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雪花簌簌飄落,依舊沒有停下的跡象。


    一具已經被凍得僵硬的屍體被丟在院子裏,胸腔內的鮮血還在汩汩滴落,將白色冰霜染紅。


    一切仿佛靜止了,安靜極了。


    仆婦們舉著火把靜靜矗立在門口,一副恭敬的樣子,沒有一個人敢出聲,隻有當目光瞥見地上躺著的賊人屍體時,眼眸中才會流露出一抹驚懼。


    誰能想到這是那個十一歲孩子幹的呢?


    她們中的有些人甚至還曾在背地裏笑話這孩子是個飯桶。


    誰知道,這‘飯桶’還真對得起他吃下的飯,竟然如此恐怖。


    她們的心髒忍不住狂跳起來,一股恐懼在內心蔓延。


    而作為周家大少爺,迅哥兒在聽到風聲後也不顧自己的傷情,捂著屁股趕來祠堂門前。


    他看著地上的屍體,臉上的肌肉抽搐著,雙拳攥得緊緊的。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屍體……死於非命的屍體!


    好半天才從驚懼中緩過神來。


    “原來、原來閏土真的是一個……習武之人!”


    迅哥兒喃喃自語,十歲少年心中的震撼難以言喻。


    白日裏孟可拍著胸脯自誇的情景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一遍又一遍,久久不能散去。


    ……


    祠堂內,孟可跌坐在地上發愣,任由張富慶將自己身上被血水浸透的衣裳脫下。


    周老爺和管家則是站在一旁竊竊私語。


    死了一個人,雖說隻是個小偷,但……


    當然,周老爺不是在擔心殺了一個人的問題。


    入室偷盜,打死勿論!


    這件事就算發生在平民百姓家裏,衙門都無話可說,那更別說書香傳家、進士門第的周家了。


    你看那縣官老爺敢放半個響屁不?


    周老爺擔心的是:如果不把聲響弄大點,別人會不會以為周府好欺負呢?


    ……


    “老爺,我剛剛查看過盜賊胸口的傷痕,不像是匕首留下的。”


    待孟可換好衣服,在張父的攙扶下麵露驚懼、一臉煞白地走出祠堂後,管家皺起眉頭小聲稟報道。


    “哦?”


    周老爺微微挑眉,瞥了眼貌似已經被嚇破膽子的孟可和他身邊普普通通的張父,道:“那你認為是什麽呢?“


    管家遲疑一下,道:“我也說不上來,但除了棍棒傷痕外的三道刀劍傷口相距的間隔一致、深淺不一,總感覺不太可能是匕首所致。”


    “哦。”


    周老爺淡淡應了一句,並沒有放在心上。


    “老爺,這件事我們該如何處理?”


    “不必管它。”


    周老爺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一個不懂規矩的小賊罷了,難道我們還需要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嗎?”


    管家低垂著腦袋,不敢反駁。


    “等大祭結束,多給張家父子點錢。聽說張富慶想讓他兒子去武館習武?”


    “正是。”


    “這個老張倒也挺有趣的。”


    周老爺嗬嗬笑了一聲,道:“既然他兒子這麽喜歡武術,就讓他兒子學好一點。你去安排,送去、送去……反正你挑一家名聲好的武館。”


    “這是自然,老爺放心,一定不負您的囑托。”


    管家點點頭道。


    ......


    祠堂外,一陣風吹過,雪花紛飛。


    雪花越來越密集,越積越厚,很快就遮蓋住了整個天空,仿佛天地間隻剩下了漫天紛飛的鵝毛大雪,再也看不到其他。


    孟可從祠堂走了出來。


    他的腳步顯得異常沉重,渾身上下都在哆嗦。


    “閏土!閏土,你沒事吧!”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迅哥兒擠開擋在前麵的仆婦,快步朝著孟可跑來。


    他的臉頰上帶著一抹焦急與關懷。


    借著月光,孟可望見迅哥兒的神色不似作假,心中一暖。


    “我沒事。”


    孟可搖搖頭道。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顯然剛剛受到了驚嚇,但眼眸中的堅毅神色卻讓迅哥兒放鬆了下來。


    “沒事就好。”


    他長籲了一口氣道。


    孟可笑著道:“我真的沒事,我是習武之人。要不是那個小偷偷襲我,我早把他拿下了!”


    他的眼睛眯起,笑容顯得十分陽光。


    看著孟可還有心情吹牛,迅哥兒的神色放鬆了許多。


    等到周老爺出來,遣散一眾仆婦,孟可也迴到祠堂旁的偏房內,張父則是代替他看守在祠堂裏。


    合上房門,孟可臉上的驚懼之色迅速消退


    ,從身下的貼身褲裏抖落出些許冰碴。


    他的雙腿有些輕顫。


    這就是臉色煞白的原因。


    當時他的身上全是血液,誰也不會注意到被融雪打濕的褲衩。


    除了盜賊身上的傷口外,其他的手尾都處理得非常好……


    因為……需要處理的隻有這一處啊!


    孟可拍著自己的額頭,一臉苦惱。


    早知道來的時候就直接把鋼叉提在手上算了,也就不用這麽麻煩。


    這一戰,他也是有苦說不出......


    就算反殺了對方,還得擔驚受怕的。


    ......


    翌日。


    當孟可從睡夢中醒來,發現已經是日曬三竿了,連忙爬起來,匆匆洗漱了一番。


    後廚裏,三大海碗的稀粥已經擺好,熱騰騰的包子和饅頭放在盤子裏,散發著誘人的清香味。


    “閏土,你起來啦?”


    長媽媽聽著腳步,從門外探出腦袋,看見桌上坐著的孟可,笑著道:“其他人都用過餐了,桌上都是給你留的。今天你敞開肚皮吃,不夠鍋裏還有。”


    “謝謝長媽媽!”


    孟可笑道,隨即坐下,抓起兩個包子塞到嘴巴裏。


    直接開啟了自己的獵殺時刻。


    昨天的擔驚受怕絲毫不能影響今天的食欲。


    “哎呦呦,慢點兒吃,小心噎著。”


    長媽媽連忙叮囑了一句,然後端起盆子準備給孟可舀熱湯喝。


    “嗯嗯!”


    孟可使勁地點頭。


    長媽媽笑著端起一碗熱乎乎的湯汁走出去,似乎是要去給宴席布菜。


    孟可繼續埋頭吃東西,直到一大碗湯水盡數見底後,他才抬起頭擦拭嘴角。


    “長媽媽煮得東西實在太美味了。”


    “是嗎?”


    渾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光聽聲音,孟可不用迴頭就知道這是誰。


    張父走了進來,聞言嗬嗬笑道:“一起床就來吃,都不先去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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