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不能原諒我,是因為過去很多事情已經不能重來了,

    我知道很多傷害造成就不能彌補了,但是,如果還能有個機會讓你對我恨意稍微解除……無論是要什麽……我都會去做……

    攸攸……

    我們的孩子,並沒有死。

    萬尊最後說的這些話,在她的大腦裏,始終不能消解。

    從那一刻她才開始明白,原來,人真的會有“像做夢一樣覺得不真實”的感覺。

    她真的好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她真的再也不能經曆任何再一次的失望和打擊。

    小學的時候學過一首古詩,叫做近鄉情更怯,反而到了真正要重聚的時候,她變得更加焦慮,慌亂。

    萬尊說他看到的時候隻看到了一隻小手,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沒能追上,他很抱歉。

    但根據所有派出去的人跟蹤結果顯示,毋庸置疑的是,他們一定用了特殊的途徑把孩子運到了國外,

    因為孩子還沒有上戶口,不能辦理正常的民航或者國航的手續,

    所以,隻要派人去查,還是能夠查到的。

    守幽別墅。

    萬尊這次傷得很嚴重,除了之前被狗咬的傷口有輕微感染,身體還被注射了大量的麻醉,很有可能要過很久很久才能醒過來。

    如果單純隻是麻醉,也許萬攸攸也不用那麽擔心。

    隻是,他之前也注射了疫苗,

    除此之外,那些人仿佛也在麻醉藥裏放了別的東西。

    女人看著床上還處於昏迷之中的男人,不再像以前那般威風凜凜,而是看起來有一絲的脆弱。

    這樣的萬尊,讓她心裏更加愧疚,也更加擔心。

    可是眼下她作為一個母親,沒有什麽比孩子的下落更為重要。

    她很想到國外去跟著萬尊的精銳一起去尋找孩子。

    臥室門口。

    穿著黑色衣服的保鏢訓練有素,一言不發,等到萬攸攸出來,他們為首的一個代表才上前一步,

    “萬大小姐,營救的計劃我們會向您闡明,如果您同意的話……”

    “不用,”萬攸攸不需要他們的闡明,

    女人阻止了那個人的匯報,嚴肅地說,“我和你們一起去。”

    那些精銳聽到女人這麽說,紛紛麵麵相覷。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沒有人敢拒絕,也沒有人說話。

    過了幾秒鍾,為首的那個人說,

    “這次營救計劃很危險,但是我們會用性命擔保把任務完成,大小姐,請您放心。”

    那人說著,筆直地對萬攸攸敬禮,可是這個敬禮,卻讓萬攸攸有些承受不住。

    她和萬尊早就已經不是隊伍裏的人了,受不起他們這樣分量的承諾。

    “這是萬尊的意思麽?他不讓我跟你們一起參加行動?”

    按照這個男人的性格,就算是綁,關押,隻要危及她的生命安全,他都會在所不辭。

    他就是那麽霸道一個人,隻要他自己覺得滿意,別人的心情他從不會考慮。

    想到這裏,萬攸攸冷笑。

    “你們真的以為,就憑他現在躺在床上,你們幾個人,關的住我麽?”

    那人卻搖搖頭。

    “大小姐,您誤會了,”

    “萬隊並沒有授意限製您的自由,他甚至沒有表態是否支持您一起參加營救計劃。他說過,如果有了小小姐或者小少爺的消息,您一定會非常激動,”

    那人說的話,卻讓萬攸攸有些發怔。

    “他昏迷前就告訴過我們所有人,如果他營救不成功遇到了危險,剩下的,您若是想繼續完成,讓您自由選擇,他理解您作為母親的心情,但是如果您選擇相信我們,我們一隊幾十個人就算是肝腦塗地也會接孩子迴家。”

    萬攸攸萬分沒有想到那個男人會這樣說。

    小時候,她要參加一個危險的夏令營,他不同意,所以把她的暑假報滿了課外班,

    中學的時候他覺得賽車危險,每到晚上重重機關把她鎖在家裏,甚至親自看守她,就差住到她的房間裏。

    後來……

    她想要離開他,他不惜用最惡劣的斯德歌爾摩訓練也要精神虐待她把她永遠地留在身邊,

    而如今……

    他竟然允許,做這樣危險的事。

    甚至,連一個授意都沒有。

    萬攸攸迴頭,看了一眼床上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男人。

    幾天過去,他的臉色更加蒼白,甚至麵部都長出了一些胡茬。

    “隻是屬下們認為,這次營救計劃生死攸關,大小姐身手獨鬥能力自然不必說,但我們都是配合十多年的老隊友,行動起來會更默契更保險,且不說大小姐在那裏遇到不測萬隊會不會擔心,以萬隊現在這樣的身體狀況,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那人說到一半,頓了頓,大概不想繼續說下去。

    “你繼續說。”萬攸攸捏緊拳頭。

    那人點頭,“好吧,”他說,

    “如果萬隊醒得過來,那一切還好說,他隻是會擔心您而已,但是,如果他醒不過來……”

    那人說著,嚴肅而平靜的眼神直直地看進萬攸攸的眼睛裏。

    “總有一些事情,是需要人操辦的。而萬隊在這世上,親人也好,愛人也好,朋友也好……也隻有您一個親近的人了。”

    親人也好,愛人也好,朋友也好。

    隻有萬攸攸一個。

    萬攸攸的心仿佛一下子被蟄了一下,渾身的血都涼了一下。

    話說到這個地步,走廊裏的人都感受到了脊背一陣涼意。就連萬攸攸都咬緊了自己的嘴唇,說話的那個人也深深的低下頭。

    “前線兇險,您和萬隊,也總有人要留下來一個,照顧小朋友……”

    萬攸攸也不知道自己最終是怎麽下定了決心。

    她覺得,這幾天,這是她人生中最焦灼也最緊張的幾天。

    她每天都盼望前線營救的人反饋什麽信息,也每天都盼望昏迷中的男人快些蘇醒。

    她整夜整夜地不睡,就坐在萬尊的床邊,沙發上,或者床上。

    她不是不困,不累,但是高度緊繃的神經一刻也不曾鬆懈,讓她根本就不能睡覺。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樣如此盼望萬尊醒來。

    醒來吧……

    我需要你……

    萬攸攸迷迷糊糊就閉上了眼,可能是半個小時,也有可能是十分鍾,

    迷蒙中忽然醒過來,她仿佛夢到了什麽,夢見萬尊出事,被人暗殺了,

    她很慌,

    幾天整夜整夜地不睡覺,整個人也是處於神經非常緊張的狀態,

    一緊張,關心則亂,她立即就給陸清賢打了電話。

    她也不管當時已經是半夜三四點了,而陸清賢的聲音似乎還是很清醒,

    “攸攸?”

    他吐字清晰,溫柔,還有低沉的磁性,

    “這麽晚,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萬攸攸太陽穴突突地跳,心率也很快,就是整個人很緊張。

    “清賢,”她的聲音聽起來憂心忡忡的,“我有事情想問你。”

    “你說,慢慢來,不著急。”

    “當年,我們家的仇人還有誰?想害我和爸爸的還有誰?”

    半夜之間忽然問這樣的問題,陸清賢也會覺得有些奇怪。

    他慢慢坐直身體,瞳孔慢慢聚焦,但聲音還是很平和,

    “有一些立場不同的政客,也有一些商人,黑色地帶的,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整理一份名單給你。”

    “不……”

    萬攸攸已經不知道自己想問的到底是什麽了。

    剛才,她在夢裏看到,萬尊渾身是血躺在地上。

    那個畫麵,太讓她心悸。而身旁的男人還是昏迷不醒,這就加劇了她的緊張。

    “我想問的是……”

    “你知不知道,萬尊……有哪些人,曾經跟萬尊交惡……”

    一句話出來,電話裏變得格外安靜,

    陸清賢在昏黃的燈光之中,沒有表情,

    但是因為跟她在通話,所以,整個人看上去,還是非常溫暖。

    他沒有問她什麽,沒有問她為什麽要問這些,也沒有問她現在跟萬尊到底是怎麽樣一個關係。

    隻是溫柔地笑著,聲音有些沙啞,

    陸清賢的神情,看上去很寵愛,仿佛對著自己的一個小妹妹,無所不能容忍地包容著。

    “好啊,你想知道的話,我把我知道的也整理出來,發給你。”

    萬攸攸聽到這裏,才稍微有點清醒過來。

    她本來就被那個夢嚇得厲害,這幾天也沒有休息好,“清賢……”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她也不能再百口莫辯了。

    “沒關係,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你需要,我就幫忙。”

    萬攸攸抿著嘴唇,

    就在這時,電話裏傳來男人的兩聲咳嗽。

    萬攸攸迴過神,

    “你生病了?”

    “嗯,也許吧,那天帶你和小呆去兜風的時候可能著涼了。”

    萬攸攸覺得有些奇怪,這麽晚了,他好像還沒有休息,

    聲音聽起來也很虛弱,她以為是感冒發燒的緣故,沒有往多了想,

    她說道,“你再加班嗎?感冒不要加班了,早點休息吧。身體重要。”

    “好。”

    “那我掛了。”

    “嗯。”陸清賢說。

    萬攸攸掛了電話。

    通話結束,她看著手機裏陸清賢的號碼。

    最後他的那幾聲迴複,好像特別匆忙,

    仿佛隨時都會要劇烈咳嗽出來一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這次看來病得很重。

    不過眼下也沒有功夫去關心別的人,

    女人看著床上還昏迷不醒的男人,她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長發,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竟然會管陸清賢要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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