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先生說:“早先我想給那孩子準備一份禮物。”“你一出生就是天生的黑暗生物, 我想給那孩子也來份黑暗屬性的力量,讓他至少有自保能力。在那天我隱約看到與他來曆相關的事……真是個不幸的孩子,因為一種可能性,有那麽一個藏在幕後的群體反複做著實驗, 隻為激發那種可能。”“我無法具體描述,但既然受別人重視,那一定是好東西。我們不妨為那孩子提供機會,讓他可以去爭取本就屬於他的東西。”岩石上的小小黑蛇安靜了一會。仔細看它並非大蛇本體,更像連接雙方通訊的媒介。幾秒鍾後,這條小小蛇發出聲音, 重新變得活靈活現:“嗬,那我大概清楚這個膽敢挑釁我還陰魂不散的傻逼是怎麽迴事了。”大蛇發現異常的時間遠比秦倏早得多。現實裏埋著副本怪的窟窿剛傳出異動, 大蛇便清楚係統要動的心思。他正要把消息傳遞下去, 在那份異動背後明顯隱藏著另一股細微波動, 像漣漪輕輕蕩過很快消失無形。大蛇挑眉, 這動靜就跟野漢子的麵紗在眼前掃過,臨了還拋了個媚眼扭頭就走,直接把“我有問題”寫臉上,就看大傻子跟不跟來。如果不是意識到對方衝著人類來,他理都不想理。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小把戲。先釋放一波異常,如果蛇是衝動魯莽自大的性格,絕對想也不想衝過去。這時候等待人類的可不是白色鬼臉過家家般的叼到別處去,人類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陷入巨大危機,即使鹹魚眼裏也隻有百分之二的生還率。如果蛇沒理會,決定好好守在人類身邊哪也不去,那便什麽都不會發生。這一耽擱足夠那份異常波動如一現曇花,再追去也揪不到任何尾巴。之後發展差不多是兩種情況。蛇會因為在意那一閃而逝的波動追根溯源,主動出擊搜尋,誓要把藏在背後的宵小之輩揪出來。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這種行為無異於沒頭蒼蠅四處亂撞,這樣的魯莽還會導致人類那邊留下巨大疏漏,使得那藏頭露尾鼠輩擁有不少機會將人類拖入險境。另一種發展是蛇意識到鼠輩的目標是人類,於是對人類嚴防死守,這種高強度精神緊繃的防守狀態不可能一直維持,總會有疏漏,還十分消磨生物意誌,隻要對方抓住一點疏忽,人類又免不了落入上述境遇。最後,便是大蛇現下做出的應對。他在人類身上設下一隻蛇頭形狀標記,一旦有超出標記所能承受的危機突然降臨,標記會碎掉自動抵消。這使得對方同樣改變了策略。最終所呈現的效果便是白色鬼臉用迂迴方式叼走人類,給對方額外創造機會。以上這些,是大蛇在發現係統異動,其間伴有不明細微波動傳出時所把握到的內容。對方在試探他的深淺。把握到那些內容的下一秒,大蛇立即做出了應對。這輪交鋒沒輸贏,對方略占據上風,大蛇同樣借此判斷出對方是維度遠低於自己的生物。意識到自己與這鼠輩終有一戰,而對方百分百會利用自己不想這世界毀滅的心態處處限製自己,大蛇果斷聯係鹹魚幫忙穩固下世界屏障,誰知這條破魚也這麽不可控,擅自自作主張,跑到了人類麵前。想到這裏小小黑蛇又抬起尾尖狠狠抽了這條鹹魚一頓。另一邊,在那位先生離開後,秦倏立在原地想了幾秒。由於前置信息不足,他無法判斷那位對自己懷有惡意的人士,會以怎樣的方式來對付自己。不過既然危險一定會發生,接下來無論往哪走,都有不小概率遭遇意外。換了平時,知道有危險等著自己,秦倏很大可能不再亂跑,留在原地乖巧等蛇來叼走他,不給大蛇搜救增添難度。不過今天情況不同。拋開現象看本質,那位先生主動向他透露一些內容,潛台詞是你可以嚐試自救。讓他行動意味兩種可能。最直接的是他可以從中有所收獲,無論是解答過去產生的疑惑,還是實際攫取到好處都能算一種收獲;另一種可能是大蛇會被牽製住,沒辦法很快到他身邊來,這種情況如果他什麽也不做,很可能會像一腳踏空的人,因尋不到支撐物不斷下墜,最終跌至穀底。考慮到大蛇與那位先生水深火熱的家庭關係,秦倏懷疑這兩種可能都存在。既然要有所嚐試,秦倏認真思考下一步的行動。按照他原本的生活習慣,在結束一天行程後,如果沒別的安排,那肯定是要迴家的。所以在他迴家的必經之路上布置陷阱是合理做法。隻是他剛剛經曆了來自嶽父先生的場外援助。如果陷阱真那麽簡單,隻需避開迴家的路就能躲過,那位先生不會吝嗇暗示他深夜景色同樣美麗,可以去全新的地方逛一逛。雖然與這位先生相處不多,算不上十分了解,但對方試圖幫助自己渡過難關的意念竟出乎意料的強烈,甚至不惜讓他用對方的眼睛窺探真實。這種隨口點撥一下的事,對方沒有隱瞞的必要。既然沒有額外提點,很大可能在這種細枝末節處的選擇不會對全局造成影響。換個角度想,如果秦倏是那個想對自己下手的人士,他也不會選擇這種缺乏應變的陷阱,大概率是作用於他本身,或是在他周圍埋下危機。左右沒差別,秦倏決定按原本計劃往迴家方向走。在自己更為熟悉的道路上,一旦有異常,相比全然陌生的地方更易察覺出來。過去十分鍾,秦倏走路的速度緩了下來。在他迴家路上有一個小公園,裏麵綠化不錯,還安裝了些健身器材,每天早晨總有精神的大爺大媽在裏晨練。秦倏通常會穿過小公園走近路迴家,因為是熟悉的路線,感知更加敏銳。根據秦倏的經驗,穿過這片小公園需要三到五分鍾,感官卻明確告訴他,已經過去十分鍾。由於今天情況特殊,秦倏果斷停了下來。手機上提前打開的圓盤時鍾一直在滴滴答答走,顯示實際隻過去兩分零一秒。秦倏更願意相信自己的感知,如果連這段路程都能被欺騙,電子時鍾同樣包含在內。他手掌攤開輕握住手機,始終亮著的屏幕在他手裏像一團溫涼的光,秦倏想了想,設定好五分鍾後的鬧鍾,繼續向前走。不清楚在外人眼裏自己是怎樣,也許在原地踏步,也許在同一處地方走了一遍又一遍。秦倏感覺自己一直在勻速向前走著,前方十步路的距離有一盞路燈,越過路燈再往前走五步,有張公園常見的長凳。秦倏理所當然向著路燈位置走,他在心裏默默感知著時間,走夠五分鍾他再次停了下來。他低頭看向手機,設定的鬧鍾並沒有響起,再看看時間,顯示才過去兩分二十八秒。秦倏又看看自己與那盞路燈的距離,目測還剩下八步半。哈。秦倏在心裏輕輕笑了一聲。果然不對。無論從哪個角度對比都有問題。實際過去多長時間秦倏已無從計算,客觀來看,如果他目不斜視專心走路,穿過小公園隻需要三分鍾;若是他中途放緩腳步觀察大爺籠裏的鳥,又聽大媽們透露哪個超市有特價雞蛋,一路走走看看,差不多需要五分鍾走出公園。秦倏是在進入公園那一刻,打開時鍾開始計時的。第一波計時兩分零一秒,他走了小公園裏接近一半的路程。第二波兩分二十八秒,他甚至連十步路都沒走完。一共四分二十九秒。即使減去他中間停下來思考的六秒鍾,四分二十三秒也足夠他快走出小公園了。這會他應該已經能看到小公園最外側的鐵製圍欄了。而且通過兩次的數據比對,他的運動速度和時間流速呈現出明顯割裂,很大可能這種“一條路走得漫長走了許久走不出去”的異常,更多作用在他的感知淺層,這條路的實際狀態大概也與他看到的不同。有可能他現在還在小公園大門處,但他眼睛裏看到的,是不遠處的路燈和長凳。可能他一直在大門口無所事事站著放空,他卻以為自己在很專心走路……怎樣的可能性都有,畢竟這會感官所告訴他的東西,做不得數。想到這裏,秦倏點開手機裏的錄像功能,對著路燈照過去,借助路燈的光芒,他不算高配的手機鏡頭也能在夜色裏拍攝出影像。不算清晰的畫麵,越過路燈與長凳的黑暗深處,有一個米粒大小的“白點”在輕微彈動。秦倏點擊“白點”對焦,接著拇指與食指調整方大畫麵。隨著畫麵越發模糊,秦倏隱隱約約辨認出那是一個人影。一個隱沒在黑暗中不斷晃動的人影。第77章 看著畫麵裏晃動的白色人影, 秦倏陷入沉思,他試探著點觸結束鍵,視頻成功存入相冊。秦倏進相冊點開這段視頻反複研究了幾遍, 指尖在手機邊緣輕輕敲擊著, 思緒逐漸從迷蒙變得清晰, 他忽然有了一個想法,想簡單嚐試一下。做出決斷之後,秦倏不再盲目向前走。他此刻停留的地方距離路燈八步多遠,身旁是四季常青的綠色植物,下方靠近泥土根須處用規整的小磚塊圍了起來。身上最後的紙巾已經在之前的滿臉是血中用完了。秦倏低頭挑了處相對幹燥沒有土塊的地方坐下, 想了想,又打開手機錄像對準路燈方向。看到那個白影還在黑暗深處晃動, 秦倏放心地關掉攝像功能,點開手機裏下載看到一半的外文教程播放起來。期間他時不時突擊檢查,突然暫停教程,打開手機攝像頭, 像狙/擊/槍一樣瞄準路燈方向,確認那白影還在不在。看到白影仍然在晃動,秦倏心滿意足,繼續看下去。即將點開第三段教程,公園大門來的方向,在那片黑暗裏傳來了腳步聲。運動鞋橡膠鞋底踩過地麵, 碾出小石子咯吱咯吱聲響。隨著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秦倏從屏幕照亮的區域裏抬起頭, 望向那片昏暗處。如墨的夜色裏隱約勾勒一個偏瘦的身影, 身高在一七六左右, 看著像處在發育期的高中生, 隻不過營養沒跟上。他背著休閑款雙肩包,手裏拉著一個不大的拉杆箱,外套是淺色衝鋒衣,看起來很像是從附近城市過來旅遊的。他目不斜視向著路燈前方的長椅走去,注意到坐在花圃前的秦倏,頓了一下,隨後主動打招唿:“您好。”秦倏麵上隱隱透著笑意,借著不遠處的燈光將來人打量一番,也跟著點點頭:“你好。”這是個變聲期都還沒過的大男孩,語氣有些生硬,還帶著點中二期的別扭:“我是來旅遊的,手機錢包身份證全沒了,你能借我兩百塊嗎?”不能。秦倏默默按了下電源鍵讓亮著的屏幕黑下去。他身上根本沒有兩百元現金,都是方便取用的零錢。手機支付的時代,即便自己願意借出這兩百元,對方沒設備接收,他隻能帶對方去附近小店換取現金……隻是這樣的夜晚,自己為什麽要跟著一個陌生人到處亂走,最正確的做法是推薦他去警局報警……但這會增加更多無意義的扯皮……真的有必要浪費這個時間嗎?秦倏陷入短暫沉默,他坐在葉片保留大半的花圃前,手腕擱在膝蓋處,自然垂落的指尖,貼著布料因膝蓋彎曲帶來的褶皺上。路燈光芒在黑夜稀釋下淺淺映著他的輪廓,他眉眼並不淩厲,反倒像天邊雲卷雲舒,來去不留痕跡,看過就連心頭煩悶一並帶走了。可當他不言不語,隻靜靜凝望著你,黑夜都仿佛在一瞬間變得專注。背雙肩包的小青年指甲不安地在肩帶上摳動,他聽到了聲音,意料之外又好像靴子落地“你不是來旅遊的,是來殺我的。”小青年麵色一下變得猙獰,手裏拉杆箱猛然一掙,甩脫了多餘部分,緊握的握杆甩成匕首狠狠向秦倏揮過去。秦倏很早就開始注意他手裏的拉杆箱,不單單因為這是他手裏唯一拿著的東西,拉杆箱重量太輕,聽輪子滾過地麵的聲音可以判斷這是一個空箱子。對方一直拉著一個空行李箱,有可能是為了符合人設拿著道具,但也有可能這個一直被對方握在手裏的拉杆箱,會成為突然發難的工具潛藏著秦倏無法預知的危險。今天情況特殊,秦倏不排斥用最大惡意去揣度對方,在看到對方手背青筋凸起驟然發力的一刻,秦倏手掌暗暗撐在地麵,幾乎在對方亮出匕首的同時,蓄勢待發的秦倏腰背弓起,借著手掌撐地力道向著斜側方向猛地衝出去。匕首劃過空氣帶來破空聲。小青年匕首揮空,秦倏借斜側方向那一衝,成功擦著小青年身側躲過,接著他保持重心降低的姿勢猛一扭身,從身後勒住小青年的腿,使他整個人重心不穩臉朝下摔進前方花圃裏。小青年視線受阻,手裏匕首帶著驚慌意味四下亂揮,秦倏將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他身上,膝蓋死死抵住他腿彎,看準他的動作後,劈手奪了那把匕首。“你!”失去武器後,小青年一下顯得有些色厲內荏,“你卑鄙!你無恥!你,你不能這麽對我,我隻是一個遊客,我還未成年……我要報警!!”秦倏趁他虛張聲勢,好奇研究了下這把長匕首的構造。他在思考要不要把這件危險物品丟遠一點,免得真傷到人,想想還是拿在手裏更有震懾力。秦倏將匕首尖端豎直戳在地麵,在距離小青年耳朵不遠的地方,緩慢刮出尖銳粗礪的摩擦聲。小青年肉眼可見受到刺激,再度激烈掙紮:“放了我!!你這個變態,你殺不了我的!!”秦倏義正言辭指正他:“我不是變態,我是遵紀守法好公民,我不殺人的。”說完,秦倏偏頭想了想:“既然我殺不了你……你為什麽害怕?”問完,秦倏有所明悟,冰涼的匕首貼在小青年臉頰上:“我應該確實沒辦法殺你,但是我能夠傷害你,比如割掉你的耳朵,切開你的鼻子……你沒辦法抵禦這種傷害,所以才這麽害怕。”小青年掙紮得更加劇烈:“放開我,你這個魔鬼,你死後會下地獄的!!”“你還信基督教?”秦倏有點想撥開小青年的衣領看一看他脖子上是不是戴十字架,“你的任務不是來殺我,為什麽突然改主意,又想對我動手了?”小青年忘記掙紮,他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聽到極為震撼的事,耳朵裏因為過於震驚出現了電流般的嗡鳴,這導致他的視線下意識落到秦倏的唇上,想加深自己的辨別能力。他幾度張嘴,卻欲言又止,最終將頭扭向另一邊:“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秦倏笑了笑,態度稱得上友善:“你是來做什麽的,你心裏隻會比我更清楚。”“派你過來的人想讓你拖延時間,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你中途突然改了主意,要試著殺掉我……這麽看,殺了我應該對你有實際好處,你背後的人也是如此。”小青年早就不掙紮了,他努力向著身後轉頭,露出看怪物一樣匪夷所思的眼神:“誰告訴你的?你怎麽知道?”秦倏沉默了一下,如實道:“是猜的。”小青年嗤一聲:“猜的?騙鬼吧。”秦倏不太想打擊他,但最後發現這個話題實在繞不過去:“其實很好猜……畢竟你,不算特別聰明,能力也不是很強。”秦倏說著將手機屏幕亮到小青年眼前,上麵是他不久前錄的視頻,黯淡朦朧的背景色下,畫麵靠中心位置,一個模糊白影在上下起伏不斷晃動。秦倏任由視頻自己播放:“如果猜得不對,你可以隨時糾正我。”“在這段路上製造異常是你的特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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