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幔帳內便傳來一陣女人急促的喘息聲。聲音傳到外屋,舒顏扭頭看向內堂,柳眉微皺,神色微變,遲疑片刻後,悄悄走了出去。


    舒顏來到門外,靜靜站在屋簷下。抬頭望著天空,盯著飄落的雨滴,心中思緒萬千。而屋內的雲雨之聲,仍舊不斷傳入她的耳中。


    “無恥!”


    心中低語一聲,麵對秦狄的這種行徑,她徹底無語了。今日還好一些,往日根本就不避諱自己,就在營帳內與洛依雲雨,還有幾次,在自己麵前就拽下了洛依的衣服,這樣無恥的男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可是沒辦法,作為皇帝的婢女,她沒有選擇逃避的權利,隻能適當迴避。


    想到這些,她的腦袋裏不禁浮現出一個男人的影子。這人並非秦宸,而是秦狄,這是令她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也不知道為何,腦海中會出現他的影子。


    舒顏用力的搖了搖頭,似乎想將他的影子從腦海中揮去,可是無濟於事。緊緊握起拳頭,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那陣聲音卻如魔音一般,縈繞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其實很好理解,最近一個月,她與秦狄朝夕相處,腦袋裏出現他的影子無可厚非。秦狄在她心中的印象雖然不好,但是相處的這段時間,他無意中表露出的體貼,正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舒顏對他的看法,就連舒顏自己也並未察覺到而已。


    這時,一陣涼風襲來,舒顏不禁打了個寒顫。她雙手抱臂,低頭看著地麵落下的雨滴,心中暗暗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然而,正當她試圖轉移注意力時,一個溫柔且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外麵風大,小心著涼。”


    舒顏猛地轉頭,發現秦狄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旁,他的眼神中透著關切,這讓舒顏有些驚訝,她咬咬嘴唇,轉過身去欠身施禮。


    “奴婢給陛下請安,不知您已經蘇醒,奴婢這就服侍您洗漱。”


    望著衣衫不太整齊的秦狄,舒顏臉上稍有慌亂,轉身就要去準備應用之物。


    “等等。”秦狄伸手攔住了舒顏,他的目光落在舒顏臉上,上下打量著她。


    舒顏低著頭,不敢正視秦狄的眼睛,“陛下還有何事吩咐?”


    秦狄微微一笑,緩言道:“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日淋雨太久,身體不舒服了?”


    “啊?”舒顏一愣,連忙說道:“沒...沒有吧,奴婢並未感覺有什麽不同,多謝陛下關懷,奴婢這就伺候您梳洗淨麵…”


    掩飾著自己的慌亂,舒顏急忙離開。秦狄說的也沒錯,她的身體確實因為昨天淋過的那場大雨有些不舒服,但尚能忍受,故此並未聲張。


    看著她離開,秦狄沒在多言。目光投向陰沉的天空,這場雨已經下了一日一夜。按照目前的情況看,依舊沒有要停止的跡象。


    “城內昨夜可有什麽異常嗎?那些受傷的將士如何了?”


    待到舒顏離開,秦狄的目光看向身旁的範老。


    “泉城已被全麵接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昨日抵達泉城後就召集了城內醫者為受傷的將士們診治,目前情況基本穩定。”


    秦狄眉頭皺起,詢問道:“什麽叫做基本穩定?”


    “有十幾名重傷的兵士,情況有些危急,恐性命難保。”


    “盡力醫治吧!他們都是無懼生死的勇士,該吃吃該喝喝。若有什麽未曾了卻的心願,盡量滿足他們。”


    說完這些,秦狄幽幽的歎了口氣,返迴到屋內。早膳之後,又有兵士送來一個消息。駐守在幾十裏外河邊的天子衛隊,將昨日繳獲的裝備糧草運送至泉城,隨他們而來的還有那一千多的俘虜。


    至於為何還剩下一千多的俘虜呢?這是因為昨夜這些人居然妄圖趁著傾盆大雨潛逃!不幸的是他們的計劃最終還是被警惕的天子衛隊給發現了。對於這種行為,天子衛隊自然不會心慈手軟。漆黑的雨夜裏,一場殘酷的屠殺展開,那些企圖逃跑的人都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對屠殺逃跑俘虜的事情,秦狄並未做出任何表態。作為天子衛隊的主將,豺狼虎豹擁有決策權,因此如何處理這個問題完全由他們自行決定,而秦狄並不打算過多地幹預。


    經過昨晚驚心動魄的逃亡事件後,秦狄深刻地意識到了一個殘酷的現實:想要說服這些突厥士兵為他效力,並與突厥敵軍對抗,恐怕隻是一廂情願的幻想。


    盡管他曾經抱有一絲希望,但現實卻無情地將他打迴原形。不得不承認,他忽略了突厥人的思想。他們與漢人的思想有些本質上的不同,且又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種族。麵對這樣的困境,秦狄不禁陷入沉思,思考著如何打破這道堅冰,贏得這些突厥士兵的心。


    這些被俘的突厥兵士,既是敵人,也是潛在的資源。如果能夠善加利用,或許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你去看看那些被俘的突厥兵士,看看能不能收為己用。”


    範老領旨後,轉身離開。來到關押俘虜的地方,仔細觀察著每一個被俘的突厥兵士。他們神情疲憊,但眼中仍閃爍著不屈的光芒。範老隻掃了他們幾眼,心中便已經有了答案。不過皇帝既然已經下旨,還是要認真對待。


    “陛下,招降突厥敵軍的希望渺茫,老奴擔心即便暫時歸降,以後與突厥敵軍交戰時,他們極有可能會反叛我朝。”


    一上午的時間轉瞬即逝。範老返迴到行營,將他徒勞無功的成果,迴奏皇帝。


    這樣的迴答,與秦狄所預想的結果差不多。接過舒顏剛剛煮好的茶水,輕抿了一口。品味著茶香,眼眸中閃過寒意,淡淡的說道:“既然留著是隱患,那你就看著處置吧!”


    這些小事,秦狄懶得過問了,至於範老如何處置他們,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既然不能已用,留著他們也是浪費糧食。


    “老奴明白。”


    範老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待到範老離開後,舒顏望著麵前的男人,柳眉間閃露出些許憂愁,緩言道:“陛下想如何處置那些降兵,該不會是要殺了他們吧?”


    聽到舒顏的話,秦狄有些意外,繼續品著杯子裏的香茶,若無其事的說道:“朕就不管如何處置了,是殺是留就讓他們看著辦吧。你若與突厥有交情,朕可以給你一個為他們說情的機會。”


    聞聽此言,舒顏心中一緊,明白了他話中隱喻,急忙開口說道:“奴婢隻是好奇,所以才隨口一問,與突厥人並無交集,在此之前也並未見過突厥人。”


    秦狄:“嗬嗬,見過也無妨。遼源地處邊境,距離突厥很近,想必城內也會有不少突厥的商人去販賣貨物吧。”


    舒顏:“不怕陛下見笑,奴婢雖在遼源生活幾年,卻極少離開王府,所以對城內的情況不甚了解。”


    秦狄:“是嗎?以後你可要多在外麵走走,世界之大,豈能蝸居於一個小小的王府內。”


    舒顏:“陛下所言極是,在陛下身邊伺候的這段時間,奴婢確實大開眼界,增長了許多見識。”


    秦狄:“所以想為突厥兵士求情?”


    直至此刻,舒顏終於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慌亂中跪倒在地。


    “陛下恕罪,奴婢並無此意,隻是覺得您在益州征戰,若是殺戮太多,恐令百姓心生恐懼,從而致使民心生異,影響我朝一統大業,請陛下明鑒。”


    秦狄望著叩拜在地的舒顏,遲疑幾秒後,嘴角泛起笑意,說道:“起來吧,朕又沒怪你。戰爭總會有傷亡,突厥兵士也好,我朝軍士也罷,他們的命並不掌握在朕的手中。至於殺不殺這些突厥兵士,就看他們是否識趣了。”


    舒顏鬆了口氣,站起身來:“謝陛下不責之恩。”


    秦狄擺了擺手,語重心長的繼續說道:“你記住,這裏是戰場。朕不殺他們,他們便會殺朕,會殺這城內的無辜百姓,會帶著他們的鐵騎一路南下,踏破京都。到那時,會有數以萬計的百姓慘死在他們的兵刃之下。”


    “舒顏記下了,今後奴婢不會再濫言造次。”


    聽著她誠懇的話,秦狄心中明白,她這是懼怕皇權而已,並非是真正的明白了其中道理。他也知道,舒顏的擔憂不無道理,但在戰爭中,心軟隻會讓自己陷入被動。若是這樣就會失了民心,那他也沒辦法,隻能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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