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月明星稀。


    書房內,燭光搖曳。


    兩道身影隔著書桌相對而坐,各懷心事。


    孟可拿起桌上的茶壺斟滿茶杯,遞給對方一盞茶水。


    周老爺伸手接過,抿了一口茶,隨即放在了桌上。


    他看著對麵的少年,神情複雜。


    這才多久?


    幾年前,這還是寄人籬下的孩童,自己甚至還想讓他給自家兒子當管家。


    甚至三個月前,對方也還隻不過是一個有點勇力的拳師,也就靠著與樟壽的關係和周家落魄之際的諫言,才能讓自己正視。


    可現在,對方已經號稱統一了一方幫派,勢力遍布直隸省,一唿百應,還能與朝廷高官搭上話。


    “周老爺,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孟可看眼對方手中的茶杯,又看了看他的表情,試探性問道。


    “你也別叫我周老爺了,你與樟壽總角之交,喊我伯父吧。”


    孟可笑了笑,也不推脫,直截了當地稱唿道:“伯父,我那幫兄弟們都是粗人,雖有為百姓主持公道的俠義心腸,卻不通文墨,也沒什麽見識,容易被手下蒙蔽。您現在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往直隸走一遭,也能為百姓做點事,全了您寒窗十年的心願抱負啊!”


    周老爺看他一副誠懇的模樣,又看了看那茶杯裏碧綠的茶葉。


    他的手指輕輕摩擦茶杯邊緣,發出細微的響聲,過了片刻,緩緩抬頭看向少年,眼眸中閃爍著一絲遲疑。


    “若是去了那裏,發現你那個幫派中的所謂俠義人士也隻不過是欺男霸女、恃強淩弱、欺壓鄉裏的烏合之眾,那該……”


    “若是他們如此行事,無需周伯父開口,我親自提槍,取他們狗頭!”


    孟可直接打斷周老爺的話,他的語氣很堅決,眼中閃爍著冷厲的兇光。


    周老爺看到這般情形,歎息一聲,端起桌上的茶杯,又喝了一口。


    孟可見狀,心中暗喜,臉上仍保持著期待的表情。


    “罷了。世人皆言‘燕趙之地多俠客’,我便跟你走一趟,見見北方的俠者”!


    周老爺站起身,背對著孟可,說出這一句。


    他心裏已有決定,便無需孟可再勸解了。


    聽見周老爺答應下來,孟可立馬笑著說:“好,那……”


    “先不急,這兩天你先迴家看看,老張應該挺想你的。”


    聽到張富慶,孟可的眼神柔和起來,語帶調侃地說道:“我爹才不會想我呢,走之前給他留了五十兩銀子,他現在說不定都給我找了個小娘。”


    周老爺聞言,也笑了起來。


    “給我多留點時間,我需要安排一下生意上的事。既然去了直隸,自然要把家裏的生意帶過去。”


    聽到這話,孟可一愣,周家經商了?


    “你可不要告訴樟壽啊!讓他多受受磨礪,以後成長之路才能更順暢。”


    書房內,兩個真實年齡相差無幾的人對視一眼,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後宅中正在翻閱典籍的迅哥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


    十天後,蓋好路引,浩浩蕩蕩的車隊上路了。


    為什麽說浩浩蕩蕩呢?


    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


    商隊上百人,鏢局上百人,兩位師兄和孟可自己的家人,再加上驢車馬車、貨物錢財、武器……


    差點就被前來送行的迅哥兒看出端倪。


    “李叔,我怎麽總感覺馬隊裏有幾個人很像咱家以前的長工啊?”


    看著迅哥兒手指指向的那幾名掌櫃和夥計,李管家神色一僵,嘴角抽了抽道:“怎麽可能?樟壽,一定是你昨晚看書太累了,走走走,咱們迴家,你好好睡一覺。”


    迅哥兒:......


    騾車隊伍一共分了五個大隊,每個大隊都由十匹駿馬拉著。


    這次周老爺帶出來的貨物中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衣物外,還裝載了許多藥材以及糧食。


    看著擠滿一條官道的車隊,作為清遠鏢局的少當家,金虎有種被白嫖了的感覺。


    “閏土哥,我迴鏢局之後據理力爭,今早臨走前還挨了我爹一頓抽,這才帶著一半的鏢師趟子手出來跟你幹大事。這、這咋成免費保鏢了?”


    “咳咳,少年郎,你說話聲音還可以再小點嗎?這聲響我還是聽得聽清楚的。”


    沒等孟可開口,另一邊正準備上馬車的周老爺忍不住出聲了。


    “我可是付了錢的,昨天親自去清遠鏢局找過金當家了。”


    金虎聽到這話,嘴角抽搐。


    這老狐狸……


    又拿錢,又打人,我還是不是他親兒子了?


    孟可見他那副表情,也是忍俊不禁。


    ……


    這一路人多,隊伍走得比上迴還慢。


    不過好在也因為這原因,路上沒什麽毛賊不開眼。


    再加上繞開了之前遇襲的那個州府,竟然在一個月後順順利利的到達了正定。


    在聽說二師兄和金先生已經迴來後,孟可把安頓家人、鏢局的事丟給了大師兄,自己則是興衝衝的去見那本書了。


    “啊這……這……這……”


    “咋啦?閏土你看得懂嗎?”


    黃堅指了指桌上攤開的書,帶著墨香的嶄新書籍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孟可看完,隻能讚歎一句:這本書的字寫得真漂亮,可惜就是看不懂。


    他忽略了一件事,就是現在才十九世紀末,這本書還沒有中譯本,全他娘的是洋文啊!


    “閏土、閏土……”


    黃堅非常期待地推了推孟可,催促道:“這上麵寫了啥?快給咱們講講。”


    孟可無奈地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看,組成這些單詞的字母我都認得,但是它們拚湊起來,那就……”


    還要找個翻譯。


    可這年頭,能翻譯洋文且又不跟朝廷扯上關係的人可不多。


    孟可第一位想到的就是那位號稱語言天才的辜鴻銘先生,也不知道他此刻在何處,能不能綁過來。


    想了半天,依舊是沒轍。


    這事最後還得落到周老爺頭上,也隻有他老人家路子廣了。


    ……


    “什麽?你這幫派叫什麽?白蓮教?!”


    周老爺癱倒在椅子上掐著自己的人中。


    一旁大師兄林海一臉無辜的站著:白蓮教怎麽了?白蓮教就不屬於幫派勢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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