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活著?”


    陳墨睜開一雙黑眸,盯著粉白的天花板,腦海一片混亂,最後的記憶定格在墜入大海裏,被海水淹沒。


    本以為必死無疑,誰知道還活著!


    這一刻,陳默喜極而泣。


    能好好活著,誰又想去死呢?


    他有太多心願尚未完成,比如守護弟弟一世平安,比如嚐試活得像個人,比如兌現承諾,十裏紅妝,迎娶江玉。


    定了定心神,陳墨想坐起,想雙手支撐床麵,卻恍然發現,自己的左臂空空蕩蕩。


    對此,他愣住,但情緒一如既往平靜。


    突然,一隻寬厚溫柔的大手扶住他微微揚起的後背,幫他直起身。


    陳墨迴眸,第一句話是問,“師父,弟弟呢?”


    秦雲昊眸子半隱於黑暗,疼愛道,“你怎麽一點不擔心自己。”


    “我沒事的。”陳墨語氣平和,“等我修養一段時間,自然能斷臂重生,弟弟他......”


    秦雲昊抬抬手打斷,“他很好,昏迷了一個月,蘇醒後失了憶,一個人跑去找蘇傾柔。”


    “失了憶!”陳墨頓時破防,焦急萬分,“怎麽會失去記憶?腦部受到損傷了嗎?那他豈不是忘了我?”


    這個弟控——


    秦雲昊表情鬱悶,“你一醒來,張口閉口弟弟,你怎麽gay裏gay氣?你不關心自己,不應該關心一下為師?關心一下你的師母?”


    “我......”陳墨一臉憋紅,反駁道,“我不是gay,你和師娘修為滔天,可弟弟一介凡人,失去上一世的庇護,哪怕僅僅戰鬥的餘波,他都無法承受,不一樣!”


    我怎麽會是gay呢?


    我關心家人有錯嗎?


    況且我會娶江玉的!


    陳墨心中自我解釋。


    秦雲昊給了徒弟後腦勺一巴掌,“別在心裏蛐蛐我,你小子最藏不住心事。”


    “哦。”陳墨老實巴交地揉揉後腦勺。


    見此一幕,秦雲昊暗歎:


    一個是親兒子,一個是親徒弟,明明一起長大,怎麽性格差距如此大呢?


    這傻小子,要是有秦時一半,不,三分之一的機靈和腹黑,也不至於讓我操心。


    一定是小時候屬性點點錯了!


    臥室安靜七八秒。


    陳墨出聲,“師父,弟弟——”


    “弟弟弟,你跟中毒一樣!”秦雲昊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他隻是短暫失憶,根據萌萌的描述,已經恢複大半記憶,還和蘇傾柔領證了。”


    “唿......”陳默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秦雲昊哼哼一聲,“好什麽好,那臭小子,領證當天都沒有跟我說。”


    “嘻嘻。”陳墨咧個大嘴傻笑。


    “你笑個der啊!”秦雲昊又給了後腦勺一巴掌,“你這次身受重傷,修為十不存一,想恢複巔峰,少說五十年。”


    “我覺得二十年足矣。”陳墨嘴硬道。


    秦雲昊翻翻白眼,“你以為自己真是仙人,還二十年足矣......”


    “拿去,這是你師娘煉製的療傷仙藥,能覆滅你體內不死神鳥的火焰,助你半年內重迴巔峰。”


    陳墨右手接過玉瓶,內心暖暖的,憨厚笑著,“謝謝師娘。”


    “我是你師父,對著我謝個錘子!”秦雲昊愈發覺得,這徒弟更傻了。


    腦子一定被不死神鳥的火焰燒壞。


    秦雲昊起身,“你喝了藥,好好養身。”


    他剛出屋門,陳墨緊隨其後。


    “你幹嘛?”秦雲昊明知故問。


    陳墨握緊玉瓶,“我要去找她。”


    兩個戀愛腦,一醒來,都要去找女人......有毒吧,怎麽一點不隨我,理智一些行不行......秦雲昊腹誹搖頭。


    他沒有阻止,隻是認真說,“你先找個鏡子,照一照自己。”


    鏡子?


    陳墨心頭一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麻麻賴賴。


    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轉身跑向洗漱間,站在鏡子麵前。


    鏡子中的自己非常憔悴,黑發翹起且略微遮住耳朵,原本樸實無華的臉上,驚現嚴重燒傷留下的痕跡。


    但不是整張臉都被燒傷,主要額頭和左側比較嚴重,還有脖子、以及敞開灰色布衣內的胸膛。


    陳墨怔怔地盯著鏡子,無喜無悲。


    洗漱室內隻有他微弱的唿吸聲。


    良久,他運轉體內靈氣,想修複燒傷。


    下一秒,陳墨一口血吐出,腹部的劇痛讓他表情失控扭曲。


    秦雲昊出現在門口,告知,“你體內暗藏一縷不死神鳥的火焰,即便你的師娘也不敢輕易出手,一旦火焰被外部力量刺激,可能立馬將你焚燒殆盡。給你準備的仙藥非常溫和,會悄無聲息熄滅火焰,徹底根除,但需要一個過程。期間,你可以動用修為,前提你能忍受火燒五髒六腑的疼痛。”


    頓了頓,他舒緩語氣,“斷臂和毀容都屬於小事,半年後,你重迴巔峰,輕鬆解決這些問題,建議你在家好好待半年。”


    如果是一般的斷臂和毀容,秦雲昊一秒就能解決,可涉及到不死神鳥,他不敢冒險,選擇讓徒弟服下仙藥,慢慢恢複,是最穩妥的方式。


    陳墨聽出了師父的言外之意。


    他現在的容貌,人不人鬼不鬼,去見江玉的話......真的是對一個人很大很大的考驗。


    誰能接受自己喜歡的人奇醜無比呢?


    這個時代,本就比較看臉。


    陳墨沒有說話,眼神一點點堅毅。


    倏然間,他消失在洗漱室。


    “唉......”


    秦雲昊歎息,“一個兩個,都不等自己完全恢複,這麽著急做什麽?”


    ......


    陳墨出現在一條美食街的巷子裏,彎腰捂著胸口吐血。


    “僅僅這一段距離,就讓我心如刀絞。”


    他不甘心,卻無可奈何。


    調整一會氣息,陳墨走出巷子。


    一路上,眾人對他避而遠之。


    路人甲:“嘔嘔嘔嘔嘔——不行不行,不吃了,你們看那人,大晚上,老子還以為見鬼了。”


    路人乙:“我滴天,這太醜了吧!大麵積燒傷,看一眼,簡直倒胃口!”


    路人丙:“媽的,這純純報複社會,醜成這樣,出門不知道戴個口罩,惡心人!”


    陳墨對別人異樣的眼神視若無睹。


    他穿過美食街,引起一陣喧嘩。


    有好事者打開直播。


    “兄弟們,剛見到一個巨恐怖的怪人,我帶大家看一看。”


    【我吃夜宵呢,讓我看這個!】


    【主播,這什麽新的特效?】


    【我要是這人,早就自殺。】


    【扣一!】


    主播見人氣不斷增加,趁熱打鐵說:“兄弟們,點讚到十萬,我去采訪他!”


    【支持主播,他一看就有故事,主播幫幫他!】


    【該不會又是什麽博人眼球的劇本吧?】


    【故意扮醜炸街,製造話題和熱度,老套路了。】


    網友一邊倒的侮辱。


    街上的人也都一臉嫌棄,見鬼一樣晦氣。


    可誰又知道,眼前奇醜無比、斷了一隻手的年輕人。


    曾一人一劍。


    為守護他們。


    為守護世界。


    一劍,問天!


    沒有陳墨一劍貫穿不死神鳥的仙體。上一世的秦時也無法順利把第一殺陣打入不死神鳥體內。洛瑤更沒有機會鎮殺重傷垂危的不死神鳥。


    手持天地一劍的陳墨,在那一戰中——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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