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來了!黃姑娘,你看這個能不能用!”


    人還沒進門,陳玄便急火火的喊了一句。


    不過眼下的情況倒也不是太嚴重。


    黃月娥迴頭看了門口一眼,正好陳玄匆匆而來,亮出那張封門符。


    “黃姑娘,你看看這個,這個能不能用?”


    “你這倒黴孩子上哪兒搞了一張這種黃符來?”


    “這個你就先別管了,你就說能不能用吧。”


    黃月娥並沒有直接迴答,隻是用小爪子接過黃符,湊近了聞一聞。


    隻是這麽一聞,她頓時就精神了。


    “好新鮮的雞血味兒。”


    說罷她不自覺的伸出舌頭繞著嘴邊舔了一圈,懷念道。


    “不知是不是因為功力大減,竟也覺得這雞血如此鮮美,若是得空,我還真得去搞隻紅冠雞公試試口味。”


    “……”


    陳玄聞言一時有些無言以對,想了想還是提醒道。


    “你先別想吃雞的事,這丫頭都快顛死了。”


    聽到他的提醒,黃月娥沒好氣的斜眼瞥了他一眼。


    明明隻有一隻小貓大小,但這隻黃皮小貂兒意外的會擺臉色。


    “看不出來你小子倒是挺好心的。”


    “黃姑娘說笑了,且不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說這丫頭我們也得罪不起啊。”


    陳玄這話算是說動了黃月娥。


    且不管救人一命能不能比得上七級浮屠塔,單說這傻丫頭是張家先祖的投胎轉世之身就已經夠棘手的了。


    之前一人二妖就在古墓中意外破壞了張好好的陣法布局,如果又把這投胎轉世之身給弄死了,那怕是徹底就結上死仇了。


    從張家這籌謀布局來看,張家人也不是簡單說說好話就能糊弄過去的。


    黃月娥想到這裏,也算是迴過神來,便伸手指了指院外夥房的位置,吩咐道。


    “那你去倒一碗鹽水來。一碗水三勺鹽就差不多了。”


    “好。”


    陳玄雖然不知道這鹽水是幹什麽的,卻還是老實的去把鹽水端了過來。


    瓷碗剛一端迴來,黃月娥便蹦到了梳妝台上,將手中的黃符往那碗鹽水中蕩了蕩。


    那黃符上的雞血果然很新鮮,被那鹽水一泡便泡散開來。


    不多時那黃符上的篆字就淡去了幾分,瓷碗裏的鹽水也變成淺紅色。


    黃月娥攪了攪那黃符水,感覺顏色還是不夠,便道。


    “好小子,你可盡給我出難題。”


    “黃姑娘,那我再去偷一張?”


    “偷?”


    黃月娥敏銳的抓住了陳玄這番話裏的重點,微微抬眼瞄了他一眼。


    陳玄心裏咯噔一跳,正想著辯解。


    黃月娥卻幽幽的提醒道。


    “好小子,我看你這一天到晚竟不幹好事,怕是早晚得摔跟頭。別人家的符紙你也敢揭了?當真是不知輕重!”


    “有這麽嚴重嗎?”


    “你說呢?符法符法,黃符即法,你把這法度規章給取了,那陰間鬼物便沒了規矩,橫行作惡也沒了約束。”


    “橫行作惡?”


    陳玄心裏咯噔一跳,正不免覺得有些擔心


    這邊,黃月娥麵前的瓷碗卻慢慢的在碗底凝出一層雞血。


    不得不說,這位黃大仙的確是什麽都懂一點,這雞血泡在鹽水裏麵的確會凝固得快一些。


    正好就和那清水分隔開來。


    趁此機會,苗清秀不假思索的把那瓷碗端起來,噸噸噸的就是一口。


    明明是鹽水,但瞧著這小東西的口味還挺重,竟然還直接吃了大半碗。


    一口喝完,隻剩下那碗底的雞血。


    她尤且不自覺的舔了舔嘴,迴味道。


    “這味兒果然很正。”


    “……”陳玄在旁邊嗬嗬幹笑兩聲。


    玩笑之餘,黃月娥轉頭又跳迴了千工榻上,吩咐道。


    “把碗端過來,快點!”


    陳玄不敢怠慢,急忙把瓷碗端了過去。


    明明這隻黃皮小貂兒看起來比一隻貓大不了多少,但見她站起身來,竟然還有些人模人樣的架勢。


    她用小爪子探手在瓷碗裏攪了一圈,直到爪子上浸滿了雞血,隨手照著那發癲的傻丫頭額前一點!


    一點雞血落下,那傻丫頭似乎還感覺到了什麽,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趁著這個機會,黃月娥以爪為筆,筆走龍蛇,行雲流水般的畫出一個符字。


    這符籙是直接在那傻丫頭額前作畫,並沒有用符紙。


    陳玄也看不清具體寫了什麽,隻是看見開頭寫著【赦令】二字,其後的字就認不出來了。


    不過黃月娥的確是有本事,這一筆畫符,落筆即成。


    那傻丫頭當場就不哭不鬧了。


    陳玄見她不抖了,禁不住高興道。


    “黃姑娘,這是不是就成了?”


    黃月娥卻微微揚了揚爪子,示意陳玄別說話。


    她應付這種事很有經驗,並沒有放鬆警惕。


    果不其然,在她的注視之下,那傻丫頭肚子裏突然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響動。


    緊接著她“嗝兒~”的一下,突然閉著眼睛,長長的打出一個嗝兒。


    一股若有若無的黑氣就隨著她打嗝兒,從她嘴裏吐了出來。


    黃月娥一看這黑氣出來,頓時急退數步,以爪掩麵,似乎極是避諱。


    陳玄在旁邊見了也不敢觸及,急忙側身躲開。


    就這樣二人一直目送著那團黑氣飄出房間,陳玄才迴過神來,問道。


    “黃姑娘,那是什麽東西?”


    “隔壁棺材鋪的冤魂。”


    “冤魂?不是小姨子的魂魄嗎?”


    陳玄眉頭一挑,隱約記得剛才黃月娥可不是這套說辭。


    黃月娥甩給他一記白眼,冷笑一聲。


    “小姨子?哪來那麽多小姨子鑽你被窩?我看你這狗東西當真是沒死過。”


    陳玄迴想起剛才揭掉的封門符,這會兒也不敢和黃月娥開玩笑,急忙問道。


    “不開玩笑,那真是冤魂?”


    “那還能有假的?你看那縷魂氣都發黑了,明顯已經是聚陰化煞,若是迴到屍體嘴裏,怕是立馬化屍為僵,恐怖得很!”


    她要是沒擠眉弄眼的嚇唬陳玄,估計陳玄還真信了三分。


    偏偏她最後還得畫蛇添足的補上這麽一句。


    陳玄隻當她是故意開玩笑,笑了笑也不以為意。


    正巧這個時候苗清秀也迴來了。


    見她扭動著蛇軀遊了迴來,陳玄正好就站在榻前,一迴頭就和她對視一眼。


    她不知道上哪兒去叼了一嘴青草迴來,此刻一抬頭還頗有些可愛。


    陳玄自問很怕這蛇蟒之類的東西,但他和苗清秀有過一段前緣,此刻非但不害怕,反倒是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苗姑娘,我來幫你。”


    苗清秀本以為自己已經不能化形,說不好陳玄會嫌棄她。


    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點良心,一時間隻覺心裏跟吃了蜜糖似的,蛇尾都不自覺的纏在陳玄的胳膊上,說不出的眷戀。


    黃月娥將二人的反應看在眼裏,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順手就舔了舔爪子上的雞血。


    苗清秀將那蛇銜草帶了迴來,陳玄再把那草一喂。


    那傻丫頭果然轉頭就嘔吐出一地穢物,不過吐了之後臉色就恢複了不少。


    陳玄把那地上的穢物給清掃幹淨,這件事總算是告一段落。


    大半夜的忙前忙後,忙了半宿。


    陳玄看著二妖,一時也不由得苦笑連連。


    心累之餘,他打了個哈欠,隻道。


    “現在還是夜半三更,我看我們還是想休息一晚,其他的事等明天再說吧。”


    “也好。”


    黃月娥點了點頭,她其實也有點累了。


    她和苗清秀半夜偷溜進城,本來已經夠累的了。


    剛才又畫了一道五鬼拘魂符,頗為損耗精力。


    苗清秀倒是對陳玄頗有幾分好感,此刻見陳玄就要睡下了,嗖嗖幾下就鑽進了被窩裏。


    她如今不能化形,就是一條七八斤的黑蟒。


    陳玄隻覺身上一涼,晃眼看去隻見懷裏多了一條長蛇。


    饒是他對苗清秀有些好感,一時也覺得十分難頂。


    偏偏他現在還不好說她,隻能訕訕一笑,不敢吭聲。


    正當一行人打算就這麽湊合一晚的時候,突然聽著隔壁傳來一聲淒厲的貓叫聲。


    陳玄剛閉上眼睛就猛然驚醒過來。


    黃月娥也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門口,含糊道。


    “什麽情況?誰家的貓被偷了?”


    陳玄順口接了一句,“又不是狗,哪有偷貓的。”


    “那就算了。”


    黃月娥沒好氣的打了個哈欠,竟也不想管了。


    轉頭就窩在了那大紅花被上蜷縮成了一團。


    這三更半夜的,陳玄剛剛才把這迷了心竅的傻丫頭救迴來。


    這會兒自然也不願意多那些是非,再說偷貓偷狗也不是他該管的事,當下轉頭便打算閉上眼睛睡覺。


    沒曾想他剛想閉眼,突然感覺脖子上冰冰涼涼的,晃眼一看是苗清秀纏了過來。


    雖然知道她沒有惡意,但這麽大一條蟒蛇在懷裏扭,還是讓陳玄感覺頭皮發麻。


    她但凡是有點人樣子,陳玄也當她是一條美女蛇,心裏也樂嗬。


    偏偏她和美女是一點也不搭邊,完完全全就是一條蛇。


    一時間,他就這麽神經緊繃的閉著眼睛躺著,愣是怎麽也睡不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四周都靜悄悄的。


    偶爾還能聽見黃月娥和一旁那傻丫頭的唿吸聲。


    突然,他猛的睜開雙眼。


    他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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