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榆起身煮了一碗雞蛋麵。放了幾片生菜葉子和切片的西紅柿,然後端到了虞歸晚麵前。

    他確實有些餓了,拿起筷子,專心吃了起來。

    而沉浸在自己重重心事的秦桑榆,凝望著眼前的男人。許久,才盡量平靜地說道:“假設我懷孕了,你會讓我生下來嗎?虞歸晚。”

    男人抬起頭,眸中有訝然閃過,卻看不見悲喜。

    “如果你想生下來,就生下來。”他繼續低頭吃麵。

    她肚子裏的孩子,就像是處理無關緊要的物件,都不需他自己決定?

    女人的心忽然墜入寒潭,肺中灌入大口大口的冰水,無法生還。

    秦桑榆嘴角蕩開一縷苦笑,仿若苦瓜架子上結了花。“明白了。”

    就在她對他最後的眷戀和愧疚都由他的這句話即將減淡之時,虞歸晚放下了筷子,走到秦桑榆麵前,捧著她的肩膀,接著溫聲道,“我現在可能無法給你婚姻,如果你現在懷孕了並且想把孩子生下來,我可能暫時還不能給你名分。那你願意等我嗎?”

    虞氏董事會即將洗牌重組,是否能奪迴外祖父心血也許就在此一舉了。這個時候他不能被人抓住軟肋。

    她泣極,為自己剛才的斷章取義而羞愧。“......別讓我決定孩子去留,那你呢?那你是想要這個孩子的嗎?”

    “桑榆,我之前從沒有設想過你會在這個時候懷上我們的孩子,但是這不代表我對計劃之外的意外表示拒絕。如果你真的懷孕也隻能怪我...”他忽然嘴角噙笑,“怪我不該故意在你安全期抱著僥幸心理做壞事。”

    秦桑榆忽然有些害臊,但仍不打斷他,想聽著他繼續講下去。

    “如果有了孩子,我肯定是想你生下來的。但是孩子是個紐帶,以後你的一生很大程度會因為這個孩子捆綁在我身邊。那你又做好準備了嗎?”他越說越認真,靜靜等候她的迴應。

    秦桑榆低眸,不去看他的眼睛,隻是問了一句,“那你本來有打算過娶我嗎?因為你......似乎總是很迴避。”

    就連在家人麵前也不曾坦言我們認識......

    他一怔,忽然很想知道在她的眼裏的他究竟是怎麽樣一副麵孔和態度。

    “還有嗎?你繼續說。”

    “我有些時候也會自卑吧,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你也不會娶我。我們就像是一種寄生關係。你養我,我取媚你。”她自嘲地彎了唇。

    自卑?

    虞歸晚凝視著她的落寞姿態。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都忽略的一點。他隻是以為她是清高的,所以她就算跟他在一起了仍舊會找工作朝九晚五。可是將清高換成自卑之後,他才發現,她的掙紮矛盾、所作所為更具合理化了。

    “坦白說,我以前沒想過娶不娶的問題,我甚至以為我是個不會考慮婚姻的人。但是如果我不想你離開我,而婚姻是我唯一能用來捆住你的方式,那麽我會娶你。”他心中始終對於自己母親的悲劇婚姻心有餘悸,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用獨善其身來保護自己。

    可是不知道他成長經曆的人,聽到這話卻有些不是滋味。他把婚姻當作必要時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了?

    “我還以為你全方麵綜合考量,娶一個對你最有幫助的名門貴女,將利益最大化。”

    他諷刺地一下子想起了虞雲健為了求娶自己母親時的不擇手段。也想起了秦桑榆上一段戀情之所以潰敗的原因。

    “我不需要依靠女人來增強自己的實力。我還沒有那麽弱,我跟你那位前任不一樣。”

    一旦他提及趙以邦三個字,秦桑榆就突然心虛難安。她猶豫著,想要坦白她的行徑。不是妄想祈求他原諒,而是想要他明白和考量自己到底值不值得他去愛。

    她終究是不願意有愧於他的。尤其是他對她越好,她就越不能心安理得,越不願意欺騙他。

    “我......”

    她正欲坦白,此時虞歸晚的電話卻響起。

    他給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先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邊是江海集團的法律顧問,同時也是江規生前的私人律師。虞歸晚一直跟這位律師保持著密切聯係,原因都與江規的那份遺囑有關。

    掛完電話,他就起身穿好西裝外套,“我突然有點事情,今晚先走了。你這幾天無聊了可以做個旅行攻略,看看想去哪兒,然後護照辦好了我就帶你出國轉一圈。”他寵溺地吻了吻她,然後離去。

    秦桑榆眼角一滴淚淌過麵頰,差點抽了自己幾巴掌。她辦護照是為了離開他,而他卻想著帶她去天南海北浪蕩地球。

    秦桑榆這種身世和經曆的女人,成長路上受到過太多的苦、遭受過太多的冷眼。就像馬東說的,心裏有很多苦的人,隻要一絲甜就能填滿。所以隻要給她甜的人就她的世界觀裏,都屬於好人。縱使她常以冷漠自私為保護色,但說到底她始終沒有辦法對愛自己的人狠心,始終不想辜負愛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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