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憶蓀輕輕將梁如瀚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輕輕側過腦袋靠在上麵,“正因為將來之事犯愁呢。”


    “可是因為大位未定一事?”


    “是啊,方才與佺兒說話,聽佺兒說話的口氣,隻怕對於皇位而言,他實在不是個合適人選。”諸葛憶蓀說道。


    “佺兒不堪此任,還有攸兒啊,這孩子從小養在你身邊,對你的話沒有不聽從的。”梁如瀚說道。


    “攸兒的性子恬淡憨厚有餘,敏銳果敢不足,隻怕比佺兒還不適合這個位子,若是強行將攸兒推上去,隻怕是害了他。”


    “先帝的皇子也不止這兄弟兩個,橫豎如今也沒有臣子催促,不如在先帝的子孫中慢慢挑選,假以時日,總能找到一個最合適的人選的。”


    “先帝的子嗣雖然不少,可是合適的也就那麽幾個,常佑、常佰兄弟兩個年齡大了,況且常年在外,並不是合適人選,常儀雖然與常修年齡相仿,隻是太過文弱,且不慣與外人來往,不宜為君。再有便是常僖……”諸葛憶蓀說道。


    “常僖倒是不錯,性子爽利,為人謙和,說話做事都越發像模像樣的,宗室的許多王爺們都對他頗為也讚賞,又是被禎太妃撫養長大的,禎太妃的與你一向投契,如此看來常僖倒是個合適的人選。”


    “話雖如此,當日的常修又何嚐不是這般?有常修的前車之鑒,我不能再冒這個險了。”諸葛憶蓀歎氣說道。


    “那這樣說來,也就隻有常倜與常儼兩兄弟了,他們二人從小在唐貴妃的身邊長大,你對他們兩人的性子不甚熟悉,唐貴妃對你雖然恭敬謙卑,可是她的城府頗深,若是她的兒子登上了太後之位,隻怕來日禍福難料啊。”


    “是啊,我心中也有這個隱憂。”諸葛憶蓀說道。“剩下幾個先帝的孫輩,他們自小都養在別處,性情如何,我也不慎知曉,就不能冒這個險,將這樣重的擔子、將這樣重大的責任交給他們背負了。”


    “思來想去,也就隻剩下一個人最為合適了。”梁如瀚一邊給諸葛憶蓀篦頭一邊說道。


    “是何人?”


    “你。”梁如瀚說著,將手中的玉梳遞到了諸葛憶蓀的跟前。


    “我?我怎麽能行?這皇位可不是我一個婦人可以安坐的。


    “有何不可?自從乾元十五年,到晏康十年,這十餘年的時間裏,大黎在你的治下國力蒸蒸日上,百姓富足,百業興盛,這一點想必是大黎上下有目共睹的。”梁如瀚說道。


    “隻是先帝的兒孫們尚在,這皇位自然交托到他們的身上,我豈能冒著天下人的指責,做這樣於理不合的事呢?”


    梁如瀚聽著,迴憶著說道,“前幾日我往晏康學宮去,聽了裴先生講授的一節課,當真是受益匪淺啊。”


    “裴守義?他說什麽了?”


    “裴先生對學生們說,夫尚賢者,政之本也,隻要是賢能之人,無論是工匠還是農人,都可以被推舉,可以被授予爵位、蓄祿、官職,來替百姓與國人謀取福祉,既然賢能的工匠與農人可以被委以重任,那賢能的女子又為何不可呢?”


    “梁大哥你真覺得我可以勝任這個位子嗎?”


    “這個不該問我,”梁如瀚說道,“晏康十年的物阜民豐已經給了答案,廢黜恆山王時宗室、文臣、武將們的選擇已經給了你答案,你的心中也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諸葛憶蓀從梁如瀚的手中接過玉梳,安然自若地說道,“是,或許可以一試,試過了,不管成也好,敗也罷,都沒什麽後悔的。”


    “你放心,不管你成也好,敗也罷,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在你需要的時候,寸步不離。”梁如瀚說著。


    諸葛憶蓀也將梁如瀚溫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讓梁如瀚感受著自己的心跳,梁如瀚的另一隻手給諸葛憶蓀輕輕撩過頭發,溫柔地注視著鏡中的諸葛憶蓀。


    話雖如此,諸葛憶蓀也知道,讓朝中重臣、宗室諸王和天下之民都接受這件事,並不容易,她不能天真的將這件事交給別人來決定,在別人接受她要坐在皇位上這個已經既定的事實之前,她還有許多事要做。


    這一夜,諸葛憶蓀與梁如瀚歇在一處,二人一宿也籌謀了許多將來要做的事,諸葛憶蓀越想越覺得有趣,並不曾覺得自己要麵對的是一場苦戰、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反而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充滿了期待,絲毫不感到恐懼,反而像是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門,已經有光照了進來,她要坦然地、問心無愧地朝著那個世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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