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護欄邊,顧知涵呆愣十幾秒,雙手微微顫抖,包裝衣服的口袋掉落在地,她沒去撿,而是往前踱了兩步,緊緊握住護欄。


    從高處俯瞰,商場一樓中間,白裙被染紅的薑月霞如一朵綻放的紅玫瑰,不知是死是活。


    顧知涵臉色一點點蒼白,雙膝一軟,身體不受控製往後倒。


    秦時眼疾手快,伸手抱住姐姐。


    他注意到了,墜樓的是薑月霞,哪怕一段時間不見,變化挺大,可認出來並不難。


    秦時褐眸沉凝,種種念頭颶風般纏繞腦海。


    “江月霞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為什麽會從高樓墜落?”


    “她拚命抓住三樓的護欄,說明不是想自殺,那是意外?”


    秦時腹誹分析,越是這種時候,越是冷靜。


    蘇傾柔也害怕到在顫抖,這麽高摔下去,肯定九死一生,說不定腦袋都和西瓜一樣爆炸。


    深唿吸,她咬緊牙關,鼓足勇氣,走過去握住顧知涵冰冷的手掌,輕聲唿喊,“姐姐。”


    顧知涵唿吸急促,緩和一會,聲音哽咽詢問,“小時,是她,對嗎?”


    秦時默然,然後歎氣,“是她,不知道怎麽逃出來了。”


    顧知涵咬緊嘴唇,一刻不停跑向電梯。


    他們乘電梯到一樓,安保人員早已拉起了界線,讓人不要靠近,同時聯係急救人員快一點來。


    “大家散開,不要靠近!”安保人員攔住顧知涵。


    秦時連忙上前解釋,“保安大哥,我們是家屬。”


    “家屬?”安保一愣,口吻不確定追問,“你們真是傷者家屬?”


    秦時捕捉到關鍵詞,凝眸點頭,“這種事情,沒誰敢來亂認吧?


    “你剛剛說傷者,她還活著?”


    保安一想,也對,誰會敢來亂認,他讓三人進入界線內,並告知:


    “我不太清楚,隊長說那女人還有一口氣,就看能不能挺住,最近的醫院派人來也要七八分鍾,我們不敢去救,怕傷者情況加重。”


    聽了這消息,秦時瞳孔一度聚焦在薑月霞上身。


    這麽高摔下來,沒死!?


    太誇張了吧!難不成抓住三樓護欄那幾秒,起到一個緩衝作用?


    離譜,商場樓層的層高不低,即便三樓摔下去,估計也很難活著。


    秦時想了許多,站在原地,觀察姐姐。


    顧知涵一步一步靠近,眼眶止不住泛紅,淚水在打轉,說到底,薑月霞是她的親生母親,養育了她二十幾年,雖然薑月霞已經寒了她的心,但這一刻,要說不難過,不悲傷,怎麽可能呢?


    地上躺著的可是她的親媽!


    如果顧知涵看都不看一眼,也不管不顧,甚至繼續逛街,那樣的話,秦時反而才意外,會覺得姐姐內心冰冷,無感情。


    隻要是個正常人,父母即將死在眼前,誰會不慌亂?


    沒過幾分鍾,急救車停在門口,一群救護人員抬著支架衝入商場,把薑月霞帶走。


    圍觀群眾紛紛吃瓜。


    有人搖搖頭,“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親眼看見,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將她從五樓推下去,那男人應該跑了。”


    有人出聲反駁,“別亂說,我看到了全過程,是墜樓這女的,突然發瘋一樣去推男的,但兩人體型和力量懸殊太大,男的反手給了女的兩巴掌,用力推開女的,不曾想,女的就從五樓摔下去。”


    “男的確實沒在,應該跑了,不過,跑得掉初一,跑不掉十五,商場到處是監控,一查就知道。”


    有人開始責怪,“五樓好幾個地方的護欄都挺破舊,有的縫隙處沒有遮擋物,萬一小孩子不注意,輕鬆就會掉下去!”


    事件持續發酵,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衝上熱搜榜。


    ......


    另一邊,秦時三人守在醫院手術室門口。


    噠噠噠,西裝革履的顧天擇趕來,眉頭一皺,質問,“薑月霞什麽情況?不是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嗎?”


    他正在自己的公司忙,突然接到大女兒的電話,說薑月霞墜樓了,立馬開車趕來。


    顧知涵情緒穩定了下來,搖搖頭,“我們在商場逛街,薑月霞從樓上墜落,聽人說是從五樓被誰推了下去,具體我也不了解。”


    五樓,被人推下去?


    顧天擇意識到問題嚴重性,這是有誰打算對薑月霞殺人滅口?


    能把薑月霞從精神病院接出來,帶到商場的人,百分百不簡單,可如果打算殺人滅口,沒必要選擇大白天,且人多的地方才對。


    會是誰呢?


    顧天擇細思琢磨,對於前妻的死活,他一點不在乎。


    他淪落到今天這一步,大半原因是被薑月霞害的,能來已經是看在大女兒的麵子上。


    秦時坐在椅子上,輕輕握著蘇傾柔的手掌,對顧天擇的到來無喜無悲,也不打招唿。


    沒一會,又有兩人趕來,一個是化了濃妝的顧樂樂,一個是剛睡醒午覺的顧巧巧。


    兩女挺緊張,接到大姐的電話後,慌慌張張趕來。


    “姐姐,媽媽還好嗎?”顧巧巧嗓音帶著哭腔。


    顧樂樂一臉焦急,“怎麽會突然墜樓?老媽不是在精神病院嗎?”


    麵對老三和老五的詢問,顧知涵再次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她也很懵,腦海裏存在太多疑問。


    一群人在手術室門口等了兩個小時,齊肩短發的顧蝶才姍姍來遲。


    顧巧巧一直哭泣,抬頭質問,“四姐,你怎麽才來。”


    “我又不是醫生,早來晚來都一樣,話說,她死了嗎?”顧蝶慵懶道。


    她對父母沒有一絲好感,當初顧天擇和薑月霞離婚,她還開香檳獨自慶祝了一下。


    她眼裏,父母沒有關心過她,所以,是死是活,又與她何幹呢?


    她確實兩個小時前就接到了大姐的電話和妹妹的消息,但她當時在直播,完全不理會,直播結束,才不急不慢來到醫院。


    顧天擇見女兒這樣,怒從心起,走過去就是一巴掌,“你這什麽態度!裏麵躺著的可是你媽!”


    這一巴掌力度可不小,顧蝶鼻子流血,臉頰肉眼可見紅腫。


    顧蝶直視顧天擇,冷冷一笑,“怎麽?知道關心了?你假不假?”


    “當初自己在外麵花天酒地,對妻女不管不顧,現在薑月霞出了意外,跟你有毛的關係?不,跟我有毛的關係?”


    “不喜歡我的態度,那我走?”


    她沒有一點尊敬父親的意思,尤其父母離婚後,斷了她的生活費,她更不在乎父母。


    “你!”顧天擇氣到說不出話來,被女兒嘲諷,他可忍不了,反手又一巴掌扇在女兒臉上。


    對此,顧蝶也不反抗,喉嚨一甜,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液,仰著腦袋,麵無表情,“打夠了嗎?不夠繼續!”


    “自己沒能力就對著女兒出氣,你真是失敗!”


    顧天擇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沒想到才短短幾個月,顧蝶就敢頂撞他,絲毫沒有將他放在眼裏。


    “好好好,我今天非要教訓你一頓!”顧天擇氣急敗壞,感覺作為父親的權威受到嚴重挑釁。


    他取出皮帶,折疊,對著顧蝶的後背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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