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夜風唿唿作響。幾千裏之外,茫茫東海之上,一艘大船揚著風帆。冰冷月光灑落,海風吹動下的海麵,波光瀲灩。


    站立在甲板上的雲霄子,正在用牽星術休整航行,無意中那麽一抬頭,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就愣了一下。


    “嘶...不對啊!”


    仰望著天際,雲霄子的口中發出詫異。


    “怎麽了,是不是走錯了方向?”


    站立在旁邊的雨時聽出了他話中的端倪,出聲詢問。


    雲霄子並未做出迴答,腳下快走幾步,雙眼看向北方天際。


    “究竟怎麽了,你倒是說話啊!”


    看到雲霄子的表情突然變得極其凝重,雨時跟了過來,口中追問。


    “發生了什麽事情?”


    同在甲板上的雨前和雨後發現他們兩人有些不對勁,出於好奇,也走了過來。


    “各位大人,我朝恐有禍事要發生。”


    雲霄子突然開口,雙眼卻緊緊盯著北方星辰。


    他的話一出口,三人心中一驚。其實一開始雲霄子加入這支隊伍後,錦衣衛對他沒什麽好感。不知道皇帝為什麽會派遣這個閑人。既是皇帝旨意,隻能帶他同行。


    海上航行,錦衣衛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出海十餘天,遇到了他們人生經曆中的第一次海嘯。眾人束手無策之時,雲霄子臨危不亂,扛起了這杆大旗。經過他的指點,有驚無險。


    後來的幾次風暴,都被他提前預測躲避。否則這一船的人,恐怕不是葬身魚腹就是沉入海底。


    有了這幾次的經曆,雨字組的四人徹底明白了,皇帝這是給他們派來一個大能人。但凡海上有個風吹草動,都會征求一下他的高見。


    今日冷不丁聽他這麽一說,三人犯起嘀咕。海上的事能知道也就罷了,遠在萬裏,他還能知道國內要發生的事情?


    “朝中有什麽事情發生?”


    心中雖有困惑,雨前還是忍不住的詢問,不管真假,先聽聽他怎麽說。


    “三位大人請看,紫微星暗淡無光,旁有妖星逼近,皇帝陛下,恐有危難呐!”


    他們幾人打打殺殺還行,哪懂什麽星宿,就連紫微星在哪都不知道。


    “雲霄子,你要謹言慎行,此話玩笑不得!”


    雨時眉頭皺起,麵露凝重。


    作為錦衣衛,他自然知道,皇帝身邊高手如雲。倘若真的有什麽劫難,那一定是朝中發生了什麽大事。


    “雲霄子,縱使你有些能耐,也不可詛咒皇帝。陛下洪福齊天,怎會有危難,再敢危言聳聽,別怪我不客氣。”


    雨止一聽他那話,當時就急眼了,嘴裏的話聽起來怒氣十足。


    “都稍安勿躁,切莫心急。雲霄子,你既然說陛下有難,不妨說說,究竟是何危難?此次的危難,能不能化險為夷。”


    雨前作為此行的領隊,他的話有一定分量。


    “貧道隻能窺得陛下有難,至於是什麽危難,卻無從得知。”


    他的話說完,眼看著雨前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不等他開口,當即又說道:“不過請三位大人放心,陛下乃真龍天子,自有神明庇護,性命可保無憂。隻是此次劫難,皇帝恐怕會吃些苦頭。”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見幾個人麵露擔憂,雲霄子不敢再多說,隻能先將安撫他們三人,至於皇帝究竟如何,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此事到此為止,不可告之船上的弟兄,免得他們分神。”


    “三位大人放心,貧道必會將此事爛在肚子裏。”


    “好了,繼續修正方向吧,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雨前交代完,轉身離去。


    另外兩人也不再多言,臉上的擔憂卻都顯而易見。


    自從秦狄登基為帝,他們就被範老提拔了上來。風雨雷電中的這十六人,追隨皇帝剿滅越國,絕對算得上是錦衣衛的中流砥柱。不僅武藝高強,更重要的他們有著絕對的忠心。


    雲霄子再次轉頭,看向天生懸掛的紫微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又暗淡了些。


    在離開梁都之前,他就曾說過皇帝會有難,大兇主南。現在看來,皇帝必定是沒有將自己的勸告當迴事,十有八九是去了南方的兇位。


    心中所想,自然不能說。趁著他們不注意,口中念念有詞,手指恰恰算是,想要窺得天機。


    天際的深藍逐漸變成了淺藍,魚肚白暴露沒多久。天邊開始呈現出火紅色。像是光明與黑暗的交替,更像是兩者之間的博弈。


    密林中的兩支隊伍,一前一後。前麵的拚命逃,後麵的玩命追。距離越來越近,危機也越來越大。


    “不行了,本尊走不動了。”


    連續奔逃一個時辰,總算從密林中逃出,誰也不知道具體走出來多遠。現在他們的麵前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懸崖,洛依眉頭緊蹙,心頭一沉,前麵沒路了。


    停下來後,隻覺得腳底生疼。出來的著急,隻穿了一雙薄底的繡鞋。先是山路,又在密林中深一腳淺一腳的奔波,讓她倍感心酸。


    尤其是想到幾個時辰前還手握南疆大權,現在卻如此狼狽的落荒而逃。不僅如此,後麵的追兵窮追不舍,令她很是憤怒。對方人數不多,甚至還不到二十人,為何不能放手一搏呢!


    梁一環顧四周,兩側是聳立的大山,麵前是斷崖,下麵雲霧繚繞,深不見底。一側大山的峭壁處,有一條將近三尺寬的窄道,似乎可以通行。窄道下麵就是深淵,隻要貼著峭壁走,安全絕對沒有問題。


    “這邊可以走,你若累,就讓他們背著你繼續走。”


    梁一迴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又看向了幾裏之外的追兵,雙方之間的距離,最多還有二裏遠。如果不是追兵還在密林中,這麽點距離,轉眼就能抵達。


    朝著窄道走了幾步,見洛依不為所動,梁一眉頭蹙起,沉聲道:“錦衣衛馬上就要抵達,你若不想死在這裏,就趕緊逃。”


    “本尊不走了,他們隻不過十幾個人,你那麽厲害,為何不將他們殺了。”


    “殺了他們,還會有其他人追來,我們隻能甩掉他們。”


    梁一嘴上這樣說,心中卻有他的打算。


    自從沼澤之地殺了沙哲後,他就已經決定,今後不再與大漢為敵。因為他很清楚,與秦狄為敵,隻有死路一條。


    “他們越來越近,甩掉他們談何容易。前麵便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你可知道這下麵是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


    梁一隻偵查了西華山的地勢,經過他再三觀察,隻有這個方向的巡邏最為薄弱。至於再往前走是什麽地方,他還真不知道。


    “前麵是十萬大山的禁地,號稱死亡之淵,也有人說那裏是神明的棲息之地。相傳數百年來,進入到那裏的人,沒有一個能夠活著從裏麵走出來。繼續向前走,我們隻有死路一條。你已經將本尊帶出了西華山,若是害怕,可自行離去。”


    對洛依說的這些,梁一並不知情。不過十萬大山內有一處禁地的事情,他倒是有所耳聞。無意中聽他人提及過,至於在哪裏又為何被稱為禁地,他並未關注過。也從沒想過,有一天會來到這裏。


    洛依很是幽怨的瞪了他一眼,見他沉默不語,口中低唿一聲。


    “來人。”


    “神尊。”


    負責帶隊的三人快步上前,來到洛依身邊。


    這三十名衛士,分為了三個小隊,每隊隻有十人。原本是想慢慢擴大,隻是還沒有來得及。


    “準備迎戰後麵的追兵。”


    “是。”


    三人應允一聲,各自挑選出兩人,留在洛依身邊保護。其他人則呈戰鬥隊形,虎視眈眈的看著正在追趕而來的錦衣衛。


    “一會我來阻攔他們,你們趁機帶著她離開這裏。”


    梁一話音落下,瞳孔一陣收縮,不由自主的深吸了口氣。


    “秦狄。”


    他沒看錯,跟在錦衣衛後麵的男人,正是秦狄。


    他的話音傳到耳中,洛依急忙朝著密林中看去。


    隨著追兵的距離越來越近,那些人的長相輪廓也越來越清晰。目光一陣搜尋,果然在錦衣衛的最後麵,看到了那張令她極為怨恨的臉。就這張臉,化成灰她也忘不了。


    “果然是他,蒼天有眼。秦狄,今日你插翅難逃。”


    確定後麵的人是秦狄後,洛依仿佛看到了希望,整個人都變得精神了許多。


    “你想做什麽?”


    梁一詢問的話音剛落,她想都沒想,直接給出了迴答。


    “當然是要活捉他,有他在手中,大漢的軍隊都要聽本尊的。”


    對於這樣的迴複,梁一無言以對。不知該說她是異想天開,還是該說她不知天高地厚。


    鬥篷下的那雙眼睛再次看向密林,掃視一圈後,並未看到範天雷,也沒有上官雲錦。


    帶著十幾個人,他竟然敢追出這麽遠,難道他真的不怕死?


    梁一心中暗自嘀咕著,眉頭卻皺的更加厲害。如果自己不出手,洛依這些人,絕對不是錦衣衛的對手。若奮力一戰,或有勝算。


    原來,秦狄的生死,竟在不知不覺中,掌握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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