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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這突然間冒出來的神秘人,在場眾人皆心神劇震,眼神大變。


    隻這一手高深莫測的身法輕功,便足以震古爍今,橫絕人間了。


    竺法慶與尼惠暉見狀反是暗鬆了一口氣,他們被陳拙種下精神烙印,有何隱患尚且不知,眼下又是強敵林立,就怕陳拙死在這裏,到時候他們想來也難逃一死。


    果然留有後手。


    見強援到場,二人立即做出選擇,站在了陳拙身旁。


    “來的恰是時機啊。”


    卻說來者是誰?非是旁人,正是妖市中陳拙的真身。


    “就憑你?”蒼璩麵有不屑,冷哼一聲,“藏頭露尾的鼠輩,可敢報上名姓?”


    陳拙低低一笑:“也好,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不過,我這模樣可是有點嚇人。”


    他說話間,幾人驀的一住氣息,卻說為何啊?


    蓋因這句話前幾句還是從鬥篷下發出,但剩下的,竟是從他們眼中冉閔的嘴裏發出。


    二人看似雙身,卻仿若一人。


    但見那鬥篷的兜帽緩緩滑落,赫然露出一張年輕富有生機的麵孔,黑發垂腰,眉有奇印,眼眸裏流淌著混沌色的光華,雖說神異,但也算不得驚人。


    可等幾人仔細再看,才見鬥篷下空空蕩蕩,各是如見鬼魅,不寒而栗。


    這人竟隻有一顆腦袋?


    竺法慶與尼惠暉今日可算大開眼界,他們隻當自己過往半生的經曆已足夠精彩,見識過不少遠超常人認知的物事,但都比不得這短短半個時辰所遭遇的一切來的驚心動魄。


    先是這條魔龍自稱為上古應龍;再有強者元神另投人間,轉世重活;如今這神秘人又單單頂著一顆腦袋,鮮活如生人,簡直是匪夷所思,就好像落進了一場噩夢。


    “別慌,這不還有骨頭麽。”


    陳拙自鬥篷下伸出一對手臂,森森白骨,又是駭的幾人眼皮一陣狂跳。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慕容垂凝重道。


    隻在幾人逐漸凝固的神情中,陳拙輕聲道:“若按伱們的稱唿,我應該便是那浩劫之人,本座,陳拙。”


    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有這個名頭,但適才聽到這條應龍的話,他突然間便知曉了。


    若上古之時,天地間真有諸多非凡存在,世人生存艱難,卑微如蟻,那麽他願意來做這個人。哪怕屠盡異族,也在所不惜,就是與天下間古今未來所有破碎之人為敵,他也無懼。


    兜兜轉轉,緣生緣滅,不想後世末法時代,竟由他自己帶來。


    蒼璩雙眼瞳孔先縮後擴,而後對著他眼中的冉閔低吼道:“你竟然勾結末法之人?他若功成,咱們這些人都得死,天底下再無超脫之機,你……”


    慕容垂打斷了他的話,嘎聲道:“你還不明白麽?這軀體內所存在的,與末法之人同為一體,想來不過是一縷精神念頭驅使罷了。”


    “聰明!”


    這一刻,冉閔與陳拙再度齊齊開口。


    陳拙真身不來是不成了,至於原因,這應龍是其一;另有這來曆神秘的慕容垂也是其一;以及冉閔的這具肉身他還留有大用,豈能折在這裏。


    加上得知了這些破碎虛空的存在或是被困鎖在那洞天福地之中,或是早已身死,他便再無忌憚。


    看來決戰之所以定在千年之後,大概正是那洞天福地破開之日,屆時那些破碎強者重返人間,與他清算。


    陳拙眯眼溫言道:“我還是那句話,給你們兩個選擇,跪下,或者死!”


    “末法之人?”


    應龍渾身龍鱗已不住發出一陣碰響,仿若鋼刀刮過鐵石。


    陳拙迎上那雙冰冷殘忍的龍眼,十分驚歎的睜大雙眼,笑著說了一句讓應龍心驚肉跳的話:“哇,看你這樣子應是大補啊,吃了你,我這肉身定能恢複不少。”


    “轟!”


    話語一出,那應龍驀的飛天而起,於半空遊騰一轉,一隻龍爪溢出縷縷火色,泰山壓頂般對著陳拙當頭抓下,大口一張,更是暴起一聲驚天龍吟。


    “嗷!”


    殺機、殺意、殺氣……


    徹底爆發。


    陳拙向後擺了擺手,竺法慶、尼惠暉立時會意後退,帶著謝道韞,連同他神念控製的冉閔,齊齊爆退出一截。


    一旁的慕容垂與蒼璩也在這時暴起發難。


    此刻形勢鮮明,陳拙既是天底下古今未來最可怕的大敵,自然先行戰他,況且阻人成道,如殺人父母,天下高手,誰不是想著飛升上界,如今罪魁禍首就在眼前,孰是孰非已不重要,不過是勝負生死罷了。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黃天大化!”


    慕容垂長吟一聲,雙手一引,衣袂激蕩,雙腳按地而起,抬手間竟然施展出了純正的道家法門,不消頃刻,這地底世界憑空湧出縷縷雷氣,天雷滾滾。


    陳拙瞧得來了精神,嘿然笑道:“咦?太平道?真稀奇。”


    蒼璩更是直接,心念乍動,天魔氣頃刻凝聚如兩輪弧月般的巨大彎刃,如電斬出。


    陳拙說話間鬥篷下翻出右手,並未招架,而是屈指在身前虛空輕輕一點。


    這一點,隻似一指點入水中,本是無形無質的虛空立見一團漣漪自其指尖徐徐蕩開。


    已在凝神觀戰的竺法慶目睹這一手,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這不就是自己那假借虛空之能的手段麽?


    如今經由陳拙使來,竟這般信手拈來,還更為得心應手,愈發高深。


    再說那漣漪過處,蒼璩悚然驚覺,已到對方身前的攻勢,居然不可思議的遲緩下來。


    明明看著近在咫尺,然而二者間的距離如被拉伸延長,故而呈現出一副十分怪誕奇詭的場麵。


    “虛空竟然……竟然被折疊了。”竺法慶隻覺口幹舌燥,渾身顫栗,“委實可怕。”


    他嗓音不小,在場幾人又都為天下絕頂,瞬間便會其心意,知曉了話中意思,無不悚然動容。


    距離二字,若在常人眼中隻有長短之說,但如今在他們眼中,所謂的距離,便是兩者之間相隔的空間,如今那漣漪波紋將本是無形無質的虛空由虛化實,便相當於彼此之間多了一條蜿蜒曲折的路,首尾遙望,看似近在眼前,但實際上卻相隔甚遠。


    這是什麽手段?


    幾乎已能與那神佛中的仙家手段相提並論了。


    “哼,吾等皆有破碎虛空之能,區區手段,何足道哉!”


    慕容垂眼神冰冷,再一招手,適才那碎斷的黑槍殘片,立時於手中重塑。


    長槍一指,頓見頭頂縷縷遊竄的電弧雷芒匯聚於槍尖,雷氣衝擊八方,引動無邊地火,適才寂然的火海登時震蕩不穩,火蛇衝天。


    另一旁的蒼璩亦是起勢提招,周身繚繞的天魔氣忽如附骨之疽般鑽入七孔,行進腑髒。


    旋即,這人眉心晦澀一亮,如洞開一方天地,當中一尊魔影乍現,盤膝而坐,身旁魔氣翻滾。


    元神。


    這人竟也凝出了元神。


    凝視間,那魔影豁然睜眼,兩道猶如實質般的目光自眉心透射而出,宛若兩縷黑光,劃破虛空,直直落入陳拙眼中。


    一時間,陳拙眼中天地大變,心神立遭吸攝,仿若置身一片修羅煉獄,四麵八方俱是重重魔影,天魔禍世;再搖身一變,魔影已變成一位位千嬌百媚的女子,放蕩漫舞,風光無限,引人沉淪。


    竟是精神之道,攻的非是肉身,而是神念精神。


    見陳拙雙眼木然,失神當場,蒼璩哈哈大笑:“如何?本座之手段豈是你所能揣度的,這精神之道便是我於一處商朝大墓中意外所得,助我破入天魔大法的極境;我曾用此法滅殺過五位破碎虛空的強手,哼,念頭一起,千變萬化,幾快由虛化實,試問誰人能敵?”


    “好手段!”


    慕容垂哪會放過這大好時機,眼中精光吞吐,黑槍一挽,槍勢鋒芒驟然急劇收攏,斂於槍尖之上。


    刹那間,整個地下空間都仿佛暗了下來,像是隻餘那槍尖上的一點毫芒,盡管微弱,卻如日月行天,奪魄攝魂。


    “死!”


    毫不遲疑,槍勢一成,慕容垂須發皆張,大喝一聲,黑槍挺刺而出,槍尖之下,虛空頓見多出一條筆直黑線,帶著濃濃的殺機,延伸向陳拙眉心。


    無形虛空,如遭截斷。


    那應龍更是直接,張口一吐,喉舌之間,一縷濃鬱精純的地火精氣如赤色長虹般帶著焚滅萬物的威勢,將陳拙淹沒其中。


    “哈哈哈,看來你果真身受重傷,竟連肉身都保不住,什麽浩劫之人,不值一哂……”


    蒼璩見此情形,眼中盡是不加掩飾的殘忍快意。


    然而。


    “你高興的太早了。”


    赤金色的火浪中,陳拙的嗓音再次響起,他右手拂袖當空一劃,畫出一圓,圓如平鏡,其內漣漪層層,竟將應龍所吐的火焰悉數納入其中。


    另一手則是信手一揮,故技重施,虛空如水震顫,晃動間宛如一塊圓鏡,將慕容垂的槍勢亦是引入其中。


    隻在一人一龍瞪大雙眼的注視下,那兩塊圓鏡般的虛空倏然顛倒翻轉,下一刻,一道焚天火火柱和一縷兇悍絕倫的槍芒已洞穿而出,襲向一人一龍。


    “這怎麽可能?”


    看著自己的手段攻勢竟逆反而迴,攻向自己,慕容垂連忙招架的同時,心已沉到了穀底,後頸發寒,背後不知何時冒出了一層冷汗。


    他狠咽了口唾沫,臉色陰沉沉地道:“由虛化實。”


    這般手段,實在太驚人了。


    與適才折疊虛空的手段一般,如今這一招幹脆將虛空連同他們的攻勢勁力在那方寸之間一齊偏轉,又借用虛空送了迴來。


    這已不是屬於凡俗武道範疇的手段,改變的也不是攻勢軌跡,而是扭轉了空間。


    蒼璩原本正自驚愕,但聽到“由虛化實”四字,他的表情瞬間精彩起來。


    陳拙雙肩未動,發絲寂定,宛如獨立於天地之外,隨著周身之外層層漣漪蕩開,整個人愈發縹緲模糊,看著宛如水中倒影,鏡中花月,可望而不可及。


    他半步天命,氣通日月星辰,精神之力更是勾連天地,可於一念洞悉萬物種種,論及對這片天地的感悟,無人能出其右。


    自從在竺法慶身上窺破了虛空之秘,這駕馭虛空之能的手段簡直就是天成,水到渠成。


    換句話說,在這方世界,他已快接近氣息與天地萬物相融的無上境地;加上洞悉萬物,和那無與倫比、由虛化實的精神念頭,簡直與老天爺無異。


    陳拙不驚不惱,無怒無喜地輕聲道:“什麽末法之人?這個名字我不太喜歡,從今往後,我就是這方世界的’天‘,我的意願就是天意,我說不準,那便是不準,我說不成,那自是不成。”


    他看向還沉浸在莫大震撼中的二人,忽一張左手手,五指並攏,掌心搖搖虛對慕容垂。


    刹那間,慕容垂自身所處的虛空就像化作一塊砧板,粘連著他的手腳身軀。


    慕容垂頓時眼神大變,急聲道:“且慢,等等,我願……”


    隻是不等他說完,遂見陳拙左手輕輕向左一轉,手心轉動間,慕容垂的身體刹那如麻花般同樣是扭向左邊,仿佛傀儡木偶,魁梧偉岸的身軀體魄一瞬間憑空扭轉變形,手腳不受控製的蜷縮,渾身骨頭都在“劈啪”爆碎。


    隻是片刻。


    “噗!”


    那幾乎難辨相貌的屍體當空炸成一團血霧。


    可屍體雖已不存,半空卻見一抹飄忽虛影惡狠狠的盯著陳拙。


    那虛影所成,非是慕容垂的相貌,而是一仙風道骨的老者,道袍高冠,一派世外高人的氣態。


    可惜,那怨毒憤恨的模樣卻把那股出塵之態毀了個幹淨。


    陳拙哪會放過他,眉心一亮,識海大張,一股吸力已在不停吞吸著慕容垂的元神。


    出人意料的是,慕容垂似乎心知難有活路,幹脆也不再掙紮。


    “天?嗬嗬,千算萬算,沒想到算漏了你,時也命也;陳拙,你今日竟敢自比為天,我已能預計見你將來的死相了。黃泉之下我倒要看看是你這個天厲害,還是那些想要打破天地牢籠的的強手厲害……我等你!”


    “那你就老老實實等著吧。”


    陳拙心神大動,毫不留情,眉心頓見一團混沌色的光華溢出,將那老道的元神卷入了自己的識海,連聲慘叫都不曾有過,隨後麵上隻有一團如水光華刷過。


    這一切瞧著漫長,有先有後,實則不過刹那發生。


    蒼璩終是徹底動容,正自心驚肉跳間,陳拙已笑眯眯的看向了他和應龍。


    “輪到你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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