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迴憶起，她的故事
鯨落十裏：厲先生的萬千寵愛 作者：百穀蓁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關於萬尊和萬攸攸。
有人說他們是天造地設，也有人說他們是金童玉女。
但是在鯨落口中，她從來沒有真心地祝福過他們。
［我知道你心中的你們是曠世奇緣，但是在我眼裏，他隻是一個黑暗又陰翳，會給你痛給你絕望的曠世渣男。］
這是萬攸攸17歲的時候，鯨落對她說的原話。
那天，陽光很好，萬攸攸踩著高跟鞋從學校裏走出來，她最近心情很不錯，剛買了一輛車，一輛二百多萬的小跑，這是她用自己平時的零花錢買的，那個時候，她甚至沒有駕照，隻有一張軍官證。
從學校門口的麥當勞裏出來，她身無一物，吸引目光引她駐足地是對麵一輛相同型號的帕拉梅拉。
萬攸攸側頭看了一會，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不是很愉悅。
買車的時候，那人說這車在國內目前數目很少，單隻手都能數過來。怎麽迴事，現在怎麽走在大街上隨隨便便就能夠看到一輛？
莫不是被騙了麽。
少女想著，沒來由就多衝這車冰冷地敵視著。
然而就是這多出來的幾眼，很快就引起了車內主人的注意力。
車子裏的女人四十多歲，保養得宜，樣子看起來同樣也是來頭不小。
但是與萬攸攸這樣從小嬌生慣養起碼家族顯赫了三代以上的女孩不同，
那個女人，歲月的摧殘感在她身上的痕跡十分明顯。而就是這種摧殘，往往讓人心生嫉妒、惡意，一係列不好的東西。
當她看到萬攸攸年輕膠原蛋白滿滿的麵龐的時候，一種強烈的對歲月不平衡的感覺從心頭溢出，一腳油門，直接“刺拉——”濺起飛揚的水花，差點撞到萬攸攸的膝蓋。
“我去。”
萬大小姐驟然感到一個猛力把自己向後推，緊接著一句髒話就從菱形弧線美好的唇中吐了出來。
雖然還沒有駕照，但是她從兩年前就開始玩車了。出於深諳機車構造原理還有駕駛技巧等等，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這輛車是故意的。
女孩的視線朝身後看去，下一秒，慵懶的神情全部消失不見，漂亮的眼睛變得淩厲，長腿修長三步兩步走到那輛車門前。
車裏的人也不沉默，輕輕嫋嫋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是個女人，四十來歲，皮膚保養的還可以，
萬攸攸極快地掃了一眼，
珍珠項鏈，愛馬仕包包，三克拉鑽戒。這些從小在她身邊就堆疊如雲的東西，全國各地多少人排著隊想要“進貢”，平時在萬家她看都不屑看一眼，加之剛才她濺了她一身水，於是就更沒什麽好臉色。
“您什麽意思？”
中年婦女笑了一下，說話有很明顯的外地口音，“我什麽意思，小姑娘我還沒問你什麽意思，在我車上留下這麽多手指印，我這車很貴的你賠不起的知道伐啦？”
萬攸攸今天沒開車，也沒有請駕駛員，孑然一身，更沒帶什麽奢侈品。
所以，
這個女人是在跟她擺闊？
女孩漂亮得堪稱可以當作整容標本的臉，在風中很有涵養地笑著。
她今天一身黑色的機車皮衣，又美又颯。雖然她沒有刻意裝扮自己，但是那一身裝備，隻有m國最頂尖軍區內部才有特別供應。
萬攸攸二話不說，十七歲的少女的樣子不像她現在這年紀應有的成熟，
於是從兜裏拿出來一把鑰匙，
鑰匙套在女孩修長的手指上有一下沒一下轉著，
少女抬腳繞過去走到那輛一模一樣的白色的跑車旁邊。
她側著頭，仔仔細細地打量著，
“你這車，要洗？”
那個女人笑得很傲慢，“說出來嚇死你啊！把你賣了也不夠我洗車的，洗一次就要五千！你們這種窮學生買不起就好好讀書，別站在馬路上擋道！”
萬攸攸拿著鑰匙，唇角笑容愈發深了。
少女從車頭慢慢走到車尾，突然手裏用了力氣，伴隨她走路聲音的同時，還有鑰匙劃過油漆發出的尖銳的刺響——
下一刻，她收迴手。車門上一道一米長的銀色刮痕！
“你！”
中年女子沒想到就這樣被人當麵刮車，整個人都愣住了。
白色烤漆一下子多出一條尖銳刺眼地劃痕，女人傻掉了，下一秒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一步就要扇她巴掌——
萬攸攸從小出身將門，雖然是個女孩，鎖道擒拿根本不在話下，一轉眼，誰都看不清到底發生什麽。黑色的皮衣一閃，幾乎不費任何力氣就把那個女人狠狠製住，用力扣在白色豪車引擎蓋上。
“疼疼疼……”中年婦女臉被按在冷冰冰的車子上。
萬攸攸單手扣著她，
另隻手轉著手裏的鑰匙，笑容又冷又變得肆無忌憚起來，“我萬攸攸活這麽大，還從來沒人嫌過我寒酸，”
那年，支付寶還沒有現在這麽盛行，她每天都會隨身帶一些現金以及信用卡，
然後，隻見那個還很年輕的女孩一隻手按著那個女人的頭，另外一隻手從夾克包裏一張一張排出一疊美金。
“要訛訛大點的啊，比如，十萬——”
“滾去洗你的車。”
……
帶著這樣的經曆迴家，注定萬攸攸這一天也不會有什麽特別好的心情。
迴到萬家，整座萬家別墅在燈光和遊泳池的照耀下，泛著碧藍色溫柔的光澤，顯得格外唯美。
萬攸攸從車上下來。直覺敏銳的她很快就察覺到了今天萬家別墅氣氛的不同以往。
傭人看著她的眼神都有一些探究和心虛，
這種心虛。無疑就讓人產生一種不愉快不舒適的感覺。
“怎麽了？”
萬攸攸走過去，找到一個傭人問道。
傭人吞吞吐吐，不敢說什麽。
這時候管家走了出來，及時化解了這一場尷尬，
“萬大小姐，萬先生今天迴來了。”
在這個家，一共有三個姓萬的人，
除了她萬攸攸以外，就是她的親爹萬重山——跺一跺腳都能夠讓這座城市掉一層皮的重量級人物。
在這裏，人們通常叫他萬首長。
而那個被稱作萬先生的人，隻有那一個人——萬尊。
萬尊。
這個名字，是萬家給他的。
萬，這個姓就代表了足夠的顯赫與尊貴，而尊，則是萬人之上。
少女一身紅色長裙搖曳，同樣的是蛇形纏繞的紅色高跟涼鞋。
攸攸搖曳著長裙從別墅前麵的樓梯一層一層走上去，
最終，抵達了別墅的門口。
別墅門敞開著，乳白色柔和奢侈的光線從門內溢出。
客廳裏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她熟悉的人。
那個人身形高大，五官深邃，沉默寡言，卻有著讓人一眼就能安靜下來的強大氣場。
他們從小就一起長大，接受著同樣的訓練和同樣的教育背景。
如果說她是英姿颯爽的，那麽，他就是那個陰狠又蓄勢待發的人。
但此時吸引走少女注意，並且又是那麽不合時宜的，是萬尊身邊站著的那位少女，
她看起來跟萬攸攸的年紀差不多大，還是學生的模樣，
光潔的額頭裸露在外，黑色的長發在後腦勺梳起了一個馬尾辮，
穿著普通，長相清秀，與萬攸攸這樣的絕世大美女當然是不能比。
論氣質又比鯨落不知道被甩開了幾百條街，
攸攸看似隻是朝那個女孩看了一眼，但是心中已經百轉千迴，
不知婉轉迴寰了多久。
那一眼，仿佛一個世紀的漫長，包含著一個少女心中最複雜、最嬌羞、最美好又最糾結的一種情緒。
很難用語言描述，當時萬攸攸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但是用疑問句來表述的話就是——
她到底有什麽好？
萬尊喜歡她什麽？
我們哪裏不一樣？
我又哪裏不如她？
萬攸攸喜歡萬尊，那是不能更明顯的秘密。
不要說萬尊和萬重山，就連萬宅的上上下下都有目共睹。
所以，今天他們在麵對萬攸攸的時候，才會是那種態度。
這個女孩，稱不上好看，又不是出身顯赫，
不過看性格很乖很溫柔，成績很好的鄰家女孩的那種。能被萬尊帶到萬重山麵前，一定是他已經愛上這個女孩了。
他有愛的女孩了。
這個想法從萬攸攸腦海中一閃而過，就像烙印一樣在她簡單的思維中烙下來。
之所以那麽確定，就是萬家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倘若有一天遇到想要談戀愛的男孩或者女孩，必須要帶到萬首長麵前過目。
首長說行，那就可以開始。
若是首長說不行，那麽沒開始就必須要結束。
既然是已經帶了過來，就說明兩個人最少已經兩情相悅。
攸攸過來的時候客廳裏的氣氛正在最緊張的時候。
一切就等萬重山的一句話，剛巧，這個女人來了。
萬尊低著頭，可是眉宇之間卻有一絲不悅。
萬攸攸看了他們一眼，聲如銀鈴，煙視媚行的走進來，抱住爸爸的脖子，若無其事撒嬌。
“我迴來啦。”
“怎麽這麽晚？功課做完了嗎？”
“嗯噠，還剩兩道題，明天也沒有考試。”
說著，抬頭，從黑色的長發中抬頭看向站在那裏的男人和女孩。
女孩在看到她的時候，眼神一瞬間很明顯變得激動。
不是那種吃醋或者敵意的激動，而是她從小到大接收了十多年早就已經習慣了很明顯寫著“她好漂亮”的那種激動。
萬攸攸是小有名氣的軍區女巾幗，早在港市就有一群狂熱的粉絲。
祝玥也許談不上是她的粉絲，但是激動的心情不言而喻。
萬攸攸笑了一下，繼續抱著萬重山的脖子。
“爸爸，這是什麽情況呀。”
“什麽情況，你不懂？”
萬重山曆經滄桑的臉上掩蓋不住遺傳給萬攸攸年輕時的俊美模樣，但是那雙眼睛，隨便一看都是滿滿的銳利和故事。
萬攸攸撇撇嘴巴。
“是哥哥喜歡的人啊，爸爸，你同意了嗎？”
萬家家教極嚴。
所有的戀愛，都是以結婚為目的。所以，在開始之前，才要帶到萬重山麵前親眼過目。
萬尊下頜頷著：“首長，時間不早了，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吩咐，我先送祝玥迴家了。”
“今晚是住家裏還是大院？”
“那邊還有一些任務沒完成，可能不迴來了。”
“噢。”
萬重山應了一聲，可是萬攸攸感覺到了，他在刻意迴避自己。
臉上依然掛著笑，隻不過那笑已經沒什麽溫度。
她鬆開抱著父親的手，右手伸出，眉眼恣肆又美麗絕倫。
走到那個懵懂很乖的女孩子麵前，伸出手。
“你好，萬攸攸。”
那個叫做祝玥的女孩子有些受寵若驚，慌忙伸出手：“謝謝……萬大小姐，我認識你，不對，我聽過你……”
萬攸攸紅唇挑著笑意。
祝玥慌忙握住她的手。
萬攸攸一邊握手，一邊朝一旁的萬尊安靜站著看了一眼，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首長，我先送小悅迴去。”
“你今天帶她來不就是想要我給你一個答複嘛，怎麽，我這還沒說點不點頭，你甘心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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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落，果然，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我和小悅是真心互相喜歡。”男人的聲音沒有波動語調，但是卻很肯定。
“這個我知道。”
萬尊生性堅毅。
若不是深思熟慮，不會把人帶到麵前來。
“所以，我希望您能同意。”
萬重山一隻手搭在沙發扶手上。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扶手。
“攸攸，你說呢。”
一句話落下，客廳裏安靜地能掉下一根針。
“首長，我征求的是您的意見。”
“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懂。聽說女人看女人最準，攸攸是我的親女兒，也是你的妹妹，她說行，那就行。”
萬重山一番話落下，萬尊的臉色比剛才還要不好看。
萬重山看著萬攸攸的雙眼，那雙眼睛裏，飽含著太多的信息。
萬攸攸抿著笑意，嬌嗔：“爸爸，你不能把責任推給我啊。”
“你要是舍不得你哥哥，我也沒有辦法。以後你怪我怎麽辦？”
萬攸攸手指卷了卷自己的長發：“唔，我舍得哥哥，不過——”
她說著，笑了一下，眉眼張揚而又明媚。
“這個女人，她配不上你。”
這樣的女人，配不上你。
那年，攸攸十七歲，她的邏輯很簡單，
眼前的這個女孩，她看到自己，會羨慕，會自卑，會崇拜。
萬尊連她萬攸攸都不喜歡，又怎麽可能會喜歡這樣的女孩？
……
剛發生過爭吵的房間此時有些沉默。
萬尊麵無表情，
男人手裏有一把暗銀色的小刀，正在他的手指間靈活飛轉。
他朝一個方向看了一眼，那裏是一堵牆壁，牆壁的那頭是花園，手上的小刀並沒有因為他視線離開就慢上絲毫。
他收迴目光，手指忽然捏住小刀，向一個靶子擲去，釘在刻痕斑駁的圓心。然後他站起身，向房間外走去。
萬攸攸正在花園裏，手裏拿了根剛點著的煙。
見萬尊向她走來，少女從身邊隨手拉出一枝花，把煙頭按在花心上，呲呲聲響起，大半根煙和開了半分的花一齊癱倒在花圃上。
少女雙手叉腰望著走來的萬尊，然後又改成雙手環胸，拿下巴對著高出一個頭的少年。
感受到男人身上不同尋常陰戾的氣息，“你幹嘛。”萬攸攸說道。
萬尊走近，走到兩人近乎貼在一起。
男人一隻手撐起，幾乎把她整個人籠罩在自己的身下，才站定，低頭看著少女，一言不發。萬攸攸也反瞪著萬尊。
她幾乎都能夠聞到他的唿吸。
“萬攸攸，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閑事。”對峙一會兒後，萬尊說道。說完，他轉身便要離開。
萬攸攸一把探出手就要抓住萬尊，萬尊像是未卜先知般側身躲開，然後繼續往前走，這原本應有些旖旎的一幕被兩人演成武人過招一般。
萬尊大步向屋內走去。
“我喜歡你。”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萬尊腳下一停，轉過身。
轉過身的萬尊望著幾步開外那個緊緊攥著雙拳的桀驁少女，
少女“哼”了一聲，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麽，但還是沒有再說出什麽。
萬尊眼睛眨了眨，向邊上看了一眼，又轉迴少女身上，見她還保持著那個姿勢，索性也站在原地，瞪著少女。
萬攸攸胸口起伏著，她依然掛著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很平靜，完全沒有羞澀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後，她開口道：“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什麽女人要和你站在一起，我得喜歡才行。”
“像今天那款的——配不上你。”
“你喜歡？”萬尊眯上眼睛，說道：“蘇鯨落？我沒興趣。”
萬攸攸翻了個白眼，說道：“放心，鯨落看你也是哪兒哪兒不順眼。”
萬尊沒有答話，在原地眯著眼睛望著萬攸攸幾秒鍾後，轉身健步離去，很快消失在拐角處。
在拐過一個牆角後，
他的手在腰間一搭，又顯現出一把小刀，小刀如一尾遊魚般在指縫間打轉。
剛才他眯著眼站在原地的那幾秒，他本想說“你看得上的也就蘇鯨落那個從來不說話的怪胎“，但還是忍住沒有說什麽。
他很反感。
這種命運被這個女人再一次決定的感覺。
他把小刀湊到鼻子前，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男人感受著刀刃上傳來的金屬與血腥混雜的氣味。
一陣風吹過，萬尊對著一個方向飛出了小刀。
小刀插入牆壁，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空氣中一道銀線走過的路徑上，一株珍奇的盆景應聲而斷。
他走到牆壁前，將小刀從牆壁間拔出來，幾片石塊隨之落到地麵。
萬尊的目光瞥見柵欄外的遠處出現一位女管家的身影，向這邊望來，他把小刀收迴腰間，低著頭，把目光掩藏在陰影下，低著頭沿著牆角快步離開，再拐過一個牆角後，消失在門口。
……
第二天早晨，萬尊坐在早餐桌的末端，把筷子擱在空空如也的碗上。
樓上傳來輕快的腳步聲，一道黑色的身影快步跑到餐桌前，
那人一把抓過長桌最上首一個餐盤上的油條，塞進嘴裏咬了一大口。
來人正是萬攸攸。
她擺了一下頭，把散亂的長發甩到背後，嘴裏鼓鼓囊囊，含糊不清道：“你先去把車裏的空調開了，我馬上就去。”
萬尊眼觀鼻鼻觀心，像是沒聽到。
萬攸攸咽下了這一口，見萬尊沒有反應，跺了跺腳，喊道：“快去！”
“自己去。”萬尊冷冷說道。
萬攸攸聽了便氣上心頭，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萬尊肩頭，說道：“你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情還在生氣？”
“沒。”萬尊還是冷冷的樣子。
“那就送我去上學。”
萬攸攸見萬尊還是不說話，補充道，“這是我爸說的，你要是不送，我讓我爸親自來對你下軍令！”
萬攸攸的父親是萬尊的義父，也是上司。
每天送萬攸攸去上學，這正是他義父下的命令。
萬尊拿過一旁的紙巾，緩緩擦拭著嘴角，而後抄起一隻軍綠色的包，背到背上，起身向門外走去。
幾分鍾後，萬攸攸打開副駕駛的門，坐進裏麵。
她調整了座位，把位置狠狠向後移到底，而後雙腳伸展開，動作誇張地伸了個懶腰。
她的視線在車左邊隨意地掃過，包括坐在主駕駛位的萬尊，說道：“開車。”
萬尊假裝沒聽到，瞥了一眼車上的導航儀，
伸手把聲音調大，幾秒鍾後，車裏傳出機械地報時聲，報告著已經八點整——這是萬攸攸上學遲到的信號。
他故意的。
萬攸攸聽了，也不惱，向萬尊的方向靠了靠，一字一頓道：“開！車！”
萬尊猛地一腳油門，剛側過身的萬攸攸當即向後倒去。
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艱澀刺耳的聲響，向莊園外衝去。
萬攸攸氣不打一處來，冷聲問道：“怎麽？鬧情緒啊，你不想送可以不送！”
萬尊不說話，隻是伸手摁了車上某個按鈕，車內頓時警鈴大作——那是副駕駛安全帶警報。
——他又是故意的。
聽到警報聲的少女瞪了身旁神色冷峻的少年一眼，一把拽過安全帶係上，身體埋進深深的座位裏，雙手交叉於胸前。
這是在冷戰。
一路沉默。
萬攸攸所在的高中是整座港市乃至全國最好的私立高中。
除了全國各地慕名而來的精英階層之外，還有很多外籍在市內工作者的精英後代。
在這樣的背景下，學校大門口停著很多輛高檔轎車也不足為奇。
而坐在車上認認真真和萬尊冷戰的萬攸攸，因為走神，此時此刻，並沒有注意到校門口停著一輛熟悉的白色帕拉梅拉。
少女背著雙肩書包，下車。
雖然是私立學校，但是也是有穿校服的要求的，學校的校服已經要比普通校服好看很多，但校服終究是校服，總是不如自己的衣服好看。
不過，以萬攸攸這樣的姿色，經常被稱作披著麻袋也蓋不住光芒的美女。
所以，她幾乎是一下車就被對麵認了出來。
“就是她！”
感受到一陣強烈的敵意，萬攸攸英氣的眉毛一擰，剛想定睛一看，卻已經晚了，下一秒整個人都被從後麵抱住緊緊禁錮。
憤怒的中年女人大口大口喘著氣。眼睛通紅，五官也扭曲。
她衝上去就扇了萬攸攸一巴掌，“小癟三，今天就替你爸媽教訓你！”
被扇巴掌的瞬間腦子裏都嗡嗡嗡的，迴過神後就都是不可置信。她萬攸攸這輩子哪裏被人這樣對待過，腦子裏一直繃緊的弦嘣的就斷了，
當機立斷想要反抗，以她的身手，對付幾個普通的成年男子不在話下。
可是今天被人下手為強，她現在已經動彈不得，
她一邊掙紮一邊怒吼，無奈卻被捆得更緊。
啪。
左臉又是一個巴掌，力道比剛才更重，周圍已經有不少同學開始圍觀。
一番動－亂已經引來了不少人駐足，原本就門庭若市的學校門口，如今全都是看熱鬧的人，分分鍾就圍了一百來個。水泄不通。
“這個不是萬大小姐嗎……”
“怎麽迴事啊，怎麽鬧事情鬧到學校來了。”
“有快去找老師！”
萬大小姐向來好麵子，第一次被這麽多人圍觀，心裏一百個不舒適。
女孩下意識就去拿手機叫附近的部隊派人過來，可還沒有拿到，手機就被身後的保鏢扔到一邊，踩的粉碎。
霎時就連最後的希望也都不見了，
萬攸攸眼看著第三個巴掌馬上就要朝她落下來，一隻漂亮精致的手突然在半空中截住了她的動作。
順著完美的弧線一點點看過去，高大的男人陰柔俊美，下頜弧線緊緊繃著，薄唇也抿成一條直線，長相俊美絕倫，但渾身陰鬱的能滴出水來，讓人毛骨悚然。
一抬頭，萬尊的臉色陰沉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車上走了下來，站在她身邊。
隔著人群她被欺負慘了，那些難聽的罵人的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大概是男人氣場太強，鬧事的幾個人一下子就安靜了。
就連看熱鬧的學生，也都安靜了下來。
“好像是萬攸攸的哥哥。”
“好帥啊……真的跟看偶像劇一樣。”
“聽說她哥哥好像很寵她……”
小停車場裏登時變得十分安靜。
那個仗勢無疑已經把她嚇到了。趕緊收手往後退了兩退。
“你，你想幹什麽？”
萬尊淡淡掃了一眼少女已經腫起來的兩頰，眉眼陰鬱至極，說出來的話卻依然平靜如水。
“請問，她是做了什麽，冒犯到你？”
女人傻了一秒，立即控訴。
“我這個車，你看見了嗎？新買的！就是她劃的！”
萬尊麵無表情地朝那個車看了一眼。
然後看向萬攸攸，問：“是嗎？”
說實話剛才看到他出現的一瞬，她是慶幸的，但慶幸的後果就是他這個態度，她頓時又心寒又憤怒，掙紮了一下，還是沒掙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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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尊，你別想著教訓我！”
“果然。”
萬尊冷笑一聲，無情開口。
“這種劃車的行為，性質非常惡劣，必須賠款，外加教育整頓。”
萬尊一個餘光都沒賞給她，而是極快地掃了這輛車一圈，說，“沒記錯的話，你這輛車，應該二百多萬。”
“對對對，全部加起來二百二十三萬，我記得很清楚。”女人很快說道。
“嗯，”萬尊應了一聲，
男人緩緩伸手。
瞬間他旁邊的人很快就遞了一張支票上去。
四周寂靜鴉雀無聲，隻聽到男人拿出一支鋼筆，刷刷刷在支票上寫了幾個字。然後麵無表情地遞給了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一陣狐疑，直到看清上麵那串數字，整張臉都變色了。
“二百二十三萬，不多不少。”萬尊收迴手，冰冷一笑，淡漠對身後的人吐出一個字。
“砸。”
幾個手下點點頭，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過來的。可能是萬尊來到這裏以後，也可能是更早，萬尊在車裏看到她被欺負的時候——就已經過來了。
一行人繞過震驚的女人和同樣震驚的少女，毫不留情地拿起東西，開始砸車。
“砰！“物體砸下去的瞬間車皮就凹進去了一塊，
女人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在做什麽。瘋狂尖叫，“你們幹什麽？！憑什麽砸我的車？！”
任她瘋狂掙紮，也是被萬尊的人禁錮動彈不得。
女人帶來的人很快就全部都被製服了。
萬尊的人，都是最頂尖的專業特種兵，不是尋常保鏢公司訓練出來的人刻意抗衡。
砸車持續了半個小時，
期間也有學校的領導出來管教，但是兩輛車旁邊都拉了封條，尋常百姓不能靠近。
最後，就連校長看到那些封條以後，也聰明地選擇了無視。
半個小時裏，萬攸攸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一輛豪車活生生被砸成了廢銅爛鐵，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就看見萬尊抬了抬手，示意停止。
車已經砸得差不多了，
男人放下手，慢條斯理地整理一圈休閑襯衫的袖口，抬腳長腿上前一步，冷冰冰地笑。
“現在，車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但扇她那兩巴掌，”男人看了一眼萬攸攸，目光又重新落在女人身上，仿佛淬了一層層的冰雪，
“怎麽算，嗯？”
女人震驚在原地。
同樣驚訝地說不出話的，還有站在原地無所適從的少女。
很久很久以後鯨落見到過萬攸攸如此看著這個男人的眼神。
那個時候，她才明白，為什麽她會這麽喜歡這個看似對她一點也不好的男人——喜歡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因為一個天不怕地不怕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的少女，就在這個時候，遇到了一個可以保護她的人。這種保護，不像保鏢對主人，也不像哥哥對妹妹，而就像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那樣霸道，那樣情深——起碼，是看起來的情深。
沒有人抗拒得了。
萬攸攸沒有想到，祝玥的出現，好像讓這個冷麵無情的男人對自己更好了。
那一天課上，她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坐在課堂裏滿腦子都是後來的事情——
那個女人迫於萬尊的壓力，自己扇了自己二十多個巴掌。
最後臉都扇腫了，還不停地給她道歉。
“鯨落。”
課間，萬攸攸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還是給鯨落打過去了電話。
她跟鯨落講述了今天早上還有昨天經曆的事情。
區別於自己神經大條，鯨落一直是感情比較細膩的那種。
萬攸攸相信，她想不通的一些問題，也許鯨落這邊會有答案。
“你說，萬尊到底在想什麽呢？”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女孩子？如果真的是喜歡，為什麽會幫我？還有，他不是討厭我的嘛，怎麽會……”
少女情竇，鯨落不需要多說，也不需要多問。萬攸攸心中想聽到的東西，其實早就有一個答案。
鯨落一邊複習功課一邊肩膀夾著手機笑道：“你想聽我說什麽呢？”
萬攸攸走在學校樓道裏，手裏夾著一支煙。
“實話實說唄。”
私立高中，本就有些行為乖張的同學。
萬大小姐成績不錯，但就屬於那種最不把行為規範放在眼裏的“刺頭”，偏偏還是老師怎麽也不敢管教的。在走廊裏抽煙簡直就是小事一樁。
“實話實說？”
“嗯。”
“我覺得你是不是覺得，他不是真心喜歡那個女孩，甚至有點是喜歡你的？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幫你，對吧。”
“這……”
這確實是萬攸攸想要聽到的那一種迴答。
但是事實證明，就連她自己都相信，這樣的可能性幾率幾乎等於零。
鯨落繼續夾著手機迴答道，“萬尊喜不喜歡那個女孩子我不知道，但是，就他為你出氣也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喜歡你。因為他是你爸爸的下屬，從小又肩負著保護你的責任，甚至，他是不是心甘情願地以保鏢的身份保護你，我都覺得不能證明。”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
而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時，總會又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覺得這個男人也是喜歡自己的。
萬攸攸有些頹喪，其實道理都明白，隻不過，一直說服不了自己罷了。
“好喪啊。”
女孩百無聊賴地掐滅手中的煙：“落落，你陪我去逛逛吧，一會兒放學。”
“逛什麽？”
“不知道啊，心情不好。”
“就因為我剛才說的那些話？我說萬大小姐，你心靈能不能堅強一點。”
“喂，我說我這也好歹算是失戀了吧，你都不出來陪陪你最好的姐妹？”
“失戀？你什麽時候戀過了……唔，不管怎樣，好吧，今天本來要寫一篇短篇小說的，寫好我就出來陪你。”
有人說他們是天造地設，也有人說他們是金童玉女。
但是在鯨落口中，她從來沒有真心地祝福過他們。
［我知道你心中的你們是曠世奇緣，但是在我眼裏，他隻是一個黑暗又陰翳，會給你痛給你絕望的曠世渣男。］
這是萬攸攸17歲的時候，鯨落對她說的原話。
那天，陽光很好，萬攸攸踩著高跟鞋從學校裏走出來，她最近心情很不錯，剛買了一輛車，一輛二百多萬的小跑，這是她用自己平時的零花錢買的，那個時候，她甚至沒有駕照，隻有一張軍官證。
從學校門口的麥當勞裏出來，她身無一物，吸引目光引她駐足地是對麵一輛相同型號的帕拉梅拉。
萬攸攸側頭看了一會，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不是很愉悅。
買車的時候，那人說這車在國內目前數目很少，單隻手都能數過來。怎麽迴事，現在怎麽走在大街上隨隨便便就能夠看到一輛？
莫不是被騙了麽。
少女想著，沒來由就多衝這車冰冷地敵視著。
然而就是這多出來的幾眼，很快就引起了車內主人的注意力。
車子裏的女人四十多歲，保養得宜，樣子看起來同樣也是來頭不小。
但是與萬攸攸這樣從小嬌生慣養起碼家族顯赫了三代以上的女孩不同，
那個女人，歲月的摧殘感在她身上的痕跡十分明顯。而就是這種摧殘，往往讓人心生嫉妒、惡意，一係列不好的東西。
當她看到萬攸攸年輕膠原蛋白滿滿的麵龐的時候，一種強烈的對歲月不平衡的感覺從心頭溢出，一腳油門，直接“刺拉——”濺起飛揚的水花，差點撞到萬攸攸的膝蓋。
“我去。”
萬大小姐驟然感到一個猛力把自己向後推，緊接著一句髒話就從菱形弧線美好的唇中吐了出來。
雖然還沒有駕照，但是她從兩年前就開始玩車了。出於深諳機車構造原理還有駕駛技巧等等，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這輛車是故意的。
女孩的視線朝身後看去，下一秒，慵懶的神情全部消失不見，漂亮的眼睛變得淩厲，長腿修長三步兩步走到那輛車門前。
車裏的人也不沉默，輕輕嫋嫋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是個女人，四十來歲，皮膚保養的還可以，
萬攸攸極快地掃了一眼，
珍珠項鏈，愛馬仕包包，三克拉鑽戒。這些從小在她身邊就堆疊如雲的東西，全國各地多少人排著隊想要“進貢”，平時在萬家她看都不屑看一眼，加之剛才她濺了她一身水，於是就更沒什麽好臉色。
“您什麽意思？”
中年婦女笑了一下，說話有很明顯的外地口音，“我什麽意思，小姑娘我還沒問你什麽意思，在我車上留下這麽多手指印，我這車很貴的你賠不起的知道伐啦？”
萬攸攸今天沒開車，也沒有請駕駛員，孑然一身，更沒帶什麽奢侈品。
所以，
這個女人是在跟她擺闊？
女孩漂亮得堪稱可以當作整容標本的臉，在風中很有涵養地笑著。
她今天一身黑色的機車皮衣，又美又颯。雖然她沒有刻意裝扮自己，但是那一身裝備，隻有m國最頂尖軍區內部才有特別供應。
萬攸攸二話不說，十七歲的少女的樣子不像她現在這年紀應有的成熟，
於是從兜裏拿出來一把鑰匙，
鑰匙套在女孩修長的手指上有一下沒一下轉著，
少女抬腳繞過去走到那輛一模一樣的白色的跑車旁邊。
她側著頭，仔仔細細地打量著，
“你這車，要洗？”
那個女人笑得很傲慢，“說出來嚇死你啊！把你賣了也不夠我洗車的，洗一次就要五千！你們這種窮學生買不起就好好讀書，別站在馬路上擋道！”
萬攸攸拿著鑰匙，唇角笑容愈發深了。
少女從車頭慢慢走到車尾，突然手裏用了力氣，伴隨她走路聲音的同時，還有鑰匙劃過油漆發出的尖銳的刺響——
下一刻，她收迴手。車門上一道一米長的銀色刮痕！
“你！”
中年女子沒想到就這樣被人當麵刮車，整個人都愣住了。
白色烤漆一下子多出一條尖銳刺眼地劃痕，女人傻掉了，下一秒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一步就要扇她巴掌——
萬攸攸從小出身將門，雖然是個女孩，鎖道擒拿根本不在話下，一轉眼，誰都看不清到底發生什麽。黑色的皮衣一閃，幾乎不費任何力氣就把那個女人狠狠製住，用力扣在白色豪車引擎蓋上。
“疼疼疼……”中年婦女臉被按在冷冰冰的車子上。
萬攸攸單手扣著她，
另隻手轉著手裏的鑰匙，笑容又冷又變得肆無忌憚起來，“我萬攸攸活這麽大，還從來沒人嫌過我寒酸，”
那年，支付寶還沒有現在這麽盛行，她每天都會隨身帶一些現金以及信用卡，
然後，隻見那個還很年輕的女孩一隻手按著那個女人的頭，另外一隻手從夾克包裏一張一張排出一疊美金。
“要訛訛大點的啊，比如，十萬——”
“滾去洗你的車。”
……
帶著這樣的經曆迴家，注定萬攸攸這一天也不會有什麽特別好的心情。
迴到萬家，整座萬家別墅在燈光和遊泳池的照耀下，泛著碧藍色溫柔的光澤，顯得格外唯美。
萬攸攸從車上下來。直覺敏銳的她很快就察覺到了今天萬家別墅氣氛的不同以往。
傭人看著她的眼神都有一些探究和心虛，
這種心虛。無疑就讓人產生一種不愉快不舒適的感覺。
“怎麽了？”
萬攸攸走過去，找到一個傭人問道。
傭人吞吞吐吐，不敢說什麽。
這時候管家走了出來，及時化解了這一場尷尬，
“萬大小姐，萬先生今天迴來了。”
在這個家，一共有三個姓萬的人，
除了她萬攸攸以外，就是她的親爹萬重山——跺一跺腳都能夠讓這座城市掉一層皮的重量級人物。
在這裏，人們通常叫他萬首長。
而那個被稱作萬先生的人，隻有那一個人——萬尊。
萬尊。
這個名字，是萬家給他的。
萬，這個姓就代表了足夠的顯赫與尊貴，而尊，則是萬人之上。
少女一身紅色長裙搖曳，同樣的是蛇形纏繞的紅色高跟涼鞋。
攸攸搖曳著長裙從別墅前麵的樓梯一層一層走上去，
最終，抵達了別墅的門口。
別墅門敞開著，乳白色柔和奢侈的光線從門內溢出。
客廳裏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她熟悉的人。
那個人身形高大，五官深邃，沉默寡言，卻有著讓人一眼就能安靜下來的強大氣場。
他們從小就一起長大，接受著同樣的訓練和同樣的教育背景。
如果說她是英姿颯爽的，那麽，他就是那個陰狠又蓄勢待發的人。
但此時吸引走少女注意，並且又是那麽不合時宜的，是萬尊身邊站著的那位少女，
她看起來跟萬攸攸的年紀差不多大，還是學生的模樣，
光潔的額頭裸露在外，黑色的長發在後腦勺梳起了一個馬尾辮，
穿著普通，長相清秀，與萬攸攸這樣的絕世大美女當然是不能比。
論氣質又比鯨落不知道被甩開了幾百條街，
攸攸看似隻是朝那個女孩看了一眼，但是心中已經百轉千迴，
不知婉轉迴寰了多久。
那一眼，仿佛一個世紀的漫長，包含著一個少女心中最複雜、最嬌羞、最美好又最糾結的一種情緒。
很難用語言描述，當時萬攸攸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但是用疑問句來表述的話就是——
她到底有什麽好？
萬尊喜歡她什麽？
我們哪裏不一樣？
我又哪裏不如她？
萬攸攸喜歡萬尊，那是不能更明顯的秘密。
不要說萬尊和萬重山，就連萬宅的上上下下都有目共睹。
所以，今天他們在麵對萬攸攸的時候，才會是那種態度。
這個女孩，稱不上好看，又不是出身顯赫，
不過看性格很乖很溫柔，成績很好的鄰家女孩的那種。能被萬尊帶到萬重山麵前，一定是他已經愛上這個女孩了。
他有愛的女孩了。
這個想法從萬攸攸腦海中一閃而過，就像烙印一樣在她簡單的思維中烙下來。
之所以那麽確定，就是萬家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倘若有一天遇到想要談戀愛的男孩或者女孩，必須要帶到萬首長麵前過目。
首長說行，那就可以開始。
若是首長說不行，那麽沒開始就必須要結束。
既然是已經帶了過來，就說明兩個人最少已經兩情相悅。
攸攸過來的時候客廳裏的氣氛正在最緊張的時候。
一切就等萬重山的一句話，剛巧，這個女人來了。
萬尊低著頭，可是眉宇之間卻有一絲不悅。
萬攸攸看了他們一眼，聲如銀鈴，煙視媚行的走進來，抱住爸爸的脖子，若無其事撒嬌。
“我迴來啦。”
“怎麽這麽晚？功課做完了嗎？”
“嗯噠，還剩兩道題，明天也沒有考試。”
說著，抬頭，從黑色的長發中抬頭看向站在那裏的男人和女孩。
女孩在看到她的時候，眼神一瞬間很明顯變得激動。
不是那種吃醋或者敵意的激動，而是她從小到大接收了十多年早就已經習慣了很明顯寫著“她好漂亮”的那種激動。
萬攸攸是小有名氣的軍區女巾幗，早在港市就有一群狂熱的粉絲。
祝玥也許談不上是她的粉絲，但是激動的心情不言而喻。
萬攸攸笑了一下，繼續抱著萬重山的脖子。
“爸爸，這是什麽情況呀。”
“什麽情況，你不懂？”
萬重山曆經滄桑的臉上掩蓋不住遺傳給萬攸攸年輕時的俊美模樣，但是那雙眼睛，隨便一看都是滿滿的銳利和故事。
萬攸攸撇撇嘴巴。
“是哥哥喜歡的人啊，爸爸，你同意了嗎？”
萬家家教極嚴。
所有的戀愛，都是以結婚為目的。所以，在開始之前，才要帶到萬重山麵前親眼過目。
萬尊下頜頷著：“首長，時間不早了，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吩咐，我先送祝玥迴家了。”
“今晚是住家裏還是大院？”
“那邊還有一些任務沒完成，可能不迴來了。”
“噢。”
萬重山應了一聲，可是萬攸攸感覺到了，他在刻意迴避自己。
臉上依然掛著笑，隻不過那笑已經沒什麽溫度。
她鬆開抱著父親的手，右手伸出，眉眼恣肆又美麗絕倫。
走到那個懵懂很乖的女孩子麵前，伸出手。
“你好，萬攸攸。”
那個叫做祝玥的女孩子有些受寵若驚，慌忙伸出手：“謝謝……萬大小姐，我認識你，不對，我聽過你……”
萬攸攸紅唇挑著笑意。
祝玥慌忙握住她的手。
萬攸攸一邊握手，一邊朝一旁的萬尊安靜站著看了一眼，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首長，我先送小悅迴去。”
“你今天帶她來不就是想要我給你一個答複嘛，怎麽，我這還沒說點不點頭，你甘心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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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落，果然，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我和小悅是真心互相喜歡。”男人的聲音沒有波動語調，但是卻很肯定。
“這個我知道。”
萬尊生性堅毅。
若不是深思熟慮，不會把人帶到麵前來。
“所以，我希望您能同意。”
萬重山一隻手搭在沙發扶手上。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扶手。
“攸攸，你說呢。”
一句話落下，客廳裏安靜地能掉下一根針。
“首長，我征求的是您的意見。”
“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懂。聽說女人看女人最準，攸攸是我的親女兒，也是你的妹妹，她說行，那就行。”
萬重山一番話落下，萬尊的臉色比剛才還要不好看。
萬重山看著萬攸攸的雙眼，那雙眼睛裏，飽含著太多的信息。
萬攸攸抿著笑意，嬌嗔：“爸爸，你不能把責任推給我啊。”
“你要是舍不得你哥哥，我也沒有辦法。以後你怪我怎麽辦？”
萬攸攸手指卷了卷自己的長發：“唔，我舍得哥哥，不過——”
她說著，笑了一下，眉眼張揚而又明媚。
“這個女人，她配不上你。”
這樣的女人，配不上你。
那年，攸攸十七歲，她的邏輯很簡單，
眼前的這個女孩，她看到自己，會羨慕，會自卑，會崇拜。
萬尊連她萬攸攸都不喜歡，又怎麽可能會喜歡這樣的女孩？
……
剛發生過爭吵的房間此時有些沉默。
萬尊麵無表情，
男人手裏有一把暗銀色的小刀，正在他的手指間靈活飛轉。
他朝一個方向看了一眼，那裏是一堵牆壁，牆壁的那頭是花園，手上的小刀並沒有因為他視線離開就慢上絲毫。
他收迴目光，手指忽然捏住小刀，向一個靶子擲去，釘在刻痕斑駁的圓心。然後他站起身，向房間外走去。
萬攸攸正在花園裏，手裏拿了根剛點著的煙。
見萬尊向她走來，少女從身邊隨手拉出一枝花，把煙頭按在花心上，呲呲聲響起，大半根煙和開了半分的花一齊癱倒在花圃上。
少女雙手叉腰望著走來的萬尊，然後又改成雙手環胸，拿下巴對著高出一個頭的少年。
感受到男人身上不同尋常陰戾的氣息，“你幹嘛。”萬攸攸說道。
萬尊走近，走到兩人近乎貼在一起。
男人一隻手撐起，幾乎把她整個人籠罩在自己的身下，才站定，低頭看著少女，一言不發。萬攸攸也反瞪著萬尊。
她幾乎都能夠聞到他的唿吸。
“萬攸攸，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閑事。”對峙一會兒後，萬尊說道。說完，他轉身便要離開。
萬攸攸一把探出手就要抓住萬尊，萬尊像是未卜先知般側身躲開，然後繼續往前走，這原本應有些旖旎的一幕被兩人演成武人過招一般。
萬尊大步向屋內走去。
“我喜歡你。”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萬尊腳下一停，轉過身。
轉過身的萬尊望著幾步開外那個緊緊攥著雙拳的桀驁少女，
少女“哼”了一聲，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麽，但還是沒有再說出什麽。
萬尊眼睛眨了眨，向邊上看了一眼，又轉迴少女身上，見她還保持著那個姿勢，索性也站在原地，瞪著少女。
萬攸攸胸口起伏著，她依然掛著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很平靜，完全沒有羞澀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後，她開口道：“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什麽女人要和你站在一起，我得喜歡才行。”
“像今天那款的——配不上你。”
“你喜歡？”萬尊眯上眼睛，說道：“蘇鯨落？我沒興趣。”
萬攸攸翻了個白眼，說道：“放心，鯨落看你也是哪兒哪兒不順眼。”
萬尊沒有答話，在原地眯著眼睛望著萬攸攸幾秒鍾後，轉身健步離去，很快消失在拐角處。
在拐過一個牆角後，
他的手在腰間一搭，又顯現出一把小刀，小刀如一尾遊魚般在指縫間打轉。
剛才他眯著眼站在原地的那幾秒，他本想說“你看得上的也就蘇鯨落那個從來不說話的怪胎“，但還是忍住沒有說什麽。
他很反感。
這種命運被這個女人再一次決定的感覺。
他把小刀湊到鼻子前，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男人感受著刀刃上傳來的金屬與血腥混雜的氣味。
一陣風吹過，萬尊對著一個方向飛出了小刀。
小刀插入牆壁，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空氣中一道銀線走過的路徑上，一株珍奇的盆景應聲而斷。
他走到牆壁前，將小刀從牆壁間拔出來，幾片石塊隨之落到地麵。
萬尊的目光瞥見柵欄外的遠處出現一位女管家的身影，向這邊望來，他把小刀收迴腰間，低著頭，把目光掩藏在陰影下，低著頭沿著牆角快步離開，再拐過一個牆角後，消失在門口。
……
第二天早晨，萬尊坐在早餐桌的末端，把筷子擱在空空如也的碗上。
樓上傳來輕快的腳步聲，一道黑色的身影快步跑到餐桌前，
那人一把抓過長桌最上首一個餐盤上的油條，塞進嘴裏咬了一大口。
來人正是萬攸攸。
她擺了一下頭，把散亂的長發甩到背後，嘴裏鼓鼓囊囊，含糊不清道：“你先去把車裏的空調開了，我馬上就去。”
萬尊眼觀鼻鼻觀心，像是沒聽到。
萬攸攸咽下了這一口，見萬尊沒有反應，跺了跺腳，喊道：“快去！”
“自己去。”萬尊冷冷說道。
萬攸攸聽了便氣上心頭，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萬尊肩頭，說道：“你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情還在生氣？”
“沒。”萬尊還是冷冷的樣子。
“那就送我去上學。”
萬攸攸見萬尊還是不說話，補充道，“這是我爸說的，你要是不送，我讓我爸親自來對你下軍令！”
萬攸攸的父親是萬尊的義父，也是上司。
每天送萬攸攸去上學，這正是他義父下的命令。
萬尊拿過一旁的紙巾，緩緩擦拭著嘴角，而後抄起一隻軍綠色的包，背到背上，起身向門外走去。
幾分鍾後，萬攸攸打開副駕駛的門，坐進裏麵。
她調整了座位，把位置狠狠向後移到底，而後雙腳伸展開，動作誇張地伸了個懶腰。
她的視線在車左邊隨意地掃過，包括坐在主駕駛位的萬尊，說道：“開車。”
萬尊假裝沒聽到，瞥了一眼車上的導航儀，
伸手把聲音調大，幾秒鍾後，車裏傳出機械地報時聲，報告著已經八點整——這是萬攸攸上學遲到的信號。
他故意的。
萬攸攸聽了，也不惱，向萬尊的方向靠了靠，一字一頓道：“開！車！”
萬尊猛地一腳油門，剛側過身的萬攸攸當即向後倒去。
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艱澀刺耳的聲響，向莊園外衝去。
萬攸攸氣不打一處來，冷聲問道：“怎麽？鬧情緒啊，你不想送可以不送！”
萬尊不說話，隻是伸手摁了車上某個按鈕，車內頓時警鈴大作——那是副駕駛安全帶警報。
——他又是故意的。
聽到警報聲的少女瞪了身旁神色冷峻的少年一眼，一把拽過安全帶係上，身體埋進深深的座位裏，雙手交叉於胸前。
這是在冷戰。
一路沉默。
萬攸攸所在的高中是整座港市乃至全國最好的私立高中。
除了全國各地慕名而來的精英階層之外，還有很多外籍在市內工作者的精英後代。
在這樣的背景下，學校大門口停著很多輛高檔轎車也不足為奇。
而坐在車上認認真真和萬尊冷戰的萬攸攸，因為走神，此時此刻，並沒有注意到校門口停著一輛熟悉的白色帕拉梅拉。
少女背著雙肩書包，下車。
雖然是私立學校，但是也是有穿校服的要求的，學校的校服已經要比普通校服好看很多，但校服終究是校服，總是不如自己的衣服好看。
不過，以萬攸攸這樣的姿色，經常被稱作披著麻袋也蓋不住光芒的美女。
所以，她幾乎是一下車就被對麵認了出來。
“就是她！”
感受到一陣強烈的敵意，萬攸攸英氣的眉毛一擰，剛想定睛一看，卻已經晚了，下一秒整個人都被從後麵抱住緊緊禁錮。
憤怒的中年女人大口大口喘著氣。眼睛通紅，五官也扭曲。
她衝上去就扇了萬攸攸一巴掌，“小癟三，今天就替你爸媽教訓你！”
被扇巴掌的瞬間腦子裏都嗡嗡嗡的，迴過神後就都是不可置信。她萬攸攸這輩子哪裏被人這樣對待過，腦子裏一直繃緊的弦嘣的就斷了，
當機立斷想要反抗，以她的身手，對付幾個普通的成年男子不在話下。
可是今天被人下手為強，她現在已經動彈不得，
她一邊掙紮一邊怒吼，無奈卻被捆得更緊。
啪。
左臉又是一個巴掌，力道比剛才更重，周圍已經有不少同學開始圍觀。
一番動－亂已經引來了不少人駐足，原本就門庭若市的學校門口，如今全都是看熱鬧的人，分分鍾就圍了一百來個。水泄不通。
“這個不是萬大小姐嗎……”
“怎麽迴事啊，怎麽鬧事情鬧到學校來了。”
“有快去找老師！”
萬大小姐向來好麵子，第一次被這麽多人圍觀，心裏一百個不舒適。
女孩下意識就去拿手機叫附近的部隊派人過來，可還沒有拿到，手機就被身後的保鏢扔到一邊，踩的粉碎。
霎時就連最後的希望也都不見了，
萬攸攸眼看著第三個巴掌馬上就要朝她落下來，一隻漂亮精致的手突然在半空中截住了她的動作。
順著完美的弧線一點點看過去，高大的男人陰柔俊美，下頜弧線緊緊繃著，薄唇也抿成一條直線，長相俊美絕倫，但渾身陰鬱的能滴出水來，讓人毛骨悚然。
一抬頭，萬尊的臉色陰沉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車上走了下來，站在她身邊。
隔著人群她被欺負慘了，那些難聽的罵人的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大概是男人氣場太強，鬧事的幾個人一下子就安靜了。
就連看熱鬧的學生，也都安靜了下來。
“好像是萬攸攸的哥哥。”
“好帥啊……真的跟看偶像劇一樣。”
“聽說她哥哥好像很寵她……”
小停車場裏登時變得十分安靜。
那個仗勢無疑已經把她嚇到了。趕緊收手往後退了兩退。
“你，你想幹什麽？”
萬尊淡淡掃了一眼少女已經腫起來的兩頰，眉眼陰鬱至極，說出來的話卻依然平靜如水。
“請問，她是做了什麽，冒犯到你？”
女人傻了一秒，立即控訴。
“我這個車，你看見了嗎？新買的！就是她劃的！”
萬尊麵無表情地朝那個車看了一眼。
然後看向萬攸攸，問：“是嗎？”
說實話剛才看到他出現的一瞬，她是慶幸的，但慶幸的後果就是他這個態度，她頓時又心寒又憤怒，掙紮了一下，還是沒掙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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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尊，你別想著教訓我！”
“果然。”
萬尊冷笑一聲，無情開口。
“這種劃車的行為，性質非常惡劣，必須賠款，外加教育整頓。”
萬尊一個餘光都沒賞給她，而是極快地掃了這輛車一圈，說，“沒記錯的話，你這輛車，應該二百多萬。”
“對對對，全部加起來二百二十三萬，我記得很清楚。”女人很快說道。
“嗯，”萬尊應了一聲，
男人緩緩伸手。
瞬間他旁邊的人很快就遞了一張支票上去。
四周寂靜鴉雀無聲，隻聽到男人拿出一支鋼筆，刷刷刷在支票上寫了幾個字。然後麵無表情地遞給了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一陣狐疑，直到看清上麵那串數字，整張臉都變色了。
“二百二十三萬，不多不少。”萬尊收迴手，冰冷一笑，淡漠對身後的人吐出一個字。
“砸。”
幾個手下點點頭，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過來的。可能是萬尊來到這裏以後，也可能是更早，萬尊在車裏看到她被欺負的時候——就已經過來了。
一行人繞過震驚的女人和同樣震驚的少女，毫不留情地拿起東西，開始砸車。
“砰！“物體砸下去的瞬間車皮就凹進去了一塊，
女人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在做什麽。瘋狂尖叫，“你們幹什麽？！憑什麽砸我的車？！”
任她瘋狂掙紮，也是被萬尊的人禁錮動彈不得。
女人帶來的人很快就全部都被製服了。
萬尊的人，都是最頂尖的專業特種兵，不是尋常保鏢公司訓練出來的人刻意抗衡。
砸車持續了半個小時，
期間也有學校的領導出來管教，但是兩輛車旁邊都拉了封條，尋常百姓不能靠近。
最後，就連校長看到那些封條以後，也聰明地選擇了無視。
半個小時裏，萬攸攸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一輛豪車活生生被砸成了廢銅爛鐵，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就看見萬尊抬了抬手，示意停止。
車已經砸得差不多了，
男人放下手，慢條斯理地整理一圈休閑襯衫的袖口，抬腳長腿上前一步，冷冰冰地笑。
“現在，車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但扇她那兩巴掌，”男人看了一眼萬攸攸，目光又重新落在女人身上，仿佛淬了一層層的冰雪，
“怎麽算，嗯？”
女人震驚在原地。
同樣驚訝地說不出話的，還有站在原地無所適從的少女。
很久很久以後鯨落見到過萬攸攸如此看著這個男人的眼神。
那個時候，她才明白，為什麽她會這麽喜歡這個看似對她一點也不好的男人——喜歡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因為一個天不怕地不怕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的少女，就在這個時候，遇到了一個可以保護她的人。這種保護，不像保鏢對主人，也不像哥哥對妹妹，而就像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那樣霸道，那樣情深——起碼，是看起來的情深。
沒有人抗拒得了。
萬攸攸沒有想到，祝玥的出現，好像讓這個冷麵無情的男人對自己更好了。
那一天課上，她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坐在課堂裏滿腦子都是後來的事情——
那個女人迫於萬尊的壓力，自己扇了自己二十多個巴掌。
最後臉都扇腫了，還不停地給她道歉。
“鯨落。”
課間，萬攸攸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還是給鯨落打過去了電話。
她跟鯨落講述了今天早上還有昨天經曆的事情。
區別於自己神經大條，鯨落一直是感情比較細膩的那種。
萬攸攸相信，她想不通的一些問題，也許鯨落這邊會有答案。
“你說，萬尊到底在想什麽呢？”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女孩子？如果真的是喜歡，為什麽會幫我？還有，他不是討厭我的嘛，怎麽會……”
少女情竇，鯨落不需要多說，也不需要多問。萬攸攸心中想聽到的東西，其實早就有一個答案。
鯨落一邊複習功課一邊肩膀夾著手機笑道：“你想聽我說什麽呢？”
萬攸攸走在學校樓道裏，手裏夾著一支煙。
“實話實說唄。”
私立高中，本就有些行為乖張的同學。
萬大小姐成績不錯，但就屬於那種最不把行為規範放在眼裏的“刺頭”，偏偏還是老師怎麽也不敢管教的。在走廊裏抽煙簡直就是小事一樁。
“實話實說？”
“嗯。”
“我覺得你是不是覺得，他不是真心喜歡那個女孩，甚至有點是喜歡你的？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幫你，對吧。”
“這……”
這確實是萬攸攸想要聽到的那一種迴答。
但是事實證明，就連她自己都相信，這樣的可能性幾率幾乎等於零。
鯨落繼續夾著手機迴答道，“萬尊喜不喜歡那個女孩子我不知道，但是，就他為你出氣也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喜歡你。因為他是你爸爸的下屬，從小又肩負著保護你的責任，甚至，他是不是心甘情願地以保鏢的身份保護你，我都覺得不能證明。”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
而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時，總會又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覺得這個男人也是喜歡自己的。
萬攸攸有些頹喪，其實道理都明白，隻不過，一直說服不了自己罷了。
“好喪啊。”
女孩百無聊賴地掐滅手中的煙：“落落，你陪我去逛逛吧，一會兒放學。”
“逛什麽？”
“不知道啊，心情不好。”
“就因為我剛才說的那些話？我說萬大小姐，你心靈能不能堅強一點。”
“喂，我說我這也好歹算是失戀了吧，你都不出來陪陪你最好的姐妹？”
“失戀？你什麽時候戀過了……唔，不管怎樣，好吧，今天本來要寫一篇短篇小說的，寫好我就出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