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她們的聲音,皇甫慕雲先是瞥了唐雪瑩一眼,然後輕輕將握著的小手輕放在身側,轉過身時,所有的情緒全都收藏,他用著淡然的神情瞥了沈彩容一眼,「無妨,她們是王妃的侍女,擔心王妃實屬平常,本王可以體諒。」


    他的話讓沈彩容暗暗咬牙,氣悶在心底。


    碧兒卻淘氣的在她氣憤的眸光掃來時,朝她得意洋洋的扮了個鬼臉,氣得她一臉鼓脹氣悶。


    「王爺,我家小姐不要緊吧?」碧兒很快的轉首,著急的問著他。


    皇甫慕雲搖搖頭,然後將太醫說過的話告知她們。


    「這樣就好,奴婢可以安心了,方才見小姐奮不顧身的模樣,還被一劍刺穿胸口,真是嚇壞奴婢了。」碧兒一臉安心的模樣,說道後來,還心有餘悸。


    「彩容。」皇甫慕雲忽然喚她。


    「王爺有什麽吩咐?」沈彩容問道。


    「吩咐下去,待會兒藥拿迴來,要灶房的人趕快煎藥,不得延誤。」


    「是。」沈彩容斂目的眸悄悄一抬,直射向床榻闔眼昏睡的人兒,眸光迸射憤恨與妒意。


    「你下去吧!」


    「是。」沈彩容應了一聲,轉身欲離去前,瞪視著碧兒和敏兒,語氣十分不善地輕喝道:「你們兩個,還不下去,杵在這裏做什麽?」


    碧兒瞪了她一眼,敏兒卻是冷著一張臉,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你們……」見兩人目中無人的模樣,沈彩容氣結怒指著她們。


    在府裏,除了王爺和總管外,哪個人見了她不是恭恭敬敬、唯唯諾諾的,這兩個人不過就是王妃的侍女而已,囂張什麽?


    她一個箭步上前就想教訓她們,敏兒一閃身擋在碧兒麵前,不讓她氣勢淩人的欺負人。敏兒和沈彩容四目瞪視,對峙著。


    被護在後方的碧兒,敏捷的一閃身來到皇甫慕雲麵前,語氣恭敬有禮的道:「王爺,奴婢有一請求,請王爺答應。」


    皇甫慕雲狀似不知,卻不著痕跡的將其下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他垂眼望著碧兒,一雙深幽的眸撇著她進抱在胸前的那把劍,漫不經心地問道:「什麽請求?」


    「請王爺答應,容許奴婢和敏姐姐留下來照顧我家小姐。」


    皇甫慕雲沒有直接答應她,反而將目光望向沈彩容道:「你先下去。」


    「可是,王爺……」沈彩容心有不甘的欲開口辯解。


    皇甫慕雲舉起一手製止她,眼眸一橫。


    沈彩容見狀,唿吸驀地一窒,雖然不甘,也隻能將之吞下肚,「是。」


    她旋身離去前,眸光迸射出憤恨不滿。


    可惡!這個唐雪瑩一嫁入王府後,王爺對她的態度都變了,變得更加疏離,難以親近。她悄悄將手緊握成拳,迅速離去。


    「王爺。」見沈彩容離開,碧兒悄悄漾開一抹得意的笑。


    哼!這女人和自己一樣不過為人奴仆,幹嘛總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真討厭。


    皇甫慕雲揚眉,將目光睞向碧兒。


    碧兒上前,將緊抱在懷裏的劍雙手奉上,「這是王爺的。」


    「嗯!」皇甫慕雲步下玉階,接過她手上的劍,眸光複雜的瞥了碧兒和靜默立在一旁的敏兒一眼,未竟之語全化作無語,欲轉身將劍放好之際,敏兒那比一般尋常女子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


    「王爺,奴婢和小姐並非毫無見識之婦,自然曉得王爺手上之劍是何稀世之劍,不過請王爺放心,奴婢和小姐一樣,既已進慕王府,自當對王爺忠心耿耿,王爺沒有吩咐,奴婢自當守口如瓶。」


    敏兒這番話令皇甫慕雲倏然迴身直視著她,見她坦蕩無偽的直視著他,毫無遮掩,雖然她此舉大為不敬,卻令他暗自欽佩在心。


    「奴婢也是,請王爺放心,奴婢雖生性膽小有怯懦,但事關小姐,王爺又是小姐最重視的人,奴婢絕不會把此事告知任何人。」


    見到碧兒時,她總是膽小的躲在唐雪瑩身後,此時卻一臉信誓旦旦,還敢坦然直視著他,他不由得輕笑出聲讚道:「好呀!看來雪兒將你們教得很好。」


    他臉露欽佩,心底對唐雪瑩的喜愛之意又多了幾分,畢竟她是江湖兒女,能有這番重承諾的氣魄,是他的福氣呀!


    然後,皇甫慕雲轉身就在她們的麵前將那把劍收到暗櫃裏。


    「王爺,有奴婢在此,小姐現在也安好,王爺不如現在去淨身更衣,換下那身血衣,整理儀容,可好?」碧兒見他從小姐出事到現在都過了一個時辰,全然忘了打理自身,因此提醒著他。


    見皇甫慕雲一臉猶豫,碧兒又道:「王爺,要是小姐醒來,見你如此,肯定也會憂心的,難道王爺希望小姐為你再傷身嗎?」


    碧兒的一席話讓皇甫慕雲深思後,點了點頭,他走近床榻,再深深的望了唐雪瑩一眼,然後喚來貼身小廝,往寢室旁的浴池走去。


    皇甫慕雲洗滌完畢,用了些送上來的菜肴後,就守在唐雪瑩的榻旁,直到深夜,就算趴俯在床榻旁也不願到一旁的臥榻休息,反而將守護著唐雪瑩的碧兒給趕到一旁去。


    深夜,昏睡不醒的唐雪瑩發起了高熱,久久不退,又急急召來太醫。


    太醫上前把脈後,臉色丕變,旋身對皇甫慕雲道:「王妃忽然邪熱入肺,脈象兇險,務須退熱。」


    「那就請太醫速速開藥。」皇甫慕雲微露焦色地催道。


    太醫頷首,到了一旁的幾案開藥。


    皇甫慕雲將藥方遞給侍衛,讓他速速去領藥。


    「王妃照此方服藥,不出一個時辰便會出汗散熱,待王妃不再發熱,病情穩定後,下官再輔以保養中和之藥,便不用擔心了,隻是……今晚王爺須得派人勤加照拂,不能再受風,免得病情變得更加麻煩。」


    「嗯!本王知道了,麻煩太醫了。」皇甫慕雲再差一名侍衛護送太醫迴家。


    等待用藥之際,皇甫慕雲見碧兒扭著毛巾不停替唐雪瑩擦汗、喂水,他目光沉沉直盯著躺在床上的唐雪瑩,心情萬分的沉重。


    沒多久,湯藥被端來,他親自喂食,見大半的湯藥從唐雪瑩嘴裏流出,他就口喝藥,再徐徐喂進她的嘴裏,一口一口,直到一碗藥全部喂完。


    不到半個時辰,唐雪瑩果然大汗淋漓而下,皇甫慕雲堅持由他親自照料,寸步不離床榻,伸手接過碧兒遞到他手上的毛巾替唐雪瑩覆放在額上。


    從傍晚到深夜,直到現在又將黎明,唐雪瑩在昏沉中偶爾潛出些許意識,感覺有一雙修長的手溫暖的照拂著自己,想睜眼看清是否為她夢中所感之人,四肢百骸卻如在火中,劇痛難熬,又偏首沉沉睡去。


    那汗水雖是不停揩拭,仍如河水般流淌,很快就汗濕中衣,皇甫慕雲在碧兒的協助下替她服侍更衣。


    如此周而複始,知道天際大亮,唐雪瑩漸漸退了燒,麵色不再白如雪,大夥總算可以安了心。


    三天三夜後,唐雪瑩還是間或高燒,有時在朦朧中醒來,卻是囈語不停,滿嘴掛念的是他的安危。


    在深沉夢境中,在發熱病榻間,她猶然掛心著他的安危,讓皇甫慕雲一顆早已潰決的心防更加泛濫著對她的情感,憐惜與嗬疼之心滿滿溢現。


    他的所作所為看在碧兒眼裏,對他的不滿與埋怨也一點一滴的消弭,甚至盈滿了感動。如果有人說,王爺對小姐無情,她定第一個跳出來反駁。


    【第六章】


    唐雪瑩在午後慢慢轉醒,一抹陽光斜照入室,她的頭昏沉笨重,手欲撐床榻起身,渾身卻酸軟使不出半分力氣。


    她索性再躺迴床上,轉動螓首向外,卻見到皇甫慕雲手枕著頭,在床畔閉眼休憩,她先是一怔,隨即想起這幾夜裏,她雖處於昏睡中,卻依然有幾分迷蒙意識。


    莫非她身處病榻,他卻是寸步不離的照拂?


    抬眸見到碧兒揉揉惺忪的雙眼,在她還來不及阻止時,便驚喜的嚷道:「小姐,你醒了?」


    唐雪瑩下意識的望向他,卻見他果然被碧兒給吵醒,他抬首望見她,先是愣了下,隨即露出驚喜之色。


    他清一俊朗的臉龐有著幾分憔悴,卻在染上笑容之際,依然迷人,他伸手執握住她的手道:「你醒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見到他關心之情溢於言表,唐雪瑩反倒怔愣住了,疑惑她一覺醒來,他怎地變了個樣?竟對自己如此熱情。


    「雪兒,你怎麽了?」見她隻盯著他發愣,久久不語,他擔心的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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