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長老的人還在,可魂卻沒了,貨真價實的魂飛魄散。闌


    周行言張了張嘴,許是太過驚訝,連話都無法說出。


    費長老在宗內積威甚重,所以依然頗得宗內之人的敬重,而且曾是破法峰的峰主,叱詫一時,一手自悟的赤芒劍法也曾威壓一方,後來年紀見長,且當年陸森崛起得更加迅猛,才退位給後者。


    再後來,更是坐上權力更大的太上長老的位置。


    而如今,他就這麽死了?


    從他方才露麵,到被一擊斃命,期間連盞茶的功夫都不到。


    堂堂青螭劍宗太上長老,九境絕巔的大修行者,便這樣死了?


    陡然間,費長老雙肩一跨,整個人如石頭般往下墜去——那靠慣性流轉的靈氣失去神魂的指揮,終究是停下了,無法再支撐他禦空而立。闌


    周行言立即靈氣一卷,托住那毫無生機波動的軀殼。


    “費長老……”周行言艱難地喃喃道。


    他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向許樂樂。


    下方的李冶也顧不得理那狡猾的小真龍與蘇憾了,火急火燎地禦空而來,待神念掃過後,他也確認費長老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於是,他震驚地看向周行言,並順著後者的視線往許樂樂望去。


    許樂樂緩緩調息,臉色有些蒼白。


    那一式“龍吟”,在他年少時學成之後,甚少有施展的機會。闌


    即便施展,也隻是通過尋常的利器而發,未曾有過今日這般威力。


    可以說,這一式不僅超過了費長老、周行言等人的預料,也超過了他自己的預料。


    許樂樂看著魂飛魄散的費長老,內心並沒有什麽波動。


    盡管對方是德高望重的青螭劍宗太上長老,盡管自己同樣是元陽仙宗的太上長老,盡管此事一旦被人知道,將引起兩大超品仙宗的巨大波瀾。


    他也依舊沒有什麽負罪感。


    在他心裏,對方是臣服於黑色石台的奴仆,是魔潮的幫兇,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殺了就殺了,就算此事曝光,他也並不為此擔憂。闌


    許樂樂穩住浮動的仙靈之氣,感受手中青螭劍雀躍的情緒,心中豪氣萬丈地笑了。


    一擊殺死一名九境的事情,在修行界可不多見。


    以後師姐蘇醒,自己可就有話題吹了。


    笑著,他看向周行言二人。


    從他們眼裏,他看到了慢慢升騰而起的怒火。


    他想了想,說道:“你們與他不同,我不想殺你們。收起你們的怒火,別撒出來,別逼我也殺了你們。”


    周行言此人,在修行界中的名聲頗好,實力強大卻很是低調謙和。而且,不管是先前向蘇憾釋放善意,還是方才不願與費長老合攻他的遲疑,都讓許樂樂對他的殺意減弱了許多。闌


    當然,若他執迷不悟,想繼續打下去,許樂樂也不會有婦人之仁,隻會奉陪下去就是了。


    “你擾亂我宗山門在先,在我麵前殺了費長老在後,此刻還希望我夾著尾巴走麽?”周行言並沒有退縮,而是神情冰冷地怒視許樂樂。


    許樂樂有些無奈,不過這倒也符合周行言的性格。


    他搖搖頭,說道:“費長老死不足惜,不值得為他再搭上你二人的性命。”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你與我宗如此血仇,我斷不可能視而不理。還有,莫再詆毀費長老。”


    “……”許樂樂見對方的情緒無法簡單平複,也懶得再勸說了,“什麽有所為有所不為,在我看來,此刻的你隻是莽撞罷了。既然如此,那便打到你服氣為止。”


    下一刻,靈氣在他身後凝聚,緩緩聚成一個虛影。闌


    又是一道威壓極盛的虛幻龍影。


    而且其雙眼的部分,空洞漆黑無物。


    即便怒氣翻湧,周行言也不至於被衝昏頭腦,見對方身後的龍影,他雙目一凝,與身旁的李冶道一句“小心”後,當即怒喝著揮出一劍。


    頓時間,漫天長出朵朵梅花,讓許樂樂如同身處花海中。


    許樂樂鬆開青螭劍,化作流光來到身後的龍影上方,並落入虛影中。


    緊接著,那雙空洞的龍目,綻出光華!


    “畫龍,點睛。”許樂樂輕輕說道,臉色刷地再白了數分。闌


    那如同活過來般的龍影頓時從他身後一竄而出,在漫天花雨中撕開一條路,掠向周行言。


    周行言額前青筋隱現,怒吼著舉劍向前,也往那龍影刺去。


    而李冶,也緊隨其後。


    下方,初九再一次感受到熟悉的氣息。


    它看著那條遊動的龍影,低聲喃喃道:“……蘇憾,你是不是也會這套劍法?以後能不能多為我施展啊?”


    蘇憾默然無言,抬手輕輕拍了拍它的頭。


    上方,傳來劇烈的動蕩。闌


    “轟!”


    龍影與周行言相撞,整片天空搖搖欲墜。


    飄散的花雨落下,讓得蘇憾和初九頻頻躲閃,偶爾躲閃不及,花瓣落在初九的龍鱗上,疼得它大唿小叫個不停。


    它的龍鱗都受不了,蘇憾就更不敢讓花瓣落在自己身上了。


    躲過花雨後,蘇憾立即抬頭看去。


    方圓萬丈內,隻剩蔚藍的天空,潔淨無比,沒有一縷白雲。


    這蔚藍的畫布中,有兩滴鮮紅的小點。闌


    正是渾身鮮血的周行言和李冶。


    二人都還活著,隻是,一名九境與一名八境合力才堪堪擋下這一擊。


    即便已擋下,此時他們也無再戰之力了。


    當然,許樂樂也是。


    連續兩記殺招,消耗太大,他此時連手都不想抬起來了,直到吞下自己煉製的數顆最好的丹藥,他才緩了一口氣出來。


    蘇憾與初九見上方戰局已定,當即禦空上去,來到許樂樂身旁,用眼神詢問他的情況如何。


    許樂樂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甚至他還有空往周行言二人看去,開玩笑道:“你們青螭劍宗沒有再派來多一名長老嗎?此刻是最佳的出手時機了。”闌


    周行言想說話,一張嘴卻是鮮血汩汩而出。


    “少說點話,你們悠著點吧。”許樂樂擺擺手,輕咳一聲後,他繼續說道:“如何?還想繼續麽?”


    周行言眼睛盯著他,沒有說話卻傳達出一個意思——不死不休!


    “真倔!”許樂樂輕罵了一聲,“不管怎麽說,反正你是沒力氣再打了,那便好好聽我接下來的話吧。


    “不殺你們,還有一個原因,便是為了讓你們帶句話迴去給陸森。


    “這一次的中土之亂,並非你們想的王朝爭霸那麽簡單。大周這一路屠城,目的是為了收集大量的凡俗精血,替摧心閣煉製血煉丹,所謂的戰爭,隻是幌子罷了。”


    周行言聽到“摧心閣”這三個字,神情一愣。闌


    “還有,大周的貞元帝也被摧心閣控製了心神,成了行屍走肉,因此,這次戰爭的主導人不是他,是周全武。


    “是的,你們宗內的弟子身後,站著摧心閣的身影。不僅如此,留在大周皇城裏的寧棋象,同樣與摧心閣有所勾結。”


    這下,周行言的驚訝之色已溢於言表。


    見他如此神色,許樂樂笑了笑,“所以,留你二人一命,你們才好迴去告訴陸森,要好好清理一下自己宗內之人。堂堂東仙境的三大仙宗之一,高層長老與魔修糾纏不清,笑掉人的大牙了。”


    周行言壓下震驚,臉色鐵青無比。


    他萬萬沒想到,竟在對方口中聽到這樣的事情,自家的長老高層,被魔門滲透了?!


    他沉思半晌,說道:“我憑什麽信你?”闌


    許樂樂澹澹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們此行,一定要去往大周將那二人揪出,停止這場生靈塗炭的中土之戰。你們若繼續攔著,不知還有多少凡俗正在死於非命,這是你們樂見其成的麽?”


    周行言再次沉默下來。


    他對許樂樂的話抱有懷疑,但……如果是真的……


    那麽,宗內除了寧棋象,還有沒有其他高層同樣是魔門的爪牙?


    不管是真是假,此事都必須要盡快告知陸森,盡快調查清楚。


    思量良久之後,他終於下了決心,抬頭怒視許樂樂一眼。


    “三人宗,初八……”他從沾滿血跡的牙縫中擠出這句話,而後便轉過身,緩緩朝東仙境的方向禦空而去。闌


    見狀,許樂樂鬆了一口氣,終於把這頭倔驢給勸迴去了,否則,他也隻能繼續動粗,把二人敲暈再說了。


    目送周行言二人的身影消失後,許樂樂的身子才陡然軟了下來,手中的青螭劍也脫手而去。


    初九趕緊遊上前去,托住他的身體,不讓他掉下去,龍目中有些擔心。


    蘇憾將青螭劍收迴洞天,同時也取出自己的丹藥,一把塞到許樂樂嘴裏。


    許樂樂吞下丹藥,調息片刻後才愁眉苦臉地吐了吐舌頭,氣喘籲籲地說道:“青螭劍實在太猛了,我都有些吃不消了。”


    方才一戰,一擊震散費長老的神魂,一擊讓周行言和李冶沒有再戰之力,看似瀟灑,但是個中艱難,唯有許樂樂自己知道。


    若沒有青螭劍,他無法做到這些。闌


    哪怕此刻能做到,也因為使用了青螭劍而消耗太大,短時間內難以再戰。


    蘇憾說道:“你如此狀態,還能去大周皇城麽?不若你先調息一陣,我們再去?”


    許樂樂想了想,搖頭笑道:“沒事,讓初九馱著我去就好。慢點就慢點,我也能乘機調息恢複。大周皇城就那七境的寧棋象修為最高,嘿,我瞪個眼就能嚇死他,不必擔心。”


    蘇憾:“……”


    見他還能吹牛,蘇憾便也覺得他應該問題不大。


    “辛苦你啦,老弟。”許樂樂把身子癱在初九的龍軀上,並拍了拍初九的背。


    初九無奈地“嗷”了一聲。闌


    隨後,二人一龍便繼續啟程,往大周皇城的方向飛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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