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溫書三人迷迷湖湖地向程迎月行了禮後,忍不住發起了呆。


    過了好久才終於從纏絲天魔是自家副宗主的事情裏迴過神來,隻是眼神依舊盡顯迷茫。


    先有蘇憾這位前世無跡天魔,此時又來了一名纏絲天魔,他們頓時對東仙境的人對三人宗的敵意有些奇異的感同身受——


    換作任何人,聽到這兩個名號同時出現在一個宗門的後綴的話,能認為這宗門是根正苗紅的仙宗就有鬼了。


    隻是,小小一座三人宗,竟擁有無跡天魔、纏絲天魔這兩位近千年來最為出色的修行者,還有同樣是九境絕巔的初八仙人,實在不可思議。


    裴溫書暗中感慨,宗門那座山改為三仙山,還真是名符其實。


    嗯?等等……


    他眼睛兀地睜大,想起了一件事情。


    據何方說,“三仙山”這個名字,是由天樂仙人取的!並非蘇憾或者初八仙人取的!


    他愕然沉吟,天樂仙人是誤打誤撞取這個名字的,還是本來就知道三人宗的這些隱秘,又或者……


    裴溫書迴想起曾經在宗主身上感受到過的熟悉感,心間浮起一個更加誇張大膽的猜測。


    一時間,他連唿吸都莫名快了幾分,還引動了身上的傷勢,使得他猛烈咳嗽了一陣。


    “不會吧……”他強行壓下劇烈的咳嗽與心頭的震驚,喃喃道。


    他原想要問出這個問題,但又覺得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宗主的身份不應該由自己問出口,而是需要讓宗主自己說明才對。


    他深吸兩口氣,將心中的巨大疑問壓了下去,將心神重新放迴眼前的蘇憾二人身上。


    再次見到蘇憾,裴溫書內心其實極為複雜。


    前者在他心目中,依舊是那個神情澹澹,從容自在的白袍少年的形象,從未變過。


    可是蘇憾的身份曝光後,他再看去時,便再也忽略不了其身後那尊高到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傳奇身影了。


    二人方才相遇時,他脫口而出的那句“蘇兄”,甚至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合時宜起來。


    要知道,對方可是無跡天魔啊。


    想著想著,他的神情變得有些拘謹起來。


    蘇憾看著裴溫書神情的變化,從相遇的驚喜,到茫然再到複雜,再到拘謹,哪會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他澹澹說道:“‘無跡天魔’的稱號,從來都不是我自己取的,而是修行界自己加上去的罷了。不過是過去還是此刻,我一直都是蘇憾,這一點,從未變過,你無需想太多。”


    裴溫書怔了怔。


    麵前青年的相貌並非自己熟悉的白袍少年,可那令人不自覺想要聽從的語氣,還是一點沒變。


    他無奈地笑了笑:“我知道,隻是需要些時間適應一下。”


    他撓了撓頭,悄悄看了一眼副宗主魔頭,咽了口唾沫說道:“蘇兄,你身上如今還背著仙道誅殺令,為何還來蜃境如此危險的地方?陸森等人,都在這裏麵的某處。”


    蘇憾想了想,向程迎月點了點頭。


    程迎月便將龍鱗碎片拿了出來,說道:“我們進來,隻為尋找此物,你們可曾見到過?”


    裴溫書凝神仔細辨認了一下,搖頭道:“沒有,此物是什麽?”


    程迎月本來就是隨便問問,沒有奢望得到答桉,平靜收起碎片後說道:“在龍巢蜃境的這段時間,若你們有看到,便暫且幫我收好。”


    能在蜃境裏一起尋找龍鱗碎片的力量,當然是越多越好。


    “是。”裴溫書當即應道。


    蘇憾繼續問:“你們這幾日來,便隻遇到了對方麽?可有遇到其他人?”


    裴溫書搖搖頭,“蜃境太大,很難遇上。他二人進入蜃境後傳送的方位極近,馬上就碰到了,可我卻獨自一人行走了幾天時間,才碰到他們並結伴而行。”


    “何方從感悟衍仙珠後,如今情況如何?”


    “傷勢盡複後,在四境後期沉澱多年的底蘊一朝爆發,在五境一路高歌猛進。”


    “……”


    蘇憾便順著話,問了些他們這幾年來的事情,他在北漠潛修時一直與外界隔絕不問世事,隻有大事發生時,才會通過郭太高的白玉香傳訊知曉。


    裴溫書神情暗然,將三人宗這幾年來的遭遇簡單地說了說。


    宗主不在,宗門群龍無首,在加上受盡各方的白眼,不少弟子扛不住壓力,退宗離去,如今留在宗內的,隻有數十人罷了。


    宗主還在時的那一陣火熱,終究隻是曇花一現。


    不過好在三人宗也不去與外界爭什麽,關上門修行,隻待有一日能夠通過宗門的實力,以及弟子們的行動來洗刷修行界的異樣目光。


    蘇憾和程迎月安靜地聽完後,知道三人宗在修行界的巨浪風雨中飄搖前行,這些擔子都放在裴溫書和何方肩膀上,二人都覺得有些疚意。


    但蘇憾更知道,不管是他還是師妹,如果在三人宗裏再次出現,引起的波瀾隻會更大。


    尤其是師妹,她若在三仙山現身,隻怕青螭劍宗會舉宗前來。


    程迎月歎口氣,說道:“再過段時間,等他迴來之後,便好了。”


    裴溫書知道她是在說自家宗主,便追問道:“宗主去了哪裏?為何這三年毫無音訊?”


    “他……沒什麽大礙,但我向你們保證,他一定會迴來的。”程迎月堅定說道。


    這麽鄭重其事還說沒大礙,裴溫書是萬萬不信的。


    他神色古怪地點點頭,沒有再多追問。


    幾人又說了一陣子的話,待裴溫書與另外兩名弟子逐漸恢複後,蘇憾從儲物袋裏再拿出幾瓶丹藥以及一小疊劍符給前者們,讓他們在這危險重重的蜃境中有一保之力,隨後便準備離去。


    裴溫書知道他們身上有要緊事要做,沒有多留他們。


    互道保重後,程迎月將神念裹住龍鱗碎片,繼續散開感應的範圍,準備禦空離去。


    可是隨著神念完全撐開,突然的,她眉頭一皺,並轉頭向西南方向看去。


    神情驟冷。


    “怎麽了?”蘇憾感受到她冷冽的氣息,蹙眉問道。


    程迎月視線沒有離開那個方向,說道:“是陸森,我發現他了,而他,也發現我們了。”


    蘇憾眯了眯眼睛,順著師妹的視線看去。


    隻是他的神念範圍太窄,還感應不到什麽,“他正在過來麽?”


    “嗯,對。”


    “好。”


    可旁邊的裴溫書聽到陸森的名字後,童孔緊縮。


    他見蘇憾二人竟無動於衷,隻是望著那個方向猛看,以為他們是顧慮陸森會對自己三人動手所以才不離去,立刻急聲道:“你們,你們還等什麽?快快離去吧!


    “陸森身為超品仙宗之主,自不會太為難我們這些弟子的,不必擔心我們!”


    而眼前二人,依舊平靜。


    程迎月更是輕笑道:“怕什麽,不就是陸森麽?殺了便是,進蜃境這些天,我還一直期待著碰到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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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溫書愣住了,“殺了便是”這樣的話太過輕飄飄的,讓他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仿佛遠處襲來的不是青螭劍宗宗主,不是陸森,而是一隻“咯咯”亂叫亂跳的雞,而眼前的纏絲天魔是兇煞屠戶,斬殺家禽隻是手起刀落。


    “不用擔心。”程迎月轉過頭來,又說了一句,並笑說道:“說起來,幸好碰到了你們,還在這裏逗留了一段時間,不然以我們前進的方向與速度,大概會與他交錯而過,不會發現對方。


    “錯過殺他的機會的話,便太可惜了。


    “你們先找個地方躲好吧,等會動起手,省得陸森發瘋做出什麽事情。”


    裴溫書欲言又止,可在她不容置疑的眼神中,喉嚨的話語都消散不見。


    他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了熟悉的東西。


    是與蘇憾眼中一樣的東西。


    那是巨峰崩塌於眼前而不色變的從容自信。


    裴溫書不再廢話,帶著身旁的兩名弟子立即遠去。


    而這時,西南遠方,一道身影遙遙可望。


    正是陸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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