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君和的眼中滿是疼惜,這是他第一次聽蘇鯨落親口說‘怕’這個字眼。

    他一直知道,她看似無堅不摧的外表下,一直有很脆弱的一麵,原生家庭不幸福的人大多都會如此,能讓她承認害怕,尤其是在他的麵前承認害怕,足以證明她現在到底有多崩潰。

    他不敢想象她剛才到底做了一個怎樣的噩夢,應該一定特別特別恐怖。

    “乖,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厲君和隻能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溫斐曾告訴過他:當一個女人特別脆弱時,最好的辦法就是霸道地把她擁入懷中,用自己的懷抱給予她踏實和溫暖。

    而現在,正是這麽一個完美時機。

    但厲君和此時卻在猶豫,他怕,怕現在的蘇鯨落承受不起任何一點‘意外’,包括自己的關心和溫暖。

    不過,樂觀的是,蘇鯨落終於在厲君和的安慰下漸漸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又夢見了宋繹和白鷺,夢見他們和蘇家的人聯合起來共同攻擊自己和厲氏集團,而夢中的厲君和卻再次拋棄了她而選擇了白鷺,他像從前一樣用各種各樣的手段折磨自己。

    她夢見自己又被送到了孤兒院,但彼時的孤兒院裏再也沒有了景嘉寶的身影。她一個人孤立無援,受盡了欺辱。

    她夢見自己死了,自己的魂魄輕飄飄地漂浮到了空氣中,最終漸漸消散。

    “再見……”

    厲君和搖頭苦笑,低頭喃喃囈語:“傻瓜,你這是又夢到什麽了?”

    蘇鯨落模糊之間竟聽到了厲君和的聲音,

    她費力地睜開眼睛,隨即看到了燈光下的厲君和。他溫柔地握著自己的手,竟在床頭不知道坐了多久。

    “幾點了?”

    “淩晨三點。”

    “你……你一直在這裏陪著我?”

    “嗯,你睡不好,我怕你一會又做噩夢,大喊大叫。”

    想到厲君和白天裏也勞累了一整天,還背著自己走了很遠的路,他現在一定很累,而且明天還有好多事要做,如果讓他就這樣陪自己一整夜,那……

    想到這兒蘇鯨落有些過意不去,

    她淡淡說道:“我沒事了,你迴房去睡吧。”

    “你確定?”

    “確定。”

    “不害怕了?”

    “我……”

    誠然,鯨落還是很害怕。

    不可能一下子就不怕了,剛才那個夢太逼真,以至於她到現在都覺得滿屋子都是鬼。

    說實話,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讓厲君和離開。

    男人溫柔而笑,這種笑容,讓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看著他溫暖的眼神,蘇鯨落不由又想起了結婚當晚的他,他的動作那麽輕柔,好像生怕傷害到自己一樣。

    但是,接下來兩年的種種……

    哎,時間果然是這世上最奇妙的東西。

    厲君和還是用那種眼神看著他。

    或許,他從來都沒變過。

    變的,是她自己羸弱的心態。

    蘇鯨落想到這裏,輕聲道:“對不起。”

    厲君和微微一愣:“怎麽?”

    “我以為你會怪我,”

    他溫柔地捧著蘇鯨落的臉蛋自責道:“是我不該沒經過安排就帶你來這裏受苦,我沒有考慮周全,如果不是白天不舒服,晚上你也不會做噩夢。”

    鯨落搖頭,“老實說,我很喜歡這裏,所以一點都不怪你。”蘇鯨落輕笑,“相反,我很慶幸你能帶我來這裏,這裏……很美,以後我不開心的時候想起來了,也會懷念的。”

    厲君和麵不改色。

    心跳,卻沉重有力。

    多久了?

    他們已經多久沒有那麽好好說話了?

    男人輕笑,當作什麽都不在意一般,伸手去探她的額頭。

    “你燒壞了麽?”

    “嘶——”

    蘇鯨落倒抽一口涼氣。

    多好的氣氛!一下子蕩然無存!

    女人一把打開了厲君和的手嗔怒道:“你的腦子才燒壞了。”

    厲君和似乎很開心,突然,他像變戲法似的從床頭拿過了一個水晶音樂盒。

    蘇鯨落但見音樂盒上站著的那對正在相擁跳舞的水晶情侶被雕刻地栩栩如生,樣貌竟像極了她和厲君和,優雅的曲子悠悠響起,輕輕撩動著她的心弦。

    “送給你。這是我特意請教一個雕刻大師然後親自雕刻的。”

    “你……親手……雕刻的?”蘇鯨落沒想到忽然還有這一出,驚呆了。

    要雕刻這個一定要花很多的精力和時間,當然更重要的是耐心。她不是認為厲君和沒有這個能力,隻是他以前從不會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

    可是……

    厲君和其實早就想把這個送給她。

    禮物早就準備好了,但是一直沒有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

    之前是因為奶奶和公司的事情,後來又有溫美子。

    他不想在她這麽為難的時候逼她想感情的事情,但是——現在,在海豚島,現在的時間,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當然。喜歡嗎?”

    “很……精致。”蘇鯨落有些感動。

    “當年我在國外時曾跟以為老師學習過雕刻技藝,隻是後來被瑣事纏身,所以就耽擱下來了。這次我心血來潮想送給你一個禮物,所以特意派人去國外請來了老師,然後在他的指導下完成了這個作品。這是我第一次做這個,也許不是那麽完美,但我還是想送給你。”

    男人難得說很多,但是鯨落已經快要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麽了。

    女人的注意力早就全部都在那個水晶盒上。

    “不過,這個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作品啊,隻要你喜歡就足夠了不是嗎?”他說罷又露出了一陣徐徐長長的邪笑:“獎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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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獎勵你……什麽?”

    “嗯。”

    他說罷,直接上前把蘇鯨落按在床上,

    女人驚叫一聲,把床幾乎當作是牆角,蜷縮在裏麵,一動不動。

    剛才,就在忍耐了。

    坐在她床邊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把她抱在懷裏,壓在身下……

    他甚至在剛才她睡著的時候沉著臉對著她的睡顏……

    做那個事情。

    不過,現在雙手環抱著她再也舍不得放開了。蘇鯨落感受著他在自己耳邊輕微的唿吸,一顆心如同浸泡在迷糊的雲霧當中,不由感到五味陳雜。

    厲君和抱著她,很滿足,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蘇鯨落卻有些失眠。

    她費力地扭頭看了一眼已經睡熟的厲君和,輕輕閉上了眼睛。

    ……

    蘇鯨落徹夜無眠。

    厲君和在身邊,雖危機重重,心卻比往常的任何時候都要踏實。

    這一整晚,厲君和都沒有亂來,他一整晚幾乎都保持著睡前的那個姿勢,就連抱自己的力度都沒有差了分毫。

    他們臉對著臉,心連著心,唿吸著彼此的唿吸。

    蘇鯨落出神地看著他那張英俊帥氣的臉,心裏不知道想什麽。

    她不知道的是厲君和也同樣徹夜無眠,他用他最後的倔強換來了她一整夜的注視,拋開一切,這兩顆同樣敏感的心在這個晚上融為了一體。

    他抱著的是他唯一動過真情的女人,而這個女人……

    夜色微散,不久便是黎明。

    此時是一天中最短暫卻最黑暗的時刻,但黎明總會到來,光明終會讓令人恐懼的黑暗無處躲藏,那時所有的人們便會看見溫暖。

    “厲……”

    “噓,別吵,讓我再抱你一會。”

    蘇鯨落話音未落,厲君和竟又將她抱緊了一些,

    薄荷味的唿吸飄散開來,頓時迷醉了蘇鯨落的心。

    她還未反應過來,厲君和的唇早已貼了上來,他的唇清涼而柔軟,帶著薄荷的香氣堵住了自己的嘴,她的臉唰得漲得有了紅色的痕跡。

    吻來得猝不及防。

    “唔……”

    聽到彼此交纏在一起沉重的唿吸,鯨落微微閉上眼睛,肆意感受著他的溫柔。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仿佛依然還是厲君和的妻子。

    然而她瞬間便清醒了過來。

    想到這兒蘇鯨落用盡力氣推開厲君和,她用衣袖不斷擦拭著自己的嘴唇,就像上麵沾染了討厭的細菌。她看向厲君和的眼中充滿了憤怒。

    男人冷笑:“怎麽?”

    “我不想!”

    “真的?”厲君和說著又一臉嗤笑地湊近,然後,極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上了她的唇含糊道,“別鬧,趁我還有好心情。”

    “你想怎麽樣?!”

    “上你。”

    鯨落聽到這麽露骨的字眼,隻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聲音尖細地叫:“厲君和,我有事跟你說!”

    “一會說,鯨落,安靜一點。”厲君和眼底已經有了不耐煩的神色。男人在早上好像在這方麵格外沒有耐心。

    “上麵還是下麵?”

    “唔,我……”

    蘇鯨落還沒有反應過來,但見眼前一黑,沉重的重量迅速快速撲了過來將自己壓在了身下。

    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吹出的熱氣讓蘇鯨落有些心猿意馬。

    她任他在自己的城池攻城略地,而她,慢慢放棄了手中的反抗之力。

    情到濃時。

    他的眼神帶著一絲兇狠,喊著她名字:“蘇鯨落。”

    鯨落不敢睜眼看,咬著手指。

    “看著我!”

    “看著我。”

    不能反抗,她微微睜開眼。

    “看著我怎麽弄你的,嗯?”

    “厲君和,你是個瘋子……”

    “我要你永遠都是我的女人,而且隻能是我的女人。我愛你,落落。”

    那一刻,她感覺到了。

    她已經死了的心,再次,為他而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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