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小的動作,被秦狄成功捕捉,言道:“你是想說,天羅也有投靠其他人的可能,不知朕猜的對不對!”


    張琛:“陛下明鑒,臣確有此顧慮。”


    秦狄:“詳細說說你的看法。”


    張琛:“北方局勢臣暫時不太了解,不過根據陛下說的這些事情來看,謀逆的三位藩王都有可能會拉攏天羅。除此之外,契丹和突厥兩國,明爭暗鬥多年,雖說契丹國力更強些,卻也不敢孤注一擲的與突厥開戰。他們兩國的君主也很清楚,一旦開戰,勢必會兩敗俱傷。多年來,雖常有摩擦,卻從未出現過大規模的戰場。”


    “按照他們的行事作風,以大欺小以是常態。天羅國疆土雖然不算太大,但國力尚可。所以臣以為,短期內他們隻會拉攏天羅,並不會征討天羅。無論是契丹還是突厥,隻要有一方敢率先對天羅動手,另一方就會與天羅達成同盟,兩者聯合,勝算便會翻倍。”


    “故此,臣現在擔心的並非是如何與天羅和談,而是擔心會被他人搶占先機。如果真是那樣,天羅國就會變得底氣十足,甚至有可能以此來脅迫我朝。”


    聽完張琛的話,秦狄緩緩端起茶杯,認真思索起來。


    半盞茶過後,手中茶杯裏的茶水一滴沒少,被他原封不動的放迴了矮桌。


    “你說的這些不無道理,而且極有可能會成為現實。不過朕以為,這些都不重要。如果不能向朕俯首稱臣,那就讓他去與各方勢力爭鬥,遲早有一日,不是被契丹突厥滅,就是被朕滅,隻是一個時間問題。”


    說到這裏,秦狄的話短暫停頓,隨後繼續說道:“有些時候,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彰顯出我朝的氣勢。朕送你八個字:目光所至,皆為華夏。”


    “目光所至,皆為華夏!”


    張琛喃喃自語,雙眸間的困惑逐漸轉變成震驚。隨後起身,極為凝重的叩拜在地。


    “陛下意之所向,臣願持劍而指。”


    秦狄:“平身吧,今日之事,暫時不得外傳,你且悄悄返迴京都歇息,兩日後隨李存孝同往冀州。”


    張琛:“諾,張琛告退。”


    目光所至,皆為華夏。短短八個字,像是給了張琛無盡的力量。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就連佝僂的腰杆,都比以往直挺了許多。


    望著他漸漸走遠,秋炎這才緩緩開口道:“陛下胸懷大誌,當真令臣妾大開眼界。目光所至,皆為華夏,這八個字,必會載入史冊,成為萬世後人口中的豪言壯語。”


    秦狄麵露苦笑,似有嘲諷。喃喃自語道:“這八個字,應該是一代又一代人的信仰。”


    “對了,今日之事,炎兒也要保密,暫時不可透露給任何人。”


    秋炎麵露笑意,凝重的點點頭,輕語道:“陛下放心,此為機密國事,臣妾知道該如何做。”


    “雄風和團團迴來了,似乎還帶了不少的獵物呢?”


    秋炎的話音落下,秦狄看向遠處。半山腰,雄風與團團正快速飛馳而下,距離太遠,隻能看到它們口中叼著東西,至於究竟是什麽,距離太遠,無法看清。


    轉眼間的功夫,兩熊的身影就從樹林中竄了出來,朝著秦狄的方向狂奔而來,魁梧的身軀在奔跑時左搖右晃,口中的獵物隨著它們的奔跑,胡亂的搖晃著。


    “快停下。”


    秋炎見狀,急忙上前阻攔。經過她的訓練,團團已經可以像雄風一樣,聽得懂人言。


    待到雄風與團團停下後,將嘴裏的獵物扔在地上,朝著秦狄吱吱的小聲叫著。一隻金錢豹,一隻梅花鹿。


    秦狄見狀,麵露笑意的上前,雙手分別落在雄風和團團的頭上,輕輕撫摸,嘴上誇讚道:“雄風還是這麽英姿颯爽,團團也長大了,竟然學會捕獲獵物了。”


    它們有沒有聽懂秦狄的誇讚,未曾可知。不過秦狄的輕撫,對這對母子而言卻是一種認可。


    “快,將水盆端來,先讓它們喝些水。”


    秦狄指揮一聲,在旁保護的錦衣衛將早就準備好的兩個陶盆端了過來,輕輕放在地上。


    趁著兩隻食鐵獸喝水的間隙,秋炎麵露得意的說道:“陛下,團團被臣妾訓練的還行吧。它已經和雄風一樣,可以獨擋一麵了。”


    “確實不錯,而且長得也快,個頭比雄風還威武。”秦狄連連點頭,給予了充分肯定。“若是朕訓練,肯定達不到這種效果。”


    秋炎:“陛下乃一國之君,豈能做這種事情。”


    秦狄:“那你說說,朕這個一國之君,應該做些什麽呢?”


    麵對秦狄的詢問,秋炎很認真的想了想,言道:“臣妾覺得陛下已經做的很好了,縱觀曆朝曆代,唯有陛下一人有如此氣魄,平越國,掃南疆,威武霸氣。”


    秦狄口中發出一陣爽朗笑意,隨後微微低頭,在秋炎耳畔低語道:“朕不僅威武,還很強悍呢,尤其是雄起之時,今夜讓你感受一下!”


    她本是個很正經很單純的女孩,無奈遇到了秦狄這樣一個流氓。即便在單純,也會慢慢被他改變。而且他的套路說來就來,總是令人猝不及防。


    看著秋炎麵露嬌羞,秦狄輕輕拉起她的小手。


    “正好有現成的獵物,我們就在獵場將他們烤了,晚膳就留在這裏吃了。”


    夜幕沉降,皇家獵場內的一片空地上,篝火亮光在夜風的吹動下輕舞。一道星河橫跨於頭頂,聽著遠處的蟲鳴蛙叫,感受著夜風輕撫,甚是愜意。


    兩日後,李存孝奉旨返迴冀州。秦狄帶著朝中主要官員,親自來到內城城門處為他送別。


    來到城門處,看到整裝待發的羽林衛,眾人還可以理解,在羽林衛的旁邊,竟然多出了一些人。打眼一瞧,一個個全都瞪大了眼睛。在羽林衛旁邊的隊伍,可不是看熱鬧的百姓,而是半朝鑾駕。


    半朝鑾駕排列整齊,旌旗飄揚,彰顯著威嚴與尊貴。眾人麵麵相覷,皇帝在前,不敢出聲,隻能用眼神交流。掃了一圈,彼此間的眼神中,全都充滿了疑問。


    按照規製,半朝鑾駕則屬於太子或皇帝特許的重臣才可享受的待遇。李存孝身為兵馬大元帥,在他返迴冀州的隊伍中驚現半朝鑾駕,這份殊榮,屬實令眾臣感到意外。


    “外城混亂,請陛下止步於此。”


    看到羽林衛旁邊的半朝鑾駕,李存孝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皇帝的安排,他早已知曉。


    秦狄:“也好,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你此行冀州,任重道遠,一路多加小心。”


    李存孝:“陛下不必牽掛,末將必會時刻謹記教誨,不負陛下所托。”


    “陛下,您還是快讓人出來吧,否則諸位大人還以為這半朝鑾駕是為末將準備的呢。這麽大的風頭,末將可接不住啊!”


    聽到李存孝的話,秦狄嘴角泛起陣陣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言道:“事成之後,朕可以賜你半朝鑾駕。”


    見李存孝麵露窘態,秦狄也不再為難他,而是朝身邊的楊公公遞了個眼神。


    領悟到皇帝眼神的楊公公清了清嗓子,口中高唿道:“陛下口諭,張琛接旨。”


    楊公公這一嗓子喊出來,前來送別的官員徹底懵了。心中隻有一個想法,莫不是楊公公喊錯了人?張琛接旨,張丞相不是身在梁都嗎?


    話音落下,城門的守備處的房間裏,張琛身著一身華麗官服,手握笏板,出現在眾人麵前。


    “嘶...真的是張丞相。”


    “天呐,張丞相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張相何時返京的,為何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看到張琛出現,已經開始有不少大人開始低語議論。


    魏征與陳鬆對視一眼,感受到彼此的眼神詢問後,兩人又同時微微搖頭示意。


    在眾人錯愕眼神的注視中,張琛手握笏板,邁著四方官步來到皇帝麵前。躬身跪倒在地,口中言道:“臣張琛,叩見陛下,恭迎聖旨。”


    楊公公見狀,從袖筒內掏出聖旨卷軸,上前一步,站立在秦狄身後一側。緩緩將聖旨卷軸打開,言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古來聖王治世,以百姓安居為首,朕本欲效仿。然,塞北諸國宵小之輩,覬覦我朝疆域,擅動刀兵。我朝天兵鏖戰數年之久,宵小之輩退卻。為保境安民,本應揮軍北伐。朕念及蒼生之苦,不忍百姓再受戰亂之擾,特遣愛卿前往冀州與天羅和談。望愛卿能秉持公正、謙遜之態度,與敵國之君臣坦誠相待,自當雅量,彰顯大國風範,尋求和平之良策。


    和議之成敗,關乎社稷之安危、百姓之福祉。愛卿當以國家利益為重,不辱使命。若能達成和議,使兩國化幹戈為玉帛,共享太平,朕當不吝賞賜。欽此!”


    “臣張琛接旨,定不辜負陛下寄托,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琛麵露凝重,接過楊公公手中的聖旨後,再次叩首謝恩。


    “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們也該啟程了。”


    說完這句話,秦狄招招手,楊公公急忙轉身,將早已準備好的酒盅端了過來。


    “這杯水酒,權當朕為二位愛卿餞行,朕在京都,等你們的好消息。”


    秦狄端起酒盅,分別送到兩人麵前。兩人謝恩後,一飲而盡。


    “微臣拜別陛下,望陛下保重龍體。”


    “末將拜別陛下,望陛下保重龍體。”


    兩人再次叩首,起身後李存孝翻身上馬,對著朝中前來送行的官員拱手道別。


    張琛與他一眼,拱手向眾人道別後步上鑾駕,身姿挺拔,仿佛承載著國家的重任。


    鑾駕前行,衛隊簇擁,鑼聲鼓響,氣勢磅礴。張琛端坐於鑾駕之上,目光堅定,麵容嚴肅。他們的存在如同沉穩的山嶽,給人以安心和依靠。


    半朝鑾駕所到之處,人們紛紛駐足觀望,眼中滿是敬畏之情。街道兩旁的百姓默默祈禱,希望此去和談能為國家帶來繁榮與安寧。


    隨著鑾駕的行進,張琛的思緒也在翻騰。他心係國家,思考著如何為皇帝出謀劃策,以贏得更多的利益,如何讓百姓安居樂業。在這莊嚴的氛圍中,他的使命感油然而生,決心為國家的繁榮而努力奮鬥。


    半朝鑾駕漸漸遠去,留下的是人們開始議論紛紛,討論的更多的,依舊是張琛為何突然出現在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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