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風塵仆仆的鄭浩,終於抵達梁都。


    令人遺憾的是,抵達城外時,天色已晚,城門關閉。耿直的鄭浩並未用他手中的舉薦信叫開城門,而是默默的蹲守在城門的角落。在蚊蟲的親密陪伴下,終於熬到了天亮。


    城門打開後,他第一時間便進入梁都城內。經過一番打聽後,來到了丞相府。


    原越國丞相李慶的府邸,依舊當做丞相府沿用了下來,隻不過居住在裏麵的人由李慶變成了張琛。


    望著丞相府的大門,鄭浩猶豫不決的反複在門前踱步。雖為官十餘年,卻還是第一次來到梁都,更是第一次拜見這麽大的官。


    換做是以前,他這種七品小官,想見丞相根本就不夠資格。能夠見到最大的官,也就是上庸太守,而且見上一麵,極為艱難。倒也不是人家擺架子,每次他去,那就隻有一件事,治理渾河之策。久而久之,太守也就覺得煩了,於是下令,隻要看到他來,擋在門外,不見。


    一人,一馬。在丞相府門前溜達好幾個來迴,門口的兵士就是再傻,也看出了端倪。


    “哎哎哎,來來迴迴十多趟了,幹什麽的!此乃丞相府邸,不是你能閑逛的地方,沒事趕緊離開。”


    門口的守衛見他再次走來,皺著眉頭向前走了幾步,站立在台階上,大聲嗬斥。


    “軍爺,我有事求見丞相大人,您看是不是幫忙通報一聲。”


    在兵士的嗬斥聲中,鄭浩硬著頭皮走上前來,極為拘謹的抱拳施禮。


    “就你也想見我們丞相?行乞啊!去去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再敢上前,小心將你抓入大牢,治你大不敬的罪名。”


    兵士上下打量鄭浩,沒好氣的擺擺手,示意他趕緊離開。


    不怪兵士小瞧他,鄭浩身上穿著本就是粗麻布衣,上麵的幾個補丁格外顯眼。穿的破點其實倒也沒什麽,大街上比比皆是。可是一連三日的奔波,早就讓他變得灰頭土臉。離開上庸時也並未帶換洗衣物,他的這副模樣,被當做乞丐,也在情理之中。


    “這位軍爺,小人特意自上庸趕來,確實有事求見丞相大人,還有一封書信呈上。哦,對了,勞煩軍爺辛苦,幫忙通稟一聲。”


    鄭浩將書信取出的時候,手碰到了袖筒裏的銀錢,順勢將一小塊銀錠掏出,識趣的捧在手中。


    看到他手中書信和銀錠,兵士顯然也有些意外。這年代,能用得起紙的人,非富即貴。在兵士眼中,鄭浩手中書信的價值,顯然要大過那塊銀錠。


    “你當真是來求見丞相的?”


    “小人豈敢戲耍軍爺,更不敢戲耍丞相,還望軍爺通稟一聲。”


    見鄭浩一臉真摯的表情,兵士緩步走下台階,伸出了手。


    “也罷,我就幫你通稟一聲,至於丞相要不要見你,那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有勞軍爺,有勞軍爺了。”


    說著,鄭浩便要將手中的銀錠奉上,卻被兵士一把躲開。


    “我要的是書信,這些銀錢還是去置辦身像樣的衣服吧!”


    兵士拿走手中書信,轉身離開。鄭浩有些錯愕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目光緩緩落在了手中的銀塊,雖然不多,卻也足夠普通百姓一個月的開銷。


    難道是他嫌少?轉念又一想,不對啊,他已經拿著書信去通稟了。不收點跑腿費,他真的會去通稟嗎?


    官職雖不高,畢竟在官場混跡多年,這點道理他還明白。今日兵士的舉動,顯然出乎他的意料。銀錢雖然省下了,心卻懸了起來,擔心兵士隻是收走他的書信,卻未曾通稟丞相。


    在忐忑中度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門口的方向,終於有人影出現。緊接著,隻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快步朝自己走來,在他前麵引路的,正是那名前去通稟的兵士。


    “你就是鄭浩?”


    張琛止步於台階上,居高臨下,仔細打量著麵前之人。


    “這位便是丞相大人,還不快見禮。”


    在兵士的提醒下,鄭浩急忙跪倒在地。


    鄭浩:“小人鄭浩,叩見丞相大人。”


    張琛:“免禮,寫封書信之人,此刻身在何處?”


    鄭浩:“迴稟丞相大人,小人離開上庸時,上差依舊在上庸。至於此刻,應該還在上庸城吧。”


    鄭浩說的倒也是實話,他離開時,秦狄確實在上庸。不過在他出城後不久,他便也離開,隻是這一切鄭浩都不知情而已。


    張琛:“上差?你口中的上差是何人?可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張琛可此非常懷疑,這封書信怎麽會在他手中,筆跡沒錯,也加蓋了皇帝印信。隻是不知為何,皇帝在他口中卻成為了上差。


    鄭浩:“正如丞相所言,他是錦衣衛,而且地位似乎不低。小人與上差聊得很是投緣,竟忘記了詢問上差名諱。對了,他身邊還跟著一位夫人。”


    聽他這樣說,張琛就明白了,皇帝這是沒有透露身份。


    “嗯,確實如此。既然是他的舉薦,你隨本相到府內一敘吧。”


    鄭浩:“敢問丞相,那位上差是何名諱,官居何職,小人返迴上庸後,還要再次前去拜會。”


    張琛:“他說是錦衣衛就是錦衣衛,此事不必詢問,日後你自會知曉。”


    “來人,先帶他去梳洗一番,找身幹淨的衣服換上,梳洗完畢後帶至書房即可。”


    命人將他帶去洗漱,張琛則派人去請喹莫。皇帝前幾日傳達給喹莫的旨意已經抵達,隻有四個字:屯兵上庸。


    兵源已經集結完畢,按照計劃,今日午後便會起程。鄭浩此刻抵達梁都,張琛心裏便已經做出了讓他跟隨大軍返迴上庸的決定。


    原因也很簡單,皇帝的書信裏已經強調,河道治理,迫在眉睫,延誤不得。


    午時,一桌官宴擺在麵前,早就腹中饑餓的鄭浩則變得心驚膽顫。坐在麵前的一位是丞相,一位是統兵十餘萬的二品大將軍。作為曾經的越國小吏,現在竟能與位高權重的朝廷支柱同桌而食,就算再饑餓,他也不敢擅動。


    “時間倉促,本相略備薄酒,算是為喹將軍與鄭大人踐行了。”


    張琛端起酒杯,麵帶笑意的看著兩人。


    “丞相大人客氣,請!”


    喹莫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再看鄭浩,捧著雙手的酒杯,微微顫抖著。


    “謝丞相。”


    見他一副緊張的樣子,張琛緩緩抬手,捋了捋胡須,笑道:


    “嗬嗬,鄭大人不必拘謹。想來前往上庸的路上必是風餐露宿吧,現在可多吃些,稍後你還要返迴上庸。不吃飽喝足,怎麽會有力氣趕路。這裏也並無外人,可敞開了吃。”


    “多謝丞相體恤。”


    見張琛毫無官威,與常人無異,鄭浩深吸口氣,懸著的心逐漸迴落。現在看來,漢朝的官員確實與眾不同。同時心中也很疑惑,丞相一口一個鄭大人的稱唿自己,難道已經接受了自己的投靠?既然如此,為何隻字未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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