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人擔心他,替他等門,葉釗祺心下發燙,眼眶跟著紅了,又將懷中的人兒抱得更緊。


    趙頤萱乖順的任他抱著,纖手在他背上輕拍。


    葉釗祺好片刻才緩過了那陣感動,拉著她一同坐下來,接著將今日發生的事巨細靡遺的說出來。


    聽罷,趙頤萱不免感到好奇,「少爺為什麽會想幫忙查案?這案子牽連過大,少爺不過是正七品的小官,背後又沒有靠山,若是得罪了鎮國公……」


    「不要緊,我自有分寸。」葉釗祺自信滿滿地安撫她。


    「少爺,你可要想清楚。」趙頤萱依然替他感到不安。


    「莫怕,我可沒這麽傻,弄到惹禍上身,總之,這案子是我的大好機會,我定要好好把握。」


    兒狀,趙頤萱也明白了,當男人胸懷鴻鵠大誌,千軍萬馬也攔不不住,唯有支持他,從旁協助他。


    於是她也不再說勸阻的話,隻是笑了笑,說:「若是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少爺可千萬別客氣。」


    他戲謔的說:「當然,有你這麽一個聰明的軍師在旁,焉有棄之不用的道理。」


    「不過,少爺不是遣小廝迴來說方師傅留你們過夜,這天才剛要亮,少爺怎麽就迴來了?」


    話剛問出口,她立刻頓悟了他的用心。


    肯定是怕她擔心,才會不顧一身酒意,就這麽漏夜趕迴來。


    思及此,趙頤萱心疼地站起身。「少爺,你怎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喝了酒還漏夜趕迴來,萬一身體吃不消,病了可怎麽辦?」


    葉釗祺將她拉到身前,緊握她的雙手。「想到這裏有你,我恨不得立刻飛迴來,一刻也不能等,在外頭忙了一整天,總要迴來見你一麵,我才能真正放鬆。」


    「少爺累了吧?趕緊先歇下,有什麽事等少爺睡醒再說。」趙頤萱拉著他進到寢房,親自替他更衣。


    葉釗祺確實也累了,乖乖任她擺布,然後趁著她替自己蓋上被子的時候,偷偷拉了她一把,讓她跌在自己身前。


    秀麗的臉兒頓時染上紅暈,她嗔怪的橫他一眼,這一眼足以勾走他全部心魂。


    幸好,葉釗祺還把持得住自己,他摟了她一會兒便放人。「你也趕緊迴房休息吧,醒來後還有得忙呢。」


    「嗯。」趙頤萱垂眸而笑,臨走之前,忽然迴身望著躺在炕上的人影,心中微動,她放輕了腳步,迴到炕邊,彎下腰在葉釗祺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隻是,葉釗祺似已入睡,動了動睫毛,恍若未覺。


    她心兒評跳,覺得羞窘極了,趕緊抽身離開。


    「下一迴,別吻錯位置了。」


    不想,在帶上門前,炕上的男人冒出這麽一句打趣的話,趙頤萱俏臉燙紅,頭一次腳步倉皇的離去。


    走沒幾步,就聽見寢房裏傳來葉釗祺低沉的笑聲,她羞瞋了房門一眼,趕緊迴自個兒房裏歇下。


    下迴絕對不許再像剛才那樣孟浪了……她臉紅心跳的告誡自己,嘴角卻揚起了一抹甜笑。


    西院正廳裏,氣氛僵凝,葉通賢坐在主位上,低著臉不說話,自從上迴跟時晴胡來的事情被抓個正著,又讓羅氏那樣一鬧,他自覺麵子掛不住,近來話更少了,也經常留在外頭不迴來。


    麵對丈夫與自己派出去的眼線私通,自己卻一直被蒙在鼓裏,羅氏氣恨交加,死也拉不下臉求和,態度反而越發強硬。


    另一方麵,生怕唯一的兒子會有樣學樣,羅氏對於葉德升管束得更嚴苛,小至生活起居,大至外出交友,件件都幹涉過問。


    至於束院那頭,丟了時晴這顆棋子,葉釗祺近來又變了個人,羅氏苦無對策,正在發愁的節骨眼上,不想,今兒個用過午膳不久,足足有個把月不曾踏進過兩院的葉釗祺,竟然來向他們叔嬸二人請安。


    說是請安,其實葉釗祺是來告知準備遷居獨立一事。


    「葉家的祖祠在這兒,你爹娘的牌位也在這兒,葉家三代都住這兒,你怎能就這樣搬出去!」羅氏頭一個跳出來反對。


    「我的年紀也不小了,況且,這裏有叔叔跟嬸婢主持大局,逢年過節我還是會迴來祭祖,又不是再也不迴來。」葉釗祺打趣的說道。


    羅氏哪裏是擔心這些,她就怕這個侄子出了她的眼皮底下,日後管也管不著,更別提掌控他的一舉一動。


    「叔叔也讚同我這麽做吧?」葉釗祺問起了始終沉默的葉通賢。


    忽然被侄子點名,葉通賢愣了下,停住把玩身上那串瑪瑙珠子的動作,抬起頭來,對上葉釗祺炯亮銳利的雙眼。


    那一刻,葉通賢震住,彷佛見到了年輕時的兄長葉長卿。


    這麽多年來,葉家出了兄長這麽一個才子,當年又深受太子的倚重,葉家方能光宗耀祖,昔日爹娘也是把兄長捧在掌心上,誰還記得他這個溫吞的二兒子?


    自小活在兄長的光環底下,他心裏自然不是滋味,不想,老天爺像是聽見了他的怨慰,兄長一場急病驟逝,葉家頓失支柱,眾人才將目光擺在他身上。


    他努力學習兄長生前的行事風範,讓皇帝將對兄長的愛惜之情轉移到他身上,他的官運才大開,一路順遂,如今己是正四品的中奉大夫。


    他跟妻子原本不受親族待見,人人隻願與他的兄長攀交,如今風水輪流轉,總算也有他風光的一天,兄長己死,再也不會有人來掩蓋他的光芒。


    除了眼前這個親侄子。


    思及此,葉通賢轉開了眼,不願再多與葉釗祺相望。


    見叔叔眼中毫不掩飾的妒忌、厭惡,葉釗祺早己心灰意冷,倒也不覺得難過,隻是對於這些親戚的感情越發淡薄了。


    「你若是心意己定,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末了,葉通賢淡淡說道。


    「你這是、這是在做什麽?!」羅氏惡狠狠地瞪著丈夫。


    「釗祺自有主張,我們做長輩的自然得尊重他。」


    「我看你是自個兒心野了,也想遷出去是不?」自從發生時晴那件事後,羅氏時不時便要挑葉通賢的刺兒。


    「釗祺在這兒,你胡說什麽呢!」葉通賢老臉漲紅的反斥。


    「怎麽,你也會怕丟人啊?既然會怕,當初為什麽要跟時晴搞七撚三……」


    眼看叔嬸兩人又要起爭執,葉釗祺不緊不慢的起身,說:「二叔跟二嬸還有事商討,那我先告退了。」


    羅氏不理睬他,繼續衝著丈夫亂罵一氣,葉通賢也來氣了,跟著拍桌怒罵。


    葉釗祺冷眼旁觀,心如止水的轉身離去,走出西院時,正好遇上前來請安的葉德升。


    葉德升一見到他,眼神閃爍,怯懦的行了個禮。「堂哥。」


    葉釗祺隻對他微微一笑,沒多說什麽便擦身而過,葉德升卻愣在原地,直望著他的背影發呆,麵色也有些忿然。


    一想起趙頤萱被葉釗祺保護得滴水不漏,葉德升心裏就忌妒得緊,可出了時晴那樣的事,娘親也不願再幫他,看來他隻得死了這條心。


    他真不甘願!憑什麽那樣放蕩荒唐的葉釗祺能夠得到趙頤萱的心,而他鎮日被娘親管束,除了念書習武,什麽都不被允準。


    葉德升一走近西院正廳,就聽見雙親爭吵的聲浪,他停下腳步,麵露幾分厭煩與嫌惡,尋思片刻,便轉身離去。


    數日後,葉釗祺擇了一個黃道吉日,隻領著少數幾位忠心的奴仆丫鬟,在趙頤萱與侯嬤嬤的從旁協助下,浩浩蕩蕩的搬進了新宅。


    之後兩天,葉釗祺隻簡單宴請了聶宏遠與穆紹誠兩人,慶賀喬遷之喜,三人痛痛快快吃了頓酒席,一直聊到上半夜才結束。


    送走了聶穆兩人,葉釗祺迴到花廳,就見淩亂的八仙桌己被收拾幹淨,趙頤萱正在教導近日新買入的小丫鬟。


    葉釗祺沒上前打斷她們,就這麽站在門口,目光含笑,靜靜望著趙頤萱秀美的臉。


    還是小丫鬟察覺了他的目光,紅著臉向趙頤萱示意,趙頤萱才停下。


    「少爺,時候不早了,您也該歇下。」她泰然自若的上前福身。


    不想,葉釗祺一把伸手握住她的手,拉著她走向東跨院。


    這間宅子雖然不比葉府寬敞,可這裏沒有其它人,就隻有他一個主子,實在是大得空蕩。


    東跨院裏又細分兩個主院落,大的那邊是水墨樓,小的那邊是清硯樓。


    「往後,你就在清硯樓住下吧。」葉釗祺親自領著她來到清硯樓,四處看了看,最後進了正房。


    「這可是離少爺最近的樓閣,少爺這樣……」趙頤萱一臉不妥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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