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覓點點頭,認真分析著,“以邦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而且你為人自持慎重,不可能放任自己喝那麽多。喝到斷片忘記前夜發生的所有事情是不可能的。”

    獲得胡覓的支持後,趙以邦終於說出自己心中的種種。“我大概記得,當時純鈺是早先一步就離開了張敬揚的家裏的,可是當我醒來之後,卻發現自己赤身裸/體的跟她躺在一起......”

    “是在張敬揚家裏?”

    “嗯,問題是當時張敬揚卻並不在自己公寓。後來他說當晚是去送女朋友迴學校了。”

    “這麽巧啊,這不就剛好給李純鈺提供機會和場地了嗎?哎對了......如果我的時間線沒有混亂的話,張敬揚這小子跟那小學妹不是早就分手了嗎?我看朋友圈那小學妹早就有新歡了啊,跟一印度三哥在一起了啊。當時你們不還在群裏說人家重口嗎?”

    “張敬揚這公寓之前是跟小學妹一起合租的。好像開了party之後很快就退租了,應該是party後分的手吧?”趙以邦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

    “這倒不一定。可能是先分手,小學妹先搬走了。但是租期沒到,就繼續住下去。然後才搬的。”

    “所以要麽小學妹早就劈腿,要麽就是又複合了。對了。這張敬揚也不怎麽迴我信息,所以我這不才想你幫我去問問他嗎?”

    “不會吧?張敬揚這人斯文禮貌又熱心,平時對你不也挺客氣的嗎?怎麽會不搭理你?”

    “我也不太清楚,以前關係平平,但是都會禮貌客氣的相處一下的。”

    所以,先從張敬揚先開始下手吧。

    *

    虞歸晚看著身邊淺淺小憩的秦桑榆,忍不住用那帶著薄繭的大手輕輕撫起了她雪白柔嫩的麵頰。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以為自己越是不過多解釋,她才會注意自己,重視起自己。

    可是,胡亂猜忌偏偏是一段感情最大的大忌。

    這一刻,他像是一個小孩般,在感情世界裏忽然就有些舉足無措了。

    *

    這個杜慧敏確實是個美麗動人,頗具魅力的女人。但是,偏偏虞歸晚從來不缺的就是主動往自己身上帖的異性。

    杜慧敏是個矜貴的,天生驕傲的,從小到大都是被男孩們簇擁著主動追求的。對於情情愛愛這些事兒,她很擅長以靜製動,掌握主權。但凡遇到心動的男人,從來都是優雅的伸出橄欖枝,男人就會迫不及待的發起求愛的攻勢,束手就擒。

    可是這虞歸晚,偏偏對她的搭理毫無反應。她主動了一次,二次,卻遲遲不願再倒貼第三次。

    她骨子裏是隻高傲的黑天鵝,正因矜持和嬌貴才更顯她的高端貴重。如此自降身價的倒貼,她是再也不願嚐試了。

    虞歸晚離開鳳凰古城的那天,在水果小超市見到了杜慧敏,她微笑上前跟打起了招唿。

    “好巧啊,買個水果都能遇到你。”

    “是的。”虞歸晚排隊,準備買單,並不打算多留。

    “不好意思啊,我微信沒有錢了,你能不能借我50塊呢?”

    “好的。”

    杜慧敏優雅禮貌的笑道,“我加個你微信吧,迴去之後把錢轉給你。”

    “不必了。”虞歸晚拿出手機,在櫃台前準備掃碼付款。

    杜慧敏手疾眼快,直接打開了自己微信的個人名片,對準了虞歸晚的手機。

    隻是“嘀”的一聲,虞歸晚的手機界麵就彈出了杜慧敏的微信。

    她是手指輕快,對著虞歸晚的手機屏幕點了添加好友的按鍵。“我啊,從來就不喜歡欠別人。”

    虞歸晚顯少發朋友圈,偶爾發的內容都是轉發的商界資訊鏈接。接下來的日子,她透過對虞歸晚朋友圈的好奇與地毯式的研究查找,終於順著蛛絲馬跡知道他的名字。並且還通過引擎搜索知道了他的身份,從新聞資訊上還推測到了他的行程。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所謂的上海偶遇。

    通過在上海製造的偶遇,杜慧敏算是知道這個男人的脾性了。這個男人太涼薄太冷情,要麽高冷不搭理人,要麽笑裏藏刀的諷刺人,似乎把女人們的小心思小盤算都能看的很通透。叫她很苦惱,無從下手,甚至想偃旗息鼓灰溜溜的宣告戰敗了。

    可是啊,杜慧敏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才是紳士和淑女之間的遊戲啊,他們一攻一守,保持優雅和禮數,多麽有趣,令她極具勝負欲。杜慧敏太渴望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有反轉了!

    不過,她也很清楚,自己對虞歸晚的興趣無非是因為看臉、看他的身份、以及他對自己的愛答不理和諷刺挖苦。哦,還有她沒有收複的城池——李楷對自己的複合意願並無清晰迴複,其中原由,她當然猜得到□□。

    **

    感覺窗簾沒拉好,好幾束陽光灑了進來,隨著搖動窗簾的風,恍著她的眼睛。秦桑榆早就醒了,隻是許久後才慵懶散漫的睜開眼。

    身邊躺著的人早就離開。

    昨晚秋霜深重,連那正開得濃麗的海棠上的露都給凝住了。隻是,今早的陽光卻格外刺眼澄澈,浸著清涼。

    揉了揉惺忪睡眼,她起身去冰箱前打開了盒卡士酸奶喝了起來。

    手機在此時響起,她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

    而另一邊,宋之軒在辦公室裏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準備去樓下別的部門那兒蹭飯,卻被胡覓叫住,“宋之軒你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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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啦?工作的事兒能不能午休之後再來啊。”

    “你啊有空聯係下胡櫻,多關心下同事,她都請假四天了,今天還不來,你看看她是不是遇到什麽情況了啊。”

    宋之軒一臉不耐煩,“我說哥啊,你叫別人去問不行嗎?”

    “你之前不挺喜歡她嗎?整天追在人家屁股後麵一聲一個小姐姐。當時你哥把她的簡曆都扔了你還從垃圾桶裏翻出來。怎麽現在給你機會去接近,你還不樂意了?”胡覓這就搞不懂狀況了。

    宋之軒白了白眼,“哎呀,我跟她早就斷交了。您啊,還是讓別人去關心吧。”

    *

    胡櫻坐著一號線,然後轉了二號線。最後又在小巷裏一番尋找,繞過雜物和破銅爛鐵,來到了破舊的一處租屋裏。

    “媽,爸,你們還好吧?”

    胡櫻的媽媽郭思欣瞧見女兒來了,淚眼婆娑,“我們在這兒終日躲著也不是一迴事兒,阿櫻啊,媽這下是真的得走了,不能繼續留在國內了。”

    一旁的秦溫坐在老舊的木凳上,抽著老煙,滿麵的滄桑,被歲月摧殘得如同搖晃枯竭的老樹。“警方找了新的證據,我跟你媽這次要是怕是兇多吉少了。”

    “爸,胡賓的死跟你們有什麽關係?他是貪汙受賄手裏有人命才畏罪自盡的!這事兒都過去十年了,警察還能怎麽樣?!”胡櫻激動得要爆發!她不明白,自己的母親和繼父為這個世界鏟除了一個作惡多端的惡人,為什麽法律卻仍舊不肯放過這些好人!

    她的生父胡賓無論在外怎麽作惡她都不會去記恨,可是他一次次用板凳風扇家暴妻女,讓母親和自己血肉模糊,甚至打到骨折,她就憎恨的發狂!一旦想起小時候那些陰暗的過去她的四肢百骸都依舊毛骨悚然。

    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夜裏,胡賓因為有人舉報罪行決定畏罪潛逃。“如今台風天,誰都沒有戒備,正是逃走的好時候!此時不走,風停了老子下半輩子怕是要蹲號子了!”

    在胡賓慌亂收拾行李時,卻發現保險箱密碼被修改了!在他的暴怒和鐵拳之下,郭思欣不得不打開給他輸入密碼。

    “胡賓,你給我和女兒留點吧!以後我跟女兒怎麽過啊!”看著胡賓將保險箱掃蕩一空,郭思欣不顧血流和疼痛,跪著乞求這個失去理智的自私男人。

    “你給老子滾!”他一腳踢開郭思欣,卻被終於看不下去的秘書秦溫攔住!

    胡賓惱羞成怒,一拳給秦溫揮去,“你還敢攔著老子!”

    “請給夫人和孩子留點錢生活吧,局長啊!”秦溫苦苦請求。

    ......

    最終,在一片扭打和混亂之中,也不知究竟是秦溫,還是郭思欣,就這樣將胡賓誤殺了。

    窗外的台風狂大,將行道樹都吹倒,將廣告牌都掀飛......

    嘩啦嘩啦——

    風聲雷霆之中,一聲槍響,沒有任何人聽得見......

    ***

    在店外澆了澆花,心不在焉的秦桑榆又忍不住拿出了手機,看著那個陌生的號碼。

    發呆,歎氣,又彷徨,又猶豫。

    電話裏的人說,希望今晚在二號線的嘉禾望崗見一麵。

    這麽多年不見,這麽多年的杳無音信,她對這個人,連恨都提不起了。

    秦桑榆在此時此刻,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愛的背麵真的不是恨,而是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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