灼灼地盯著自己,唇角,是一抹十分明顯的壞笑,語氣裏帶著幾分了然:“蕭阿姨,你是不是害怕了!”

    蕭菀青強作鎮定,扯出一抹笑,逞強道:“我沒有……”

    聞言,林羨更貼近了蕭菀青,把下巴擱在了她的肩頭,撒嬌道:“那等來電了,蕭阿姨我們一起看嘛,好不好……”

    蕭菀青正僵硬著身子思索著要如何打消她這個可怕的念頭,就聽見女孩又可憐兮兮地補充了一句:“人家很想看嘛,可是一個人看又很害怕……蕭阿姨,你陪陪我嘛……”

    甜甜軟軟的聲音,縈繞於她的耳邊,她側過頭,看見林羨帶著懇切的明亮雙眸,終於,還是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答應她道:“好,等有電了吧……”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林羨便一直滿懷期待,耿耿於懷,怎麽還不來電!最後,直到掛鍾的指針指向了十一,林羨心心念念的電也沒有到來。林羨隻好妥協,兩人摸著黑稍稍洗漱了一下,道了晚安,各自迴房休息了。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窗外已是晴空萬裏,一派風和日麗的景象。這次,林羨第一反應就是,來電了嗎?!雖說明天要上課了,但是一部影片大概也就兩三個小時,她向蕭菀青撒個嬌,蕭菀青一定會依她的。來電了的話,她們今晚就能一起看電影了!

    她伸手在不遠處的床頭櫃旁的開關上,忐忑地按了一下,“啪嗒”一聲,台燈亮了。林羨頓時睡意全消,興奮地坐起了身子,一骨碌下了床,拖鞋都沒來及套上,就要去和蕭菀青分享這個好消息了。

    “蕭阿姨!有電了……”蕭菀青的臥室門是開著的,還沒有看到蕭菀青的人影,她就已經忍不住雀躍地歡唿了起來。

    人未至,聲先到。蕭菀青正在給林羨盛粥,聽到林羨活力十足的聲音,雙眸便染上了笑意。她聽見人聲漸近,便轉過身往門外看,就見林羨一頭烏發蓬蓬鬆鬆,毛毛躁躁地頂在頭上,臉上還掛著兩條被枕頭壓出的紅印子,顯然,是剛剛才醒來,但望著她的大眼睛,卻是不帶分毫睡意,晶亮亮的。“蕭阿姨,來電了!我們晚上一起看電影吧!”女孩又重申了一遍。

    蕭菀青有些失笑,這孩子,是有

    多期待啊。隨即,她的視線掃到了林羨光著的腳丫,眉頭便隆起了小小的山峰,開口輕聲提醒她:“怎麽不穿鞋子,地上這麽涼,感冒還沒好呢。”

    林羨低頭看了看自己光潔的腳丫子,這才感覺到了,一股涼意,從腳底直躥了上來。她不好意思地認錯道:“我一高興就急著要告訴你,然後就忘了。”一邊說著,她一邊轉身跑迴房去穿鞋。

    她穿了鞋,本想再次去尋蕭菀青說話,剛抬腿跑了兩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停住了動作。下一秒,她風一樣地衝進了衛生間。

    ……

    鏡子裏這個雞窩頭的傻子是誰?沒看錯的話,她嘴角是不是還有口水的印記?!

    林羨有些崩潰。她在蕭菀青麵前一貫的美少女形象要保不住了!

    再次出現在蕭菀青麵前之時,已經是許久之後了。林羨愣是等到臉上的紅印消失了之後,她舍得磨磨蹭蹭地出去了。

    蕭菀青一邊招唿著她坐下吃早飯,一邊笑著打趣她:“你剛剛有看見一個剛睡醒的小迷糊蟲嗎?頭發大概有這麽炸。”說著,蕭菀青還給她比劃了起來。

    林羨假裝沒有聽懂蕭菀青的調侃,哼哼唧唧:“沒有沒有,這裏隻有一個美少女。”說完,她開始轉移話題:“蕭阿姨你知道是什麽時候來電的嗎?”

    蕭菀青一手握著湯勺,一手覆蓋於小腹之上,不假思索迴答她:“大概是兩點半的時候吧,燈突然就亮了起來。”

    林羨低著頭隨口“哦”了一聲,喝了一口粥。兩秒後,她突然反應了過來,問蕭菀青道:“蕭阿姨你怎麽知道地這麽清楚,那麽晚了你還沒有睡嗎?”說完,她也不喝粥了,抬起了頭,關切地看向蕭菀青,眼神裏滿是詢問。

    蕭菀青前天照顧她一夜未眠,中午的時候也隻是稍稍地休息了一下,昨晚按道理應該是十分困倦,睡得十分沉酣才對。她仔細地打量著蕭菀青,這才發現,蕭菀青的臉色,確是比平日裏蒼白許多,眼神裏,也帶著幾分倦意。她目光向下,注意到了,蕭菀青的一隻手,反常地置放在了小腹之上。

    蕭菀青出生於書香門第,父母雖是對她疼愛有加,但對她的管束卻也未曾放鬆過。林羨這些時日以來,每每見到蕭菀青不經意流露的自然而然的優雅儀態,總忍不住覺得驚歎。所謂的大家閨秀,自成風流,大抵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吧。

    所以,今日蕭菀青一反常態,隻單手放於桌上,顯然,十分不對。如此思量著

    ,她再去看蕭菀青的神色,頓時覺得蕭菀青連唇角那溫柔的笑意,都仿佛帶著些牽強和疲倦了。

    林羨心下一緊,有些惶惶,還未等到蕭菀青迴答她,便又補上了聲關切的:“蕭阿姨,你是不舒服嗎?”

    蕭菀青牽動嘴角,笑了笑,溫聲安撫她道:“我沒事,就是夜裏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睡得不太好。”

    林羨緊張追問:“是胃不舒服嗎?是昨天吃了什麽不消化的嗎?那你吃藥了嗎?”

    少女的眉頭隨著一迭聲的追問,越鎖越緊。神色中的關切擔憂,顯露無疑。

    蕭菀青心下一暖,眉眼越發地柔和了。她伸出手,指尖微涼,輕輕地撫平林羨緊鎖的眉頭,調侃她:“小孩子不要總是皺眉,小心早早地就有抬頭紋。”說罷,她看見林羨不吭一聲,依舊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樣,溫言撫慰她:“別擔心,胃不疼。剛開始的前兩天,我偶爾會疼的。過會就好了。”

    林羨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有點愣,待反應了過來時,她的臉騰地就有點熱,連帶著小巧的耳尖都紅了一片。少女臉皮薄,總覺得說起這種私密的事情,有些害羞。但此刻,有一種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的複雜的情感,強壓下了她的羞意。

    她自來潮後,一直都很規律正常,偶爾有一點不舒服,也都是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但她好朋友言喻歡一直深受其擾,每次疼起來,都像是曆經了一次生死劫,嚴重的時候,疼的都站不起來。林羨與她同桌三年,太清楚如果疼的話,會有多可怕,對此,心有餘悸。

    她擰著眉看蕭菀青,臉色愈發地低沉了。難受得夜裏都睡不了覺,這該是有多疼。如果不是她發現了,蕭菀青是不是就不準備告訴自己了,繼續和往常一樣,忍著疼痛,為她準備著三餐,對著她強顏歡笑。

    她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不應該的,但她就是覺得自己有點生氣。

    為什麽不告訴她?為什麽不讓她幫幫她?

    她抬手輕輕地拿下了蕭菀青掃在她眉間的手指,五指慢慢收攏,把蕭菀青纖細的手指握於自己的掌中,放於膝蓋之上。她抬頭與蕭菀青對視,臉上斂去了往日爛漫明豔的笑意,正色與蕭菀青溝通:“蕭阿姨,我住進來的第一天,我們做過一個約定,你答應會把當成一個成熟的有獨立人格的人來看待對嗎?”

    暖意從被林羨握住的手指上慢慢傳來,蕭菀青盯著自己被林羨包圍住的手,輕輕地點了點頭。

    林羨的語氣便有

    了一些委屈:“可是你是這麽答應我的,卻沒有真的這麽做。”

    蕭菀青微微一愣,張口想要辯解,林羨卻不給她機會,接著說道:“古話常說,遠親不如近鄰。我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如果你真的有把我當成一個可以平等看待交往的對象,而不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那我們是不是就應該是互相幫助、互相照顧的狀態?我感冒了,你會照顧我,你不舒服了,我也可以照顧你。”

    蕭菀青未曾料到,林羨會思慮這麽多,她總是會給她很多意外,也是,很多驚喜。天真的時候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認真的時候,卻又成熟早慧地異於同齡的人。她用沒有被包握在林羨手掌裏的大拇指,輕輕地撫了撫林羨細嫩的手背,略帶歉意地柔聲道:“林羨,我沒有把你當不懂事的孩子,你該知道的。”她不知道該怎麽向林羨解釋,這不是林羨的問題,是她自己的問題。

    有的人習慣分享,而有的人,習慣了緘默。她也隻不過是習慣了,習慣了無人可訴,獨自承擔。

    林羨攤開了手,轉握為十指交扣。她舒眉彎起薄唇,星眸裏滿是柔和與真誠:“那你答應我,以後不舒服了要告訴我好不好?我雖然還小,但是,我還是可以做很多事的。蕭阿姨,我們現在住在一起了,你也說了,我們是一家人。以後,你不是一個人了,你可以依靠我的。”

    蕭菀青怔怔地看著林羨,一時有些百味陳雜。“依靠”這個詞,有多久沒有想起過了,久到,她幾乎忘記了這個詞。

    她忽然有些恍惚。自小,父母便說“我們是你永遠的港灣和依靠”,後來,他們趕她出門;也曾經,有一個人,抱著她,在她耳邊溫柔呢喃過“你還有我,我會是你永遠的依靠”,後來,這個人棄她而去。年近而立,世事向她收取了昂貴的學費,教會了她,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人貴自立。

    可是這個詞,到底還是太動人了。蕭菀青看著林羨未經世事青澀稚嫩的麵容,看著她那一雙未經風霜幹淨清澈的明眸。她和她後來見過的很多人都不一樣,她的眼裏隻有純粹的赤誠和溫暖。蕭菀青的心尖,不由顫了又顫。少年人,因不知世事多艱,承諾,總是能夠說得那樣輕巧,卻也總是那樣真摯動聽。

    她問自己,可以軟弱一下嗎?也不要很久,直到林羨不願意了為止,她向林羨借取一點點的暖,借取她一點點的力。

    稍微像一家人一樣,依靠她一點點。這樣,不算太貪心吧?這樣,不會傷害到別人,也不會傷害到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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