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抵達郾城上城時,越軍戰死兵士的屍體,顯然減少了許多。在秦狄的授意下,錦衣衛先一步抵達這裏,特意令人簡單收拾了一番。


    即便如此,地下很多的血跡,依然清晰可見,少了的,隻是那些屍身而已。感受著迎麵撲來的濃重血腥味,秦狄便已經猜到,這裏的戰況,應該更加慘烈。


    “啟奏陛下,上城內搜到了一條蜜道。”


    聽到軍士稟告,秦狄臉色陰沉,眉頭蹙起,暗道不好,郾城果然不止那一條密道。


    “前麵帶路。”


    在軍士的指引下,眾人來到一座較豪華的院落。徑直來到後院,在內宅的一間房屋前停了下來。房門大開,門口有衛隊把守,


    “陛下,密道就在屋內。”


    秦狄邁步進入屋內,房子裏麵倒也豪華,看得出來,這裏的主人走的很倉促,很多貴重物什,依舊擺放在原地。


    來到內室,臥室的床板被掀開,扔在一側。床的內側,一個半人多高的洞口,映入眼簾。


    秦狄邁步跨過床板,朝洞口內看去,洞口處的幾階台階清晰可見,再往裏看,則是漆黑一片。


    “來人,進密道搜索。”


    秦狄下旨,有兵士引燃火把,低頭附身,鑽入密道內。


    “除了這條密道,城內可還有其他發現?”


    “啟奏陛下,正在搜索中!”


    秦狄知道,現在就是著急也沒有用,隻能等待兵士的搜查結果。


    剛從屋內出來,便看到狼快步走來,在他身後,幾名兵士羈押著一聲身穿鎧甲的將軍。


    “啟奏陛下,我軍活捉了沙哲的副將,如何處置。”


    “他就是沙哲的副將?”秦狄眯眼,仔細打量著被五花大綁的人,緩緩點頭:“朕似乎見過他!”


    說話間,秦狄仔細迴憶,那夜與沙哲交鋒時,此人曾出現過。


    “越國沙哲麾下副將喹莫,見過大漢皇帝陛下。”


    不等兵士開口,喹莫很自覺的雙膝跪倒在地。


    “喹莫,你可願歸降於朕。”


    秦狄話音剛剛落下,就見喹莫想都沒想,就開了口。


    “喹莫願降。”


    聽到他的迴答,秦狄微微一怔。答應的這麽痛快,不講講條件?哪怕矜持一下也行啊!


    不僅他納悶,身邊眾人也很納悶!身為越軍副將,隻是詢問一句願不願降,第二遍都不用問......


    “好,朕就喜歡痛快豪爽之人。來人,為喹莫將軍鬆綁!”


    刀尖挑過,身上的麻繩掉落,喹莫雙手一拜,再次跪倒。


    “承蒙陛下不棄,末將喹莫,此後願效忠大漢,忠於陛下!”


    對於喹莫表露出的忠心,許多軍士都不屑一顧。投降的這麽痛快,都以為他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秦狄:“平身。朕問你,沙哲的行蹤,喹莫將軍可知曉?”


    喹莫:“啟奏陛下,君主...沙哲在天亮之前,已經逃離郾城。陛下身後的那間房內,有一條暗道,可直通郾城東門五裏之外。”


    聞聽此言,秦狄的眉頭變得更加緊鎖,幾乎擰成了旋渦狀。


    秦狄:“瑪德,果然讓這個兔崽子跑了!狼,即刻傳命楊世榮,率兵追擊,可能的話,活捉沙哲。大軍城外仔細搜索,不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狼轉身離開,前去向楊世榮傳達皇帝旨意。


    待他走後,秦狄再次看向喹莫。


    “你為何沒有隨沙哲一同逃走!”


    麵對皇帝的詢問,喹莫略顯滄桑的臉上浮現苦笑。


    “不敢欺瞞陛下,漢軍突然出現在城內時,沙哲下達的第一道命令,不是如何迎敵,而是取我性命。”


    “原來如此!”


    秦狄暗暗點頭,敢情喹莫如此痛快的歸降,還有這層原因在內。沙哲的性格,秦狄也曾在做過一些了解,暴躁,喜怒無常,嗜殺。


    他的這些缺點,對秦狄而言,算是一件好事。若沒有沙哲的推波助瀾,喹莫能不能如此痛快的歸降,真是個未知數。


    “喹莫聽旨。”


    秦狄開口,喹莫上前,


    喹莫:“末將在。”


    秦狄:“朕封你為安撫將軍,負責籠絡、安撫城內越兵俘虜,招降那些負隅頑抗的將士,你可願意。”


    喹莫:“末將遵旨謝恩,必不辜負陛下信任。”


    秦狄:“葛尚,你負責協助喹莫將軍,不得有誤。”


    葛尚聞言,微微一怔,皇帝讓自己協助一個降將?心中雖有困惑,腳下則快步上前。


    葛尚:“屬下領旨。陛下,若有人反抗,當如何處置?”


    秦狄:“無論何人,膽敢反抗者,殺無赦。”


    葛尚:“屬下明白。”


    有了皇帝這句話,葛尚當即明白,協助是假,監督喹莫才是真。


    他們離開後,秦狄轉身,看向身後的柳如月。原本答應人家的事情,眼睜睜的看著泡湯了,總要說點什麽吧。秦狄剛想開口,卻見柳如月先發出了聲音。


    “陛下能夠用幾個時辰的功夫奪下郾城,已是不易。即便沙哲暫時逃脫,相信遲早也會被陛下所擒。”


    該說不說,秦狄利用幾個時辰攻下一座城池的騷操作,確實震撼到了柳如月。兩軍交戰,這樣的打法,多少有些令人所不齒。不過轉念想到多年前,越國也是如此對待夏國,心中也就釋然。


    “相信朕,沙哲活不了多久了。”


    “奴家相信!”


    郾城以東,沼澤之地。


    官道上,幾百人組成的隊伍有些淩亂,沒有馬匹,單憑腳力,一個多時辰,硬是跑出了將近六十裏。


    隊伍末端的人,滿臉慌亂,時不時的迴頭張望。隊伍的最前麵,沙哲在親衛軍紅甲兵的背上。


    昨夜才剛剛清理過的傷口,再次開裂。陣陣撕扯的疼痛傳來,沙哲暗自咬牙,默默咧嘴,忍著劇痛,喘著粗氣。


    “梁大人,不好了,有漢軍追來!”


    聽到手下人的迴報,護送沙哲逃命的梁一迴頭,隻見宛城方向的上空,升起一道煙霧。


    這是他做出的安排,每隔十裏,便會留下兩人駐守。隻要漢軍追來,便製造出濃煙,傳遞消息。這種方法在平原很適用,隻要風不是太大,二十裏內傳遞消息沒有任何問題,可以理解為狼煙。


    止住腳步,仔細觀察片刻,確定隻有一道煙霧後,梁一快步朝著沙哲追趕而去。


    “君主,漢軍追來了!”


    沙哲得知這個消息後,似乎並不意外。他也知道,僅憑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的戰馬。臉上的橫肉抽搐幾下,眼眸中展露出陣陣怒意。


    “秦狄,你欺人太甚!將寡人放下來。”


    沙哲冷語一聲,滿頭大汗的紅甲兵這才止步。微微屈膝,將後背上的沙哲輕輕放下。


    “既然躲不掉,今日寡人便與漢帝小兒一決生死。”


    聞聽此言,梁一心中暗暗苦笑。都到了這種境地,君主怎麽還如此自大。即便這幾百人都是精英,漢帝的天子衛隊,也不是吃素的!


    “君主,您還是暫避一時吧,大越兵多將勇,暫時的失敗並不能說明什麽。隻要君主無恙,待到丞相大軍馳援,必會將漢軍打的節節敗退。到時我們可一鼓作氣,收複失地。”


    聽到梁一的話,沙哲沉默了。憑麵前這幾百人,迎戰漢軍,勝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死,他不怕。但並不意味著他想這樣窩囊的死。


    “你有何對策?”


    沙哲眼眸看向遠方,低聲詢問。


    “如今之計,隻有險中求生。我們可進入沼澤之地,暫時躲避危機。”


    “嗬嗬,想不到寡人竟會落得如此田地。”


    沙哲苦笑一聲,仰天長歎。不抬頭還好,頭一抬,胸口處的傷口再次撕開,劇痛傳來。


    “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忍辱負重,隻為來日的一雪前恥。好,就依你所言,進入沼澤之地。”


    見君主應允,梁一快速做出部署。


    三百親衛軍繼續沿官道朝宮陽急行軍,吸引漢軍的注意力。梁一則率領三十名親衛軍,進入沼澤之地。人數雖然不多,卻都是經驗豐富且武藝高強。


    待到他們進入沼澤之後,留下的親衛軍清理痕跡後,快速朝著宮陽奔逃。


    沙哲不在,對他們而言,輕鬆了許多。沒有了顧忌,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如果能活,誰也不想主動去送死。


    梁一的計劃,確實起到了作用,他們剛剛進入沼澤之地沒多久,身後便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


    蹲在草叢後的沙哲,望著不遠處的騎兵大軍,雙拳不由緊握。漢軍胯下騎的可都是越國的戰馬,連馬鞍都是越國所製。


    漢軍騎著越國的戰馬追殺越國君主,沙哲豈能不氣。


    隻是他不知道,他眼中的漢軍,其實有很多人,曾經是越國的兵士。甚至負責帶隊追擊的鄭千鄭萬兩位將軍,也曾是他的部下。


    漢軍騎兵逐漸遠去,蹲在草叢裏的沙哲被梁一攙扶起來。


    “君主有傷在身,不易動怒。我們還是趕緊趕路吧,若漢軍發現前麵沒有君主的身影,必會大規模搜索。”


    “頭前帶路!”


    沙哲暗咬後槽牙,當真是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事到如今,唯一的選擇,便是隱忍。隻要熬過這一段狼狽,勢必要親手將秦狄剁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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