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陽光炙烤著大地。


    官道兩側,一排排大樹舒展腰肢,在陽光的折射下形成了一條狹長的蔭蔽帶。


    鏢局一行人在鏢頭的率領下,將隊伍拉長,勉強能與行人一同擠在陰涼處行走。


    但酷暑難耐,更兼樹上蟬鳴令人心煩意亂,一路走來,這些昂藏漢子滿臉燥意,汗水早已把褲腿打濕。


    哪怕是坐在鏢車上的孟可三人也好不到哪去。


    事實證明,練武不是修仙,對耐熱程度沒什麽影響。


    “哎呀,熱死老子了。”


    一個壯漢一屁股坐倒在另一架鏢車上,不停的拍打著馬背。


    “這天氣也是奇怪了,我們一直在往北邊跑,偏偏越來越熱。”另一名趟子手也在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珠,一邊抱怨,他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北邊比南邊還熱。


    “那戲文上不是說了嗎?天生異象,必是朝廷……”


    未等兩人說完,鏢頭迴頭看向那兩名趟子手,皺了皺眉頭。


    “行了,都少說兩句。咱們都已經走了五六天了,現在紹興說不定更熱。”


    “大家都加把勁,等前頭到了長江邊上,過江前我請大家好好吃一頓,好酒好肉管夠!”


    金虎適時出聲調節氣氛,與鏢頭一人紅臉一人白臉,配合得很是默契。


    這幾日走下來,眾人對這個少當家也熟絡了許多。


    鏢隊裏的其他幾名鏢師和趟子手紛紛附和。


    “行啊,少當家的,我們可記住您的豪言壯語了。”


    “就是啊,您可不許耍賴,要是我們吃窮了,你可得負責啊。”


    金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燦爛的牙齒。


    “大家放心吃,我付不起錢,那不是還有我老子來付錢嗎?”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中,二師兄黃堅用胳膊肘頂了頂孟可,用眼神示意孟可學著點。


    孟可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自己會‘活到老學到老’的。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笑鬧間不覺間離鎮江越來越近。


    鎮江位於京杭大運河和長江的交匯處,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清廷在此設立了鎮江府。


    1858年第二次鴉片戰爭後,根據清政府與英國簽訂的《中英天津條約》,鎮江辟為通商口岸。


    再過幾十年進入民國後,此地甚至還一度成為過江蘇省省會。


    此時的鎮江,水運繁忙、經濟活躍,便是江南水鄉富庶之景的縮影。


    當然,這一切與孟可、鏢隊沒啥關係。


    錢依舊是在流向不缺錢的人,掌控此地經濟命脈的還是地主老爺們。


    底層百姓仍然過著苦哈哈的生活,而且因為各種條約的攤派和稅賦的壓榨,更是讓人民的日子過的艱辛不堪。


    看著來往行人眼裏的麻木與鎮江那繁華的景象,孟可的心底突然有一絲悲哀。


    ‘快了,快了……’


    武藝未成、年紀尚小的他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小師弟,在想什麽呢?”


    就在孟可陷入沉寂之時,黃堅的聲音打斷了他。


    “嗯?我在想……若是江南再起長毛之亂,而我又為長毛統帥,必定先攻占鎮江,控製運河與長江,截斷漕銀、賦稅。”


    孟可迴過神來。


    黃堅麵皮抽了抽,這小子腦袋瓜裏到底在想什麽啊?


    “這話你可不要亂說,若是被有心之人聽到……哢嚓!”


    說著,他衝自己脖子比劃了兩下。


    看著黃堅的舉止,孟可也知道自己的話嚇壞了黃堅。


    “師兄,連趟子手們都知道天生異象,亂國之兆。你我師兄弟習得武藝,難道不該乘風而起,為百姓謀福祉嗎?”


    “這……這不一樣。”


    黃堅撓撓頭,說不出什麽話來。


    孟可見狀,也不強逼,他知道時候未到,清廷在底層百姓心裏還有一絲威嚴。


    哪怕揭竿而起,也難有跟從者。


    “算了,我們繼續趕路。”孟可歎息一聲。


    時機未至,靜待天時。


    見孟可斂旗息鼓,黃堅也不再提及此事,他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別處,眼裏閃爍著一道精芒。


    鏢隊進入鎮江,金虎履行了自己的承諾,帶著一大票夥計到酒樓吃了一頓。


    這家酒樓的招牌菜,就是鹵豬蹄、醬燒牛肉和紅燒雞翅膀。


    雖然在後世都是簡單的家常菜,但放在清末卻是挺奢華的一餐了。


    “好吃,好吃,還有沒有?”


    “再給俺來一碗,再來一斤鹵肉,再來一壇老酒!”


    鏢頭看著這群人狼吞虎咽的樣子,笑著搖搖頭。


    “行了,都給我安分點,吃東西也不能忘了規矩。要是被我發現有誰喝多了,就給老子把飯碗砸了。”


    鏢頭喝斥道。


    “是!”


    眾人紛紛答應下來。


    這裏的砸飯碗可不是真的把碗筷一砸這麽簡單的,意思是讓你卷鋪蓋走人,鏢局沒你這碗飯了。


    ......


    長江,浩渺煙波。


    平緩河段,江風吹拂著水麵,蕩起了陣陣漣漪。


    湍急處的江水奔騰咆哮,激起千層浪花,如同一條巨大無比的黑色蟒蛇,在江麵上翻滾盤旋,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之聲。


    江麵上,數十艘快船、貨船在江水中飄搖。


    一名名身穿青色短褂的纖夫、船員站在甲板上,任由狂暴的風吹打自己。


    “上船!”


    隨著鏢頭一聲令下,一名名鏢師和趟子手推著鏢車,跳上了江邊停泊的一艘貨船。


    貨船緩緩開動。


    船帆獵獵作響,船上的人們不停吆喝著,船速並不慢,很快就離開鎮江,駛向江中。


    在船艙內的廂房裏,孟可、黃堅和金虎、鏢頭,四人正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過了長江,我們就需要打起精神來小心防備了。雖說咱們鏢局的旗號已經在三山五嶽的強人那裏打點過了,但難免會有些不守規矩的家夥想要再撈一筆。”


    鏢頭放下茶杯說道。


    他這番話其實是對孟可和黃堅說的,告訴他們接下來的路就有可能會遇見危險。


    很實誠,兩人對視一眼。


    作為二師兄,當然是黃堅來接過話茬。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我們師兄弟本就收了金師叔的趟子錢,自當竭盡全力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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