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契丹方麵的情報陸續傳迴了京都。耶律空繼任汗位後,他背後的勢力把持超綱,對耶律孟與耶律延的須加之罪,在各部落內引起了極大不滿,隱約有造反的跡象發生。


    對秦狄而言,契丹局勢越亂,對自己越有利。他並不想趁這個機會拿下契丹,隻要沒有塞北諸國的添亂,他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收複上三州。


    涼州方向再次傳來消息,上官雲錦與錦衣衛正在迴京都的路上,至於耶律延,則被他們一同帶往京都,按照時間推算,差不多半個月就能抵達。


    轉眼間已到二月,秦狄派往吐蕃的大軍已經在兗州邊境集結完畢,身為大軍主帥的鄔振與周亮,先後抵達兗州。大軍整頓後,在兩人的帶領下,正式出兵吐蕃。


    經過這幾年的磨練,兩人已經成為了軍中的中流砥柱。讓他們掛帥統兵前往吐蕃,則意味著兩人已經有了可以獨當一麵的能力。


    三百萬擔糧草已經籌措完畢,由專人押運,分別送往三州。這些糧草乃是備戰所用,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秦狄還是明白的。想要收複上三州的失地,這些糧草就顯得尤為重要。


    “臣魏征,參見陛下。”


    “臣張琛,參見陛下。”


    這一日,秦狄正在延禧殿內翻看奏章時,魏征與張琛前來麵聖。自上元節後,秦狄又開始了不坐朝生活,不是他不想,而是覺得在延禧殿內會見群臣,更能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平身,二位愛卿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秦狄放下手中奏章,示意兩人免禮。


    魏征上前,將手中的幾份奏章呈送到皇帝麵前,言道:“陛下,這是昨日的奏章,呈皇帝禦覽。”


    楊公公接下他手中的奏章後,張琛又上前兩步,將手裏的幾份奏折呈送,言道:“陛下,此為昨日收到的各州官員上奏的奏折,呈陛下禦覽審批。”


    奏章與奏折雖隻有一字之差,作用卻有所不同。


    奏折的特點在於其機密性和直接送達皇帝的特性,可以折疊裝入小匣密封,直接送到皇帝手中,無需經過其他官員之手,保證了信息的保密性和傳遞的迅速性。奏章則是臣屬向帝王進言陳事的文書。


    相比之下,奏章的傳遞和處理相對繁瑣,需要經過各部先行審閱,再交由三省做出批示,最後才能送達皇帝手中,其保密性和傳遞速度遠不及奏折。


    秦狄看了看麵前的奏章和奏折,目光看向兩人,言道:“這裏麵可有什麽緊急事件發生嗎?”


    “啟奏陛下,如今已經進入二月,馬上就到春耕時節,所以奏章多以春耕為主。”


    魏征做出的迴答,令秦狄眉頭微微挑起,如果隻是這些事情,還不至於令兩人一同前來。


    “春耕乃國家大計,自然要慎之又慎,可命司天監嚴密推算監測氣候,看看最近是否有寒流反襲,以保護百姓春耕。”


    在沒有天氣預報的時代,寒流反襲絕對算是一場災難。過早耕種,如果寒流反襲嚴重的話,種下的種子都會被凍死,從而導致顆粒無收。


    這種事件發生的概率極大,所造成的損失巨大。耕種的種子都是經過百姓精挑細選才保留下來的,一旦被毀,就意味著秋收必將減產。


    “陛下所言及時,臣已命司天監正在推算。除春耕外,臣還有一事情上奏。”


    “何事?”


    秦狄早有猜測,兩個老頭的年齡加起來都過百了,絕對不會是單純來送奏折這麽簡單。


    “陛下,我朝百姓安居樂業,漢學的推崇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為繼續推崇漢學,臣建議取消三年科考製,將科舉改為兩年或每年一次,給更多讀書人一個博取功名的機會。”


    “此事幾個月前你好像提過一次吧!”


    秦狄仔細迴憶一下,沒記錯的話,自己迴朝後,魏征曾經提到過此事。


    “臣確實提過,陛下卻未曾做出明確迴複。”


    秦狄看向張琛,詢問道:“張相的意思呢?”


    張琛:“陛下,臣以為魏相所言極是。讓我朝讀書人看到更多的機會,增加他們的希望,如此一來漢學的推崇,勢必在民間根深蒂固。除此之外,還可令朝中那些不作為的官員感受到壓力,隨時會被後起之秀取而代之。”


    秦狄:“此言倒是有理,隻是科舉一事事關重大,那些寒門學子往返京都的盤纏路費,也不是個小數目啊。參加一次科考,可能就花光了半年積蓄,甚至還多!”


    聞聽此言,兩人對視一眼,皇帝說的這些,倒是沒想到。


    魏征:“陛下聖明,寒門學子參加一次科舉,所耗銀錢確實不少,這一點臣疏忽了。”


    張琛:“陛下,可參照上一次的科舉方式,分為南北二都進行,可令學子們就近選擇,這樣或許會節省些開支。”


    對張琛的提議,秦狄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言道:“這樣雖然會節省些銀錢,卻隱藏著極大弊端。梁都雖為第二國都,隻是分擔南方部分政務,並非整治中心。身為學子,本欲報效朝廷,應該讓他們到京都來看一看。讓他們親眼看看我朝之強盛,從而激發他們內心對未來的憧憬,穩固他們報效國家的決心。”


    魏征思索片刻,再次開口道:“為國家選才,乃穩固國之根基。臣以為,學子們的盤纏,朝廷可以適當分擔,以減輕他們的壓力。”


    不等皇帝開口,張琛率先站出來反對。


    “臣以為此舉不妥。近幾年各州府大動土木,修繕官道城池,開拓運河,加上對百姓的補助,所耗費的銀錢已是天文數字。臣前幾日估算了一下,朝廷每年需要撥款將近六千萬兩白銀,至少還要持續三年。”


    “而今是我朝恢複稅收的第一年,至於能收上來多少銀錢,尚不得知。若是再由朝廷調撥銀錢資助學子,恐怕又會增加千萬兩的支出。援助吐蕃以及對峙上三州的數十萬大軍所需糧餉,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陛下若想收複上三州,勢必還需要大量銀錢購買糧草,國庫內雖說還有些銀錢,已經經不起這樣耗費了,臣請陛下三思。”


    魏征:“選拔人才,乃國之根本,穩固我朝國祚。即便耗費些銀錢,也無可厚非。對於上三州的叛臣,臣以為可派遣使臣勸降,讓百姓免遭戰亂,更能彰顯陛下乃仁義之君。”


    進殿之前兩人還好好的,沒想到進殿後還沒多大功夫,就出現了分歧。


    眼看兩人就要進入爭論階段,秦狄適時開口道:“張琛說的沒錯,國庫這幾年隻出不進,即便有些存餘,也有用完的那一天。”


    “上三州乃先帝耗費十餘年的時間打下來的疆土,朕受先帝所托,擔起振興華夏之重任。三位藩王公然反叛朝廷,理應夷滅九族。上三州疆土本就為我朝所有,朕若是派人勸降,豈不是天大笑話。大漢律還有存在的必要嗎?罔顧法度,各州的封疆大吏紛紛效仿,難道你要朕再去一個個的勸降不成!”


    秦狄是越說越生氣,話音落下的同時,手狠狠拍在了禦案上。


    “倘若是國交戰,勸降沒有任何問題,麵對一群叛臣賊子,還勸個屁的降。勸降他們豈不是在告訴天下人,朝廷承認了他們的自立。在自己的地盤勸降曾經的臣子,朕還沒有昏聵軟弱的那種地步。”


    皇帝的拍案而起,嚇得魏征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待到皇帝話音落下,連連叩首道:“臣未曾考慮周全,一時失言,請陛下降罪。”


    張琛見狀,急忙開口道:“陛下且息雷霆之怒,魏相定是考慮到戰火重燃,百姓必將飽受戰火摧殘,情急之下才出言失當。魏相的忠心天地可鑒,請陛下恕罪。”


    有張琛求情,秦狄壓了壓自己的怒火。也不知為何,剛才這股怒火突然就衝了出來。


    深吸口氣,平複了一下內心的波瀾,冷言道:“念你初犯,暫且作罷,再有下次,朕必嚴懲不貸。”


    “臣叩謝陛下隆恩。”


    “起來吧!”


    秦狄掃了魏征一眼,不想在計較此事,將話題轉移到科考的問題上,繼續說道:“科舉乃國之大事,選拔人才固然重要,但不可養成不良風氣。”


    “朕開科舉的初衷,乃是為了給天下讀書人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機會朕可以給,但有一點你們要清楚,不是朕在求著學子們來。”


    “以往的幾次科考,朝廷資助些盤纏路費也就罷了,但不能讓他們以為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按照你們的想法,朕豈不是還要花錢將落榜學子送迴原籍?一來一往多耗銀錢何止千萬,國庫的錢並非天上掉下來的,國庫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


    “想要抓住這個機會,就讓他們自己想辦法。真想施展才華,哪怕就是一路乞討,一樣可以抵達京都。”


    聞聽此言,兩人對視一眼,隻見張琛緩緩開口道:“陛下,天下士子之多,總會有些是出身寒門。若真讓他們一路乞討而來,隻怕會讓天下讀書人恥笑,令他們內心產生壓力,從而導致科舉作答之時的發揮。”


    魏征:“陛下曾有言,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若是讓寒門士子乞討而來,似有羞辱踐踏之意,此舉極為不妥。”


    兩人的話,令秦狄心生不悅,卻又倍感無奈。說到底還是思想上的禁錮,他們總是會把所謂的顏麵放在第一位,這種束縛似乎永遠都無法打破。


    秦狄:“朕在告訴你們一句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寒門也好,朱門也罷,在朕的眼中,隻有天下士子,沒有權貴貧賤之分。倘若連這些苦都吃不得,即便日後金榜題名,也吃不得半點苦頭,又有什麽能力造福於民。這樣的官,朕要他又有何用!”


    皇帝振聾發聵的聲音傳入令人耳中,魏征與張琛聞言,低頭不語。細細品味,皇帝這席話有道理啊!


    魏征:“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陛下眼光卓絕,此乃為臣者的警世名言。”


    張琛:“陛下所言字字珠璣,吃得苦中苦,苦盡甘來時,才會深知功名來之不易。方為人上人,並非權勢之高,而是受百姓敬仰,問心而無愧,臣今日受教了。”


    見兩人現在的態度還算不錯,秦狄心中的怒火逐漸消退了一半。就在他們繼續談論科考一事的時候,有小太監來到殿內,在楊公公耳旁低語了幾句。


    楊公公的麵色變得詫異,轉而便是一股喜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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