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皇宮,仙都宮。


    “這兩日陛下每次來,您都對陛下淡淡的,可是因為心裏頭還對陛下存著心結嗎?”肖嵩問雙鯉。


    “他是陛下,我怎麽敢對陛下懷有心結?”


    “娘娘當著我的麵,就不要說這樣的氣話了吧。”


    “這不是氣話,是實話。”雙鯉說道。


    “實話?從前陛下每次來娘娘這裏,您都又說不完的話與陛下說,兩個人說說笑笑的,何等親密無間,我看在眼裏,倒覺得陛下與娘娘不像是夫妻,更像是摯友和知己,可如今,您與陛下說的話還不如從前的一半,若不是存有心結,又怎會如此?”肖嵩說道。


    “嵩兒,你隻說我變了,陛下呢?陛下難道還是從前的那個陛下嗎?”雙鯉苦笑著說道。


    “他從前是太子,如今的九五之尊,處境不同,心性比往日不同也是常理, 若是還和往日那般,如何能挾製住前朝後宮的這許多人?娘娘也要多體諒陛下才是啊。”


    “你今日來,可是替陛下做說客的?”雙鯉有些不快地問道。


    “的確是做說客,不過不是為了陛下,是為了您呀。”肖嵩說道。


    “為了我?”


    “是,陛下富有四海,天下多少的佳麗都翹首以盼陛下垂青,陛下從來不缺少陪伴之人,若是娘娘仍舊這般冷著陛下,與陛下賭氣,隻怕等陛下的耐心耗盡的那一日,陛下的心也就離您遠去,去寵幸別的女子了。”


    “嵩兒,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的處境思量,可是我是人呀,我不是個物件,不是陛下喜歡的時候就拿起來把玩幾日,不喜歡了就丟棄在一邊,若是要我像從前的龐淑媛那樣去逢迎陛下,那樣活著與我而言也沒有什麽興味,不如一死倒也幹淨。”雙鯉說道。


    肖嵩一聽雙鯉有了尋短見的念頭,嚇得連忙止住了勸說,隻好生安慰著雙鯉,“娘娘不願意做的事,我是不會勉強您的,我的命,是陛下和娘娘的,您二位這些年來待我如同手足,隻要您開心,陛下開心,我肖嵩也就開心了,您放心,陛下那邊自有我呢,隻要有我肖嵩在宮中一日,就不會讓您再受半點委屈。”


    迴到含章殿後,肖嵩看常修長夜難耐,便暗中給常修尋訪了兩個宮人在常修身邊伺候著。


    論起常修的性情與喜好,宮中之人沒有比肖嵩更熟悉的,這兩個宮人也是肖嵩從數百宮女中精心挑選的。


    一個名叫齊香吟,是太樂署的樂伎出身,彈得一手好琵琶和月琴。


    一個名叫尹平蕪,是掖庭宮的宮婢,因為其兄長之罪被沒入了掖庭宮,尹平蕪也是官家女兒出身,其母是府中舞女,因此這尹平蕪不僅通曉詩詞歌賦,還精通樂舞。


    常修見了這二人,心中果然萬分喜愛,尤其是尹平蕪,因為尹平蕪是賤籍出身,即便冊封,也要從選侍做起,且要到北巷去居住。


    常修心疼尹平蕪,便仿照從前先帝對唐簡卉的規矩,將尹平蕪留在含章殿當了八品女官,一個月後便將尹平蕪與齊香吟一同冊封為良人。


    這二人也知道,自己能有今日,多虧了肖嵩在暗中協助,也知道如今在常修麵前,肖嵩甚至比譚淨聞這個殿中監還要深得常修寵信,因此對肖嵩馬首是瞻,唯肖嵩之命是從。


    自從常修寵幸了尹氏與齊氏,便將冉皇後和柔嬪徹底冷落在了一邊,後宮之中侍奉常修的事就由尹氏與齊氏來做,而打理宮務之權仍舊在惠妃雙鯉手上,尹氏與齊氏因為肖嵩的關係,對惠妃雙鯉頗為敬重,因此後宮之中雖然皇後尚在,可是人人都知道,後宮中真正的女主人並非冉皇後,而是惠妃雙鯉。


    而這一局麵,正是肖嵩一手促成的。


    這一日齊香吟的生辰,原本常修說好了要去齊香吟宮中用午膳,可是因為在朝堂之上,與鄭宜祚和皇甫容誡動了怒,又礙於這兩人是太後諸葛憶蓀的心腹,不能奈他們如何,常修的心中實在憋屈得很,迴到含章殿便一眼不乏、滿眼怒火,太監奉茶,常修更是一把摔了茶盅,一口都不曾喝。


    眼看快要到用午膳的時節,可常修始終不動身,肖嵩便上前好生勸道,


    “奴才知道陛下今日在朝堂上動了氣,陛下若要出氣,不如打奴才一頓,您隻把奴才當成是那兩個出言犯上的混賬殺才,奴才甘願承受,絕無半點怨言!隻求您千萬別這樣憋著生悶氣,若是急怒攻心、豈不自己受罪,白白便宜了旁人?用午膳的時候快到了,今日是齊良人的生辰,您答應過齊良人,要陪著良人用午膳的,不如去玉衡宮散散悶,聽良人談談琵琶,您常說良人的琵琶技藝絕佳,天上仙籟也不過如此,聽幾曲琵琶,世間的千種煩憂也就都忘了。”


    常修聽了肖嵩的話,長歎了一口氣,又猛地一捶桌案,恨恨地說道,“朕這個皇帝,做的簡直太窩囊!”


    肖嵩踢了跪在地上的紹愷一下,紹愷領會心意,領著殿中伺候的人都下去了,“陛下何出此言呢?您可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九五之尊的皇帝?哼!晏康學宮的學生們,竟然敢作詩作賦譏諷朝政,毀謗先帝,如此大逆不道,朕打算嚴懲他們,可是鄭宜祚這個老賊和皇甫容誡這個殺才在朝堂之上句句與朕針鋒相對,處處袒護這些可殺之人,又將太後搬了出來壓朕一頭,讓朕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惡氣!”常修說著,又將桌案上的瓷器全部推倒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陛下莫要動怒,此事不急於一時。”肖嵩說道


    “不急於一時?朕登基已經快兩年了,可是處處有太後掣肘,前朝的不管文臣武將,仍舊唯顯慈殿的吩咐是從,從京師到州郡之上,處處都是顯慈太後的人馬,從前的東周天子尚且有周王畿幾百家臣可以號令,朕乃是大黎名正言順的皇帝,可是如今,卻連周天子都不如!”


    “陛下莫慌,奴才可以替陛下籌謀,為陛下除去心頭之患。”肖嵩說道。


    “你?你身在內宮,又能怎樣?”常修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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