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的眼淚含在眼眶裏。

    “君和,我先走了,對不起。今天給你們帶來不愉快了。”

    說完,女人抹著紅彤彤的鼻子,高跟鞋轉向就準備走。

    沒有人留她。

    一下子,走廊裏便隻剩下兩個人。

    小貓看到白鷺好像走了,才慫顛顛地從鯨落的臂彎裏爬出來,喵嗷地叫了一聲。

    鯨落看見它這個樣子,心裏軟了一塊。

    “生氣?”

    “嗯。”

    她的確生氣。

    倒不是因為小三進門,而是,看見這個殺貓兇手,就忍不住想要教訓。

    “我以為你不生氣了。”

    男人的聲音醇和,令人玩味。

    他長腿上前一步,立定。

    看著她懷裏的小貓。

    “起碼,你還願意抱它。”

    粘豆包,是厲君和特意空運過來,給鯨落補償的禮物。

    鯨落笑了一聲。

    “你想多了,我隻是替別人代養,明天就送走。”

    說完這句話,鯨落看著懷裏小貓水汪汪看著自己的眼睛,莫名就咯噔一聲。

    “喵~”

    粘豆包好像聽出了她要拋棄自己的語氣,可憐巴巴,小爪子抓住鯨落的睡衣。

    鯨落微不可聞地蕩漾了眼波。

    很快,又被壓抑下去。

    “好吧。”

    厲君和也不強求。

    “確實,這世上的貓那麽多,也不是每一隻都能像晚安那麽幸福,能得到你的青睞。”

    “我睡了。”

    鯨落不想交談,抱著懷裏的貓,朝房間的方向走去。

    她假裝聽不懂他話裏有話。

    厲先生在撒嬌啊。

    哀怨自己跟粘豆包一樣,不能得到她的垂青。

    ……

    翌日。

    關於給白鷺的那巴掌,厲君和並沒有怪罪她。

    原本她是不可以離開君公館的,但是,今天是蘇穀惠芬的傳喚。

    蘇穀惠芬這些年,莫名跟厲君和的關係有些說不清道不明。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反而不似蘇鯨落那樣對厲君和排斥,因此,鯨落好幾次還表示不能理解。

    今天鯨落要去看奶奶,他也絲毫沒有阻止。

    上車之前,鯨落看了眼車的副駕駛。

    這是以前每次晚安出門的專座。

    她開車,晚安就在旁邊,舒舒服服地躺在貓窩裏,就像一對知己朋友。

    自從晚安死後,這個位置,一直都是空的。

    “喵喵喵!”

    小貓咪可能是覺得這個貓窩很舒服,張牙舞爪想要爬上去。

    鯨落眉毛一挑,不容置喙,一秒鍾就把一團軟趴趴的小黑貓丟到了車子後座。

    “喵!~”

    粘豆包大概是不喜歡獨自在後麵,瘋狂往鯨落的駕駛座上扒拉。

    她理也不理它,一腳油門,直接出發。

    這家夥太粘人了。

    見完奶奶,她絕對就把它送到寵物店去。

    由於車子慣性,小小的粘豆包沒有站穩,鯨落一開車,它就直接倒迴去摔在椅子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嗷嗚!”小貓抗議地翻身,翻不過來。

    鯨落在後視鏡裏看到後座上東倒西歪的黑團子。

    嘴角,泛起一絲她自己也察覺不到的微笑。

    ……

    蘇宅。

    南方城市,就算在冬天,又有傭人精心料理著。

    園林裏一片花木扶疏。鯨落下車前本來不想帶貓的,可是又擔心自己去太久,這貓在車裏會被活活悶死,隻能無奈抓出來,丟給蘇宅的傭人去打理。

    “奶奶。”

    鯨落見到蘇穀惠芬。

    老人的精神頭比上次已經好很多。此時正在花園裏料理園藝。

    鯨落皺眉,走上前披了件披風上去。

    “天氣這樣冷,站在外麵幹什麽。”

    “冷嗎?”蘇穀惠芬一身莫蘭迪色係高級的套裝,整個人氣質都絕佳。

    “我怎麽不覺得冷?囡囡,是不是你身體不好了,讓奶奶摸摸手。”

    “我的手熱著呢。”

    鯨落說著,伸出自己早已特意捂熱的兩隻手。

    每次見麵,奶奶都會摸她的手。

    上次就因為太涼,讓奶奶擔心了好久。

    這次,進門之前,她特意用熱水泡過了。

    “傻丫頭。”

    蘇穀惠芬一生為人,怎會看不出她的心思。

    “你這手腕都是冰冷冰冷的,隻有手心還勉強算熱乎。是不是就怕奶奶看不出,你是故意糊弄奶奶的?”

    鯨落笑笑。

    “怎會是糊弄,隻是奶奶太精明了而已。”

    “你這個死丫頭……”

    ……

    祖孫二人,有說有笑,沿著宅子旁邊的湖畔散步。

    大概是知道鯨落今天會來,為了不影響她的心情,蘇穀惠芬早早就支開了元莉貞和蘇子青二人。

    “囡,奶奶有話問你。”

    “奶奶,您說。”

    蘇穀惠芬拉著她的手。

    雖然,已經蒼老的她,眼角已經爬上了層層的皺紋,但是,她依然有著一雙這世上最清明的眼睛。

    “前些日子,我看到電視機上你說自己不是厲太太的新聞……孩子,你們吵架了嗎?”

    鯨落的唇微微一抿。

    默了幾秒,然後吐出兩個字。

    “沒有。

    若是冷戰也算吵架,那他們這一架,未免也吵得太長。

    足足兩年。

    “前幾日,他見過我。我這樣問他,他也說沒有。”蘇穀惠芬一邊說,一邊細致地觀察她得反應。

    鯨落的心沉了沉,麵部表情卻紋絲不動。

    “孩子啊……”

    老人望著她,拍了拍她的手背,

    “當年,是蘇家為了利益,把你推給了厲家……蘇家對不起你,我……也對不起你。”

    “奶奶說得不對。”

    鯨落皺眉,“那是因為事情發生的時候,奶奶已經昏迷了。如果奶奶在,您是不會看著我被他們推進蘇家的。”

    “而且,您醒後知道這件事後,第一時間也是讓叔伯立即返還厲家資助的資產,是我拒絕了這個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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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蘇鯨落18歲,終於被拋棄了她十三年的蘇家接迴。

    誰知,迴家第二天,她便被迫嫁給厲君和,拯救了蘇家的經濟危機。

    彼時的蘇穀惠芬因為一場大病陷入昏迷,蘇醒後,知道真相的蘇奶奶心疼不堪,要求蘇氏還錢,蘇鯨落離婚。

    隻是,那已經是蘇鯨落結婚後三個月了,她已經平靜地接受了事實,表示此生不再想跟蘇家人有聯係。

    ……

    迴憶戛然而止。

    蘇穀惠芬微微仰頭,看著孫女白皙緊致的下巴。若有若無地歎了一口氣。

    “這些年,他待你好不好?”

    鯨落扯唇,笑了笑,卻沒有迴答。

    “鯨落……”

    “嗯?我在,奶奶。”她抬眸,對老人笑著。

    蘇穀惠芬動容地看著她。

    良久,說出一句話來。

    “你要對厲君和好些,知道沒?”

    ……

    她不明白。

    奶奶是她的奶奶。

    尋常往日,她都是最疼愛她的。

    哪怕當初知道她被逼婚,第一反應也是支持她離婚。

    可是今時今日忽如其來的一句話,卻讓鯨落有些微微地意外。

    奶奶為什麽讓她對厲君和好些?

    不懂。

    吃完午飯,她收拾一下,差不多就要去送貓了。

    在傭人那裏留守了一個上午的小貓見到鯨落,頓時開心的像個小孩子一樣,“喵喵喵”狂叫,還一直扒拉她的腳,各種求抱抱。

    “咦?哪兒來的小貓?”

    蘇穀惠芬沒想到有隻貓。

    “別人的,今天剛好送去寵物店。”

    “不要了?”

    “嗯。”

    “怪可惜的。”

    蘇穀惠芬從來不接觸動物,也沒喜歡過貓。

    可是今天不知怎麽的,今天看到這貓,就覺得特別親。忍不住多問幾句。

    “叫什麽名字?”

    “無名氏。”

    鯨落把它抱起來。

    “我們家女傭給它起了個,叫粘豆包。因為粘人。”

    “喵!~”

    粘豆包真的好像知道自己名字似的,自豪地叫了一聲。

    “撲哧。”

    蘇穀惠芬笑出來。

    “給我抱抱?”

    鯨落遲疑了半秒。

    小奶貓還小,爪子也不鋒利,不至於傷到奶奶。

    想到這裏,她放進了蘇穀惠芬的懷裏。

    “喲……”

    抱到小貓,蘇穀惠芬感覺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這貓這麽有靈氣,不要了怪可惜的,不如送我?給我,總比寵物店靠譜。”

    “奶奶,您別說笑了……”

    奶奶從來就沒養過貓,怎麽會忽然想要養貓。

    “以前,我對這些貓啊狗的,也不感興趣。現在終於知道那些港市的老太太們那麽喜歡養貓養狗了,家裏有個小動物,還真挺活潑的……”

    鯨落看奶奶真喜歡這隻貓,一邊抱著,還一邊逗著。臉上也紅光煥發。

    而粘豆包好像也很喜歡奶奶。

    直起半個身子,伸出兩隻爪子,並在一起,向上去夠奶奶的手指。

    “好吧。”

    隻是,她不想說,這貓,是厲君和送她的。

    “好嘍,粘豆包,以後你就跟我咯~”

    “走,我們去喝小牛奶……”

    鯨落:“……”

    她看著蘇穀惠芬高高興興抱著小貓走的背影,直接就把自己忽視掉,內心os:????一串的問號。

    這小家夥……一來,她就這麽失寵了?

    ……

    君公館。

    鯨落迴來,車子沒停,就看見一個穿著傭人服飾的少女站在庭院裏。

    夏至一看到鯨落的車。

    “太太,太太,您迴來了!”

    鯨落關門,下車,扭頭平靜地看著她,“什麽事?”

    “包包呢……?”少女期期艾艾。

    “送走了。”

    夏至眼淚一下子冒出來。

    “新寵物店好不好?他們,他們會好好對包包的對不對?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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