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君和在開車。

    風景從車窗外麵像浮雲一樣掠過,卻讓人不能捕捉這個男人此時內心的想法到底是如何。

    因為他緊抿著菲薄的嘴唇。

    除卻臉上神情諱莫如深,根本看不出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生氣還是無所謂。

    但從這種陰鬱得像能滴水的麵部輪廓就能猜出個大概——

    他不愛聽。

    不愛聽她口口聲聲說,他們已經離婚。

    “這世上有結婚,就有離婚。有離婚,才有複婚,你著急什麽。”

    那個時候鯨落沒有聽出來他這句話的深意,以為純粹就是這個玩世不恭的男人隨口的一句調侃。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鯨落披著她最愛的婚紗,幸福地牽著這個男人的手,一切誤會都解開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她才漸漸開始明白。

    有些人,原來一直都在。

    日光和煦,打在兩個人的容顏上。留下金燦燦的光芒,幸福這種東西,會沉在悲哀的河底,隱隱發光,仿佛砂金一般。

    ……

    應酬的地方在港市江景優美的一處私人會所。

    會所不大,很小,一共也隻有三個包間,因此才顯示出來這裏的人身份都是多麽的尊貴。

    鯨落今天是和厲君和一起出席的,隻不過她到包廂之前先去洗了個手,剛洗好手出來,看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蘇小姐?”

    “蘭少。”蘇鯨落禮貌地點了點頭。

    意外,很難想象,蘭雲天這樣的人也會出來應酬。

    不過想想也是,再怎麽風雅,也是生意大族中的少爺,怎麽可能十指不沾陽春水,連銀兩都不知道怎麽稱?

    想到這裏,鯨落眼底的神情不知為何疏遠幾分。

    蘭雲天似乎也有點不自在,大概是不想讓鯨落想多。

    “是來吃飯的嗎?今天是我生日,我和幾個朋友在一起,不知道一會有沒有榮幸,請你來我們包廂吃蛋糕?”

    剛才厲君和已經進了包間,所以蘭雲天以為她也是和朋友或者姐妹來的。

    鯨落想著要拒絕,可是奈何想起曾經他幫助自己的樣子。

    今天是人家的生日,直接拒絕未免會太過失禮。

    “我今天是談應酬,如果可以脫身,我來找你。”

    不是鯨落綠茶,而是話不能說得太滿,若是說得太慢,就容易失信於人。她不想做一個沒有誠信的人。

    跟蘭雲天道別,鯨落迴到了自己的包廂。

    包廂裏的人基本都到齊了,因為厲君和現在就是蘇鯨落小說公司的最大股東,厲氏顯而易見就要做電影的投資方。

    這次見麵的,是幾個有意向的影視公司,導演,還有編劇,製片這幫人。

    大家紛紛自我介紹,又聲稱自己是這本小說的狂熱粉絲,讚美了一遍蘇鯨落的才華以及美貌,一片觥籌交錯當中,大家開始吃飯。

    厲君和與鯨落口味比較相同。

    期間,他很貼心地給她夾菜。

    眾人看了,更是羨慕紛紛。

    “厲太太,厲先生真疼您。”有人說道。

    鯨落微笑著點頭,手機卻在這時開始震動。

    忘記靜音了。

    女人秀氣地放下細長的筷子,她就坐在厲君和旁邊,他自然也能感受到她看手機時的表情以及身上荷爾蒙的反應。

    本能就感覺她看了短信之後有些緊張,似乎在思索到底怎麽處理。

    然後就看見她低頭雙手在桌子下麵拿著手機開始打字迴複,沒過多會,就起身以去洗手間為由離開。

    “各位,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你們繼續。”

    “去,去吧!”

    別人當然沒有意識到什麽異樣。

    而厲君和的麵色如同黑雲壓塵,隨時都要烏雲壓頂。

    他知道她是因為一條什麽短信出去了,不過具體是誰,他還要親自去看。

    ……

    鯨落折身來到另外一個包間。

    這個包間,沒有他們那個包間大,但是也相當奢華。

    房間現在有不少人,鯨落按照短信裏的提示來到這裏,短信正是蘭雲天發來的,讓她去這個房間。

    鯨落到房間門口,服務生剛替她開門,裏麵就走出來一個人。

    蘭雲天似乎有點喝多了,藍色襯衫略微有些褶皺,但是遠遠談不上淩亂,隻是比他平時看上去鬆散一些。

    看到鯨落的臉,他笑笑,很客氣:“鯨落,你來了。”

    “嗯。”

    “我先去趟衛生間,你先去坐著吧,我旁邊的位置,一直空著留給你。”

    今天是蘭雲天的生日。

    位子與他的距離遠近,則是彰顯了身份的高低和與他關係的親疏——他旁邊的那個位置,無疑是留給身份最高貴、他最親密的朋友。

    鯨落沒想到,這麽尊貴的位子,他竟然一直空著,留給自己。

    想到這裏,鯨落有點不好意思。

    即便不想一個人進門,依然還是硬著頭皮進去了。

    果然,一進房間就是煙酒氣息熱火朝天。

    房間裏的人數不少,大多都是年輕人,基本上都是一些和蘭家有生意往來的富人子弟或者高幹子弟。

    大家看到蘇鯨落,先是一驚,隨後有人出聲。

    “這不是厲少奶奶?蘇家的小姐嗎!”

    “快請盡快請進,怪不得蘭少說今天有一位特別嘉賓,原來是您啊!”

    也許是做了厲夫人的緣故,這些二代、三代們都要對她尊稱一聲“您”了。

    現在剛好是吃蛋糕的環節,鯨落也希望蘭雲天快點迴來切蛋糕,她得以離席。

    不然,厲君和那裏不好交代,自己也應付不來這種場麵。

    誰知,蘭雲天今天好像喝多了,去了洗手間遲遲就沒有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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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鯨落一個人在包廂裏等,很快就有喝多的不要命的人圍了過來。

    “蘇……小姐,嗝,大美女。”

    那人拿著一個酒杯,一邊說,一邊打酒嗝。

    鯨落皺眉,對這樣的情形不是很喜歡。

    那人應該也不是什麽壞人,就是喝多了,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蘭雲天那個小子是怎麽把您給請來的,太有麵子了……”

    雖然鯨落年紀跟這些人差不多,甚至比他們小,但是因為是厲君和的妻子,總有一種輩份壓他們一頭的感覺,因此人人都尊稱“您”。

    “我……我敬您一杯!”

    一人說著,一人已經給鯨落倒上紅酒。

    也有人開始擔心。

    “聽說厲太太性格很冷,李風也真是的,喝多了心裏沒個分寸。”

    “別說這是厲君和的女人,今天她可是蘭少的客人!他這不是明目張膽的灌酒嗎?”

    大家紛紛說著,鯨落也聽見了。

    她生來就比別人腳步聲輕,長年跟貓打交道,以至於她耳朵也比一般人靈。

    她聽到了,卻沒有直接迴絕。

    她們說得沒錯,她今天是蘭雲天的客人。

    若是發脾氣或者耍大牌,下的是蘭雲天的麵子,沒必要。

    鯨落拿起紅酒杯,扯了一下嘴唇,剛要往紅唇中送。

    “砰!”

    包廂門在這時被打開。

    一道紫色的光照進來,很暗,看不清來人的容顏,隻能依稀認出身形很高。

    男人站在黑影裏,所有人都看著他。

    黑影中的男人沒說話,吐出一口白煙,不緊不慢在她對麵的沙發坐了下來,就像午夜墨色的海,平靜無波,深不可測。

    他手指夾著一支煙,吸了一口,俊眸微眯看著她,“不是說要陪酒?那就先陪我。”

    聽他這麽說,包廂裏原來幾個男人立馬反應過來了。

    這個聲音,這個氣場……

    直到他從暗影裏走出來,大家才真真切切地看清楚——真的是厲君和!

    厲君和本人!

    這些“二代”們一下子一個個都嚇傻了。

    厲君和是誰,是跟他們父輩齊名都綽綽有餘的人,他的家族是港市最尊貴,自己又是神話一般的商業天才。無人不想一睹尊容!

    若不是因為今日蘇鯨落,他們也無緣看到本尊,現在每個人都傻了。

    “還不過來?”

    君王一般不容分說的語氣,讓鯨落白皙的額頭上的青筋開始緊繃。

    她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憤怒。

    不僅僅是她,在座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得到。

    這種緊繃、這種箭在弦上。

    他是在為她提前離席而生氣,也為她撒謊去洗手間生氣。更為她給別的男人慶祝生日生氣。

    鯨落不想當眾跟他鬧得難堪,更不想因此破壞蘭雲天的生日宴。

    指甲幾乎陷進肉裏,不知道此時此刻是怎樣一種不情願。

    他的怒火已經燒到一半,這次絕對不會輕易妥協。

    良久,她緩緩起身,舉著酒杯走到他的麵前。

    沙發上的男人眯眸淺笑,菲薄的唇深吸一口煙,傲慢地在她臉上吐了一口煙圈。

    醇和的煙草氣在鼻腔內散開,鯨落拿著剛才的紅酒杯,嘴唇貼上玻璃杯壁……

    男人看著她,唇角的嘲諷愈發濃稠了。

    “你見過站著陪酒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對她這個程度的“陪酒”,不滿意。

    厲君和慵懶的往後靠了一下,男人下頜微抬,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慢,他像是踩在她的心口,好整以暇地準備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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