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給陛下請安。”唐簡卉領著兩個兒子走到了元淮的榻前。


    “兒臣給父皇請安。”常倜與常儼兩個也走到元淮的麵前輕輕作揖說道。


    “乖,乖,”元淮對著兩個兒子張開了雙臂說道,“好孩子,來,坐到父皇的跟前。”


    常倜四歲、常儼才三歲,兩個孩子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元淮了,心裏也有生疏,便抬頭看了看自己的母親唐簡卉。


    唐簡卉推了兩個孩子一把,“父皇叫你們,快去吧。”


    “是,”常倜與常儼便坐到了元淮的跟前。


    元淮讓湯哲庸命人取了鳩車、木偶來,與兩個孩子一同在床榻上玩耍著。


    “陛下的身子可覺得好些?”唐簡卉輕輕走上前,探望道。


    “已經沒有大礙了,隻是日夜躺在榻上,終究是沒有力氣。”元淮說道。“這幾日朕也正掛念著你們母子,貴妃怎麽不帶著孩子們,時常來朕跟前坐坐?像今日這般在朕跟前說說鬧鬧的,朕看著也舒心一些。”


    “臣妾……”唐簡卉話語遲疑地說。


    元淮正看了看常倜在玩鳩車,聽唐簡卉站在一旁有些吞吞吐吐的樣子,仿佛是有難言之隱,於是說道,“怎麽了?貴妃說話一向爽利,今日怎麽這般吞吞吐吐起來?”


    “臣妾是擔心,陛下見了臣妾母子心煩,陛下有疾,臣妾不能替陛下紓解,哪裏反替陛下添堵的道理?因此不敢到陛下跟前,惹陛下不快。”唐簡卉委屈地說道。


    “你這是哪裏話?”元淮說道,“貴妃自從侍奉朕以來,性情一向是最和順溫婉的,朕從不曾與貴妃紅過臉,見了貴妃,又怎麽會心中不快呢?當真是誤會朕了。”


    “臣妾不敢,”唐簡卉連忙說道,”臣妾隻是聽聞,前些日子,惠妃與太子前來給陛下請安,陛下也不見她們母子,陛下連太子與惠妃姐姐尚且都不見,更別說其餘的嬪妃皇子了,因此臣妾每日隻敢在含章殿外頭候著,聽說陛下無恙就放心了,不敢入內叨擾,請陛下見諒。”


    “你也太小心了。”元淮說道。


    “再說了,這兩個孩子也太過頑皮,”唐簡卉說道,“到了陛下跟前,不能像八皇子、六公主一樣說幾句安慰父皇的正經話,隻會一味地哭鬧不休,因此還是不帶他們來請安的好,隻等陛下的病好些了,龍體無恙了,在宮裏提前幾日囑咐了他們好些規矩,這才敢將這兩個混世魔王帶來,給陛下請安。”


    元淮聽著,笑著說道,“這兩個孩子最難能可貴的就是天真浪漫,心性純潔,朕看著他們這樣玩耍,也有力氣多了。”


    正說著,康裕進來傳話,“陛下,太醫院送湯藥來了。”


    “讓他們進來。”湯哲庸說道。


    隻見兩個醫女端著湯藥走了過來,女官們剛要上前去,就見唐簡卉說道,“讓臣妾來服侍您吧。”


    元淮點點頭,兩個醫女這才將湯藥奉到了唐簡卉麵前,唐簡卉側身坐在元淮身旁,輕輕接過湯藥碗,舀起一勺,仔細吹了吹,遞到了元淮的口中。


    元淮一邊喝藥一邊看著唐簡卉的麵容,麵含春桃之色,腮如新荔映雪,雙目含露欲說,秀額藏羞低垂,斜紅妝似粉霞初綻,小山眉如春林擁翠,鬢角新裁、神光流轉,


    元淮一連幾日都被沉悶如枯木一般的女官侍奉湯藥,再被千嬌百媚、風韻十足的唐簡卉侍奉,他也像沉寂了一冬的枯枝再一次遇上了春日一般,內心的欲望也再次萌生了起來。


    元淮伸過手去,輕輕摸了摸唐簡卉的麵頰,


    唐簡卉眉峰微聚,假意嗔怪著說道,“孩子們都看著呢,陛下的身子也未好全,也該自持些才是。”


    “愛妃自從迴宮,在朕的麵前,怎麽這般矜持了起來?”元淮笑著問道。


    “有皇後娘娘在,臣妾又豈敢造次?”唐簡卉說道,“再說了,臣妾身為貴妃,若是不能以身作則,舉止不穩,引得宮人們也行為不端,讓皇後娘娘煩心,可就是臣妾的過失了。”


    “皇後賢德,心胸寬廣,哪裏會計較這樣的小事?”元淮說道。


    “皇後娘娘寬仁,可是臣妾不敢不守妾妃之禮。”唐簡卉一邊喂藥一邊說道。


    “也罷,愛妃能如此為皇後考量,朕心中甚是欣慰,等這兩個孩子長大一些,愛妃也要學著打理宮務,為皇後多分憂解勞才是。”


    “是。”唐簡卉小聲答應道。


    喂完了湯藥,唐簡卉將湯藥碗遞給兩個醫女,又站在了床榻一側,不敢與元淮貼身坐著,將臉扭到了一側,小聲啜泣了起來。


    常倜聽到了有人在哭,迴頭一看,正是自己的母親,於是光著腳跑到唐簡卉的身前,抬著頭、拉著唐簡卉的兩個手輕輕搖了起來,說道,“母親怎麽哭了?可是倜兒不乖?又惹母親生氣了?倜兒今後聽母親的話,母親不哭,母親不哭。”


    “倜兒乖,不是因為倜兒,”唐簡卉抹著眼淚、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快和你弟弟玩去吧,母親沒事,母親沒事。”


    元淮一看唐簡卉哭了,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再心硬的人都會被這樣嬌花帶雨的眼淚所征服,元淮關切地問道,“愛妃這是怎麽了?可是這幾日朕不到愛妃的宮裏去,有人給你們母子委屈受了不成?”


    “陛下哪裏話?皇後娘娘和各宮姐妹對臣妾母子多有照顧,臣妾又身為貴妃,不曾有人敢給臣妾委屈受,還請陛下莫要因為臣妾這不爭氣的樣子,猜忌了旁人。”


    “既然不曾有人給愛妃委屈, 愛妃又為何這般傷心呢?”元淮問道。


    唐簡卉吩咐一旁的文笏和兩個乳母,“將兩位皇子帶迴宮去,好生照看著。”


    “是,”文笏說著,與兩個乳母帶著常倜、常儼退了下去。元淮也給一旁的湯哲庸使了個眼色,湯哲庸也帶著殿中侍奉的女官、太監、宮人們都退到了殿外,元淮的寢殿之內隻剩元淮與唐簡卉兩人。


    等眾人都走後,唐簡卉跪在了元淮的麵前說道,


    “陛下,臣妾有罪,臣妾忝居貴妃之位,自認為德不配位,還請陛下將臣妾降位,即便是陛下將臣妾降為選侍,或是庶人,臣妾也心甘情願。”


    “愛妃何出此言呢?”元淮心中焦急,聽到這話,剛用過湯藥又咳嗽了起來。


    唐簡卉連忙坐到元淮的跟前,給元淮輕輕地拍著元淮的後背,給元淮順氣,元淮看著唐簡卉眼眶裏噙滿了淚珠兒的樣子,又是愛憐,又是心疼,一瞬間想起了從前與唐簡卉朝夕相守的日子,舊情複燃,將唐簡卉抱在了懷中安撫著。


    “陛下,”唐簡卉一邊哭一邊說道,“臣妾總覺得,今日陛下這病,是因為臣妾而起。”


    “因你而起?貴妃何出此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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