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皇宮,含章殿。


    “陛下龍體如何?”裴皇後問道,


    “迴稟皇後娘娘,陛下乃頭眩之症,也是陳年舊疾了,可巧遇上時氣,天寒之時頭眩之症最易發作,等微臣與針博士為陛下針灸推拿一二,頭眩之症或可緩解,在輔之以天麻飲,調養些時日,龍體便可痊愈。”王太醫說道。


    “有勞太醫。”裴皇後說著,看裕妃、榮妃、禎嬪、晟嬪、康嬪也都進來探望,裴皇後隻說元淮是因為今日立後大典,加之臨近年關,諸事操勞,犯了舊疾,並不打緊,讓裕妃、榮妃、禎嬪、晟嬪她們略坐了坐,在含章殿說了會兒話,就讓她們都退下了,隻留康嬪在側,與裴皇後說話。


    幾位嬪妃剛走,湯哲庸便走了進來,走到元淮的床榻一側,看元淮並未蘇醒,神情甚是憂慮,


    裴皇後和康嬪看湯哲庸這副神情,還以為外頭出了什麽事,於是裴皇後問道,“湯公公,外間可是有事?”


    “啟稟皇後娘娘,”湯哲庸說道,“中書侍郎、中書舍人、門下侍中、左諫議大夫、尚書左丞、刑部尚書等三省官員已經到了承祚堂了,說有要事求見陛下,可陛下如今昏迷,不知該如何處置。”


    “這些三省官員,能有什麽緊急要事?平日裏就因為一些小事爭執不休的,惹得陛下心煩,就說陛下身體微恙,等明日龍體好些了,再召見他們也不遲。”裴皇後說道。


    “是。”湯哲庸應道。


    等王太醫與針博士在給元淮施針,裴皇後問道,“王太醫,依你看,陛下何時才能蘇醒?”


    “迴稟皇後,此事微臣不敢誇下海口,這頭眩之症因人而異,快則一兩個時辰,慢則三五日,都是尋常之事,即便是陛下一兩個時辰的工夫就蘇醒過來,依微臣愚見,也不可太過操勞,還需靜養十日,養足了精神,龍體才可好全,不然還會複發,或許越發厲害,也未可知。”王太醫說道。


    裴皇後聽著,心裏像是被火燎了一層皮似的,隻說到,“也罷,有勞你們仔細照看陛下,若是陛下好全了,自然有你們的好處。”


    王太醫和針博士都應道。


    康嬪也看出了裴皇後的憂心,於是扶著裴皇後走出寢室,走到含章殿寢室對側的三間小小的暖室來,嬪妃侍寢後,便是經由這暖室出去。


    “皇後娘娘,依臣妾看,此事並非權宜,還請娘娘早早想個應對之法才好。”康嬪說道。


    “我也是這般想,後宮之事也就罷了,隻是前朝之事不能無人主持,方才太醫的話你也聽著了,總歸還要十餘日的工夫,這前朝之事如何能耽擱得起?三省之事也就罷了,隻是陛下剛派遣了大軍前往珠墟,這行軍打仗之事,事關社稷安危,不是咱們可以裁奪的。”裴皇後說道。


    “若是明日,陛下仍舊不上朝、不會見三省官員,隻怕咱們也難以交代,陛下昏迷的消息也難保不會傳到朝廷上,眼下東宮未立,到時候三省官員一定會力主要選一位皇子來暫理國事,娘娘您想,朝廷眾臣,會奏請哪位皇子主政呢?”康嬪說道。


    “一定是陳王了。”


    “不錯,”康嬪說道,“到了那時,榮妃與陳王母子隻怕要欺壓到娘娘您的頭上來了。”


    “那依你說,咱們該如何是好?”裴皇後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


    “如今陛下抱恙,前朝之事難免要有一個妥帖的人出麵主持協理,這是連娘娘也不能阻攔的,”康嬪說道。


    裴皇後也點點頭。


    “隻是主持協理朝政之人,應當是誰、該由何人來選定、何時出麵主持協理,仍舊是未定之事,若是等到明日,讓外間大臣們來商定此事,他們定然會推舉陳王上位,再由幾個三省的大臣從旁輔佐,到時候可就沒有咱們得戲唱了,若是陳王表現出眾,等陛下修養好了身子,未必不會依從前朝大臣們的意思,立陳王為太子,那娘娘這個皇後豈不要被榮妃這個太子之母越過去了?”


    “這些本宮也思慮到了。”裴皇後說道,“依我看,此事不能全然聽憑前朝大臣們的意思,也不能等到明日,還要找一個比陳王更相宜、更不會擋著咱們路的人才行。”


    “不錯,”康嬪說道,“況且,這樣的大事,如何能讓外間臣子們來定?自然應當要聽從皇室之中的最高長輩——太皇太後的意思。”


    “說得有理,本宮這就去仁壽宮,請見太皇太後。”裴皇後說道。


    “娘娘可曾想好,見了太皇太後要說些什麽?”康嬪說道。


    “自然是請太皇太後作主,從宗室之中擇選一個可靠之人,將朝政交托給他,直至陛下康複為止。”裴皇後說道。


    康嬪聽了,一邊笑著一邊搖頭說道,“那娘娘可曾想過,太皇太後會委派何人擔此重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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