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境、六境修行者們不分魔修抑或仙修,隻要與追獵者們相遇便紛紛自爆金丹的事情,給本就沉鬱數月的世間再蒙上了一層巨大的陰影。


    而且如今世間閉塞,消息無法第一時間傳開來,直到數天後,星火之人路過幾處還殘留著金丹自爆氣息的地方,才意識到了什麽。


    再後來,他們親眼目睹一名修行者自爆的悲壯一幕,愕然中才徹底明白前些天路過的那些地方代表什麽,並立刻將此事通過白玉香傳迴北漠和郭太高、程迎月等人。


    沉鬱的氣氛隨著這條情報一起滲入北漠,瘦狗嶺上的修行者們聽聞消息後,眼神中無不帶上了一絲感傷,心頭似乎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憋屈無比。


    尤其是從外界千辛萬苦逃進來的人,更是對自爆的修行者們感同身受。


    他們很想衝出北漠再殺迴去,砍掉黑色石物,再掀翻黑色石台,最後劈開石魔族之山,讓世間重歸安寧。


    可黑色石物如一堵高牆擋在前方,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堆積在北漠邊界外、黑色石物腳下的屍首們,還有前不久負傷的天樂仙人,都告訴了他們與它們之間的實力差距有多大。


    逃進來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何況要將它們的防線撕開再殺出去?


    他們在心中憋著一股勁,一直在等。


    等那個人出現。


    他們知道,撕開這道防線唯一的希望,正是北漠深處那個布滿整片天空的靈氣漩渦的中心,鯨吞著北漠靈氣的無跡天魔。


    每一個逃進北漠的人在進來後的第一刻,便在問無跡天魔在哪裏,什麽時候可以率領大家出擊殺迴去奪迴世間。


    往往沒等到迴答,那驚心動魄、肉眼可見的靈氣漩渦便抓住了他們的眼睛,也讓他們知道了隻要靈氣漩渦一天沒消失,無跡天魔便還未到出關的時候。


    他們能做的,就隻有在無跡天魔出關前,盡力提升實力,等到時出了北漠可以與追獵者們殺上一場。


    此時,北漠深處,靈氣漩渦中心的蘇憾,雙眼緊緊閉著,已經許久沒有睜開。


    他體內的仙胎赫然已經突破九玄,來到了十玄,已經初具仙靈的風範,且此刻還在繼續快速成長著。


    三個多月前,他從程迎月哪裏得知石魔族手上的六千餘人是血陣所需的最後金丹數後,他大約估算了一下多少血煉丹才足夠將這六千多人都養出五境金丹,並綜合了星火們前期在外的所見所聞,推衍出最後的期限應該隻剩半年的時間。


    從那時起,他便不再理會外事,今日星火傳來外界的噩耗,他也沒有理會儲物袋裏白玉香的動靜,爭分奪秒地修行。


    時間走到第四個月的月底時,蘇憾仙胎接連突破,已經到了十二玄的境界。


    仙胎上的靈氣更濃鬱了,且眉眼間已有了幾分少年稚氣。


    外界。


    修行者不願被擒而寧願自爆金丹的舉動,讓石魔族原先的打算落了空,真真是一點都沒有從這群突然爆發了視死如歸氣概的人族修行者身上榨出價值。


    最後一座血陣成型的速度,並沒有加快多少。


    可受了石魔族意誌監督的追獵者們,不得不更加賣力地收集精血煉血煉丹,使得血煉丹的產量有所增加。


    也因此,被石魔族“豢養”的四境們,銳減的速度迴到了原先一個月一千餘人的水平。


    第四個月過去後,活著的人剩三千五百餘人。


    當又一個月過去,人數便隻剩下兩千三百餘人了。


    與石魔族搶時間的蘇憾,體內的仙胎到了十四玄。


    可問題是,他依舊未見九境的門檻。


    哪怕又一個月過去,他的仙胎突破到十六玄,少年意氣十足。仙靈之氣更是充沛得溢出體外,使得整個岩峰頂都被他的仙靈之氣包裹,但,他還未晉升九境,隻知道已經離得頗近。


    饒是他心態如何強行壓製穩定,可這六個月過去後,已經到了他預計石魔族成功養出所有金丹入陣的時間點,他還是不禁心生一絲焦躁之感。


    他不得不停下了修行,時隔半年才重新拿出白玉香,詢問程迎月等人外界情況如何。


    程迎月立刻迴複他,因為星火不顧一切代價周旋的緣故,許多追獵者的行動都受到阻撓,減緩了他們收集精血的速度。不過即便如此,石魔族所囚的四境,也約莫隻剩下一千來人了。


    人族、這方世間,已經被石魔族趕著走到崖邊上,再往前一步,便是無底深淵了。


    蘇憾略微鬆了口氣,知道了石魔族之所以沒有像他預料般那樣的成功,是因為星火在外奔走。


    而這奔走,其實也意味著巨大的犧牲。


    程迎月沒說,但他知道死亡的人定然不在少數。


    蘇憾收起白玉香,默然無言。


    星火爭取到的多一個月的時間,來之不易,他絕不能辜負。


    “轟!”


    他閉上眼睛,頭頂靈氣漩渦威勢再猛了數分。


    半個月後。


    蘇憾的仙胎,順利地踏進了十七玄。


    而這一次,他雙眼猛然睜開,目中精光爆閃。


    他終於感覺到了八境的極限,感覺到了八境即將圓滿的感受!


    也感受到了自己站在九境的門檻前!


    十八玄!便是完美仙胎的極致!


    也就是雙九之數,比受石魔族篡改後的九玄仙胎翻了一倍。


    隻要再往前一步,蘇憾便可踏入十八玄,仙胎完全蛻變成仙靈,徹底邁入九境!


    “一定要趕上啊……”蘇憾強壓心中的欣喜,收斂迴了心神。


    他準備一鼓作氣,邁過這最後一個階段。


    閉眼修行前,他闔到一半的眼皮猛地一頓。


    儲物袋裏,白玉香有動靜。


    這個時間點的傳訊,絕不可能是小事……


    蘇憾抱著這個想法重新抬起眼皮,拿出白玉香看飄起的煙字。


    隻看了幾眼,他的麵色一變,霍然抬頭看向北漠外。


    ……


    最後的這幾個月來,星火眾人並非沒有任何一點考量。


    眼見離最後的期限越來越近,蘇憾還未出關,他們不得不做出其他的考慮。


    例如,倘若事情真的走到了無法挽迴的地步,血陣成功構建,世間毀滅,那應該如何最大程度地把人族的火種、文明保留呢?


    不過,不管火種也好,文明也罷,二者的載體始終都是人族本身。


    人族還在,火種便在。


    人族還在,文明便不會消散。


    人還活著,便是一切的根本。


    因此,程迎月、郭太高等人達成一個共識,隻要時間被拖進第七個月,那麽就要優先救人,盡可能地把人都帶進北漠。


    時間流逝中,果真來到了第七個月。


    生死存亡時刻,程迎月也沒有太多需要顧忌的的地方了。


    為了不影響蘇憾的修行,她特地傳訊迴去給真龍,在岩峰頂屏蔽聲傳天下的聲音。


    得到真龍的迴訊後,她當機立斷,拿出這幾個月來猶豫了許久都不曾使用的金色符紙,將其燃燒。


    她的聲音,再次被傳到天下每個角落——


    “世間還活著的修行者們,在半個月後,唔,也就是廿四那天,前往北漠與中土交界的駝兒山。


    “石魔族的血陣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屆時,隻有真龍能夠保護我們人族。倘若我們這方世間這邊的淪為石魔族之地的養分,真龍也會帶我們離開,去尋找新的家園……”


    盡管此消息會被石魔族一方得知,讓它們有充足的時間布置,但程迎月已經沒得選了,隻能搏上一搏。


    她的聲音落下後,整片世間為之一滯。


    滅世的危機,迫在眉睫。


    沉默中,世間努力苟活了數月的所有人,開始為廿四那天做準備。


    ……


    約定的時間眨眼而至。


    廿四一到,眾人從四麵八方而來,聚集到坨兒山的北漠邊界外。


    此時,邊界外正有四五隻黑色的石物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們,還有許多人族身影在其身旁站著。


    他們就像是守株待兔的獵人,等著獵物自己撞上來。


    許樂樂這段時間都駐守在坨兒山,關注著外麵的一舉一動,隻要看到有人欲設下陣法偷襲,就立刻射出一箭,將設陣之人包括他周圍的同夥射成齏粉。


    一來二去的,連外麵的追獵者看到身旁的人想要設陣時,都苦口婆心地勸對方打消念頭。


    畢竟,他們可不想受這“連坐”的無妄之災。


    坨兒山外的一切都被許樂樂傳給了星火眾人,是以,後者們知道除了有石魔族一方的人員聚集外,便沒有其他貓膩了。


    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程迎月、郭太高、覺成、誤情天魔等人也都迴到了北漠外,準備與黑色石物最後一戰,突破其防線,帶眾人進北漠。


    “這石魔族也太謹慎了,竟然隻來了五個黑色石物。”誤情天魔無奈地說道,“還以為能吸引到很多石物過來的話,就能帶一批人暗中從防線薄弱的地方突破進去的。”


    程迎月苦笑,“石魔族三番兩次與星火交鋒都落不著好,如今自然更謹慎了。”


    郭太高遙遙眺望五隻黑色石物,神情認真,“一隻我們就已經難以突破了,五隻更是難於登天。”


    覺成雙手合十,輕聲道:“總得試試。”


    幾人沉默著深吸了口氣,向北漠內的許樂樂點了點頭。


    許樂樂會意,十玄仙靈之氣湧動,抬手提起真龍弓接連射出五箭。


    五道龍氣箭失撕裂虛空,往黑色石物轟殺而去!


    程迎月則一震龍燚刀,與其餘幾人一起往前掠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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