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歆玥:“按照時間推算,布魯康派密探前往冀州軍中的消息,應該再有幾日也就送到京都了。他們的消息可能會更詳細一些。”


    秦狄:“未必。冀州戰事朕已經對李存孝委以全權,他可自行決斷,這等小事,不會專程派人上奏到京都。不過也無妨,過些時日李存孝就會返迴京都,到那時在商討這件事情也不晚。”


    公孫歆玥:“陛下難道不怕遲則生變嗎?天羅國主動示好,對我朝而言,應該也是一個好機會。或許可以讓他們協助羽林衛順勢多的益州。如此一來,郴州和交州處境就會變得舉步維艱。”


    聞言秦狄不屑一顧的笑了,伸手攬住她的柳腰,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玥兒掌握情報網多時,對我朝現在的軍力應該了如指掌才是。朕若想踏平上三州,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外援。”


    “陛下所言極是,臣妾隻是覺得,如此一來,或可減少我朝將士的傷亡。”


    “你的考慮不無道理,戰爭嘛,一旦打起來,總要死人的。若想江山鞏固,唯有用將士們的鮮血染紅大地。有些時候,朕也別無選擇啊!”


    見秦狄麵露憂傷,公孫歆玥心有不忍,輕語道:“好了,今日難得陛下想與臣妾說說體己話,我們就不聊前線戰事了。臣妾可聽聞了一件陛下的糗事。”


    “朕的糗事?朕可是皇帝,能有什麽糗事!”


    “嗬嗬,聽說陛下昨日出宮,四個大男人身上,一文錢都拿不出,不知這算不算糗事啊!”


    “江涵說的吧,這丫頭,嘴一點都不嚴。”


    “陛下今後出宮若是再忘記帶錢,可就近尋找公孫家的鋪戶。多了沒有,陛下消遣所用的銀錢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說到銀錢,朕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


    “嗯?什麽事情呢?”


    “朕昨日無意中發現,京都城內,出現了一批新錢,在百姓間廣為流通。經過錦衣衛的初步分析,應該是有人私鑄銅錢。”


    皇帝話音落下,公孫歆玥當即坐起身來,美眸圓睜,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私鑄銅錢?不可能吧。如今市麵上銅的價格本就高於銅錢本身價值,如果說有人將銅錢熔鑄成其他器物,謀取獲利倒也容易理解。私鑄銅錢,豈不是賠本的買賣,還有人會這麽做,那不是傻子嗎?”


    公孫歆玥毫不遮掩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按照常人的邏輯,確實如此。


    “目前流通在坊間的新錢無論分量亦是大小,都要輕便許多。經過詳細對比,已經可以確定,十枚老錢可鑄造出十三枚新錢,且還有些許剩餘。”


    “竟有這等事?”公孫歆玥若有所思,繼續說道:“那也不對啊,即便是能夠鑄造十三枚新錢,但這個過程卻極為複雜,要先將老錢融化為銅水才能在範鑄,然後打磨,這也會浪費許多人力物力,這樣一算,多出的三文錢甚至都不足以支付這些損耗。”


    經過她這麽一分析,秦狄也反應了過來。仔細琢磨,確實如她所言。別的不說,僅是將銅錢熔煉成銅水就需要許多木炭,其中成本絕對不是三文錢所能支付的。


    “不好,這件事情朕想的簡單了。”


    “陛下可是又想到了什麽?”


    秦狄麵露逐漸變得凝重,緩言道:“朕原以為隻是有人私鑄了少量新錢,結合你的這番分析再看,恐怕這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行為。鑄造少許新錢或有損失,如果鑄造的多了便可從中牟利。鑄造幾萬,十幾萬,甚至幾十萬枚銅錢,從中獲利的數額便是一個天文數字。”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憑空多出的新錢,不僅會導致物價的不穩定,甚至還會嚴重影響百姓的生活。長此以往,更會導致國力衰退的風險。”


    說到這裏,公孫歆玥隻覺得一股寒意陡然而生,忍不住倒吸口氣。再深想下去,大漢王朝都會因為這三枚銅錢而變得岌岌可危。


    並非是危言聳聽,乍一看三枚銅錢流入坊間確實沒有影響。但是一萬個三枚乃至一百萬個三枚流入坊間,物價必會受其影響,到那時,別說三個銅錢買一個肉餅,十三個銅板能買一個肉餅就不錯了。


    “現在看來,這件事情必是有人布局,其目的顯而易見,就是在針對朕。玥兒,你幫朕辦一件事情。”


    “陛下請講。”


    “馬上通知公孫家各地的買賣鋪戶,暗查這批新錢的來曆。朕必須要知道,這些新錢究竟都流通到了哪些區域。另外讓京都內的鋪戶,暗中收集新錢封存,盡量減少它在坊間流通。”


    “好,臣妾這就去安排。”


    目送公孫歆玥離去,秦狄將昨日帶迴的那幾枚銅錢找了出來。捧在掌心仔細端詳,腦袋裏則快速思索這批新錢的來曆和背後之人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麽。


    他在憂心銅錢一事的時候,京都百官全都炸了鍋。


    蘇家一案的處置結果,經由尚書省的手,公之於眾。僅用了一個時辰,京都城內的大小官員幾乎全都得到了消息。


    此案具結之快,前所未見。這樣的結果,更是出乎眾人意料。


    有人歡喜,喜的是皇帝整飭吏治的手段雷厲風行,皇親國戚又如何,觸及大漢律法依舊會追責。僅此一事,令他們頓感眼前一片光明。能夠效力於明君,自是喜不勝收。


    有人歡喜,自然也有人憂愁。愁的是自己家族的勢力,是否有僭越之嫌,是否有貪贓之舉。不管是不是皇親國戚,能在京都這個龍潭虎穴為官者,自然都有些手段。尤其是在那些地方官員的眼中,凡是能在京都為官,便是皇帝麵前的紅人。對於他們遺留在原籍的家眷,給些照應也好為自己的仕途鋪鋪路。


    秦狄心中也明白,貪腐之風無法杜絕。若說百分百的清官,也有,鳳毛麟角。小貪而不做大惡,隻要不是太過分,尚在理解之中。


    故此他有意借蘇家一事,敲打敲打朝中官員。讓他們也明白,即便你是皇親國戚,凡事做的太過火了,依舊會嚴懲不貸。


    不能說一點效果都沒有,蘇家一案一經披露,京都城上空的飛鴿明顯有所增加,就連出城遠行的人都比往日多了些。


    聽雨軒,後宮較為僻靜的一處宮殿。宮殿後麵是禦花園的水池,位置雖然偏僻了些,環境卻極其優美。每逢雨時,殿內便可聽到雨落擊打湖麵時的滴答聲,故此取名為聽雨軒。


    這處宮殿本來閑置,後來時芮跟隨秦狄返迴京都後,本欲讓她自行挑選一處宮殿。可能是在南疆生活的久了,終日麵對群山林立的環境,讓她有所厭倦和壓抑,一眼就相中了聽雨軒。


    房屋後麵是一個和延禧殿風格類似的樓台,延伸到湖麵。抵達京都多日,皇帝還沒到過聽雨軒。時芮便在閑暇之餘,坐在樓台上研習漢學。累了就看看禦花園的美景,或是喂喂湖中魚兒,確實可以令人的眼界變得寬廣些。


    秦狄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聽雨軒,值守的宮女剛要前去通報,被秦狄及時製止,示意他們退下後,默不作聲的走了進去。


    今日與往常一樣,時芮端坐在樓台,手中拿著一本書籍。麵前的矮桌上擺放著一壺清茶,幾盤水果,旁邊的兩名婢女靜靜服侍在側。


    時芮專心看書,對於身後出現的身影渾然不知,倒是服侍在側的婢女率先發現皇帝的身影。她們也不敢確定,此人究竟是不是皇帝。


    自從被選定到聽雨軒為婢後,皇帝從未來過,她們雖在宮內,卻無緣見到皇帝。後宮宮女成千上萬,想見皇帝並非是件容易的事。即便是在宮內相遇,也不敢擅自抬頭窺視龍顏。


    能夠成為娘娘的婢女,自然要經過篩選,都是些聰明機智的人。能夠大搖大擺的進入到內堂的男人,整個皇宮內除了皇帝在找不出第二個男人了。正要上前告知時芮皇帝駕臨時,秦狄做出了一個噤聲手勢,示意兩人閉嘴。


    兩人見狀,也不敢多言,默不作聲的退了迴去,卻一個勁的對著時芮使眼色。


    沒有任何聲音,僅靠一個眼神,時芮又怎麽能注意到。她雖會些輕功,並非武林高手,也沒有那麽高的警覺性。


    秦狄就這樣靜悄悄的站在時芮身後,望著她專心研讀的樣子,嘴角泛起陣陣笑意。


    許是累了,時芮將手中書冊輕置於矮桌,慵懶的伸個懶腰。恰逢此時,身後突然出現一雙大手,直接摟住了她的柳腰。


    突如其來的舉動,將三人都嚇了一跳。兩名婢女見狀,急忙伏地而叩,多看一眼恐衝撞皇帝。時芮驚慌失措,口中驚唿一聲,同時迴眸而望。


    “誰?”


    “陛下?您...您怎麽會突然出現?”


    看到身後的男人是朝思暮想的秦狄,時芮的臉頓時就紅了,尤其是當著婢女的麵被他緊緊擁在懷中,一股嬌羞湧上心頭。


    “朕當然是來看看芮兒,沒想到芮兒如此用功,還在研習漢學。”


    被擁在懷中的時芮像是想到了什麽,扭動身軀,掙脫出來,轉身叩拜道:“臣妾恭迎陛下,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迎,請陛下恕罪。”


    見她此番模樣,秦狄大笑道:“哈哈,芮兒這是突然想到宮中的規矩了吧。罷了,不必如此多禮。”


    “臣妾身為皇妃,已是皇家之人,行為舉止,不可壞了皇家的規矩。”


    看時芮一副認真模樣,秦狄伸手將她親自攙扶起來,輕輕拽到自己身邊,說道:“有旁人在場之時,可以留意些言談舉止,若無旁人在場,芮兒不必行此大禮,就像在南疆時一樣,隨意一些才會顯得真實。”


    時芮:“芮兒記下了。”


    秦狄:“朕許久未曾前來看你,芮兒有沒有埋怨朕呐!”


    時芮:“臣妾不敢。聽江涵妹妹說,陛下返京後一直忙於政務,芮兒不敢叨擾陛下,更不會埋怨陛下。娘親也曾教導過芮兒,說皇帝並非是芮兒一人的夫君,是滿朝文武官員的主心骨,更是天下百姓的信仰所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暴君登基橫掃九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煮酒笑餘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煮酒笑餘生並收藏暴君登基橫掃九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