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之旅的第一站,曲寧就和藺劭陽相處得十分不愉快。但往後還有近一個星期的旅行,日子還更是難熬。


    尤其他們兩人目前是同住一間總統套房,想互不照麵都很難。


    這同住一房的事,曲寧到現在仍覺得被設計了!


    雖說總統套房大得離譜,除了主臥室的大床外,仍有其他的小臥床、和室可以睡,可孤男寡女的同住一室,尤其是看到那張大得離譜的雙人床時,仍是很教人難為情。難道說,她名為“伴遊女郎”就得犧牲得那麽徹底嗎?


    預謀!根本是預謀!藺劭陽根本是利用職權之便想惡整她。


    算了!反正他們大後天就到法國,下一站再堅持兩人分房吧!


    更何況,打從昨天兩人不愉快,藺劭陽離開房間後,他就沒有再進到主臥室打擾她,讓她一個人獨享了雙人大床的舒適,今早她才知道,夜裏他是睡在外房那張專門用來欣賞窗外景物的臥椅上。


    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會有點難過,雖然她仍為昨天他的蠻橫生氣不已。


    坐在梳妝抬前,她將頭發往後一掠,對著鏡子再整裝一番,待一切就序後,便拎著皮包到外廳找藺劭陽。


    兩人仍是沒有開口說話,雖然待會兒他們要一起參加藺劭陽長輩的生日派對。


    兩人搭乘電梯下樓,坐上停於飯店前的專車。


    車子中的沉悶,竟然令一向習於安靜冷清的曲寧感覺坐立不安。到達會場下了車之後,她才籲了口氣。


    進入布置得華美異常的派對現場,曲寧感到極為訝異,原以為隻是尋常人家的小型生日派對,後來她才弄清楚,今天的壽星可不是尋常人物,他曾是叱吒商界的風雲人物,也是英國某政黨的退休大老。


    因為壽星有個這樣特殊的背景,因此今天出現在會場的有不少各國的高官政要、各界的名流精英。而藺家除了和其有生意上的往來之外,尚有著姻親關係,因此,今天藺劭陽會出席,也是情理之內的事。


    在和壽星閑聊且奉上禮物後,藺劭陽便像是故意疏遠曲寧似的,徑自和他認識的朋友聊了起來,把她冷落在一旁。


    曲寧尷尬的站著,放眼望去四周幾乎全是西方臉孔的陌生人……


    她不善於交際,而他的漠視令她備覺尷尬。


    “艾瑞克,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吧。”一頭金發的英藉帥哥法蘭克注意到那站在藺劭陽後頭,始終低頭沉默的曲寧。


    他一向對東方女孩很有好感,覺得她們的纖細、神秘和飄逸是西方女孩比不上的。而眼前這女孩,正是集他對東方女孩的好印象於一身的女子。


    “有什麽好介紹的?”一個甜膩的聲音由不遠處傳來。


    那聲音是走到哪裏都會引人注目的,因此,就算曲寧隻有聽過一迴,她也知道誰來了。


    艾瑪手上端了一杯褐色的透明液體,看來已有幾分醉意的臉上飄染了兩抹紅暈。“艾瑞克,就憑你的好家世,帶那種女人出席不覺得有損身份嗎?”


    她的話令曲寧紅了臉,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反駁,而法蘭克再看了她的那一眼更是令她尷尬。


    “艾瑪,你醉了。”藺劭陽冷冷的道。


    “我才沒醉!起碼我還記得她是你帶來英國暖被的情婦,唔……說伴遊女郎也可以啦!對不對?艾瑞克。”


    藺劭陽輕啜了一口手中的雞尾酒,態度依然輕鬆自然。他淡淡的看了曲寧一眼。


    他掃來的眼神中所有的淡然、事不關己,令曲寧感到憤怒、傷心、恥辱……多種負麵情緒交雜在胸口,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激動的手握成拳,眼中的透明水霧愈來愈明顯。


    比起他的冷眼旁觀,在一旁的法蘭克卻有人情味多了。


    他開口安慰曲寧,“艾瑪醉了,這才失言,你別太在意。”


    “我才沒醉!”艾瑪有些生氣,“若你不相信,你也可以出錢把她包下來玩一玩啊!”她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動作煽情的把雙手勾在藺劭陽的頸項上,狀似在向曲寧挑釁一般。“反正艾瑞克很快就會對她厭倦了,你不會等太久。”


    他們在大庭廣眾下都如此親密了,私底下自然更不用說。曲寧的心擰得緊疼,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將淚水硬是逼了迴去。倔強的性子令她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哭!一旦哭了就輸了。


    藺劭陽會如此待她不就是想整她嗎?如果這就是他給她的見習課程之一,自己就該勇敢的接受考驗。


    而且她的見習角色不就是所謂的伴遊女郎,自己若不好好的扮演好,那不是太對不起他了嗎?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她的嘴角忽然揚起笑意,看了藺劭陽一眼。


    “親愛的,我可以和法蘭克先生跳支舞嗎?”見他迴以她冰冷的眼光,不實可否,她笑得更柔美了。“我該好好的和他聊聊的,也許他是我下一任的金主也說不定。”說著,她將手放進法蘭克微曲的臂彎中,步入了舞池。


    看著他們走遠的親密模樣,艾瑪不懷好意的冷笑。“果然是最佳情婦人選,跟任何男人都可以一下子就那麽熱絡,隻要有錢,便立刻可以心無障礙的和男人上床。”她一麵說著話,一麵看著藺劭陽的表情。


    低頭又啜了口飲料,對於她的話藺劭陽仿佛聽若未聞,依舊是從容的平常模樣,他甚至連將視線移到舞池都沒有。


    他是真的不在乎,抑或是多看一眼曲寧和別的男人調情,他的心情就會更糟一分,因此不願多看?


    他太會控製情緒,由他臉上她根本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情。


    有些不甘心的看著他依舊八風吹不動的表情,艾瑪又說:“你帶來的女人第一支舞是和別的男人跳,你有什麽感覺?”


    “如果我告訴你,什麽感覺也沒有,你信不信?”他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微斜的弧度,笑容中有著他自己才知道的心情。


    是真的嗎?她懷疑。“你……”


    在她尚未提出下一個問題前,他先開了口。


    “為什麽要說那些侮辱人的話?”他知道自己雖然沒指名道姓的說出對象,她也明白他的意思。“那樣粗俗的話不該是出自於你這名門千金口中才對。”


    在一個不經意的抬眼中,他注意到曲寧換舞伴了,她正笑容甜美的和新舞伴交談著。


    “我……”艾瑪有些心虛的紅了臉,隨後又理直氣壯的說:“我沒說錯啊!她不是你的情婦嗎?而情婦和妓女的不同,不過是前者有固定金主,後者則沒有嗎?最終目的不也都是男人的錢?”


    他看著她,“我好奇的是你說出這些話背後的動機。”他渾身上下輻射出一股脅迫感。“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他在質問她之所以中傷曲寧的動機。


    “我……”艾瑪很少那麽狼狽,深吸了口氣,她說:“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哥哥已經將你的答複告訴我了,你難道不知道……我很喜歡你?”


    “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來。”


    “我不甘心!為什麽你在不喜歡我的情況下,卻喜歡上別人?”她知道藺劭陽的花心,似乎也可以允許他的花心,因為那表示他沒有為任何一個女人動心,她會有機會成為他的最愛。


    她相信男人之所以花心,是因為沒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對象,一旦他遇到了,那種情感是不會輕易異動的。她等待著成為他最後的女人。


    可是昨天她卻從哥哥那裏得知,他已有喜歡的對象!他……竟然有了喜歡的女人,而那竟然不是自己引。


    這消息對一向對藺劭陽有好感的艾瑪而言無疑是一大打擊,這教一向心高氣傲的她怎能忍受?


    “我喜歡上別人和你故意給曲寧難堪有什麽關係嗎?”他注意到舞池裏的曲寧又換了舞伴,好像除了頻頻更換舞伴之外,她還特別的貪杯。


    她到底在玩什麽花樣?


    “因為我發覺……你喜歡的女人有可能是她。”雖然他並沒有表現出太過明顯的在乎,可她卻感覺得到,他每一次在看那女人的時候,眼神中有一股近似壓抑的情感。


    因為喜歡他,所以他的一舉一動她全看在眼裏。就她所知,她不曾用這種眼神看過任何女人,就連自己也不曾,可那叫曲寧的東方女子卻有這樣的特別待遇。


    不甘心呐!她真的是不甘心。


    藺劭陽看著艾瑪,給了她一個不實可否的笑。不過,他心底倒是有些訝異,女孩子的心思果然是異常的細膩。


    在他賣關子似的隱瞞自己心儀的對象,甚至連對大衛都沒多說的情況下,艾瑪竟然能一下子就猜中他屬意的人是誰。


    “所以你就極盡所能的以話激她?”


    這些對她而言都不是重點了,她拉著藺劭陽,急欲確定答案。“告訴我,你心中所喜歡的女人是不是她,那個叫曲寧的女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聽他這麽說,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艾瑪憤怒的把目光調向正在與法蘭克調笑的曲寧。她不明白藺劭陽怎麽可以忍受這樣人盡可夫的女人。


    “那樣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


    艾瑪忽然像是宣告所有權般的擁住他,然後激動的送上自己的吻。


    曲寧看到這一幕,她連忙別過頭去,在轉頭的瞬間,眼角閃過一絲晶瑩的淚光。


    她的心好病!夾帶著幾分醉意,她放任自己欲求得平衡的報複心態,緊緊的摟抱住正和她跳著慢舞的法蘭克。


    管他此刻是在誰的懷中呢?藺劭陽都如此大方的在公共場合吻著艾瑪了,她何不大方的在別的男人懷中找尋溫柔。


    藺劭陽在錯愕之餘,伸手推開了艾瑪,“艾瑪,你真的醉了!”看在大衛的份上,他不願好友的妹妹在這種場合丟太大的臉,索性拉著她走出滿是賓客的大廳。


    “放……放開我!”一直來到會場外,艾瑪才順利掙脫他的手。


    “我沒有醉!”她覺得自己好委屈。“就是因為沒有醉,才為著你喜歡一個妓女而難過。”


    藺劭陽的臉色在黑暗中更顯陰沉。“你鬧夠了沒有?”他沒有對女人動粗的習慣,可現在他卻想賞她一巴掌,要她清醒清醒。看她已經失了大家千金的風範,他在心中歎了口氣,打了手機,找到大衛,要他來接艾瑪迴去。


    “原來你也怕丟臉,怕別人知道堂堂svn的未來繼承人竟喜歡上一個妓女?!”艾瑪醉了,不顧形象的狂笑著。


    忽地她又要往會場內走,“你愈是怕,我愈是要告訴別人!”


    他拉住了她,“你今天已經丟臉丟夠了,別再迴去丟人現眼!”


    “我丟臉?到底丟臉的是誰啊?你喜歡上妓女又不敢承認!”她開始又哭又鬧,“告訴我,我到底什麽地方不如她?”


    藺劭陽抿著唇沉默著。對於一個借酒裝瘋的人,他此刻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浪費唇舌。


    他現在隻希望大衛快快出現,把喝醉的她快快帶走,否則,天曉得下一步她又要做出什麽驚人之舉。


    也許是上天聽到他的祈禱,過了不久大衛即出現了。


    “怎麽迴事?”大衛匆匆的下了車,看到又哭又鬧的妹妹,不禁有些愕然。


    “她喝醉了。”藺劭陽淡淡的說。


    “我才沒有!”她用力的想甩開大衛扶住她的手,可她的力道終不及他的大。“我沒醉……我清醒得很!”


    她看著大衛嘲諷的問:“你知道嗎?艾瑞克喜歡的女人,竟然是一個名叫曲寧的妓女!他竟然愛上情婦!哈哈哈……”


    將艾瑪強行拖上車後,大衛也跟著上車。臨走前,他按下車窗,滿臉歉意的說:“對不起,艾瑪給你惹麻煩了。”


    藺劭陽聳了聳肩,“沒事。”


    “那我先走了。”


    目送大衛離開後,藺劭陽正要轉身迴會場,就見法蘭克扶著幾乎黏貼在他身上的曲寧走出來。


    法蘭克一看到他結了層霜的神色,試著和曲寧保持一些距離,可她卻緊拉著他不放。


    “曲小姐有些醉了,我正找著你呢……”


    藺劭陽忍住心中那幾乎要把他燃為灰燼的妒火,深吸了口氣,他寒著聲音道:“你找到我了,把她交給我吧。”他用手去扶曲寧的時候,她抬頭看了他一眼,立即用力的抽迴自己的手,拒絕了他。


    “不要!”她迴過頭抱住法蘭克。


    不要!她竟然當著另一個男人的麵拒絕他?!藺劭陽的忍耐界限在崩塌邊緣,他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忍住不動手將她搶過來。


    “這樣吧,我替你送曲小姐迴去。”法蘭克說。


    他的話令藺劭陽不愉快的情緒又往上攀升了一層。他燃著火焰的眸子盯視著有了幾分醉意後,更顯嫵媚的曲寧。她竟然任由這份媚態盡現於一個才相識不到數小時的男人麵前。


    他嫉妒!瘋狂的嫉妒!


    沒有對法蘭克多說什麽,藺劭陽忽然將他懷中的曲寧攔腰抱起。


    她也沒想到他會如此做,在一陣錯愕之後,開始奮力的掙紮,就是不讓他抱她。


    “放……放開我!”她用力的揮動四肢。“你這野蠻人!唔……”在她要大喊救命的時候,藺劭陽以嘴封住了她的唇。


    “喂!你……”法蘭克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以往印象中斯斯文文的他竟然會這麽做。他想阻止他,可是曲寧畢竟是他的女人,自己沒有立場這麽做。


    可是……


    似乎察覺到法蘭克的意圖,藺劭陽抬起頭警告的說:“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最好別插手。”看法蘭克一臉擔心的看著曲寧,他心裏又是一陣怒火。


    曲寧板起了臉,玫瑰花瓣般的唇因方才藺劭陽的強吻而微微的紅腫。“我和你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她用的語言不是英文,所以法蘭克並聽不懂。


    藺劭陽冷著眼看她,“有沒有什麽好說的,是由我來決定!”他的語氣平緩,可說的話卻足以教曲寧安靜的任他擺布。“你最好乖乖聽我的,否則待會兒教你安靜的方法就不會隻是一個吻了事。”


    “在大庭廣眾之下,我就不相信你敢怎麽樣!”她心裏雖怕,可仍不甘心就這麽受威脅。


    “那你就試試。”他冷硬著聲調說,撥了手機要司機把車開過來。


    曲寧終於還是相信他說得到做得到,更何況他那陰鷙的性子,誰知道惹惱了他,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車子開過來後,藺劭陽將她推進車中,自己也上了車,拉上車門,他要司機把車開迴飯店。


    車子裏彌漫著由曲寧身上發出的酒氣,藺劭陽沉肅著臉,一股怒火在胸口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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