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扮作女傭的樣子混了出來。

    卡車破舊的方向盤上,是一雙女人素淨白嫩從小到大養尊處優的手。

    纖細的手腕上,一支優雅的蕭邦手表。

    鯨落看了一眼時間,加重了腳下的油門。

    厲君和很快就會發現她偷偷出走的事情。

    真正逃離君公館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不重要。

    她隻需要和邵東風十五分鍾的交談時間。

    ……

    港市郊區,法式咖啡廳。

    “你怎麽在這裏?”

    安靜優雅的咖啡廳,忽然響起一個男人低沉極度不愉悅的聲音。

    看樣子,那個發飆的男人倒是不醜。隻是長年縱欲過度,因此即便年紀輕輕,臉色看起來有些油膩。

    “我怎麽不能?”

    被質問的那個男人,一副狂狷不羈的樣子。

    破洞牛仔褲,亂糟糟的頭發。

    讓人第一眼看上去,腦子裏就會閃現出兩個字——邋遢。

    但是看了第二眼後,就再也不會覺得他邋遢了。

    因為他長了一張足夠英俊五官立體的臉。即便連胡子茬也沒剃幹淨,衣服也穿得歪歪扭扭,但好像穿在他的身上,就有一種渾然天成的章法——像藝術家,又不盡是。像數學家,又比數學家多點浪漫。

    鯨落帶著黑色的墨鏡。

    靛藍色羊絨長裙,裙擺是嬰兒藍褶皺,自成氣場,端莊中帶著點秀氣。

    她一開門,就看見了原本安靜的咖啡廳中兩個正打得不可開交的男人。

    “哎喲我說二位,二位有話可以去外麵說,我們店裏是很安靜的。”

    “滾!”

    那個一臉淫相的男人推了店長一把,手指戳著亂糟糟男就開始耀武揚威。

    “不就是在會所裏一個操著玩的賤貨,隻要有錢,是誰她都能上,你要為了那樣一個女人,得罪我?”

    “你算什麽東西?嗯?”

    狂放不羈的男人絲毫不懼,臉上的笑容堪稱野蠻。

    “就憑你這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除了像井底之蛙一樣幻想自己天下無敵。一邊自負,一邊坑著你那個當官的老爹……嘖,還真是人中龍鳳啊。”

    “你他媽找死!”

    龍岩聞言揮拳頭就要朝那個長相英俊的男人揮去,幾個咖啡杯在爭執的過程中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伴隨著人們的尖叫,咖啡廳裏此時一片雞犬不寧。

    隻有在一個靠窗安靜的位置,一身藍衣帶著黑色墨鏡的女人不緊不慢坐下,聲音悠然,音量適中,卻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中穿雲而出。

    “點單。”

    店長看著這個後來進來的女人,真不知道她想幹什麽。

    這兩個在港市跺跺腳都能讓平常老百姓掉一層皮的人物打架,咖啡廳裏的人該逃走的都逃走了,剩下的也都是一些來不及逃走的。

    若不是放心不下這些價值連城的咖啡機,老板自己也想跑。

    這個女人怎麽迴事?這種節骨眼,還往槍口上撞?

    店長苦著臉:“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們店裏出了點情況,隻能暫時停業。”

    “哦?”

    蘇鯨落點頭。

    然後伸手,點了點不遠處纏鬥在一起的兩個人。

    “你說的情況,是那兩個人?”

    女孩標準地微笑。

    “除了這種情況,不應該是聯係警察,把肇事者丟出去麽?”蘇鯨落的大半張臉此時隱藏在墨鏡下麵,因此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怎麽迴事,你卻想趕客人呢?”

    隻是露在墨鏡外麵的下半張臉,下頜弧線和嘴唇形狀都堪稱完美。

    店長嚇得瑟瑟發抖。

    果然,那邊的龍岩聽到這番話,怒氣值瞬間狂飆。

    “死娘們,你在說什麽?你信不信等警察來了,老子一手把你送進監獄裏,找人把你給輪死?”

    嘖。

    這個龍家的獨生子,說話真的是太難聽了。

    鯨落是文化人,聽不得這樣汙穢的字眼。

    也懶得跟這種下三濫的語言多做口舌之爭,女人麵無表情,美麗的手指摘下臉上的墨鏡。

    一張令人驚訝的臉徹底露了出來。

    店長一下子臉色嚇得慘白。

    龍岩兩隻眼睛瞬間瞪大了,鯨落的眸垂了,然後,沒有溫度地笑了一下。

    “怎麽,你還要送麽?”

    厲君和的人。

    就算他們傳聞中感情再不合,但是此時此刻,她的頭頂上,依然如雷貫耳地冠著“厲太太”三個字。

    厲家人,是絕對不能惹的。

    “原來是厲太太。”

    龍岩生性猥瑣,不論是考慮到她的身份,還是看清楚了她的臉,態度都比之前客氣了不少。

    “是龍某有眼不識美人兒……不知道是厲太太鳳駕。”他笑嗬嗬地戲謔,“隻不過,龍某今天處理的是家事,還請美人移步別處,別傷到了自己。”

    鯨落抿唇而笑。

    “不巧,今天我不想走。”

    龍岩瞬間臉色難看。

    沒等他發話,他對麵的男人已經發聲。

    “你走吧。該說的我昨天在微信裏已經都說了,我是不會幫你的。”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

    正是那個穿著破洞褲,狂放不羈的男人。

    邵東風。

    原來,昨天他並沒有答應幫助蘇鯨落起訴厲君和,而是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拒絕了他。

    拒絕的理由很簡單。

    他沒有必要為了蘇鯨落幾百萬的律師費,得罪整座港市都聞風喪膽的厲君和。

    鯨落淡淡而笑,看著手裏透明的水杯,玻璃反射出陽光的弧光,映襯著她白到透明的肌膚。

    “邵律師不願意接我這單子,莫非是嫌我這三百萬的酬金,太寒酸?”

    女人說著,漫不經心:“是我不太了解你們法律界了,我以為尋常律師三五萬的出場費,給到從業不到五年的邵律師一百倍,已經不算折辱了您。”

    好牙尖嘴利的丫頭。

    邵東風眉毛一挑。

    玩世不恭,黑發飛揚。

    “全國拿三百萬請我出場的人,確實不多,但也不至於沒有,不過……”

    他意味深長,拉長了眸。

    “能像你丈夫那樣能將我趕盡殺絕的對手……倒真是舉國難尋其二。厲太太,你有什麽資本,叫我給你賣命?”

    鯨落的拳頭捏緊了。

    她看了一眼手表,時間已經不多。

    最快還有十分鍾。

    十分鍾,厲君和就能找到這裏。

    女人從身側椅子上的黑金鉑金包裏拿出一疊資料,攤在桌子上。

    “這是我搜集的資料。”

    “如果你想用,就用;如果沒有用,就當看個八卦。”

    鯨落說著,披上圍巾,優雅提包。

    臨了,細膩地眯上了眼睛。

    “如果邵律師可以幫我,也許,我也能幫邵律師一些別人幫不了的東西。”

    比如,他對麵的龍岩。

    邵東風的眼底深色微異。

    等他反應過來朝那個女人看去的時候,隻見她已經步伐款款,拎著限量的包包離開了咖啡店。

    留下一串清冷搖晃店門口的風鈴聲。

    ……

    北風灌耳。

    出門,鯨落就感受到了風像刀子一樣在臉上刮過的感覺。

    她攏了攏自己的雙手,即便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覺得冷,可是,體內的某一個地方,卻異樣地感覺到熱。

    臉頰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怎麽迴事?

    她隻覺得一陣口幹舌燥。

    停車的地方距離咖啡店要路過一個小巷。

    一個轉彎,女人的肩膀從後麵被人扣住。

    “嘿嘿,厲太太。”

    高大浮誇的男人瞪著大大的眼睛,從一個角落裏走出,堵住了她的去路。

    龍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咖啡店,並且一路尾隨到這裏,看著她的眼神很直白。

    “我早就聽說過,厲太太可是當今上流社會不可多得的一個美人,隻是一直沒有機會,一睹芳顏……今天一見,還真是讓人心向往之啊!”

    “龍岩,你想幹什麽?”女人冷笑。

    即便身體裏的反應已經排山倒海,但是鯨落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一絲鬆動。以至於讓龍岩一度懷疑,自己剛才在她水杯裏下的藥,沒對她生效。

    不可能。

    果然,他看到了她發紅不正常的臉蛋,頓時笑得更陰狠。

    “厲太太,這就隻有我們兩個人,你又有什麽好裝的呢?”

    男人聳肩,攤手,長腿朝她逼近!

    “我聽說厲君和跟你從來沒有夫妻之實?怎麽樣,這麽多年,你也很寂寞吧?”他上前一下子把鯨落逼至牆角,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形象或者後果,鯨落看到他眼底不正常的紅色,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有的神態!

    龍岩雖然跋扈,但沒喪心病狂到染指厲君和的女人的地步,隻覺得渾身起癢無比,整個人異常興奮,瘋狂地試圖捕捉著她的唇!

    “跟我試試來吧!我保證,能讓你欲仙欲死,一輩子忘不了我!愛上我的感覺!”

    龍岩此時就像是魔怔了,發了瘋一樣想往蘇鯨落臉上撲!

    鯨落臉色蒼白,渾身發冷。

    怎麽也沒想到會來這一出,問題是身體根本就不受控製。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猝不及防從後麵不留一絲餘地地直接把一米八多高大的男人給拎了起來,“砰”地一聲,重重摔在了巷子裏石頭上的牆!

    “溫斐,報警。”

    來的男人一身黑色長大衣,頂級品質,一直長到小腿,露出白皙的臉部和緋紅的唇,氣場強大到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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