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魔啟篇魔蓮的氣息?!”


    在場的看守者六人,可以說是這方世間站在最頂峰的修行者,神念何其敏銳,蘇憾雖然在第一時間收迴金蓮的氣息,但還是被他們捕捉到了。


    一時間,他們臉色齊齊發生了變化。


    別說看守者六人,便是蘇憾他自己,此刻同樣錯愕至極。


    往常,蟄伏在神魂深處的魔種都需要借助許樂樂的仙靈之氣,或者同等境界的魔蓮之氣才能盛開,可今日卻不知為何,沒有經過他的操控便自行綻放了。


    若是在無人知曉的地方倒罷了,最麻煩的是,此時此刻,他身處的地方並非尋常之地,麵對的,也非尋常之人……


    那六人此時若直接出手將他殺了,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要知道,這裏可是東仙境的重地,被一名擁有魔蓮的絕頂魔修潛入至此,對方們有再大的反應他都覺得不為過。


    對方之所以沒有立刻出手,估計一是自己境界還低,一切都在他們掌控中,二是他們想知道這個月來的事情罷了。


    但他也沒辦法,意外之所以稱之為意外,便是它總以不受控製的形式出現,並且無法預料它到來的時間。


    蘇憾喟然一歎,既然現在問題出現,危機也隨之產生,那便隻能直麵它了。


    他深吸一口氣後,快速收起自己內心對金蓮無故綻放的疑惑,神情凝重地睜開眼睛,望向身周的六道身影。


    ……


    ……


    殿內還是一如既往的幽暗,唯有衍仙珠與四周點綴的夜明珠散發光芒,照亮此間。


    一個月前進入殿內時,看守者六人分別坐在各個角落的陰影裏,沒有現身,隻能隱約看到他們的身影。


    當時蘇憾不想節外生枝,便沒有用神念去探知他們的模樣,此刻,他們都現身了。


    六名看守者,各來自三大超品仙宗。


    蘇憾此時睜眼看到的,分別便是兩名老僧,兩名身穿黑白袍子的無衍仙宗老者,剩下兩人,自然是青螭劍宗的蘭煜與薑章。


    “師伯”蘭煜是與師父梅揚舒同一時代的人物,至今也有兩千多年了,年歲在他臉上留下了不少痕跡,但那雙眼睛還是爍爍有神,雙眉寬厚如巨劍,不怒而自威。


    他此時的眼中,有著濃濃的困惑與難以置信,除此之外,還有一絲忌憚與戒備,其他五人亦如是。


    “你……”蘭煜不敢相信梅師弟的傳人竟是魔修,也不敢相信這後半個月來,身上仙緣篇的氣息濃鬱、完美得令他心生渴望甚至嫉妒的人,竟是魔修!


    “你前世到底是誰?!”旁邊,無衍仙宗的一名老者打斷蘭煜,喝問道。


    “他們猜到我是還陽之人?”蘇憾一怔,心中暗道,隨後又浮起另一個疑惑:“探知到剛才那縷金蓮之氣,他們還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他看向出聲之人,後者臉上的戒備與疑惑做不得假,他環視一圈其他人,發現他們皆是一樣的神色。


    略一沉思,他便有些恍然,這六人隻怕在這裏待了不止一千年,自己前世崛起時,他們早已在這裏不得出去,所以即便感受到了自己的金蓮之氣,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不過,他也沒有想要迴答的心思,而是開始考慮如何脫身了。


    畢竟自己是誰對他們來說都無關緊要,“魔修”的身份在東仙境之人的眼裏,不會因為自己是誰而改變。


    他轉眼看向一旁的何方與蘇所弦,後二者在無衍仙宗老者的喝問中被震醒過來,還在迷茫著發生了何事。


    看到何方時,蘇憾微微皺了皺眉。


    三人宗如今方興未艾,今日自己的事情意外曝光,傳出去後不知會是多大的風浪。


    許樂樂如今也身陷令圄,無法主持大局,單單靠何方與裴溫書幾人,不知能否使三人宗這艘船在巨大風浪中安然度過……


    見蘇憾不說話,那老者皺眉又怒喝道:“我再問一次,你,到底是誰?!”


    蘇憾迴過神來,看向他,說道:“你們在這裏久困不知多少年,與你們說我是誰,也於事無補。”


    何方愣了,疑惑地看著“無端”發難的看守者,以及蘇憾奇怪的迴答,下意識說道:“你們在說什麽?”


    他不知道此間發生了什麽,但能看出蘇憾大概是觸怒了這些看守者,於是他順著那老者的話說道:“諸位長老息怒,蘇兄乃我三人宗弟子,三人宗近幾年才組建而成,諸位不知道也是正常。”


    “閉嘴,我等問的不是他今世的身份,而是前世!”老者皺眉道。


    “前世?”何方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他邊說,邊迷茫地轉頭看向蘇憾,卻對上一雙平靜且深邃的雙眼。


    那雙眼裏蘊藏著諸多情緒,卻獨獨沒有否認。


    他頓住了,沒有繼續說下去,心中隨即升起無限驚愕。


    蘇憾,真的是還陽之人?!


    何方強壓下愕然,艱難開口道:“就算他是……”


    話沒說完,蘇憾向他澹澹地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再說。


    他心生疑惑時,便聽無衍仙宗的老者凜然道:“他前世是魔啟篇的九境絕巔,而且實力非比尋常,若非他自己方才露了馬腳,我等都無法看穿他魔修的身份。”


    魔啟篇,九境絕巔,魔修……


    接連三個詞語,讓何方再次震驚,腦海裏如有三道驚雷劈下。


    他原想說就算是還陽之人又有什麽關係,因為在他心底,覺得蘇憾前世仙緣不足以飛升,求來世倒也正常,卻從未設想過他前世竟是魔修!


    “這,這不合常理……”何方喃喃道,“以往的還陽者,隻會在自己前世走過的修行路上繼續深耕,兩世修為疊加以求飛升,怎會有人選擇重頭去走一條陌生且毫無根基的道路?”


    眾人沉默了片刻。


    “所以我等此刻,才要弄清楚他的身份與目的。”無衍仙宗看守者皺眉,眼睛如鷹隼般看著蘇憾:“以及這個月來,他到底利用衍仙珠做了什麽。此刻看來,靠近衍仙珠,應該是有意為之吧?”


    蘇憾眼神低垂,依舊是沉默以對。


    他不是不想說,而是暫時還不能說。


    盡管將修行之路撥亂反正的事情與“他們”無關,就算說出來也不會像許樂樂那樣被囚起來,甚至還會被整座修行界奉為座上之賓,而且他也並沒有將這些事情私藏起來的私心。


    他考慮的,是另外一個問題——他還不清楚這世間的修行者們,哪些將會是未來的敵人。


    在他心裏,與域外來的“他們”,還有“他們”在世間掌控的勢力在未來一戰,是不可避免的。


    他更希望將修正後的兩篇功法,以及在衍仙珠和魔蓮源種中重塑修行路的方法告訴給己方的人,增強己方的戰力,例如郭太高、仙痕、甚至遠在西魔土的仙三誤情天魔等人,而不是在如今敵友未分的時候便公之於眾,讓陸森等人同樣得到提升。


    所以,麵對啟始之地看守者們的訊問,他隻能沉默。


    片刻後,無衍仙宗老者不想再浪費時間了,輕哼一聲,轉頭向何方二人說道:“今次的感悟衍仙珠之行,提前一天結束。你二人快快離去,將此間的事情與景煥稟明,讓他立刻過來。”


    何方怔然,定定地看著那道即熟悉,此刻又覺得有些陌生的白袍少年,張了張嘴。


    蘇憾則隻是向他點了點頭,想了一下後繼續道:“今日之事傳出後,風波不會小,宗主那邊……因為有些事情要辦,後麵挺長一段時間都不會現身,所以,三人宗的擔子隻能放在你與裴兄的肩上了,今後的一段時間,要辛苦你們了。”


    何方神情複雜地看著蘇憾,許久之後才點點頭,“你……”


    他本想說點什麽,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在初聞對方還陽之人以及九境魔修的身份時,他確實很震驚,因為任何一名九境魔修身後的屍山血海都是難以計數的凡俗生靈,他很難接受蘇憾曾是魔修的這個事實。


    東仙境與魔修,從來都是勢不兩立的。


    所以一開始,他有些不知該用怎麽樣的心情去麵對蘇憾了。


    可是,在蘇憾方才與他交代了那些話之後,他重新感受到了那個他所熟悉的白袍少年。


    那個贈予他青雲劍的少年,那個招他入三人宗並傳授遊龍劍法的少年,那個給了他機會來仙宗盛會重續仙緣路的少年。


    他還迴想起了對方的事跡,由近到遠,從製止中土之亂,到火焰山與魔修的對抗,無一不是在拯救凡俗。


    他低下頭,閉上眼睛。


    九境魔修的身影,與白袍少年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可他所看到的,還是他所熟悉的那個蘇憾。


    再睜眼時,他眼中已帶了一絲決斷。


    即便蘇憾前世是九境魔修,他也願意相信前者並非草管人命之輩。


    何方語氣堅定地說道:“你一切小心,三人宗我會照顧好,等你迴來。”


    蘇憾展顏,點了點頭。


    何方深深看了蘇憾一眼,扭頭往殿外走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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