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是人渣，可你還愛
鯨落十裏：厲先生的萬千寵愛 作者：百穀蓁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萬攸攸沒有想過，事情怎麽就發展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好像自從萬尊那天忽然說要跟她在一起開始，一切就變得脫離了原來的軌跡。
如果說之前她心裏還抱有一絲的幻想，可是現在，看到這麽多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想起之前兩個人相處的細節，哪怕她最動情的時候說愛他，他也從來沒有說過愛她。
她逐漸愈發清醒過來。
清醒，這個男人，大概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她。
萬攸攸從床上起來，房間裏混亂的樣子，每一個角落，似乎還訴說著他們兩個人昨晚激烈的對峙和抗議。
她忍受身上的酸痛起身，穿戴整齊。
她想離開，但是事情還沒有解決。
昨晚爭吵以至於兩個人的交易不了了之，但是，她沒有忘記，她見萬尊的目的，僅僅，就是讓他放棄跟爸爸作對而已。
陸清賢去了戎城，萬尊卻在昨夜迴到了港市。
據她所知，萬尊今天要參加一個宴會。
其實宴會這種東西對於萬家來說是非常少見的，畢竟是軍政而不是從商。
但是萬攸攸身邊的眼線告訴她萬尊近期跟一些商界的商人仿佛走得很近，很多人都是他之前沒有接觸過的人。
具體是因為什麽，那麽多人也說不清楚，
但是很明顯的一個趨勢就是他想籠絡自己在港市的勢力。
每次當萬攸攸聽到萬尊這樣的消息的時候，都會緊緊地捏緊自己的拳頭，
……
今天的宴會主要角色也是商界的一些名流，如果不出意外，也會有很多名媛公子到場。
萬攸攸這幾天很難拿到萬尊的行程，還是昨晚十分不容易的情況下才知道他今天要去這裏。因此今天這個宴會，她必去不可。
少女今天給自己畫了一臉精致的妝容，最大的亮點就是正紅色的紅唇配合雪白的肌膚，高翹的鼻梁，整個人美豔的攻擊力一下子就出來了。
裙子也是最適合她的正紅色，吊帶，絲綢，光澤，這是萬尊給她買的存在這裏的衣服，也可以當作禮服，萬攸攸搭理好蜷曲茶色的長發，然後適當地在身體部位上點噴了一些香水，今天的宴會勢必不會太平，她已經做好準備。
……
厲氏酒店。
該酒店已經是港市最為複古一流的世界超五星酒店，下榻的都是各國政要還有上流社會的大腕，素來尊貴顯赫。
這次宴會就舉辦在厲氏酒店的一個千人會展宴會廳當中。
隻不過，今天到場的人遠沒有一千人那麽多。
到場的都是一些港市社會精英中的精英，一共也就幾百個人，所以整個宴會廳看起來顯得格外寬敞。
萬攸攸來的時候，宴會廳裏已經陸陸續續大家開始進場了。
今天的場合非同小可，因此到來的男男女女都是盛裝打扮。
不過就算再怎麽盛裝打扮，都掩蓋不了人群中唯一一個穿著絲綢紅色長裙高挑的女人。
她從大堂的方向走來。一雙紅色的高跟鞋，長裙搖曳。
遠遠就能感受到一股絕世美人兒的氣場，完美的頭身比例，堪稱整容範本的麵部，美麗美豔又帶著清甜性感。許多男人都被吸引走了目光，那些富家小姐更是嫉妒得咬牙切齒。
隊伍終於輪到了萬攸攸，守在門口的服務人員看到美貌的少女，態度也變好了幾分。
“小姐，請出示一下您的邀請函。”
“我哥哥在裏麵，你可以叫他出來接我。”
“不好意思，小姐，我們這個宴會是必須要出示邀請函才能夠入場的，無關人員不得入內，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大概是上頭早有叮囑今天沒有邀請函的不速之客一律清場，服務人員工作了半天也很累了，若不是看在萬攸攸強大的氣場和絕美的外表之下，估計早就已經發飆。
萬攸攸沒有發脾氣。
可是她剛要準備說什麽，背後一個討厭的聲音就響起。
“沒有邀請函就不要在這裏擋路啊，小姑娘，這不是你釣金龜婿的地方，還是快點讓開吧。”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白色旗袍的女人。
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樣子。長相其實是挺漂亮的，身材也不錯。王小姐本身也是富人子弟圈各公子哥之間搶手的香餑餑，因此本來就比別家富家千金多一點兒傲氣。
可是今天看到萬攸攸，她才知道今天宴會的風頭已經被她全部都搶去了。
現在得知她好像沒有邀請函，她趕緊落井下石，趕緊把她弄走。
萬攸攸本來就有火，隻不過憋在嗓子眼裏。現在這個女人開口說了這樣一番話，無疑是在往槍口上撞。
怪隻能怪大院裏麵的人都太低調，高幹子弟圈的人往往沒有富人子弟圈那幫人那麽喜歡炫耀，因此萬攸攸這張美臉偶爾有人認不出來其實倒也正常。
但是隊伍裏的議論聲很快就響了起來。
“原來是混進來的啊。”
“沒有邀請函就趕緊讓路啊，擋在這裏算什麽。”
這樣的場麵，是個人都會覺得難堪。
但是萬攸攸很平靜。
她走到那個穿著白旗袍的女人麵前。居高臨下，冷笑俯視。
“說我來這裏吊金龜婿，那也要看這裏的人能不能入我萬攸攸的眼。”
萬攸攸名號說出來，那個穿白色旗袍的女人臉色瞬間就變了。
也許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見到萬攸攸本人，但是她的名號，港市的人大多都是聽過的。
港市最高調的首席名媛，其實她出場的時候應該就有人會想到。萬攸攸長相美貌驚人，又喜歡穿紅色長裙，這幾點都符合。
“萬大小姐，可是……今天的場合，是必須要有邀請函的。”
服務生這時候已經是冷汗漣漣，
他也知道萬攸攸不好惹，可是，上頭有吩咐，沒有邀請函的，一並不能進入。
“萬大小姐想進去，你就讓她進去。”
就在這時，一個薄涼寡淡的女聲嫋嫋升起。
所有人朝那個方向看去。
來的女人一身湖水藍的長裙，蕾絲露出纖細的脊背，嫋嫋婷婷，婉約中透露出清冷的美麗。
蘇鯨落長發如墨，站著就是一道風景。
她今天也應邀參加這場宴會，沒想到隔著遠遠就看到了攸攸被阻攔的畫麵。
鯨落長腿慢慢走來，然後拿出手中的邀請函。
“萬大小姐是我的朋友，相信這裏有資格帶她進去的人也不隻我一個，如果上頭為難起來，你就說是我的意思。”
蘇鯨落一番話說的平平淡淡，卻給人一種不容置喙的壓迫。
“哼。”
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人冷哼一聲。
是那個穿白旗袍的女人。
“我還以為是誰呢，你們兩個，一個被家族拋棄，一個眼看就要家道中落，自身難保，也好意思出入今天這樣的場合。如果是我，早就抱頭鼠竄了，還在這裏丟人現眼。”
姓王的當然知道萬攸攸不好惹。
但是，那也是以前的萬攸攸。現在上流社會都在流傳萬家恐要失利的消息，她當然咽不下這口氣，也丟不起這個人。
萬攸攸本來今天不想搞事情的，但是牽扯到鯨落，她瞬間怒意就飆升了起來。
“有種你就把你自己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喲嗬，怎麽著，你還想打人嗎？”
大概是感受到萬攸攸身上逼人的銳氣，女人耀武揚威，聲音都拔高了幾個音調。
“來人啊，這裏有人鬧事，趕緊把這個沒有邀請函的女人給我趕出去！”
看熱鬧的人很多，但真正敢上前出聲的人卻沒有幾個。
畢竟，現在誰也不知道關於萬家的傳聞到底是真是假。相反，王家最近很是得勢，多數人都是豪門裏從小養出來的人精，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誰也不想惹禍上身。
保安估計也是按照規矩辦事，躊躇一段時間之後，紛紛隻能按照白旗袍女人的話請離萬攸攸。
鯨落看了皺眉，兩步三步走上前。
“讓開。”
蘇鯨落今天穿了高跟鞋，因此身高看起來沒有比萬攸攸矮多少。
這樣的場麵其實對於她們兩個女生很不利，
首先在座的都是有權有勢的人，萬家最近緋聞流傳，再加上萬攸攸今天的確是沒有邀請函。
一時間局麵僵持不下，雖然說大家都知道蘇鯨落現在是厲家的養女，不過養女就是養女，誰也不知道她在厲家的身份地位到底如何。
也許萬攸攸是不好欺負的，但是在王小姐麵前，蘇鯨落就是那個可以任意揉捏的軟柿子。
“喲，一個孤兒還敢出來教訓誰呢？你這身衣服還有你身上的高跟鞋，估計哪一樣你自己都買不起吧？要不是人家厲家好心收留了你，你現在應該還在孤兒院吧，憑什麽腰杆這麽硬站在這裏跟我們說話，滾開，這裏沒有你的份兒。”
說著伸手就要去推鯨落。
隻是在手碰到她的衣服之前，一隻修長有力白皙的手就已經橫空而出。阻擋住了這股力道。
鯨落視線沿著那隻漂亮的手看去，首先是精致名貴的袖口，剪裁優良的西裝一身暗色。
來的男人，身高比他們都要高出許多，挺拔偉岸。渾身氣場強大，麵容陰沉。
“道歉。”
厲君和接手厲氏產業不久，已然是一派老練狠辣的氣場。
沒有多說一個字。可是那種壓迫感，卻讓人節節敗退。
如果說一個萬攸攸加一個蘇鯨落都不足以讓人忌憚的話。
那麽，現在厲君和出現了。
整個厲氏的少東家。
不要說今天這個酒店就是他們家的，整個港市百分之八十的命脈，都控製在他的手裏。
王小姐一下子就慫了。
可她還是不服氣：“是她們先合夥欺負我的！”
“你道不道歉？“
厲君和從來不是喜歡廢話的性子。
把他惹不爽，下場隻有一個。
要麽你服軟，要麽你滾。
可能是男人的眼神太具有殺傷力，女人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可是她還是不願意道歉，一行人就那麽耗在那裏。
”不願意？“
厲君和冷笑。
”那今天這場宴會你也不用進去了，這裏不適合你，請便。“
”什麽？！“
這裏是厲君和的地盤，他當然有權利阻止任何一個人的進場。
王小姐一下子就傻掉了。
她為了今天的宴會，悉心準備了好幾個星期，為的就是來這裏能不能遇到一些人脈資源富家公子哥。
現在不讓她進場，她完全不能夠接受。
“憑什麽？憑什麽不讓我進去，我有邀請函！”
“來人。”
厲君和眉眼淡淡一掃。
那些保安很明確地知道誰是自己的老板，很聽話就過來，直接把王小姐給丟了出去。
萬攸攸最終毫無阻力地就跟著厲君和和蘇鯨落進了場。
鯨落十分了解萬攸攸，看她現在這番模樣大概也猜測得出她今天是有備而來。
萬家的那些傳言她也聽過，但是卻沒有多問。
“攸攸，你是來找他的嗎？”
鯨落口中的他，沒有第二人，就是萬尊。
“是的，我有話找他說。“
”好吧。“
鯨落擔憂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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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記得一會好好說，別急著發脾氣。“
”嗯。“
鯨落其實很想陪她，但是今天的事情，自己也不好插手。
萬攸攸匆匆跟蘇鯨落告別，就在人群中視線一層一層快速地掠過。
很快就在室外露天的站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意外的，他今天沒有穿西服，而是一身黑色的休閑服，背影頎長，空氣中和她四目相對，邪陰的眸光沉了沉。
萬尊看了她一眼，然後對身邊的人說了兩個字。
”失陪。“
萬尊手裏握著紅酒杯。
萬攸攸看到萬尊朝自己的方向走來，就沒有再動過。
站在人群中一個不算顯眼的位置，但是她的存在也相當顯眼了。
有很多人暗暗朝她看過來，但是大多數人都是不著痕跡小心翼翼的。
然後就看到同樣帥氣的男人在朝女人靠近。
傳說中最寵愛妹妹的萬尊，曾經多次為了妹妹做出許多震驚港市的舉措。
再加上萬家最近的風言風語的確很多，萬攸攸又漂亮，又剛剛訂婚，一出場就自然成了人群中的焦點。
大家都不自覺屏住唿吸想要看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麽。
萬攸攸看著萬尊走近。
然後，伸出手。
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朝門外的方向走去。
“出來。”
萬攸攸走得很快，但是因為萬尊個子高，長腿也修長，因此走起來並沒有顯得快步，而是拿著高腳杯，看起來還有點慢條斯理的樣子。
萬攸攸忍著心底裏的怒火。
無人的天台上，風絲絲縷縷地吹，在兩個人之間形成隔閡。
“昨天晚上我跟你說的事，你還沒有給我一個答複？”
萬攸攸本來不想見這個人，也不想跟他多說些什麽，
但是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爸爸的處境越來越艱難，她意識到自己不得不麵對這樣的場麵，即便這是她最不願意麵對的場麵，
她不能夠接受自己喜歡了那麽久的人，跟自己在一起居然是有別的目的，而這個目的還是為了扳倒她的父親。
她想親口聽他說，這一切不是真的。
可是眼前的男人，眼神平靜，例如他俊美的臉龐也是那麽的冰冷，平靜，
他就這麽筆直的看著她，手中甚至還拿著剛才的高腳杯。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我需要給你什麽答複？”
“你跟我在一起，到底是有什麽目的？你為什麽要背叛爸爸？我們家哪裏對不起你？”
一番話出來，萬尊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
“我從來沒有說過，不跟你在一起，是你自己從家裏離開。不忠誠的寵物，誰又會喜歡？”
萬攸攸奪過萬尊手中的酒杯，直接把剩餘的紅酒潑在了他的臉上。
酒紅色的液體順著男人的發絲、硬挺的五官，流到深色的衣服裏麵，然後沒有變得痕跡，
他的容顏在這樣的液體勾勒下顯得更加線條流暢俊美而性感。隻是他的眼神還有表情，都一點一點變的陰戾起來。透露出一絲妖異的黑暗。
然後，從喉嚨裏極其低沉嘶啞暗含著怒意，吐出三個字，“給我擦幹淨。”
萬攸攸當然不會給他擦幹淨，
她幾乎是憤怒得身體不自覺開始顫抖。
纖長的睫毛下，一雙眼睛黑白分明，一瞬不瞬地盯著這個男人。
“你的意思是，你都要置我父親於死地了，我還可以心安理得的跟你在一起？”
“這世上從來沒有人規定，愛一個人就必須要愛他的家人。愛屋及烏，這樣的事情在我身上不會發生。”
萬尊冷漠地說著，“成王敗寇，你父親倘若有一天真的遇到什麽事，也是他之前做事不夠謹慎小心。”
“萬尊！”萬攸攸終於忍無可忍。
“如果不是因為我爸相信你，如果不是我爸一手栽培你，你以為你有今天站在這裏跟我說這些話嗎？”
“如果當年不是他把你帶迴來，你不過就是孤兒院裏一個無人問津的男孩子，在哪裏都不知道，你現在卻要恩將仇報。你還是人嗎？”
天台裏陷入一片安靜。
那年萬攸攸十八歲。
十八歲，不算盡數成熟，但已經知道了一些最基本為人處事的底線。
很多時候，我們說話之前都知道有些狠話並不適合說出口，但是那一天，萬攸攸是真的氣急了，她明知道有些話會踐踏一個男人的自尊心，甚至戳中萬尊從小到大內心最隱晦最敏感最忌諱的那個部分。
可是她偏偏要往那個地方戳，因為她憤怒。她要讓別人的痛苦來消弭自己無可控製的憤怒情感。
果然，萬尊的臉色意料之中陰沉下去了。
方才的紅酒染得頭發還微濕，“所以，”這樣的他看起來比平時還要陰森，“你心裏，也是這麽想的，我隻是你們家養的一條狗，對麽？”
萬攸攸莫名被他這幅樣子惹得皺了眉，隨即冷笑。
“狗都比你忠誠。“
她揚起下巴，與他對峙。
“很快就不是了。”
萬攸攸皺眉：“你什麽意思？”
就在這個對峙的時刻，忽然手機響起鈴聲。
顯然，少女為這樣子的打斷不滿意，但還是接起來了。
打電話的是曾經家中的一個部下，
“有什麽事？”
“萬大小姐，不好了，老爺子又暈倒了！現在在醫院裏搶救！”
“你說什麽？！”
……
萬攸攸落下這一句話，然後匆匆掛了手機就朝電話裏說的那個地址跑去，離開了宴會。
她走的時候，剛好宴會廳裏有別的人走出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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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看到了萬尊身上流淌的酒水，一臉錯愕，不知道是誰這樣狗膽包天敢往他的身上潑酒，關切問道。
“萬少，沒事吧？”
“無妨。”
萬尊的臉色冷冰冰的，一雙銳利的眼睛卻看著萬攸攸奔去的背影。
事情好像比他想象中來的還要快一些。
看電話這頭剛才萬攸攸那個樣子，似乎是萬重山之前腦溢血，現在又舊疾複發了。
至於到底有多嚴重，現在還不清楚，但是應該不會很輕鬆。
“準備一下，我要去醫院。”
“可是晚上外麵宴會上還有那麽多人正等著您去……”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萬尊很快就無情打斷。
那個建議他的人也不出聲了。
今天大多數人都知道這是萬尊的社交場合，來到這裏也是想結識這位身手不凡的後生之輩。可是他現在這樣突然的離開，就證明之前的部署都已經白費。
萬重山病倒，萬攸攸已經去了醫院，萬少現在去又是幹什麽呢？
……
醫院。
少女甚至還穿著高跟鞋和禮服。
漂亮的樣子是死氣沉沉的醫院裏唯一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她出現的瞬間就有很多人朝她看過去，可是萬攸攸完全沒有理會，甚至一路上步伐都有些不穩。
匆匆忙忙問了護士父親所在的病房號就朝那個方向狂奔而去。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爸爸前幾天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麽忽然會病倒。
等到了搶救室門口，搶救燈依然沒有熄滅。
萬攸攸渾身一鬆，靠住身後冰涼硬邦邦的牆壁。
渾身都像虛脫一樣，看到一個類似於管家的人，她立即上前問：
“這到底怎麽迴事？”
管家說：“老爺今天中午下樓用餐，忽然唿吸困難，我們都嚇壞了，打了120，老爺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昏迷過去了。”
該死。
萬攸攸一拳打在醫院的牆壁上。
這一拳的力道，可不輕。
管家有些嚇到，害怕她傷害到自己，勸道。
“大小姐，您別傷到自己……”
萬攸攸現在沒有心情管自己。
爸爸不是已經醒過來了嗎？怎麽會又昏過去了？
還是……
爸爸把自己托付給陸清賢，是因為早就預料到了些什麽。
可是現在要怎麽辦？爸爸昏迷了，萬尊要背叛萬家，她能做些什麽？
放開那些天之嬌女的光環不說，她隻不過是一個剛剛十八歲還在讀高中的小姑娘而已。
萬攸攸感到焦慮，手術燈遲遲不滅，爸爸一分鍾不脫離危險，她就一分鍾內心不能太平。
心跳得越來越快。
最近似乎總是有這種感覺，不是說情緒有多麽低落，恰恰相反，那是一種很緊張很焦慮的感覺。
心發慌，讓人坐立不安。
簡而言之，就是唿吸困難，整個人都不受自己控製。
萬攸攸靠著牆深唿吸，眼睛有點發花，
醫院慘白的地麵在視線裏搖搖晃晃，大腦有一瞬間的失衡。
她靠著牆壁所以才能勉強支撐住身體，但是這種感覺卻並不好受。步子虛浮一步，眼看整個人就要顫顫巍巍倒下去。
就在這時，虛空中伸出來一隻手。
那一瞬間萬攸攸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這麽久以來兩個人之間的陌生和隔閡，還有立場問題，種種促使她一直和這個男人保持著應該有的距離。
但是拋開這些應有的距離不談，她心底裏，最純粹的感情，其實不是失望，也不是痛恨，而是思念。
是的，思念。
悲傷過後，剩下的，是不可消弭的思念。
萬攸攸以為這一刻是幻覺。
這是她最脆弱的時候。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總會縱容自己放肆。
而就在這時，她看到了萬尊的臉。
是幻覺吧。
她對那幻覺茫然的看了一眼，然後，頭一低，失去了知覺。
……
悅府。
醫生給萬攸攸全身做了一套極其完備的檢查。
男人一身黑色的休閑服，站在床邊，麵無表情。
等到醫生站直身體，似乎已經檢查完畢，萬尊才主動開口。
“她怎麽了。”
“萬大小姐身體素質其實一直不錯，但是由於前段時間休息飲食不規律，再加上這段時間憂心忡忡，所以目前來看，應該是輕微的焦慮症。”
焦慮症。
“剛才她在醫院裏的情況，應該是焦慮症當中一個比較嚴重的發病典型，叫做驚恐發作。”
萬尊雖然對軍醫的知識有所涉獵，但他知道，驚恐發作在臨床應該其實屬於精神衛生科，也就是說，焦慮症很多都是心理學方麵導致的因素。
在軍事當中，也有關於精神類疾病的情況。譬如一些士兵在經曆了一些很恐怖的戰爭之後，都會觸發或多或少的精神類疾病，很常見的一種，就是心理創傷。學術用語叫做創傷後應激障礙。
但是萬攸攸的焦慮症應該不是這個範疇。
驚恐發作是焦慮症的一種表現形式，亦稱為急性焦慮發作。典型的表現是，患者正在進行日常活動，如看書、進餐、散步、開會或做家務時，突然出現強烈的恐懼感，好像即將死去。這種緊張心情使患者難以忍受。同時患者感到心悸，好像心髒要跳出來；胸悶、胸前區有壓迫感；或唿吸困難，喉頭堵塞，好像透不過氣來，即將窒息死去。
日常眾人對這類疾病不了解，醫生放下手中的工具，歎息。
“萬少，這件事，是否要讓萬首長知道？”
畢竟心理衛生不如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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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病可以自愈，但是心病，隻會日積月累。
萬尊的臉色凝重，他看著床上女人的麵部，似乎要把她的臉一點一滴每一個細節都烙印在他的腦海裏。
“她之前是否有這樣的病史？”
“據病曆來看，沒有。”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另外……”
“怎麽？”
醫生踟躕片刻，還是謹慎開口。
“如果焦慮症已經到了驚恐發作的地步，接下來可能還會繼續發作……萬少，您看，要不要考慮讓萬大小姐開始接觸藥物治療？”
“什麽樣的藥物。”
“初步斷定應該是一些抗焦慮的精神類藥品。”
精神類藥物。
萬尊當然知道這類藥物的副作用有多大。
精神類藥物不比平時其他的藥，它直接受國家管控，直接作用於人的精神。
或讓人興奮，或讓人安定。總而言之，是一種極其嚴格的藥物。
如果讓萬攸攸長期服用，應該會對身體產生很嚴重的影響。
“不必了。”
萬尊拒絕得很徹底。
醫生也沒多說，表示理解。
畢竟現在很多人其實對精神類藥物依然是非常排斥的，加之萬攸攸身份特殊，而且她現在還沒有到特別嚴重非要服藥的地步，所以醫生也沒有強求。
隻是叮囑了幾句，然後就離開了。
臥室裏隻剩下兩個人。
準確說，是一個正在清醒的人，還有一個是昏迷中的人。
醫生剛給她吃了一些有簡單安定成分的藥物，所以萬攸攸現在還在沉睡。
男人麵無表情，看著床頭隻剩下一個空殼的藥物包裝。
他看了上麵的作用，幾個關鍵詞，嗜睡，助眠，等等。在他的腦海中就形成了一種意識——萬攸攸現在在沉睡，而且，是藥物幫助下的沉睡，十分深沉。
窗簾被拉了起來。
當特質的材料阻斷光源之後，房間內就變得幽深而昏暗。
陽光打在床上，變成一道橘色的縫隙，穿過少女白色的睡衣。
萬尊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渴望同她親近。
即便之前兩個人也睡在一起，也有過肢體上的接觸，但是他大多數時候都能控製住自己。
他不是那種控製不住欲望的男人。
但是，經過這段時間。
他仿佛越來越覺得，他要失去她了。
如果萬重山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她應該會恨他一輩子吧。
萬尊想著。
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她的那些照片。
尤其是她跟陸清賢訂婚典禮上的那個樣子！
陰暗的心緒驟然控製了他整個思維。
想起那日被祝玥陷害撞見她跟陸清賢關在一個房間裏的養子……她用紅色的窗簾布包裹住自己的軀體，紅布下少女若隱若現玲瓏的曲線……
訂婚……
一想到她和別的男人……
前所未有的失控感瞬間將他占據——
他想擁有她。
即便她不願意，即便她會恨自己。
但是此時此刻，他想的，隻有一種近乎惡劣的想法，那就是——占有。
……
萬攸攸是被一陣痛意驚醒的。
渾身上下都很熱。
房間裏很暗，其實她看不太清楚。
但是卻能看到身上男人額頭冒出的汗意，包括他低沉的聲音。
看到她漂亮無可複製的雙眼睜開，萬尊並沒有停下。
“吻我。”
萬攸攸腦袋裏一片混沌。
她幾乎沒有經過思考。隻是身前男人的聲音太霸道又太陰暗，純粹出自一個人本性裏麵的弱者對強者的臣服，就像嬰兒聽從於母親，學生聽從於老師，萬攸攸此刻也是聽從於萬尊。
藥物的作用讓她沒有思考的能力，忘記了一切恩愛與仇恨，隻是近乎本能的順從，然後就按照他的意思這樣做。
一切發生得都出人意料。
當事情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萬攸攸再次昏睡過去。
她不知道。
當她睜開眼的時候，迎接她的，又是一場怎樣的全新的人生。
……
萬攸攸記得自己斷斷續續醒了好幾次。
有幾次可能是被別人弄醒的。
迷迷糊糊就覺得有很熱的東西一直在自己身邊，弄得她也覺得很熱。
然後就是她自己也醒了幾次。
但是每次都是剛剛醒來，很快藥物的作用就再次讓她腦袋像被人按住一樣，很快沉下去。再也提不起精神。
就這麽來迴循環了幾次，萬攸攸徹底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整個人發虛，腦袋也很昏，她現在就搞不清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渾身也很軟。隻記得自己好像去了醫院，然後就暈倒了。但就連去醫院的場景，她都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現實。
掀開被子一看，卻看到自己滿身的痕跡。
怎麽迴事？！
少女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環顧四周，是她認識的環境。
悅府！
她快速的迴憶了一遍事情發生的經過……
雖然很多細節都已經模糊記不清了。
但是能夠確定的是。
她和萬尊，發生了關係。
……
萬尊本來在廚房做飯，經過上次一次的失敗，他這段時間其實都有練習自己的廚藝。已經進步了很多，
隱約聽到臥室的方向過來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他一轉身，“啪”，一個耳光，準確無誤地打在他的臉上。
男人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對上女孩盛怒之下淩厲的美目。
他麵無表情：“打夠了麽？打夠了洗臉刷牙吃飯。”
萬攸攸沒說話，而是衝上去一個巴掌又要落下。
但是這一次，萬尊卻沒有任憑她發泄。
第一個巴掌確實是他讓給她的，不然以萬尊的身手，萬攸攸根本就不能近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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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以萬尊的性格，他是不會容忍自己的女人再打自己一次的。
他很快就把萬攸攸整個人禁錮在自己的身前，萬攸攸很快拿出手肘朝他攻擊，卻被他輕而易舉化解。兩個人纏鬥一段時間，終於，萬攸攸力氣耗盡，也沒能衝出萬尊的禁錮，相反，整個人都被他用力地擁抱著，渾身上下撕扯般得疼。
盡管沒有力氣了，但是她還是掙紮著。
萬尊沒有鬆手，而是重複，聲音低沉壓抑。
”洗臉，吃飯。“
”放開我！“
”我在跟你說話。“
”我也在跟你說話，放開我！！“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應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傷心嗎？
絕望嗎？
自己喜歡的男人，就是這樣一個男人。
他幾乎要害得你家破人亡，卻還要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對你下手。
萬攸攸驟然覺得渾身無力，一種想哭的衝動，一下子襲擊了她的心。
大概是累了。
人身體累到一定境界的時候情緒也會平靜下來，更何況醫生給她吃的那些藥，本來就會讓她情緒平靜。
萬攸攸不想再跟他計較。
現在當務之急是爸爸的事情，她隻想盡快跟這個男人撇清關係，“放開我，讓我出去。”
“去哪裏。”
“醫院。”
“你不生氣了？”
“我沒有功夫為這點小事生氣，萬尊，你搞清楚，我爸爸現在還躺在病床上！對！就是那個一手提拔你養你到今天的我爸爸！”
萬攸攸已經破罐破摔了，
對於萬尊是養子這個身份，之前很多心懷叵測的人就故意會拿這個說事。
萬攸攸一直都很照顧他的心情，從來不會說讓他可能會誤會的話。
可是這段時間，她越來越尖銳，措辭張口閉口都想戳他的脊梁骨。
反而萬尊一開始還會黑臉，但是經過幾次好像也習慣她這樣了。
他不會為她後半句話生氣，但她那前半句話，徹底把他激怒。
我沒有功夫為這點小事生氣。
小事。
她把跟他上床的事，看作小事？
萬尊冷笑一聲，然後上前，抬起她的下巴。
萬攸攸想要躲開，誰知下巴被他捏得更緊，幾乎有一種下頜骨要被捏碎的感覺，很疼，她被迫看著他的眼睛。
“不用你屢次三番提醒，我也知道我背叛了你父親。我不僅背叛了他，還趁他女兒吃了藥的時候強女幹了她，怎麽樣？萬攸攸，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渣，你不是還是愛得死去活來？”
好像自從萬尊那天忽然說要跟她在一起開始，一切就變得脫離了原來的軌跡。
如果說之前她心裏還抱有一絲的幻想，可是現在，看到這麽多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想起之前兩個人相處的細節，哪怕她最動情的時候說愛他，他也從來沒有說過愛她。
她逐漸愈發清醒過來。
清醒，這個男人，大概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她。
萬攸攸從床上起來，房間裏混亂的樣子，每一個角落，似乎還訴說著他們兩個人昨晚激烈的對峙和抗議。
她忍受身上的酸痛起身，穿戴整齊。
她想離開，但是事情還沒有解決。
昨晚爭吵以至於兩個人的交易不了了之，但是，她沒有忘記，她見萬尊的目的，僅僅，就是讓他放棄跟爸爸作對而已。
陸清賢去了戎城，萬尊卻在昨夜迴到了港市。
據她所知，萬尊今天要參加一個宴會。
其實宴會這種東西對於萬家來說是非常少見的，畢竟是軍政而不是從商。
但是萬攸攸身邊的眼線告訴她萬尊近期跟一些商界的商人仿佛走得很近，很多人都是他之前沒有接觸過的人。
具體是因為什麽，那麽多人也說不清楚，
但是很明顯的一個趨勢就是他想籠絡自己在港市的勢力。
每次當萬攸攸聽到萬尊這樣的消息的時候，都會緊緊地捏緊自己的拳頭，
……
今天的宴會主要角色也是商界的一些名流，如果不出意外，也會有很多名媛公子到場。
萬攸攸這幾天很難拿到萬尊的行程，還是昨晚十分不容易的情況下才知道他今天要去這裏。因此今天這個宴會，她必去不可。
少女今天給自己畫了一臉精致的妝容，最大的亮點就是正紅色的紅唇配合雪白的肌膚，高翹的鼻梁，整個人美豔的攻擊力一下子就出來了。
裙子也是最適合她的正紅色，吊帶，絲綢，光澤，這是萬尊給她買的存在這裏的衣服，也可以當作禮服，萬攸攸搭理好蜷曲茶色的長發，然後適當地在身體部位上點噴了一些香水，今天的宴會勢必不會太平，她已經做好準備。
……
厲氏酒店。
該酒店已經是港市最為複古一流的世界超五星酒店，下榻的都是各國政要還有上流社會的大腕，素來尊貴顯赫。
這次宴會就舉辦在厲氏酒店的一個千人會展宴會廳當中。
隻不過，今天到場的人遠沒有一千人那麽多。
到場的都是一些港市社會精英中的精英，一共也就幾百個人，所以整個宴會廳看起來顯得格外寬敞。
萬攸攸來的時候，宴會廳裏已經陸陸續續大家開始進場了。
今天的場合非同小可，因此到來的男男女女都是盛裝打扮。
不過就算再怎麽盛裝打扮，都掩蓋不了人群中唯一一個穿著絲綢紅色長裙高挑的女人。
她從大堂的方向走來。一雙紅色的高跟鞋，長裙搖曳。
遠遠就能感受到一股絕世美人兒的氣場，完美的頭身比例，堪稱整容範本的麵部，美麗美豔又帶著清甜性感。許多男人都被吸引走了目光，那些富家小姐更是嫉妒得咬牙切齒。
隊伍終於輪到了萬攸攸，守在門口的服務人員看到美貌的少女，態度也變好了幾分。
“小姐，請出示一下您的邀請函。”
“我哥哥在裏麵，你可以叫他出來接我。”
“不好意思，小姐，我們這個宴會是必須要出示邀請函才能夠入場的，無關人員不得入內，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大概是上頭早有叮囑今天沒有邀請函的不速之客一律清場，服務人員工作了半天也很累了，若不是看在萬攸攸強大的氣場和絕美的外表之下，估計早就已經發飆。
萬攸攸沒有發脾氣。
可是她剛要準備說什麽，背後一個討厭的聲音就響起。
“沒有邀請函就不要在這裏擋路啊，小姑娘，這不是你釣金龜婿的地方，還是快點讓開吧。”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白色旗袍的女人。
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樣子。長相其實是挺漂亮的，身材也不錯。王小姐本身也是富人子弟圈各公子哥之間搶手的香餑餑，因此本來就比別家富家千金多一點兒傲氣。
可是今天看到萬攸攸，她才知道今天宴會的風頭已經被她全部都搶去了。
現在得知她好像沒有邀請函，她趕緊落井下石，趕緊把她弄走。
萬攸攸本來就有火，隻不過憋在嗓子眼裏。現在這個女人開口說了這樣一番話，無疑是在往槍口上撞。
怪隻能怪大院裏麵的人都太低調，高幹子弟圈的人往往沒有富人子弟圈那幫人那麽喜歡炫耀，因此萬攸攸這張美臉偶爾有人認不出來其實倒也正常。
但是隊伍裏的議論聲很快就響了起來。
“原來是混進來的啊。”
“沒有邀請函就趕緊讓路啊，擋在這裏算什麽。”
這樣的場麵，是個人都會覺得難堪。
但是萬攸攸很平靜。
她走到那個穿著白旗袍的女人麵前。居高臨下，冷笑俯視。
“說我來這裏吊金龜婿，那也要看這裏的人能不能入我萬攸攸的眼。”
萬攸攸名號說出來，那個穿白色旗袍的女人臉色瞬間就變了。
也許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見到萬攸攸本人，但是她的名號，港市的人大多都是聽過的。
港市最高調的首席名媛，其實她出場的時候應該就有人會想到。萬攸攸長相美貌驚人，又喜歡穿紅色長裙，這幾點都符合。
“萬大小姐，可是……今天的場合，是必須要有邀請函的。”
服務生這時候已經是冷汗漣漣，
他也知道萬攸攸不好惹，可是，上頭有吩咐，沒有邀請函的，一並不能進入。
“萬大小姐想進去，你就讓她進去。”
就在這時，一個薄涼寡淡的女聲嫋嫋升起。
所有人朝那個方向看去。
來的女人一身湖水藍的長裙，蕾絲露出纖細的脊背，嫋嫋婷婷，婉約中透露出清冷的美麗。
蘇鯨落長發如墨，站著就是一道風景。
她今天也應邀參加這場宴會，沒想到隔著遠遠就看到了攸攸被阻攔的畫麵。
鯨落長腿慢慢走來，然後拿出手中的邀請函。
“萬大小姐是我的朋友，相信這裏有資格帶她進去的人也不隻我一個，如果上頭為難起來，你就說是我的意思。”
蘇鯨落一番話說的平平淡淡，卻給人一種不容置喙的壓迫。
“哼。”
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人冷哼一聲。
是那個穿白旗袍的女人。
“我還以為是誰呢，你們兩個，一個被家族拋棄，一個眼看就要家道中落，自身難保，也好意思出入今天這樣的場合。如果是我，早就抱頭鼠竄了，還在這裏丟人現眼。”
姓王的當然知道萬攸攸不好惹。
但是，那也是以前的萬攸攸。現在上流社會都在流傳萬家恐要失利的消息，她當然咽不下這口氣，也丟不起這個人。
萬攸攸本來今天不想搞事情的，但是牽扯到鯨落，她瞬間怒意就飆升了起來。
“有種你就把你自己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喲嗬，怎麽著，你還想打人嗎？”
大概是感受到萬攸攸身上逼人的銳氣，女人耀武揚威，聲音都拔高了幾個音調。
“來人啊，這裏有人鬧事，趕緊把這個沒有邀請函的女人給我趕出去！”
看熱鬧的人很多，但真正敢上前出聲的人卻沒有幾個。
畢竟，現在誰也不知道關於萬家的傳聞到底是真是假。相反，王家最近很是得勢，多數人都是豪門裏從小養出來的人精，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誰也不想惹禍上身。
保安估計也是按照規矩辦事，躊躇一段時間之後，紛紛隻能按照白旗袍女人的話請離萬攸攸。
鯨落看了皺眉，兩步三步走上前。
“讓開。”
蘇鯨落今天穿了高跟鞋，因此身高看起來沒有比萬攸攸矮多少。
這樣的場麵其實對於她們兩個女生很不利，
首先在座的都是有權有勢的人，萬家最近緋聞流傳，再加上萬攸攸今天的確是沒有邀請函。
一時間局麵僵持不下，雖然說大家都知道蘇鯨落現在是厲家的養女，不過養女就是養女，誰也不知道她在厲家的身份地位到底如何。
也許萬攸攸是不好欺負的，但是在王小姐麵前，蘇鯨落就是那個可以任意揉捏的軟柿子。
“喲，一個孤兒還敢出來教訓誰呢？你這身衣服還有你身上的高跟鞋，估計哪一樣你自己都買不起吧？要不是人家厲家好心收留了你，你現在應該還在孤兒院吧，憑什麽腰杆這麽硬站在這裏跟我們說話，滾開，這裏沒有你的份兒。”
說著伸手就要去推鯨落。
隻是在手碰到她的衣服之前，一隻修長有力白皙的手就已經橫空而出。阻擋住了這股力道。
鯨落視線沿著那隻漂亮的手看去，首先是精致名貴的袖口，剪裁優良的西裝一身暗色。
來的男人，身高比他們都要高出許多，挺拔偉岸。渾身氣場強大，麵容陰沉。
“道歉。”
厲君和接手厲氏產業不久，已然是一派老練狠辣的氣場。
沒有多說一個字。可是那種壓迫感，卻讓人節節敗退。
如果說一個萬攸攸加一個蘇鯨落都不足以讓人忌憚的話。
那麽，現在厲君和出現了。
整個厲氏的少東家。
不要說今天這個酒店就是他們家的，整個港市百分之八十的命脈，都控製在他的手裏。
王小姐一下子就慫了。
可她還是不服氣：“是她們先合夥欺負我的！”
“你道不道歉？“
厲君和從來不是喜歡廢話的性子。
把他惹不爽，下場隻有一個。
要麽你服軟，要麽你滾。
可能是男人的眼神太具有殺傷力，女人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可是她還是不願意道歉，一行人就那麽耗在那裏。
”不願意？“
厲君和冷笑。
”那今天這場宴會你也不用進去了，這裏不適合你，請便。“
”什麽？！“
這裏是厲君和的地盤，他當然有權利阻止任何一個人的進場。
王小姐一下子就傻掉了。
她為了今天的宴會，悉心準備了好幾個星期，為的就是來這裏能不能遇到一些人脈資源富家公子哥。
現在不讓她進場，她完全不能夠接受。
“憑什麽？憑什麽不讓我進去，我有邀請函！”
“來人。”
厲君和眉眼淡淡一掃。
那些保安很明確地知道誰是自己的老板，很聽話就過來，直接把王小姐給丟了出去。
萬攸攸最終毫無阻力地就跟著厲君和和蘇鯨落進了場。
鯨落十分了解萬攸攸，看她現在這番模樣大概也猜測得出她今天是有備而來。
萬家的那些傳言她也聽過，但是卻沒有多問。
“攸攸，你是來找他的嗎？”
鯨落口中的他，沒有第二人，就是萬尊。
“是的，我有話找他說。“
”好吧。“
鯨落擔憂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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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記得一會好好說，別急著發脾氣。“
”嗯。“
鯨落其實很想陪她，但是今天的事情，自己也不好插手。
萬攸攸匆匆跟蘇鯨落告別，就在人群中視線一層一層快速地掠過。
很快就在室外露天的站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意外的，他今天沒有穿西服，而是一身黑色的休閑服，背影頎長，空氣中和她四目相對，邪陰的眸光沉了沉。
萬尊看了她一眼，然後對身邊的人說了兩個字。
”失陪。“
萬尊手裏握著紅酒杯。
萬攸攸看到萬尊朝自己的方向走來，就沒有再動過。
站在人群中一個不算顯眼的位置，但是她的存在也相當顯眼了。
有很多人暗暗朝她看過來，但是大多數人都是不著痕跡小心翼翼的。
然後就看到同樣帥氣的男人在朝女人靠近。
傳說中最寵愛妹妹的萬尊，曾經多次為了妹妹做出許多震驚港市的舉措。
再加上萬家最近的風言風語的確很多，萬攸攸又漂亮，又剛剛訂婚，一出場就自然成了人群中的焦點。
大家都不自覺屏住唿吸想要看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麽。
萬攸攸看著萬尊走近。
然後，伸出手。
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朝門外的方向走去。
“出來。”
萬攸攸走得很快，但是因為萬尊個子高，長腿也修長，因此走起來並沒有顯得快步，而是拿著高腳杯，看起來還有點慢條斯理的樣子。
萬攸攸忍著心底裏的怒火。
無人的天台上，風絲絲縷縷地吹，在兩個人之間形成隔閡。
“昨天晚上我跟你說的事，你還沒有給我一個答複？”
萬攸攸本來不想見這個人，也不想跟他多說些什麽，
但是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爸爸的處境越來越艱難，她意識到自己不得不麵對這樣的場麵，即便這是她最不願意麵對的場麵，
她不能夠接受自己喜歡了那麽久的人，跟自己在一起居然是有別的目的，而這個目的還是為了扳倒她的父親。
她想親口聽他說，這一切不是真的。
可是眼前的男人，眼神平靜，例如他俊美的臉龐也是那麽的冰冷，平靜，
他就這麽筆直的看著她，手中甚至還拿著剛才的高腳杯。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我需要給你什麽答複？”
“你跟我在一起，到底是有什麽目的？你為什麽要背叛爸爸？我們家哪裏對不起你？”
一番話出來，萬尊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
“我從來沒有說過，不跟你在一起，是你自己從家裏離開。不忠誠的寵物，誰又會喜歡？”
萬攸攸奪過萬尊手中的酒杯，直接把剩餘的紅酒潑在了他的臉上。
酒紅色的液體順著男人的發絲、硬挺的五官，流到深色的衣服裏麵，然後沒有變得痕跡，
他的容顏在這樣的液體勾勒下顯得更加線條流暢俊美而性感。隻是他的眼神還有表情，都一點一點變的陰戾起來。透露出一絲妖異的黑暗。
然後，從喉嚨裏極其低沉嘶啞暗含著怒意，吐出三個字，“給我擦幹淨。”
萬攸攸當然不會給他擦幹淨，
她幾乎是憤怒得身體不自覺開始顫抖。
纖長的睫毛下，一雙眼睛黑白分明，一瞬不瞬地盯著這個男人。
“你的意思是，你都要置我父親於死地了，我還可以心安理得的跟你在一起？”
“這世上從來沒有人規定，愛一個人就必須要愛他的家人。愛屋及烏，這樣的事情在我身上不會發生。”
萬尊冷漠地說著，“成王敗寇，你父親倘若有一天真的遇到什麽事，也是他之前做事不夠謹慎小心。”
“萬尊！”萬攸攸終於忍無可忍。
“如果不是因為我爸相信你，如果不是我爸一手栽培你，你以為你有今天站在這裏跟我說這些話嗎？”
“如果當年不是他把你帶迴來，你不過就是孤兒院裏一個無人問津的男孩子，在哪裏都不知道，你現在卻要恩將仇報。你還是人嗎？”
天台裏陷入一片安靜。
那年萬攸攸十八歲。
十八歲，不算盡數成熟，但已經知道了一些最基本為人處事的底線。
很多時候，我們說話之前都知道有些狠話並不適合說出口，但是那一天，萬攸攸是真的氣急了，她明知道有些話會踐踏一個男人的自尊心，甚至戳中萬尊從小到大內心最隱晦最敏感最忌諱的那個部分。
可是她偏偏要往那個地方戳，因為她憤怒。她要讓別人的痛苦來消弭自己無可控製的憤怒情感。
果然，萬尊的臉色意料之中陰沉下去了。
方才的紅酒染得頭發還微濕，“所以，”這樣的他看起來比平時還要陰森，“你心裏，也是這麽想的，我隻是你們家養的一條狗，對麽？”
萬攸攸莫名被他這幅樣子惹得皺了眉，隨即冷笑。
“狗都比你忠誠。“
她揚起下巴，與他對峙。
“很快就不是了。”
萬攸攸皺眉：“你什麽意思？”
就在這個對峙的時刻，忽然手機響起鈴聲。
顯然，少女為這樣子的打斷不滿意，但還是接起來了。
打電話的是曾經家中的一個部下，
“有什麽事？”
“萬大小姐，不好了，老爺子又暈倒了！現在在醫院裏搶救！”
“你說什麽？！”
……
萬攸攸落下這一句話，然後匆匆掛了手機就朝電話裏說的那個地址跑去，離開了宴會。
她走的時候，剛好宴會廳裏有別的人走出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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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看到了萬尊身上流淌的酒水，一臉錯愕，不知道是誰這樣狗膽包天敢往他的身上潑酒，關切問道。
“萬少，沒事吧？”
“無妨。”
萬尊的臉色冷冰冰的，一雙銳利的眼睛卻看著萬攸攸奔去的背影。
事情好像比他想象中來的還要快一些。
看電話這頭剛才萬攸攸那個樣子，似乎是萬重山之前腦溢血，現在又舊疾複發了。
至於到底有多嚴重，現在還不清楚，但是應該不會很輕鬆。
“準備一下，我要去醫院。”
“可是晚上外麵宴會上還有那麽多人正等著您去……”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萬尊很快就無情打斷。
那個建議他的人也不出聲了。
今天大多數人都知道這是萬尊的社交場合，來到這裏也是想結識這位身手不凡的後生之輩。可是他現在這樣突然的離開，就證明之前的部署都已經白費。
萬重山病倒，萬攸攸已經去了醫院，萬少現在去又是幹什麽呢？
……
醫院。
少女甚至還穿著高跟鞋和禮服。
漂亮的樣子是死氣沉沉的醫院裏唯一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她出現的瞬間就有很多人朝她看過去，可是萬攸攸完全沒有理會，甚至一路上步伐都有些不穩。
匆匆忙忙問了護士父親所在的病房號就朝那個方向狂奔而去。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爸爸前幾天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麽忽然會病倒。
等到了搶救室門口，搶救燈依然沒有熄滅。
萬攸攸渾身一鬆，靠住身後冰涼硬邦邦的牆壁。
渾身都像虛脫一樣，看到一個類似於管家的人，她立即上前問：
“這到底怎麽迴事？”
管家說：“老爺今天中午下樓用餐，忽然唿吸困難，我們都嚇壞了，打了120，老爺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昏迷過去了。”
該死。
萬攸攸一拳打在醫院的牆壁上。
這一拳的力道，可不輕。
管家有些嚇到，害怕她傷害到自己，勸道。
“大小姐，您別傷到自己……”
萬攸攸現在沒有心情管自己。
爸爸不是已經醒過來了嗎？怎麽會又昏過去了？
還是……
爸爸把自己托付給陸清賢，是因為早就預料到了些什麽。
可是現在要怎麽辦？爸爸昏迷了，萬尊要背叛萬家，她能做些什麽？
放開那些天之嬌女的光環不說，她隻不過是一個剛剛十八歲還在讀高中的小姑娘而已。
萬攸攸感到焦慮，手術燈遲遲不滅，爸爸一分鍾不脫離危險，她就一分鍾內心不能太平。
心跳得越來越快。
最近似乎總是有這種感覺，不是說情緒有多麽低落，恰恰相反，那是一種很緊張很焦慮的感覺。
心發慌，讓人坐立不安。
簡而言之，就是唿吸困難，整個人都不受自己控製。
萬攸攸靠著牆深唿吸，眼睛有點發花，
醫院慘白的地麵在視線裏搖搖晃晃，大腦有一瞬間的失衡。
她靠著牆壁所以才能勉強支撐住身體，但是這種感覺卻並不好受。步子虛浮一步，眼看整個人就要顫顫巍巍倒下去。
就在這時，虛空中伸出來一隻手。
那一瞬間萬攸攸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這麽久以來兩個人之間的陌生和隔閡，還有立場問題，種種促使她一直和這個男人保持著應該有的距離。
但是拋開這些應有的距離不談，她心底裏，最純粹的感情，其實不是失望，也不是痛恨，而是思念。
是的，思念。
悲傷過後，剩下的，是不可消弭的思念。
萬攸攸以為這一刻是幻覺。
這是她最脆弱的時候。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總會縱容自己放肆。
而就在這時，她看到了萬尊的臉。
是幻覺吧。
她對那幻覺茫然的看了一眼，然後，頭一低，失去了知覺。
……
悅府。
醫生給萬攸攸全身做了一套極其完備的檢查。
男人一身黑色的休閑服，站在床邊，麵無表情。
等到醫生站直身體，似乎已經檢查完畢，萬尊才主動開口。
“她怎麽了。”
“萬大小姐身體素質其實一直不錯，但是由於前段時間休息飲食不規律，再加上這段時間憂心忡忡，所以目前來看，應該是輕微的焦慮症。”
焦慮症。
“剛才她在醫院裏的情況，應該是焦慮症當中一個比較嚴重的發病典型，叫做驚恐發作。”
萬尊雖然對軍醫的知識有所涉獵，但他知道，驚恐發作在臨床應該其實屬於精神衛生科，也就是說，焦慮症很多都是心理學方麵導致的因素。
在軍事當中，也有關於精神類疾病的情況。譬如一些士兵在經曆了一些很恐怖的戰爭之後，都會觸發或多或少的精神類疾病，很常見的一種，就是心理創傷。學術用語叫做創傷後應激障礙。
但是萬攸攸的焦慮症應該不是這個範疇。
驚恐發作是焦慮症的一種表現形式，亦稱為急性焦慮發作。典型的表現是，患者正在進行日常活動，如看書、進餐、散步、開會或做家務時，突然出現強烈的恐懼感，好像即將死去。這種緊張心情使患者難以忍受。同時患者感到心悸，好像心髒要跳出來；胸悶、胸前區有壓迫感；或唿吸困難，喉頭堵塞，好像透不過氣來，即將窒息死去。
日常眾人對這類疾病不了解，醫生放下手中的工具，歎息。
“萬少，這件事，是否要讓萬首長知道？”
畢竟心理衛生不如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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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病可以自愈，但是心病，隻會日積月累。
萬尊的臉色凝重，他看著床上女人的麵部，似乎要把她的臉一點一滴每一個細節都烙印在他的腦海裏。
“她之前是否有這樣的病史？”
“據病曆來看，沒有。”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另外……”
“怎麽？”
醫生踟躕片刻，還是謹慎開口。
“如果焦慮症已經到了驚恐發作的地步，接下來可能還會繼續發作……萬少，您看，要不要考慮讓萬大小姐開始接觸藥物治療？”
“什麽樣的藥物。”
“初步斷定應該是一些抗焦慮的精神類藥品。”
精神類藥物。
萬尊當然知道這類藥物的副作用有多大。
精神類藥物不比平時其他的藥，它直接受國家管控，直接作用於人的精神。
或讓人興奮，或讓人安定。總而言之，是一種極其嚴格的藥物。
如果讓萬攸攸長期服用，應該會對身體產生很嚴重的影響。
“不必了。”
萬尊拒絕得很徹底。
醫生也沒多說，表示理解。
畢竟現在很多人其實對精神類藥物依然是非常排斥的，加之萬攸攸身份特殊，而且她現在還沒有到特別嚴重非要服藥的地步，所以醫生也沒有強求。
隻是叮囑了幾句，然後就離開了。
臥室裏隻剩下兩個人。
準確說，是一個正在清醒的人，還有一個是昏迷中的人。
醫生剛給她吃了一些有簡單安定成分的藥物，所以萬攸攸現在還在沉睡。
男人麵無表情，看著床頭隻剩下一個空殼的藥物包裝。
他看了上麵的作用，幾個關鍵詞，嗜睡，助眠，等等。在他的腦海中就形成了一種意識——萬攸攸現在在沉睡，而且，是藥物幫助下的沉睡，十分深沉。
窗簾被拉了起來。
當特質的材料阻斷光源之後，房間內就變得幽深而昏暗。
陽光打在床上，變成一道橘色的縫隙，穿過少女白色的睡衣。
萬尊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渴望同她親近。
即便之前兩個人也睡在一起，也有過肢體上的接觸，但是他大多數時候都能控製住自己。
他不是那種控製不住欲望的男人。
但是，經過這段時間。
他仿佛越來越覺得，他要失去她了。
如果萬重山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她應該會恨他一輩子吧。
萬尊想著。
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她的那些照片。
尤其是她跟陸清賢訂婚典禮上的那個樣子！
陰暗的心緒驟然控製了他整個思維。
想起那日被祝玥陷害撞見她跟陸清賢關在一個房間裏的養子……她用紅色的窗簾布包裹住自己的軀體，紅布下少女若隱若現玲瓏的曲線……
訂婚……
一想到她和別的男人……
前所未有的失控感瞬間將他占據——
他想擁有她。
即便她不願意，即便她會恨自己。
但是此時此刻，他想的，隻有一種近乎惡劣的想法，那就是——占有。
……
萬攸攸是被一陣痛意驚醒的。
渾身上下都很熱。
房間裏很暗，其實她看不太清楚。
但是卻能看到身上男人額頭冒出的汗意，包括他低沉的聲音。
看到她漂亮無可複製的雙眼睜開，萬尊並沒有停下。
“吻我。”
萬攸攸腦袋裏一片混沌。
她幾乎沒有經過思考。隻是身前男人的聲音太霸道又太陰暗，純粹出自一個人本性裏麵的弱者對強者的臣服，就像嬰兒聽從於母親，學生聽從於老師，萬攸攸此刻也是聽從於萬尊。
藥物的作用讓她沒有思考的能力，忘記了一切恩愛與仇恨，隻是近乎本能的順從，然後就按照他的意思這樣做。
一切發生得都出人意料。
當事情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萬攸攸再次昏睡過去。
她不知道。
當她睜開眼的時候，迎接她的，又是一場怎樣的全新的人生。
……
萬攸攸記得自己斷斷續續醒了好幾次。
有幾次可能是被別人弄醒的。
迷迷糊糊就覺得有很熱的東西一直在自己身邊，弄得她也覺得很熱。
然後就是她自己也醒了幾次。
但是每次都是剛剛醒來，很快藥物的作用就再次讓她腦袋像被人按住一樣，很快沉下去。再也提不起精神。
就這麽來迴循環了幾次，萬攸攸徹底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整個人發虛，腦袋也很昏，她現在就搞不清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渾身也很軟。隻記得自己好像去了醫院，然後就暈倒了。但就連去醫院的場景，她都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現實。
掀開被子一看，卻看到自己滿身的痕跡。
怎麽迴事？！
少女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環顧四周，是她認識的環境。
悅府！
她快速的迴憶了一遍事情發生的經過……
雖然很多細節都已經模糊記不清了。
但是能夠確定的是。
她和萬尊，發生了關係。
……
萬尊本來在廚房做飯，經過上次一次的失敗，他這段時間其實都有練習自己的廚藝。已經進步了很多，
隱約聽到臥室的方向過來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他一轉身，“啪”，一個耳光，準確無誤地打在他的臉上。
男人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對上女孩盛怒之下淩厲的美目。
他麵無表情：“打夠了麽？打夠了洗臉刷牙吃飯。”
萬攸攸沒說話，而是衝上去一個巴掌又要落下。
但是這一次，萬尊卻沒有任憑她發泄。
第一個巴掌確實是他讓給她的，不然以萬尊的身手，萬攸攸根本就不能近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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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以萬尊的性格，他是不會容忍自己的女人再打自己一次的。
他很快就把萬攸攸整個人禁錮在自己的身前，萬攸攸很快拿出手肘朝他攻擊，卻被他輕而易舉化解。兩個人纏鬥一段時間，終於，萬攸攸力氣耗盡，也沒能衝出萬尊的禁錮，相反，整個人都被他用力地擁抱著，渾身上下撕扯般得疼。
盡管沒有力氣了，但是她還是掙紮著。
萬尊沒有鬆手，而是重複，聲音低沉壓抑。
”洗臉，吃飯。“
”放開我！“
”我在跟你說話。“
”我也在跟你說話，放開我！！“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應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傷心嗎？
絕望嗎？
自己喜歡的男人，就是這樣一個男人。
他幾乎要害得你家破人亡，卻還要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對你下手。
萬攸攸驟然覺得渾身無力，一種想哭的衝動，一下子襲擊了她的心。
大概是累了。
人身體累到一定境界的時候情緒也會平靜下來，更何況醫生給她吃的那些藥，本來就會讓她情緒平靜。
萬攸攸不想再跟他計較。
現在當務之急是爸爸的事情，她隻想盡快跟這個男人撇清關係，“放開我，讓我出去。”
“去哪裏。”
“醫院。”
“你不生氣了？”
“我沒有功夫為這點小事生氣，萬尊，你搞清楚，我爸爸現在還躺在病床上！對！就是那個一手提拔你養你到今天的我爸爸！”
萬攸攸已經破罐破摔了，
對於萬尊是養子這個身份，之前很多心懷叵測的人就故意會拿這個說事。
萬攸攸一直都很照顧他的心情，從來不會說讓他可能會誤會的話。
可是這段時間，她越來越尖銳，措辭張口閉口都想戳他的脊梁骨。
反而萬尊一開始還會黑臉，但是經過幾次好像也習慣她這樣了。
他不會為她後半句話生氣，但她那前半句話，徹底把他激怒。
我沒有功夫為這點小事生氣。
小事。
她把跟他上床的事，看作小事？
萬尊冷笑一聲，然後上前，抬起她的下巴。
萬攸攸想要躲開，誰知下巴被他捏得更緊，幾乎有一種下頜骨要被捏碎的感覺，很疼，她被迫看著他的眼睛。
“不用你屢次三番提醒，我也知道我背叛了你父親。我不僅背叛了他，還趁他女兒吃了藥的時候強女幹了她，怎麽樣？萬攸攸，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渣，你不是還是愛得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