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蒼白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告別”二字往往絆人心,那些沒來得及說的話、沒來得及做的事,都化作了苦澀的淚水。


    原來這段時間,陪在他們身邊的不是陳墨的本體,而是用“天地一劍”凝聚的法身,至於陳墨本人,或許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在那個給他送夜宵的夜晚,在那個公司裏吃完火鍋的夜晚,就離開了。


    作為哥哥,陳墨放心不下弟弟,作為徒弟,更放心不下師父。


    秦時的視野變得模糊,被一層淚霧所包裹,無法看清周邊事物。


    他什麽都懂,能讓陳墨說出“我沒時間了”、“敵人太恐怖”、“師父擋不住”這類話,證明這是一場浩劫,一場滅世的災厄。


    無論陳墨,還是秦雲昊,都可能迴不來。


    秦時唿吸急促,每一次唿吸心髒都狠狠抽痛,想到父親和哥哥會慘死在深海遺跡裏,這感覺,沒誰能感同身受......


    他沒辦法,自己隻是一名普通人,一名平平無奇的大學生。


    “唿......”秦時深唿吸,雙手緊握,手指關節一點點白發,惴惴不安。


    見此一幕,三小隻麵麵相覷一眼,輕輕走過去,圍在主人身邊。


    “喵~”初十五最愛賣萌,腦袋蹭了蹭秦時的手,溫柔安慰。


    初一和邊牧對視著,用屬於它們的語言小聲交流。


    初一:這次,陳墨去了估計也十死無生。


    邊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初一:所謂的深海遺跡,實則是三千年前,一位仙人為了封印一隻妖仙和一朵花修建的,如果妖仙還活著,那......


    邊牧:妖仙!仙!開什麽玩笑,這世上還有仙的存在?


    初一凝重點頭,又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最近蘇醒了一部分記憶,我和初十五,好像......好像存在了很久,秦時一直是我們的主人。


    邊牧若有所思:你什麽意思?他一直是你們的主人?他才活了二十來歲,假設你們活了很久......你這話自相矛盾。


    初一趴在秦時的腿上:不知道。


    邊牧翻翻白眼:一問三不知,小爺最煩你這種貓!


    秦時難得表現出脆弱又無助的一麵,害怕與孤獨占據心靈。


    三小隻默默陪著。


    ......


    淩晨五點。


    有些亂的臥室內,江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想去上廁所。


    黑暗中,她坐起身體,睡衣滑落,露出香肩。緩和好半天,她才摸索著打開台燈,正準備下床,忽地看見床頭櫃上的一封信。


    倏然,江玉困意全無,一臉警惕地環顧四周,心想:我睡覺前鎖門了,家裏也就小屁孩有備用鑰匙,但他不敢來夜襲我。


    畢竟,她對秦時的人品是百分之一百信任,那就是一個眼裏全是蘇傾柔的戀愛腦。


    何況,她還是秦時未來的嫂子。


    想著,想著,江玉盯著衣櫃,最近看了一些懸疑電影,有變態會趁著屋主人不在家的時候,偷偷藏起來,比如衣櫃、床下......


    但她明顯想多,純粹在自己嚇唬自己,不說別的,單單初十五的警覺性,隻要家裏存在陌生人,一秒就能發現。


    江玉神經兮兮地走過去,打開衣櫃,哪有什麽藏起來的人。


    “陳墨嗎......”她後知後覺,能悄無聲息到她房間,除了擁有備用鑰匙的秦時,也就陳墨。


    江玉心髒咯噔一下,產生一絲不好的預感,直勾勾盯著那封信。


    她快速拿起信封,取出一張折疊好的信紙,打開,無聲閱讀:


    ......


    【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我本想親自告訴你一些事,但無法開口,隻能選擇這種方式。】


    【直至今日,我不知道對你是喜歡?是愛?還是單純不反感?】


    ......


    短短三句話,江玉雙手顫抖,就在這一瞬間,心酸湧上心頭。


    他走了,他就這樣走了,


    為什麽?為什麽......


    江玉的身體漸漸失去力量,軟倒在地,如同被拋棄的美麗玩偶。


    “我那麽努力......那麽努力去教你愛我......你還不懂我的心嗎?”


    她小聲抽泣,或許世上最美好的,往往都是那些我們渴望得到卻得不到的。她從小擁有物質方麵的一切,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唯獨沒有一段屬於自己的美好愛情。


    江玉咬住嘴唇,強忍委屈不哭出聲,定了定心神,繼續往下看:


    ......


    【我試圖尋找過答案,可前路一片迷霧,站在迷霧中,我看不清自己,看不清你......】


    【直到今晚,給你寫這封信的時候,我產生了別樣的情緒,心髒仿佛被一隻手揪住,讓我一度唿吸困難,那一秒,我明白了......】


    【我真的愛上了你,舍不得離開你......】


    【迴憶往昔,我們第一次見麵是五年前,你在讀大三,我順路救了你們一家,你緊緊抱著我,嚇得嚎啕大哭,讓我手足無措,那是我第一次被女孩子擁抱,感覺挺怪......】


    【第二次見麵,你已經是一位優秀的女總裁,你和江百川出現在問荒村,你一直盯著我,當時我在想,你是不是有病......】


    【後來,你賴在我的世界裏,帶我去逛街,帶我去看電影,帶我去國外,帶我做了許多事情。我卻比較簡單,帶你買菜,帶你在陽光好的地方曬太陽,帶你做一些應該在女生眼裏特別無聊的事情......】


    【可你沒有嫌棄,始終陪著我,將你的溫柔都留給了我......】


    ......


    哭著哭著,江玉就笑了,她其實很溫柔。


    “你個木頭,和你在一起,哪怕隻是去買菜這種小事,我都覺得開心,有種下班後,夫妻買菜迴家做飯的幸福。”


    所有的相遇似乎都為了失去,所有的美好似乎都為了成為過去。


    命運的軌跡裏,留下的是孤獨,是無法逃避。


    江玉有些魂不守舍,心不在焉想著一些事。過了良久,她揉揉鼻子,站起身坐在床邊,借著台燈的光亮,閱覽信件最後幾句話:


    ......


    【我離開不是因為想放棄你,而是要去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這件事有危險,即便是我,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活著迴來。】


    【三年後,要是我沒有迴來,說明我已經死了,請你忘了我。】


    【三年內,要是我活著迴來......江玉,你願意嫁給我嗎?】


    ......


    到此,這封信結束,末尾“陳墨”二字醒目。


    你願意嫁給我嗎......


    江玉早已泣不成聲,“我願意,我一直都願意嫁給你,我想當你的新娘,這是我最大的願望。”


    “陳墨,我等你,別說三年,三十年,一輩子,我會永遠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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