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散溢出的滔天氣焰的籠罩下,眾人皆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百丈之外忽然暴起的那道靈氣。


    正當發現時,那道靈氣已經是臨近了蘇憾十丈之內。


    蘇憾霍然轉身,述遊劍出鞘橫掃出一道劍氣。


    劍氣極快,在那道靈氣撞到五方璽之前的瞬間,便已斬中靈氣!


    二者相碰,靈氣炸開!


    五方璽被炸開的靈氣衝擊得一陣晃動。


    曹南和陶直希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強忍著黑色石台帶來的震驚,二人同時擺出了攻擊的姿態,神色凝重地看著五方璽下的聶仞。


    在五方璽不穩定之時,聶仞朝著璽印一聲怒吼!


    奇怪的是,吼出來的卻並非人聲,而是──


    “鈴鈴鈴!!”


    似乎他的喉間被放置了一顆鈴鐺般,聲音傳出時的聲波震動了鈴鐺,發出了如此清脆刺耳的鈴聲。


    鈴聲撞在五方璽上,被這麽內外一夾擊,五方璽兀地產生了一絲裂痕!


    聶仞見狀,倏然加大音量。


    如此一來,五方璽終於是堅持不住了,一聲“砰”的巨響後,忽而化作碎塊,炸裂開來!


    五方璽不複存在,聶仞終於脫困而出!


    他長笑一聲,蝕心摧魂如出籠猛虎,卷向三人。


    “固守心神!”蘇憾喝道。


    曹南與陶直希有了方才心神被蝕的經曆後,也有了經驗和防範。


    在五方璽碎裂時,他們便當即固守心神,防禦再次襲來的蝕心摧魂。


    在有提前防禦的情況下,蝕心摧魂沒有產生方才第一次那般的效果。


    但曹南與陶直希依舊需要竭盡全力去抵抗。


    此時,二人已經是臉色微微漲紅,無法輕易動彈,生怕一個鬆懈就被蝕心摧魂侵入心神,落入對方的操控之下。


    聶仞挑了挑眉,向著依舊不受影響的蘇憾說道:“嘿,你這小家夥倒是有趣,等會再來會一會你。”


    說罷,他便急掠進裂縫之中,落在陸春花身旁。


    後者利器出鞘,七情六欲劍法再出,但聶仞卻不屑地一笑,“哼,自不量力。”


    他伸手一揮,陸春花胸口頓時如遭重擊,如斷了線的風箏倒飛而去!


    她撞在裂縫內的牆壁上,直接砸出了一個深坑,而後身體卡在了坑中,落石灰塵簌簌而下。


    她噴了好幾口鮮血,忌憚地看著聶仞,而後擰著眉毛看著那黑色石台。


    “怎麽迴事?!”她低聲喃喃道,“為何陣法激活了,卻依舊沒有反應?”


    在她的疑惑中,黑色石台上的黑芒漸漸消隱,重新斂入石體。


    黑芒不再,那滔天的氣焰也隨之消失。


    蘇憾神念一輕,而後便重新展開神念,覆蓋住了周遭數十丈的範圍。


    他抬眼看了一下百丈外那道靈氣驟起的地方,此時已經是恢複了平靜。


    顏巍一應該是換了地方潛藏著,依舊沒有現身。他的算盤打得很好,持續藏在黑暗中的危險,才是最使人忌憚的,會牽扯對方的心神,時時防備他的下一次襲擊。


    而蘇憾隻是冷眼看了一下林中,便不再理會。


    他沒有心情和顏巍一玩捉迷藏,反正隻要顏巍一接近他的神念範圍,那麽不管前者的偽裝得再好,氣息收斂得再幹淨,都無從遁形。


    當前最主要的威脅,依舊是山體裂縫中的聶仞。


    黑色石台上,聶仞向著陸春花露出不屑之意,調笑道:“不是拿到心髒,就能啟動陣法的。”


    蘇憾和陸春花皆是一愣。


    難怪聶仞被五方璽困住之後,依舊絲毫不慌,原來是因為別有後手。


    陸春花緊緊抿著嘴唇,看著聶仞,而後心中微微歎了口氣。


    這一次本想半道截出,取走聶仞的戰利品的,沒想到不僅賠了夫人又折兵,甚至連自己都要交代在這了。


    聶仞不再理會虛弱的陸春花,麵色露出亢奮之意,狂笑道:“看好吧!”


    靈氣從他的骨肉中湧出,流向黑色石台,如方才陸春花所做的那樣,將石台上的溝壑紋路填滿,直至黑色石台再次現出黑芒。


    於是,滔天的黑色氣焰重臨!


    蘇憾微微咬牙,抵抗著黑色氣焰,沒有將神念收迴,依舊持續著五十餘丈的範圍,防備顏巍一。


    陸春花皺眉說道:“這,與我有什麽不同?”


    聶仞一聲冷笑,不屑於迴答,而後神色轉為肅穆,在黑色氣焰達到頂峰時,眼帶狂熱地吐出了幾個無法聽懂的音節——


    “麤韝靎龗燹!”


    聶仞的話音落下,黑色氣焰似乎停滯了。


    裂縫裏的空氣似乎也停止了流動。


    他們的心跳聲忽而變得清晰可聞。


    裂縫外,風兒停下了。


    山林之中,樹葉停止了搖動,沙沙聲藏在了葉片後。


    地麵上低矮的雜草叢中,悉悉索索的蟲兒聲也被掐住了一般,瞬間寂靜。


    整座火焰山陷入了死一般的靜謐。


    唯有峰頂的岩漿池依舊冒出氣泡,發出“啵”的一聲。


    而後,無盡夜幕裏,似乎有一雙眸子在火焰山高大剪影的後方睜開,向其投射了一眼。


    刹那間。


    黑色石台上,五百處陣眼中,那五百顆微微跳動的猩紅心髒,瞬息消融!


    一道懶洋洋的意誌從此間掃過。


    於是,石台上的聶仞,已從牆壁中落下的陸春花,裂縫外的曹南與陶直希,隱藏在暗處的顏巍一,不約而同地被這道意誌壓得跪拜了下去。


    蘇憾神魂瘋狂抵禦,最終是咬著牙挺腰站著,但雙腳已陷入地麵一尺。


    除了盤踞在北漠的真龍之外,蘇憾從未見過,也從未感受過這麽可怕的神識意誌。


    這股意誌,到底是誰?


    在前世,哪怕與最強的青螭劍宗宗主與無衍仙宗宗主對戰,他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感受。


    他一直以為,他前世已經算是這個世間修行者所能達到的頂點。


    畢竟第三紀元兩萬多年來,池和仙人和極樂天魔這兩位百年飛升的修行者,已經是記載中的最強者,而他前世隻用了數十年便飛升。


    就世間修行者這一階層來說,他可以算是前無古人的強。


    真龍自不必說,它並不屬於修行者行列,與從兩顆菩提子中修出的修行者全然不同。


    它是超越這個階層的存在,獨屬於另一個階層。


    而這股意誌同屬於修行者,因為他感受到了來自菩提子的修行者的氣息,但這修行者之強,遠遠超過了他。


    他意外至極,世間還有人能夠修至這麽強的地步。


    隻是,像這麽強的存在,為何修行界並無記載?


    莫非是成名在更加久遠的第一紀元?


    但,若是成名於第一紀元,這樣的存在如何能夠存活到現在?


    九境絕巔,三千年壽元便是極限,這是不爭的事實。


    是因為第一紀元的特殊?


    亦或者,這道意誌是殘存的意識,是這名強者在身死之前將意識封進了封魔之石中?


    蘇憾眉間溝壑驟現,心念電轉間,一個又一個猜測與不解交織成了一團亂麻浮上腦海,卻偏偏抓不住任何一個線頭。


    蘇憾帶著不解,堅守著神魂,將目光投到黑色石台之上,那道意誌掃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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