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玴倒沒否認:“確實如此。”

    但他不以為意,“那又如何?”

    “這個,大人您看,你如此豐神俊朗,肯定傾慕者甚眾,隻是您總喜歡板著臉,還喜歡兇人,大人您可別生氣啊,我就是覺得,大人可以和顏悅色一點,不然再有多少傾慕大人的姑娘,也得給大人您這副態度給嚇跑了,其實真的沒有必要……”

    謝玴睨她一眼:“你管的太寬了。”

    “大人要是不願意聽那我不說便是了。”徐妙言適時閉嘴。她才不是願意管別人的這等閑事,她就是想提醒他說話注意點態度罷了。

    她一點都不覺得謝玴這種男人會真的有誰喜歡的上,這人就跟從冰裏麵出來的一樣,冰冷無情,殺人還那麽狠,說不定哪天她惹他不高興了,他的短刀也能抹了自己的脖子。

    為避免燭光會將外人引來,之後謝玴便吹滅了燭台。

    兩人一夜無話。

    徐妙言趴在梳妝台上竟然睡過去了,還做夢夢見程複來接她。

    見到程複她開心極了,她終於不用再因為怕被人抓迴去而偷偷摸摸提心吊膽的了。也不用再迫不得已繼續跟著謝玴,看他那比茅坑還臭的臉色……

    “醒醒,別睡了——”

    朦朧間徐妙言感覺到有人在拍她的臉,她伸手不耐煩的擋開,換個麵繼續睡了過去。

    謝玴見她不醒,正準備踢她的凳子,便見她嘴裏不知在咕噥些什麽,看著好像還挺高興。

    謝玴緩緩俯下身,想聽清她在說些什麽,但除了‘哥哥’兩個字還有說什麽臭之外,別的都沒聽清。

    他剛要起身叫醒她,便又聽見她咕噥了句他的名字。

    也許是直覺到有人,徐妙言還是醒了。結果一睜眼便看見謝玴的頭就橫在自己眼前。

    一睡醒就突然有顆腦袋橫在自己眼前,徐妙言被嚇了一大跳,在凳子上摔了下去。

    謝玴也被突然的嚇了一下,接著便看到她跌坐在地上睜圓了眼,驚恐的瞧著自己。

    “你,你……”

    謝玴不動聲色,神色如常:“我什麽?我叫你許多遍了,不想走了?”

    徐妙言想起大事,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想想想。那……現在就走麽?”

    “不然呢?還想睡一覺再走?”

    “沒有沒有。”徐妙言臉上賠笑,心裏忍不住咒罵謝玴。有什麽了不起,跟她又兇什麽兇?

    謝玴提醒她:“你知道我們等會要去做什麽,如果你害怕,那現在就說清楚,可以不用再跟著我。如果你故作逞強到時候弄出點什麽動靜,我會直接讓你跟李家公子合葬在那口棺材裏,不會手下留情,你明白了?”

    徐妙言知道謝玴說得出做得到,便道:“大人盡管放心便是。”

    謝玴還是不大放心她,繼續警告:“之前你也見到了,即便我現在沒有內力,殺你也易如反掌。”

    “我自然相信大人有這個能力,我這條命不正一直攥在大人的手裏麽?若我真的壞了大人的事,大人盡管殺了我便是。”

    見徐妙言態度十分堅定,謝玴也便不再多言:“我便暫時信你。”

    .

    月華如練映著皚皚白雪,照亮寅時的夜。

    徐妙言緊跟著謝玴費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終於避開所有耳目,到達李家後牆外。

    徐妙言沒有想到,謝玴對李家如此輕車熟路,甚至知道怎麽走才能最快到達李家,路比她還熟。

    ——謝玴對甘泉鎮熟悉的程度,不像是隻來了幾迴那麽簡單。隻是這幾年他官拜節度使,邊關這幾年戰事頻頻,他一直鎮守幽州抵禦外族,怎麽又會對一個近千裏之外的小鎮如此輕車熟路?

    李家的圍牆並不算特別高,一丈都不到。謝玴身長七尺,伸手就能輕而易舉的翻上去,可徐妙言足足比謝玴矮了一截,她即便跳起來也夠不到牆頂。

    謝玴沿著牆角蹲下,確認四下沒有異動後,壓低聲音示意徐妙言:“上來,騎我脖子上,我馱你上去。”

    徐妙言錯愕的瞧著謝玴:“啊?這不太好吧?……”

    謝玴沒什麽耐心,冷冷橫她:“廢什麽話?”

    看謝玴又兇神惡煞的,徐妙言便不再吭聲,老實按照他說的做。

    ——反正姓謝的都不在意,她又有什麽好在意的?

    等她上來,謝玴抓著她兩條腿穩住重心,又低聲叮囑了一句:“仔細確認裏麵沒人再上去。”

    “我知道。”徐妙言揪著他肩頭的衣裳防止自己掉下去,不過她仍是不放心:“那你馱穩了。”

    “你還怕我馱不住你這副幹瘦身板嗎?”

    徐妙言頓時語塞。

    她的身板怎麽幹瘦了?!

    對於謝玴來說徐妙言幾乎沒有什麽重量,興許是她太瘦,身上幾乎沒什麽肉的緣故。

    這個時辰,李家後院根本無人。

    徐妙言爬上牆後,謝玴讓她現在上麵等著,然後謝玴幾下就翻了進去,才將她從牆上抱了下來。

    左拐右拐搜摸了一會兒工夫,才終於找到靈堂。

    靈堂裏隻有一個年輕的婦人在守靈,那婦人長得倒很是水靈,隻是跪在靈前,模樣很是憔悴和疲憊。

    徐妙言認得這是那死去的李公子的妻子。雖說李員外算是個地方上的惡霸,可李公子卻是個溫文儒雅的翩翩公子,與其妻子孟氏一直伉儷情深,李公子不明不白的被人暗殺,孟氏傷心欲絕,模樣也再不複昔日光彩。

    之前徐妙言還很羨慕這對夫婦,誰料平日待人和善的李公子居然會突然被人暗殺,讓人詫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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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妙言見謝玴悄悄要往懷裏掏什麽,心一驚,趕忙按住他的手。

    謝玴不解其意,隻聽徐妙言悄聲在他耳邊說道:“別殺她,她是個好人。”

    謝玴聞言,忍不住翻了她一個白眼。

    而後扯開她的手,從懷裏拿了一指長像香一樣的東西。再吹燃了火折子,點燃了那香,悄悄的放到了離李孟氏不遠處的身後。

    李孟氏喪夫之後心力交瘁,根本沒有察覺。

    謝玴示意徐妙言掩住口鼻,徐妙言便了然了。

    ——她還以為謝玴要殺李孟氏,原來是她誤會了。

    轉念一想,謝玴也確實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殺人。若是這個時候殺人,豈非是告訴李家的人,有人進來過了嗎?

    沒一會兒,李孟氏就昏睡了過去。

    確定李孟氏真的昏睡過去後,謝玴便趕緊去熄了那香,吩咐徐妙言:“去把下風,如果有動靜就趕緊告訴我。”然後便打開棺材,將李公子的屍首拖了出來。

    徐妙言忙著在靈堂口望風,還不知道謝玴要幹什麽。迴頭時正見他已經將李公子的屍首拖了出來,嚇得心猛地一抽。

    她下意識想張口,但又很快反應過來他們在幹什麽,到嘴邊的聲硬生生被她及時收了迴去。

    謝玴將李公子的屍體搬到了供桌下藏好,才把徐妙言叫了過來。

    “怎麽把李公子的屍首搬出去了?”徐妙言開口就是問這一句。

    “棺材裏裝三個人會比一個人沉的太多,到時抬棺材的人就會發現這棺材的異常。”謝玴道,“怎麽?你還想跟一具屍體躺在一起?”

    徐妙言趕忙搖頭:“不想。”

    縱然李公子儀表堂堂芝蘭玉樹,她也不想跟一具死屍躺在一起。

    “不想還不趕緊進去?愣著幹什麽?”

    “進去就進去,你那麽兇幹什麽?”徐妙言嘟囔了一句,但也沒有耽擱,抬腿就跟謝玴一道躺進了棺材裏。

    這具棺材不算太小,容一個人有空餘,容兩個人又太逼仄。謝玴是一介武夫,身形上比李公子還要高大了那麽一些,空間盡叫謝玴占了去,徐妙言的一半身子隻能靠在他身上。

    現在就等出殯了。

    此刻跟謝玴一道躺在這具棺材裏,令徐妙言忽然想到了一句‘生同衾死同穴’的話。

    不過她還真想不到謝玴百年之後誰能跟他同穴。就這種無情的男人,應該隻會孤獨終老。

    如果可以,她是一點也不想跟謝玴躺在同一隻棺材裏,跟他挨的這麽緊,讓她渾身都莫名難受,這算個什麽事兒?

    徐妙言覺得手腳不適,肩背也算,便小心的挪動了一下,謝玴的肩硌著她的背,她更加難受了。

    “你亂動什麽?”謝玴低低出聲。

    “那個……你能不能側過去一點?”徐妙言覺得,謝玴側身趟過去一點,給她留點地,她也不會這麽難受。

    謝玴沒說話,不過倒是挪過去了一點,由平躺改為側身,背貼著棺材壁。

    兩個人都這樣側身躺著正好,徐妙言也沒有之前那麽難受了。

    棺材裏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但兩個人幾乎貼在了一起,謝玴的脖頸和下巴有微弱溫熱的氣息拂過,還有縈繞在鼻尖,那近在咫尺,少女發間的淡淡清香。

    謝玴突然想起,那天在地窖將她接在懷裏的情形。

    連她身上柔軟的觸感都不可避免的想起。

    她相較於其他同齡女子來說是比較瘦,但也並不是很瘦到哪裏去,該有肉的地方還是勉強不缺……

    謝玴猛地迴神,暗罵自己齷齪下流。

    怎麽能想起這個?——

    他心頭沒由來的煩躁,對著身旁的女子沒好氣的說道:“你的臉能不能別對著我?”

    徐妙言見他沒有由頭的兇自己,隻覺得莫名其妙:“我的臉怎麽了?你又看不見我的臉。”

    她的臉怎麽了?還礙著他什麽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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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的一尺是參考隋唐,一尺等於26.7到30cm之間。

    明天有紅包掉落,別忘了在這章留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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