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不愧是南疆的神婆,看來這是參透人生了。可知道朕為何帶你重迴十萬大山嗎?”


    “陛下是要一統南北二疆。”


    神婆想都沒想,做出迴答。


    秦狄的目光緩緩收迴,說道:“你說得對,也不對。”


    “南疆的聯合部落,屢次利用地勢偷襲我漢朝大軍,損失極為慘重。朕前往此地,是為了幫助北疆,一統十萬大山。”


    “幫助北疆一統十萬大山?”


    神婆喃語,很是困惑的看向皇帝的背影。


    “沒錯,朕曾說過,賜封你為南疆神婆,十萬大山,皆由你出麵。所以,朕滅他們,是為了幫你穩固地位。”


    “陛下的意思,老身不是很明白,望陛下明示。”


    對於神婆的詢問,秦狄不管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嘴角微微上揚,緩緩說道:


    “事情倒也簡單,抵達北疆之後,召集所有擁護你的部落,去征討南疆。你們隻管衝殺,所需武器由朕提供。”


    神婆心頭一沉,皇帝的心思,如此深沉。這哪是在幫助北疆部落,明明就是讓部落的人成為炮灰。


    即便僥幸得勝,也會元氣大傷,到那時,麵對漢軍,唯一的選擇就是臣服。若是敗了,那就是滅族之災。


    “你似乎不願意。”


    見神婆遲遲不語,秦狄突然迴頭,淩厲的目光令神婆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股寒意。


    “老身一介女流,闊別故土已久。正如陛下所言,歲月如梭,老身隻怕是有心無力。”


    “嗬嗬,此地距離北疆還有兩日的路程,不妨利用這兩日的時間,好好的想一想,你多年未見的女兒。”


    “範老,派人通知何奎,轉告北疆部落,他們的神婆,已經抵達行峪關。”


    說完這句話,秦狄轉身,徑直走下隘口的城牆。


    殘陽餘暉透過山巒的縫隙,灑落在城牆上。望著皇帝遠去的背影,神婆無奈的歎出口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已到風燭殘年,剩餘光陰,隻求安度。


    強光閃耀,緊隨而來的便是一聲悶雷。


    一個時辰前,晴空萬裏,隨著夜幕降沉,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


    突變的天,令秦狄始料未及。站立在門口,望著瓢潑大雨,公孫藍瑤緩步走了過來。輕輕踮起腳,將手中的長衫搭在秦狄肩頭。


    “陛下,晚膳馬上就好,外麵天涼,還是到屋內歇息吧。”


    輕柔的聲音傳入耳中,秦狄扭頭,順勢拉住的她的小手。


    “路途顛簸,瑤兒這幾路無微不至的照顧朕,一定很累吧。”


    “陛下言重了,這是臣妾的本分,能夠陪伴在陛下身邊,臣妾開心還來不及,又豈會覺得累。”


    公孫藍瑤麵露笑意,雖沒有公孫歆玥那般柔情,卻多了幾分純淨。


    “嗬嗬,瑤兒的笑,真美。”


    秦狄並非是誇讚她,她的笑,確實很美,很純真。


    “也隻有陛下誇讚臣妾,姐姐常說我這是傻笑。”


    “哈哈,我的瑤兒聰明的很,而且還很有才氣。當初在招賢閣看到你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能夠挺身而出,朕就覺得,此女不一般,必是有才學的人。”


    迴憶著第一次與公孫藍瑤在招賢閣相遇的場景,秦狄嘴角微微上揚。


    “陛下是在取笑臣妾,在您麵前,臣妾隻是班門弄斧。”


    “皇帝哥哥,晚膳已經好了,可以用膳了。”


    兩人閑談之際,江涵蹦蹦跳跳的從屋內跑了出來。


    “走,我們一起用膳。”


    秦狄拉著兩個人的手,進入屋內,享用晚膳。


    次日清晨,天空再次放晴,萬裏無雲。


    昨夜的暴雨,來勢兇猛,並未持續多久,半個時辰就停了。道路雖偶有積水,並不影響戰馬通行。


    出了行峪關,以意味著離開了大漢境,道路變得崎嶇難行,原本可日行七八十裏,現在隻能勉強行進五十裏。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日落之後,勉強尋找到一處開闊之地,天子衛隊安營紮寨。


    這邊營帳剛剛搭建完成,遠處的山澗傳來一陣馬蹄聲,緊接著有亮光閃爍,猶如火龍般的驚喜,出現在眾人麵前。


    “全體戒備。”


    豺狼虎豹四人高唿一聲,天子衛隊當即展開防衛陣型。


    “慌什麽,那應該是何奎派來的大軍。”


    秦狄站立在營帳的門口,眺望遠方。


    半盞茶的時機,大隊人馬抵達,下馬之後,就見一身戎裝的何奎,快步奔跑而來。


    “臣何奎,前來接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何將軍快快請起,一年未見,朕很是思念呐!”


    看到何奎,秦狄麵帶笑意,從台階上走下來,親自將他攙扶。


    “這一年來,愛卿過的可還好。”


    “承蒙陛下牽掛,臣一切都好。”何奎拱手施禮,繼續說道:“今晨得知陛下親臨,臣欣喜若狂,故特意前來迎接聖駕。”


    “嗬嗬,好啊,勞煩你還親自來一趟。”


    “此乃臣的本分。”


    說話間,何奎側身,看向秦狄身邊的兩位女人,再次跪地施禮。


    “臣何奎,給二位娘娘請安。”


    “何將軍請起。”


    上官雲錦微微點頭,對他而言,何奎並不陌生。一年前,她就曾多次見過何奎。


    反觀公孫藍瑤,看起來還是有些青澀,靜靜的站在一側,並未開口。


    “隨朕到帳內敘話。”


    秦狄轉身,拉住何奎的手腕,與他進入到帳內。


    南疆區域,隻有何奎這一位主帥將軍。在秦狄看來,這個時候,很有必要穩固穩固何奎的忠心。


    營帳內,眾人落座,秦狄開口寒暄幾句後,直奔主題。


    秦狄:“北疆現狀如何?”


    何奎:“啟奏陛下,三萬援軍臣已經調動到了北疆,組成了一條全新的防線,可抵擋南疆聯合部落的襲擾。”


    秦狄:“君主有多少兵士感染了瘧疾,現狀情況如何了?”


    何奎:“不敢欺瞞陛下,前後將近有萬人感染,一千餘人因此喪生。不過董大人抵達後,有效的遏製了瘧疾的蔓延,兵士們正在逐步的康複。”


    得到何奎的迴答,秦狄還是忍不住大吃一驚。之前隻知道有兵士因為瘧疾身亡,卻未曾想到,會有一千多人因此喪命。


    得知這個消息,反應最大的還是神婆。尤其是聽到萬人感染瘧疾時,她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依舊可以看得出,變得蒼白起來。


    “怎麽,神婆有話要說?”


    她臉上的異樣,並未逃過秦狄的眼睛。


    皇帝詢問,神婆也不得不開口。


    神婆:“陛下,在南疆,瘧疾被視為神明降罰,乃不祥之兆。而今萬人感染瘧疾,怕是大軍擅入十萬大山,惹怒了在此修煉的神明,故此以示懲戒啊!”


    秦狄:“屁的神明降罰,瘧疾不過就是一種疾病,並非無藥石可醫。朕在征戰越國時,就曾身患瘧疾,現在不還是好端端。”


    何奎:“哪裏來的老太婆,陛下說的沒錯,瘧疾確實僅僅是一種疾病而已。經過董神醫等人的診治,被治愈的兵士高達千人,此刻正生龍活虎的站在外麵。”


    雖不知道帳內的老太婆是誰,不過聽她這番言論,何奎不由的心生敵意。他在北疆多時,整個北疆都流傳著這樣的說法,甚至就因為這種謠傳,他們險遭驅趕。


    秦狄:“何將軍,注意言辭。這位便是南疆幾十年前失蹤的神婆。”


    何奎:“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婆,怪不得對這裏的事情如此了解。陛下,恕臣直言。如今南北二疆的局勢,極其複雜。雙方積怨之深,恐怕不是一個神婆歸來,就能解決的問題。”


    秦狄:“這件事朕自有分寸。朕且問你,一千餘人因瘧疾無辜喪命,此事你為何隱瞞,不上奏朝廷。”


    對於皇帝的詢問,何奎二話不說,跪倒在地。


    “此事臣自知有罪,請陛下責罰。”


    見他如此痛快的請罪,秦狄心中的怨氣頓時就消退了一半。他看重的,是何奎對於這件事情的態度。


    “你想起來吧,說說你為何隱瞞不報。”


    怒氣消退,皇帝的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啟奏陛下,臣之所以隱瞞病亡人數,是擔心會因此事影響軍心。南疆部落小股部隊的不斷襲擾,我軍將士傷亡不斷,士氣本就有些低迷,實在不宜將病亡人數,公諸於眾。”


    得到何奎的迴答,秦狄緩緩點頭。


    秦狄:“此事你處置的倒也恰當,罷了,朕就不予追究了。”


    何奎:“謝陛下。”


    秦狄:“這裏距離大軍營帳,還有多遠。”


    何奎:“大約八十裏,但是道路稍有崎嶇,陛下抵達那裏,可能還需兩日時間。”


    秦狄:“八十裏,已經很近了。怎麽,褚師策沒有對你同行而來嗎?”


    何奎:“迴稟陛下,褚師策年紀較大,不宜騎馬而行,他率領北疆部分族長,乘車而來,預計明日清晨即刻抵達。”


    秦狄:“北疆現在可作戰的人還有多少。”


    何奎:“北疆各部落,能集結起的人,大概還有兩萬人。連年對峙,大多男丁均已戰死,隻剩下了老弱婦孺。近期南疆派遣殺手,悄悄陷入北疆,誅殺了許多部落的族長,長老,以至於北疆各部落人心不穩,站立至少被削減了三成。”


    對於何奎後半句話,秦狄心知肚明。他所說的這些,應該就是出自錦衣衛的手筆。


    想到這裏,秦狄微微側目,看向範老。心中暗暗稱讚,看來錦衣衛並非是隻會殺人,也知道動腦。這一招移花接木,用的不錯。


    秦狄:“朕知道了,何將軍奔波一日,先下去歇息吧。”


    何奎退下後,神婆也被人送迴帳內歇息。


    秦狄的大帳內,除了三個女人與範老外,已經沒有了外人。


    “讓他進來吧!”


    秦狄緩緩說出一句話,範老邁步走出大帳,很快便帶迴一人。


    “屬下葛尚,參見陛下。”


    “平身,賜坐。”


    “謝陛下。”


    再次見到皇帝,葛尚的喜悅全都掛在了臉上。


    “錦衣衛做的不錯,以南疆為由,鏟除北疆的人,是你的主意吧。”


    “嘿嘿,什麽都瞞不過陛下。”


    皇帝的話,對葛尚而言,是一種認可,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嗯,他們潛入北疆的行蹤,可有人發現?”


    “陛下放心,大局為主,發現的人,都已經被南疆派出的殺手,殺了。”


    聽到這樣的迴答,秦狄暗暗挑起大拇指,讚賞道:“不錯,你們要牢記,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南疆的計劃。”


    “屬下必會謹記,陛下,這是錦衣衛繪製的北疆區域地圖。”


    說話間,葛尚從懷中掏出一份地圖,呈送到皇帝麵前。


    展開之後,看著密密麻麻的山勢走向和許多三角形的標記,秦狄隻覺得一陣頭大。看來專業的事情,還需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才行。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們繪製的地圖,自己能看懂嗎!”


    “陛下,不是屬下等人不用心,這裏的地勢,山脈,太複雜了。如果沿路走,很有可能走了一日,其實隻翻過了了一座山。”


    葛尚滿臉苦色,這是他的親身經曆。


    初到北疆之時,帶著錦衣衛從天亮走到天黑,繞來繞去,後來經過本地人的指點得知,他們的直線距離,隻走了二裏地。


    “陛下,您看,這地圖上每一個三角,都代表著一個部落,這就是他們的營地。您再看這些朱砂標記的路線,證明這裏有近路。您再看黑色的線條,直線代表有山洞或可翻山同行,曲線則代表有水路同行。”


    經過葛尚的解釋,秦狄總算明白了地圖上的標記。懂了這些後,再看這份地圖,那就容易了許多。


    “這就是朕現在的位置吧?”


    秦狄指著地圖上的一處地點,詢問葛尚。地圖上有行峪關的標記,按照他的記憶,在地圖上比對之後,尋找出了此刻的位置。


    “陛下聖明,正是此處。”


    葛尚仔細辨認後,給出了肯定迴答。


    “這裏就是大軍所駐紮的位置?”


    在地圖上查詢一番後,秦狄指向一處山脈,那裏有一個圓形標記。整個地圖上就隻有這麽一處圓形標記,很顯然這就是大軍的駐紮之地了。


    “陛下慧眼如炬,確實如此。”


    “這麽看來,似乎也沒多遠,不就幾座山巒後就是嗎?”


    “陛下,您千萬別小看這幾座山巒。一座山,可能就綿延四五裏,而且山勢陡峭,我們必須在山澗繞行,才可通過。”


    葛尚的迴答,直接令秦狄的心涼了半截。原想拿下十萬大山後,也在修建官道,現在按照地圖來看,恐怕也隻能想想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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